第二卷：九書現世，飛雪傾城 第一百五十五章：神蹟
普通人族，壽命不過百年，修士的壽命則要長得多，修爲越強大，活得越久，無上幻境強者，擁有萬年壽命。
而神的時代，早已過去十餘萬年，神威、神蹟隨着時間的流逝，被人遺忘，掩埋在歲月的風塵裏。
關於神的一切，人們已經找不到任何可以記載的史籍，只有依靠傳說揣測。
揣測終將只是揣測，唯有所見，纔會知曉究竟何爲神威、何爲神蹟。
每個修士自開始修煉起，就在嚮往着那個境界，冰傾城自然也不例外，她不止一次地想過神，想要成爲神。
可那終究只是奢望，神之境，太過遙遠，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條沒有終點的路，看不見盡頭。
她看不見希望，失去了前進的動力，許久許久，她總在原地徘徊，她懷疑，沉思。
她問自己：這條路是否通向神之彼岸？
數百年來，她的修爲停滯不前，在尋找丈夫兒子的同時，她也在尋找答案。
她不知曉，這個過程會持續多久，也沒想過哪一天會停下，這像是一場永夢，更像是泥濘的沼澤，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而就在今日，一道光芒，將那虛幻的夢擊碎，夢境破碎，那泥濘的沼澤化作一汪清泉，不再將她束縛，她擡起頭，望着天空。
她曾想過許多，但卻從未想過，會在今日，會在這種情況下，看見臆想的——神蹟。
飛雪谷終年飄雪，不見陽光，但這片世界卻從未昏暗，更不會像現在這般暗無天日。
飛雪谷的天，向來都是雪白一片，被厚厚雪雲覆蓋，明亮且靜謐，而今日，前一刻還如往常一樣的天空，此刻卻變了色。
神拿起手中的筆，描繪九州，開始時與往常無異，當停筆瞬間，他興起，筆尖染墨，在飛雪谷上空劃傷濃墨重彩的一筆。
微風輕起，自遠方那浩渺天地，涌向飛雪谷，最後在莫愁閣上方的天地聚集，化作滅世龍捲，好似承接天地的漏斗。
冰傾城表情呆滯，顫顫巍巍地低下頭，望着身下莫愁閣，雙眼內滿是驚恐。
“咔咔咔······”天地巨顫，空間幾欲破碎。
“砰！”飛雪峯上空，天地齊齊碎裂，出現五道細微裂縫，在那裂縫內，黑色虛空蠢蠢欲動。
而就在裂縫就欲擴張之際，五道流光，自五道裂縫內鑽出。
“咻咻咻~”五人凌於天地間，出現在飛雪峯上空。
就在他們出現的瞬間，其身後裂縫瞬間閉合，天地恢復原狀，除了那承接天地，如同漏斗般的龍捲。
出現的五人，個個氣勢非凡，比起冰傾城來，毫不遜色，其中兩人明顯更勝一籌。
五人齊齊低頭，將目光移向冰傾城，可冰傾城依舊是那副驚恐的面容，他們明白，此刻變故，冰傾城並不知曉。
五人擡頭，望向天空，當看見那天地時，神情與冰傾城別無二致。
無論內谷還是外谷，無論長老還是弟子，此刻齊齊擡頭，望着那連接天地的龍捲，皆面露驚駭，說不出來一個字。
此情此景，無論是冰傾城還是飛雪谷太上長老都未見過，更別說修爲、眼界遠不及他們的弟子、長老。
此情此景衆人從未見過，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任何華麗的詞藻在此刻變得蒼白，唯有神蹟二字才
能表達所有人內心的震撼。
“嗷······”一聲嘹亮的獸鳴，自遠方山脈深處傳出，響徹天地，震懾衆生。
“嗷嗷嗷······”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聲獸鳴後，萬獸齊鳴，仰天長嘯。
四方天地，八荒衆生，此刻都將目光投向此處，仰望神之造化。
水坎州陷入黑暗，那暗黑龍捲擁有滅世之威，卻未有滅世之意，隨其微風流動的並非靈力，而是淡綠色微光。
微風輕拂天地蒼生，衆生萬物，捲起淡綠色微芒，自水坎州各個角落，朝飛雪谷匯聚，好似神女淡綠長裙，傾倒衆生。
天地光芒盡散，唯有那無數淡綠熒光點亮天地。
冰傾城緩緩伸出手，觸摸那從自己身前飄過的淡綠色熒光，看就當她的手掌就要觸摸到的瞬間，那淡綠熒光好似撞見煞神般！齊齊閃避！
“衆生有靈！能得到蒼生認同的！唯有——神！”飛雪谷太上長老擡頭，望向穹頂，眼底滿是嚮往。
“如此澎湃的生命力！究竟聚向何處？神，真的還存在嗎？”又一太上長老發出驚駭。
問出這個問題的人，太多太多，只可惜，沒有一個人，能給出所有人一個答案。
此刻之前，誰都沒見過神蹟，又豈敢輕談神明？
“尊老之力，竟強悍到如此境界！未露面！僅僅只是一滴精血，便能令衆生匍匐，甘願獻出生命精華！”九書透過那巨大銀幕，仰望天穹。
“作爲天地間最古老的生靈！有此手段！我倒是絲毫不覺得意外！”女人輕輕點頭。
九書淡淡一笑，隨即道：“的確！或許於你而言，這算不得什麼！”
“何出此言？”女人微微皺眉，不解其意。
“其實我也想知曉！傳言中，帝血灑青天那一幕，是否屬實？”九書望向女人，認真道。
“世人總是那般！將他人成功，歸於機緣巧合！帝血灑青天！純屬無稽之談！我能走到此境，全憑自身！”女人神色黯然道。
“他們賜予我卑微，將渺小與我捆綁，讓低賤伴我終身！”
“他們無法接受，也不敢相信我能走到這一步！所以他們安慰自己！他們試着讓自己接受：我能如此！皆因當年那神軀帝血！”
“終有一天，我會告訴世人！讓他們明白！我爲何能成爲界祖！”
當傷疤隨往事一同被解開，所呈現在九書眼前的，是那慘不忍睹的過往，以及那鮮血淋漓的傷痕。
他已不敢想象，女人究竟經歷過何種，才能變得如此強大。
金色大書所在的世界，陷入沉默，死一般的寂靜席捲開來。
“生來強悍的人！我從未對他們有絲毫敬佩！我認爲他們能走到那一步，都是祖輩賜予的天賦，而非自身努力！”
“我存活了太久太久，從雙仙時代至今，見過許多許多的強者，能令我欽佩的僅僅幾人！”
“我的主人，是第一個！薛無涯是第二個，尊老是第三個！薛百壽是第四個！薛青峯是第五個！你是第六個！”
“說來也怪！六人，姓薛的佔了一半！歲月能將一切風化掩埋，唯有意志傳承至今！”九書感觸頗深。
“姓薛的！都不是天才，他們受盡世人唾棄！卻在最後，屹立世界之巔！真是諷刺！”九書悲慘一笑。
也就在此刻，當九書說出這一席話的時候，女人臉色微變
，她眉頭緊鎖，透過那暗淡的巨大銀幕，擡頭望向九州，沉聲道。
“你還記得薛百壽曾說過的那番話嗎？”
九書面露疑惑，不解道：“那番話？哪番話？”
“百壽身雖死，青峯尤可爲，若問將來事，且看後來人！”
“此話倒是記得！”九書輕輕點頭，隨即道：“爲何此刻提起？”
“你剛剛纔說！無論什麼，都會隨歲月風化！唯有意志傳承至今！姓薛的，從來都不會低頭，也不會低頭！無論如何！他們都會屹立世界之巔！”
九書會心一笑，將視線移向那巨大銀幕：“體宗意志從未斷絕！只要不願屈服！就一定會有人繼承！”
天地所有綠芒匯聚於莫愁閣上空，好似一輪新日，散發出璀璨光芒，照耀天地。
時間流逝，那一輪新日逐漸精煉，濃縮至只有拳頭般大小，在無數道目光中，化作一道流光，自天穹墜下，鑽入薛雲體內。
光芒散盡，那龍捲也隨之崩潰，狂風驟起，席捲天地，自飛雪谷回饋至水坎州各處。
神緩緩伸出手掌，放在那漆黑畫卷上，點點黑芒自畫卷內涌出，凝於其掌心，最後化爲一滴濃墨。
神將掌心濃墨放回硯臺，而那畫上九州，恢復如初，與昨日無異。
天地又再次變得明亮且靜謐，可那些注視天穹的眼睛，卻無法移開，今日一切，如夢如幻，是他們臆想中的神蹟。
蒼生的生命力，化作生命洪流匯入薛雲殘軀，滋養他的身軀，僅僅瞬息，他那寸寸斷裂的骨骼便恢復如初。
他的血肉筋骨，也隨着時間流逝，變得更爲堅韌，**愈發強悍。
福禍相依，薛雲與死神擦肩而過，飽受折磨，但卻在此刻得到福澤。
許久之後，衆人終於回過神來，收回遠眺目光，一臉失望地離開，迴歸正常生活。
飛雪谷五個太上長老駐足停留許久，最後離去，在離開前，齊齊低頭，望向下方莫愁閣，眼中神色各異，其中意味，或許只有他們自己知曉。
冰傾城緩緩落下，站在滿是積雪的莫愁閣屋頂，望着遠方那浩瀚山川，眼眶內淚光涌動。
她用力握緊手掌，而在她掌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金色藥瓶。
冰傾城在此刻頓悟，自夢中驚醒，自此以後，她看見薛雲，再也不會聯想到雷莫愁。
薛雲，神的寵兒，即使瀕死，也會有神蹟降臨，將他從鬼門關拉回。
他無法修煉靈力，卻擁有一雙窺探神路的眼睛。
七聖之首，是他煉體路上的標記，指引他，一步步邁向頂峯。
雷莫愁，神的棄子，無法修煉靈力，亦沒有修煉靈魂、築界術的天賦，廢物是世人對他的稱呼，自卑深埋於他的骨髓，孤獨將伴他終身。
“莫愁！無論你在何方！我都會找到你！等着我······”
冰傾城目光變得堅定，浮現在她臉上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等着我，等我成神，爲你逆天改命！助你屹立九州！”
冰傾城眼眸內唯有堅毅，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末世之際，想要扶搖而上的，可並不只是那些少年英傑，原本落下帷幕的七聖，又將被冰傾城帶回世人視線。
七聖前的時代，名爲六君，六君已老，可卻並未入土。
看着慘劇發生而無動於衷！袖手旁觀，可不是‘亂世六君’的作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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