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圍棋新手
但今天一進屋，他擡眼見到客廳裏的情形，立即就腳底打滑，毫不猶豫轉身想要開溜。
結果步子還沒邁出去，先聽到一聲沉悶的呵斥。
“誰教你這麼沒規矩的，見到上級不打招呼。立正，站好！”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安時洋一個指令一個動作，隨後轉身雙腿啪地併攏，標準地行了一個軍禮，對右邊的老人洪亮喊道：“見過軍長！”
“嗯。”老人沉聲應着，審閱了一會兒才下令：“稍息。”
啪。
安時洋兩腿分開就稍息了。
他這會兒表情比哭還難看，心裏悔不當初，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會再碰到這幾個魔鬼教練，早知道就不來老宅了。
什麼過夜留宿的想法，現在是一點都沒有了。
葉輕擡眸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頭去看老者，跟對方分外威嚴有氣勢的眼神對視了幾秒後，這才走到安老爺子身邊，平靜道：“爺爺，我回來了。”
“葉輕回來啦。”安老爺子對着她完全是兩副面孔，慈愛得彷彿毒舌是其他人格，還從桌上摸出一顆糖逗她：“今天在學校乖不乖？乖的話爺爺獎勵你喫糖。”
葉輕點了點頭，如實道：“乖的，但糖不能多喫，會蛀牙。爺爺也不能偷喫，牙齒不好。”
說着，她掀開老人的毛毯，把側邊袋子裏的糖果全拿了出來。
家裏傭人口袋裏總裝着糖果不是偶然，是因爲老人愛喫糖。但他的血糖有些偏高，最近管家偷偷拜託她監督一下老人。
當着老友的面被發現偷藏糖果，安老爺子頓時覺得臉面無光，可又捨不得對葉輕發脾氣，只能扭頭教訓起便宜大孫子。
“哼，虧我當初請了那麼多人教你，把你送去中科院少年班進修，結果才半年你就被退回來了。”
安時洋摸摸鼻子，覺得也很冤枉，“誰讓他們先欺負我的，電腦技術太垃圾，還舉報我破壞校園網。”
“被人下套還沒發覺，更是愚不可及。”安老爺子不假辭色，但心裏也明白，以當時安時洋的年紀能在中科院以電腦特長打敗所有人，已經是人中龍鳳，天賦絕佳。
反而是那些大學生玩不起就掀桌子，才讓安時洋被退學的。
這事兒大家心知肚明，他也就說了一句輕輕揭過，擡頭跟衆人介紹起身邊的孩子，“這就是我的孫女，葉輕。葉輕，這些都是爺爺年輕時候的朋友，今天無聊就跑過來煩我，你拿出絕活，把他們通通打回家就行。”
對面三人：“……”
安時洋：“……”
有時候覺得老爺子真不做人。
葉輕不疑有他，覺得打擾別人休息確實不禮貌，但是，“爺爺，我沒有絕活。”
這是實話。
在學校有各種科目的老師，連安荷都擅長英語，但她覺得自己沒有特別突出的能力，打籃球都受到身高的限制。
“呵呵，沒關係。”安老爺子聞言笑起來，拍拍她的小腦袋道：“就用爺爺教你的，就夠了。”
葉輕想了想住過來的這幾天學的，點了點頭應道：“好。”
爲了爺爺，她會盡全力的。
客廳裏其餘人都一臉的一言難盡。
安時洋覺得自己肩負着拯救妹妹的責任，偷偷把葉輕拉到一旁道：“現在在這裏的，可都是各自專業領域裏的泰山北斗，有戰之巔峯退役的國手，最高學府的物理學博導，還有訓練特種，兵出名的魔鬼教頭，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恐怖的存在。”
“當年我被修理得慘兮兮才勉強拿到合格的分數，你是不可能答應他們的，千萬別被爺爺給騙了。”
騙？
葉輕只聽到最後一句就先皺起了眉，“爺爺不會騙我的。”
“好好，爺爺肯定不會害你。”安時洋對她深厚的濾鏡無力吐槽，只能盡力勸道：“總之要是打不過，你就撒嬌，千萬別傻傻往上莽。”
葉輕聽懂這大概是讓她求饒，令對方心軟的招數，於是默默記在心裏，點了點頭才走回到客廳裏。
“準備好了就開始吧，小娃娃。”率先掀開棋蓋的老人擺了擺手，示意她落座，又捏起棋子道：“我先讓你五子，如果你能贏我半子，就算你合格。”
圍棋剛好是前幾天她學的，規則記得很清楚。
雖然她覺得讓得有點多，但對方是長者，她還是沒有提出任何意見，於是先行落了五子。
對面一看她抓棋子的姿勢就皺了皺眉，“你剛學圍棋不久？”
葉輕迅速落完棋子，才擡頭誠實道：“五天。”
噗。
隔壁喝茶的物理博導險些被一口茶水嗆得背過氣去，覺得安老爺子簡直是在胡鬧。
國手老者也涼涼邪睨了老爺子一眼，大抵意思是在說，你敢耍我，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倒是對面身子如鬆的老者這會兒一反常態保持了沉默，目光時不時落在葉輕的側臉上，想起進門時兩人視線的交鋒。
那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冷靜的孩子，沒有被他一身殺伐的氣息嚇到，眼中澄澈甚至不是驚慌失措後的僞裝，而是一種渾然的無畏。
只一眼，他就覺得這孩子不簡單。
啪、啪。
棋局一步一步在安靜的室內進行着，臨窗的位置陽光剛好，夕陽斜照進來，在棋盤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對決的老國手以爲這場棋會輕而易舉，很快獲勝，可開局還不到半場，他的眼神就變了。
“這棋……真是你爺爺教的？”他禁不住再次發問，看向對面的孩子。
葉輕點頭，眸光澄澈道：“輸了幾次後，我上網找了棋譜，把棋譜背下來了。”
背下來了？
老者又問道：“你背了多少？”
葉輕沒有計算，只能說一個大概的數字：“幾千局。”
這個答案讓客廳裏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要知道圍棋不光是黑白兩子交鋒的問題，每一步棋先後手，走的順序都是很有講究的，所謂背誦棋譜，是要連下的步驟一起背的。
幾千局棋，工程量之浩大足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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