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江小白
輸誰不好輸GEN，2022年的LPL真的是給了自家觀衆翹首以盼的笑臉一個響亮的大逼兜。
從一開始的四大種子揚帆起航，壯志滿滿，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再到滔搏一號滾蛋，RNG二號消失，EDG三號跑路，JDG四號捲鋪蓋……
四個種子整整齊齊，一馬平川地躺在沙灘上，戴着墨鏡，穿着沙灘褲跟自家粉絲笑嘻嘻地揮手告別，然後爬起來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四聲一齊跳進太平洋。
全游回來了！
最好的成績是四強，最差的成績是十六強！
JDG身爲大哥自身實力不足咱就不多絮叨，怎麼你RNG、EDG怎麼淨走老路，以前啥成績你現在還啥成績，每次考試喫個保底就準備金盆洗手了怎麼的？
的確，不得不考慮“疫情”這個棘手的因素，但是就“防範”這一塊而言，似乎也應該是LPL官方團隊，乃至俱樂部管理員這兩層雙重保險應該嚴格把關的事情吧？
怎麼就能夠讓選手在外國感染上新冠呢？
難不成你們在海外也有粉絲見面會，要扒了口罩跟人嘴對嘴的開嗎？
管理者要擔責任，這是LPL很經典的一個問題。
而丟人的話題擺在TES這裏。
作爲一個防範意識強，沒有感染，但是依然被其他戰隊吊起來錘的……②號種子。
TES在LPL北伐成功的故事，寫到後面就剩星落五丈原了是吧？
魏延反骨，逆天操作，傑克滑臉嗨送，左手悄聲閉嘴，小天玉玉開團，馬克不見了。
過於66，整個TES找不出一個合理的選手，被hle、psc、以及rge吊起來打就算了。
大家張嘴罵罵你出兩口氣笑話你菜了就完了。
就氣人的是……
哥們你確定不能出線了之後嘎嘎亂殺是幾個意思？
這不是會打嗎？
怎麼整這個騷東西給兄弟們看。
競技比賽當中，大家不怕戰隊實力弱，打不過，怕的是你有實力，不好好打。
贏不了了嘎嘎亂殺，比從頭到尾讓人虐到死要難受多了。
一場比賽，比選手更難過的永遠是觀衆。
經此曠世一戰，TES成功篩除了自己原本所剩不多的競技實力男粉，刷到還剩下少許無腦媽粉。
路越走越窄了，但是TES貌似並不是很在乎。
賽沒少打，錢沒少掙，我知道錯了，但我不改。
作爲第一個回國的戰隊，TES俱樂部很快給自己的“紐約旅程”，做了個紀錄片，然後讓新媒體運營部門的幾個傻姑娘傻小子咔咔那麼一剪，瞧瞧我們對待比賽態度多麼認真，然後……
歡迎桃粉參觀TES電子競技俱樂部，我們2023年再接再厲！
ohhhhh……
6啊。
流量運營這一塊，害得是資本隊。
那麼你要問下個賽季準備怎麼改變……
買個rookie總行了吧！
我都花那麼多錢了，你還想怎麼樣！
一次十六強，鞋賣的不夠多，回來之後又有個傻唄WBG老闆捨得在電競砸那麼多錢搶人砸場子。
LPL是越來越不好混了，資本吞資本一個比一個兇。
能賺一點是一點得了，等電競涼了之後，再想辦法投資其他產業，搜刮年輕人熱度，把廣告商的錢榨乾，至於今後怎麼辦……
今後怎麼辦？
今後怎麼辦？
它愛怎麼辦怎麼辦。
說不定哪天一被整改，整個行業整體就消失了。
你說怎麼辦？
它愛怎麼辦怎麼辦。
年輕人喜歡什麼不是最重要的，年輕人怎麼花錢纔是最重要的。
自2018IG奪冠之後，LPL2019年冠軍，2020年亞軍，2021年冠軍，2022又到四強。
電競流量下行，尤其是在LPL，老人佔道，新人往裏涌入的越來越少了。
喜歡看比賽的觀衆經歷了幾個階段。
遠古微笑若風那一代，目前已經銷聲匿跡，結婚的結婚，抱孩子的抱孩子，甚至有的孩子都要上初中。
烏茲廠長發跡的那一代，基本上多半步入婚姻的殿堂，也有了小孩。
再就是元年粉，18年IG奪冠之後，對theshy，Doinb比較熟悉。
結果放到現在……
LPL又將迎來第四個階段，shy和Doinb這種被認定爲老東西快爆金幣，而一些新人也正從弱隊開始往上爬，目下整體的轉會氛圍正處於青黃交接。
蒼晨，就出現在第四個階段。
這個電競流量下行，沒有新人涌入，老粉不接受新人的階段。
很多人希望看到老選手依舊無敵，吊打一切，不可一世，就像當年年輕時候，天神下凡的樣子。
結果他們讓他們失望了。
LCK更迅速的迭代，擢升新人，讓LPL的粉絲們看到了他們曾經偶像的無力。
更健全的塞訓訓練體制，以及更專業的培訓人才上升機制，讓LCK換血的速度比LPL快上不止一點半點。
經過一天的宣傳，所有LPL的觀衆都已經知曉了自家戰隊在世界賽上失利的消息。
把希望寄託在“五號種子psc上”，卻也只是一少部分人的所爲。
畢竟不是自己夏季賽一口氣看着長大的孩子，現在psc斬瞭如日中天的T1，除了讓人羨慕之外，還是讓人羨慕。
“啥時候蒼神能回LPL啊。”
像這樣的一種情緒瀰漫在LPL觀賽者每個人的心中。
LPL開始了內部大清洗，想當初逼走蒼晨的人所發的每一條評論下面，都被蒼晨的粉絲罵了個狗血噴頭。
甚至有的人當時空警察罵完水鬼、JS的時候，忽然一扭頭，翻到自己不知道啥時候留的網暴言論，這纔想起來自己原來也是噴過蒼晨的出生之一，於是不好意思的笑笑刪帖。
以網絡暴力回饋網絡暴力，電競比賽就像是一場修羅場，永遠都是最強大的那一波粉絲，審判輸掉的那一波粉絲。
豬粉和狗粉罵了那麼多年了，最後定下來輸贏了嗎？
沒有。
萬一哪天EDGUzi連接成功了，兩家粉絲見了面還得樂呵的呢。
全球總決賽之前，沒有主隊進決賽的LPL直播間，尤其平和，每個人都慈眉善目的。
你不會看見哪邊贏了一波團之後，有人在彈幕上咔咔敲字“叫啊？繼續叫啊？！”，也不會在對面翻了盤之後看到彈幕上又一字幕“就叫就叫！”。
香港外卡和LCK二號種子的決戰，雖然吸引到了一部分人來觀賽，但是還是被大部頭的人置之度外。
爲了這一場終極決賽，召喚師的超級對決。
兩邊戰隊都付出了平生最拼命的一次努力，勢必要讓世界看看，他們是最強的隊伍，他們要立於全球之巔！
於是乎，開賽前兩天。
psc這邊，YSKM繼續求蒼晨教他更多絕學，一邊努力認真的去研究，一邊看着蒼晨的頭髮一縷一縷的變白。
是的，他早就知道了。
但是，他並沒有去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尤其是蒼晨。
爲了這個冠軍，每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了，他幾乎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piyosik延續自己的搶龍訓練，同時在其他方面，比如抓節奏的能力，也和自己多年認識的朋友，在網上請教了很多。
deft本來想一直訓練練到睡着的，但是江小白一直都想跟他配合，說這樣練習更有效率，所以就帶上了這個小跟班，結果看到他一直都在練習自己怎麼都學不會的時光老人。
緩慢的進步，一場又一場。
deft雖然知道江小白盡力了，但是目前看來，這小子現在開始練，以這樣的進步速度，幾乎很難在兩天後的比賽練成最像樣的樣子。
而且，這也會耽誤他對其他原本熟悉英雄的手感。
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他找個老師。
但是他雖然在下路呆了那麼久，就輔助英雄池而言，他比江小白還要窄。
他只能告訴江小白，什麼時間該做什麼，但是每個輔助英雄都不一樣，能玩成什麼樣子，他自己也沒個大概。
所以……
他想了一下，打開了手機，開始搖人。
身爲一個老將，老ADC，他認識的輔助有很多。
keria。
BeryL。
mata。
lehands。
meiko。
heart。
mata很久不打了，早就退役了，deft跟他也好久沒聊過天，基本上就動態點個讚的地步，所以暫時不做考慮。
heart現在是教練，也沒什麼好聊的。
keria據說剛給他打哭，現在問他教自家輔助有種開大閃現跳臉嘲諷的感覺。
lehands，現在就在GEN！是兩天後的敵人！
那麼就剩下BeryL、meiko他們兩個算得上有資格。
BeryL是個很隨性的人，deft有事情請他幫忙他肯定會幫，但是……
目下psc的敵對方是GEN，也就是LCK的人。
他如果幫了，那麼難免被罵韓奸，所以只能婉拒表示抱歉，並示意請deft回國喫飯，肯德基原神套餐，異世相遇，盡享美味。
那麼……
deft只有，meiko。
搭檔過一段時間，也有過美好的回憶。
但是……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沒聊過了。
因爲語言不通，再加上距離也比較遠，他們雖然加了Kakao，但是他知道meiko一直都用得是微信。
而他的微信早就不用了。
不過……
好像他會一直登錄QQ。
之前他們聯繫也是基本上微信QQ都有過，畢竟當時2015年左右，QQ比較風靡一些。
就是不知道現在他還會不會用。
“現在跟他聊天找他幫忙，會不會像是小學同學借錢啊？”
deft苦惱地摸了摸鼻子。
但想了半天還是發了消息。
結果meiko秒回。
“怎麼了？”
“哈哈，我以爲是Viper。”
“怎麼是你。”
“你號被盜了？”
四連擊，deft一臉懵逼地用翻譯軟件翻譯漢字。
然後開始給meiko發語音條，跟他說明了自己的問題，想讓他給自己的輔助當師父，教幾個英雄急用。
“幫幫忙好啦，發發善心。”
deft求人的語氣也是一股港臺普通話的味道。
meiko笑得前仰後合。
“我問下布姐。”
他還是挺懂規矩。
等了一會之後，meiko回了一條：
“布姐說了，你回來就教。”
“我回來？”
deft一臉懵逼。
“哈哈，逗你的逗你的，你現在普通話講得還蠻有意思的，怎麼之前在EDG不學啊？”
“我……”
“讓他趕緊來吧，我們這邊晚上的機票。位置等下發給你。說好了，這是看你的面子。”
“謝謝。”
“不客氣。”
放下手機，deft滿臉通紅。
真的好像小學同學借錢。
而且借的還不少。
“小白，我把位置發給你，等下你就去找meiko聊聊。”deft說道，給江小白爭取時間。
江小白一臉懵逼，想着怎麼就去找meiko聊了。
臥槽，人家大滿貫，我是個坤吧啊。
“這……不太好吧，要不駝哥你……”江小白猶豫，他還有點社恐。
deft就只是一直看着他。
“你覺得你有多少次決賽的機會？小白？”
僅僅說了一句，江小白立馬就不再多言。
“我知道了。”
他鄭重的點頭。
現在不是什麼猶豫羞澀的時候，也不是什麼爲了面子退縮的時候。
就像有不會的題不敢問老師一樣，你一直不會一直不會，都到高考火燒眉毛了還不去問！你再等什麼？等死嗎？
深呼吸。
江小白跟蒼晨說明自己要出去拜師之後，被要求快去快回，並找了個信得過的當地人陪他去。
這個時候，EDG正處於休息時刻，幾個人雖然害怕在紐約感染新冠，但還是選擇多留幾天。
RNG現在全員痊癒，陽過了之後現在到處跑，在紐約的大街小巷串來串去。
雖然好不容易來一次聯賽失敗了，但是也好不容易出國一次，不玩得高興點，怎麼對得起自己這一年的辛勞。
deft跟meiko發消息的時候，EDG已經收拾好行李準備回國了，現在又接到消息說教一下psc輔助。
不知道這種情況算不算某種意義上的外援，但是估計拳頭官方也不會多此一舉，對隊員線下指導這種事情七手八腳，勒令禁止。
更何況……
八強教冠亞軍怎麼打遊戲也是亙古未有。
江小白找到meiko的時候更是客氣到無地自容。
一個身上穿着破爛，把錢全打給家裏還債的窮小子，跟一個有世界冠軍大滿貫，功成名就的賽區十大選手見面。
對方瀟灑客氣的伸手，顯得落落大方和禮貌。
而江小白拘謹窘態的樣子，像極了路邊被踢了一腳的野狗。
“我還以爲老戴跟我開玩笑呢，沒想到還真讓你來了。我八強你決賽圈，說實話應該你教我纔對。”
一開口，meiko就是一句玩笑話，但是江小白緊張的樣子確是很難笑出來。
“說來慚愧，確實是天賦太差，練了很久的英雄一直沒有成效，這才找您來幫忙來了。”沒有一進來就坐，江小白杵在門口像個電線杆子。
見傻小子有點不識逗，meiko撓了撓頭，趕緊把房間門關上，給他搬了把椅子。
“其實吧兄弟，新英雄不會的話，你現在練也有點晚了。所以不是我不想教你，主要是你後天就決賽，現在練能有多大進步誰也說不好。聽我一句勸，不如就好好練練你會的，拿手的，把基礎分先抓到手。”
meiko收了笑容，認真的回覆說，“其實休息休息，把心態調整好也是很好的訓練內容。”
拍了拍江小白的肩膀，meiko去冰箱裏給他找了一瓶飲料。
他看出了江小白現在的情緒很不好，新人通病，決賽焦慮症，所以想讓他放鬆，不要太把決賽當一回事，這樣遲早事得必反。
哪知江小白聽他話得意思是不想教，讓他認命算了，哪涼快哪待着去。
是的，你就是個普通人。
你就是個普通人。
你，就是個普通人。
你就是個九流輔助！
垃圾！
菜。
打啥啊，回家算了。
知道爲啥一隊老不要你麼？
就是因爲你菜。
菜是原罪。
罪該當誅。
別人的夢想是夢想。
你的夢想就是禍害deft，禍害救你的恩人蒼晨的麼？？？
人傢什麼天賦你什麼天賦！
你來電競是搞笑的嗎？
喝了假酒的嗎？
你怎麼不去死？
你……怎麼不死？？
……
粗重的呼吸聲。
在功成名就的大滿貫輔助meiko的面前，江小白在往日的質疑聲中幾次三番被淹沒，溺死。
這一刻，他彷彿感覺海水涌進鼻腔，從胸膛裏換出血來，一股一股地噴出來，宣告他生命的結束。
沮喪的轉過身，他的淚水從眼角中滑落。
他想走了。
他想趕緊走。
他不想再被meiko“羞辱”。
但是……
在最後一秒。
他想起來……
他在考不上大學之後，跟爸媽說自己遊戲打的好，被TES招走青訓一個月少說一兩萬的時候……
爸媽沒有責怪他。
而是問遍了所有親戚想幫他走關係進TES一隊。
在確認自己幫不上忙的時候，媽媽摸着他的臉，跟他說：“別餓着自己，錢不夠記得跟家裏要。”
而他曾信誓旦旦跟大聲告訴耳背的媽媽：
“媽！你放心，我肯定揚名立萬！！”
……
……
呼。
吸。
呼。
吸。
情緒逐漸穩定。
meiko在冰箱裏找了兩瓶可樂，一轉頭看見江小白哭了，一時有點懵逼。
“你咋了？”他好奇的一問，心想這孩子不會被我嚇哭了吧？
結果江小白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緩緩擡起頭：
“……我再不努力去跑，去追，等着我的不是降薪，而是死路一條。”深吸一口氣，江小白淚眼婆娑地看着meiko，緩緩彎腰低頭，“求您教我，前輩……我真的不想辜負他們。求您了！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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