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本書生,不諳世事…… 第129節

作者:未知
閔謙之出生在閔氏,但他沒有姓氏,他是閔氏奴僕所生的兒子,因此天生便是閔氏的奴僕,便好像牛馬生下了小牛馬,這隻小牛馬便是主人家的,天生要做牛做馬。 閔氏主家的嫡子,也就是真正的“閔謙之”在長到將近二十歲的時候,出門打獵,身中冷箭,突然暴斃而亡! 好端端的家主之子,辛辛苦苦養到二十歲,眼看着馬上便要繼承下一任閔氏家主,突然遭遇橫禍,直接斃命,閔謙之的父母哪裏能咽的下這口氣。 於是閔謙之的父母,爲了自己的利益,也爲了主家的利益,把酷似閔謙之的奴隸找了出來,讓他假冒閔謙之,成爲閔家的嫡子。 這是一個多麼好的機會,飛上枝頭做鳳凰,從此脫離世世代代的奴隸,再也不被旁人白眼相看,那個奴隸吃盡了苦頭,他發誓再也不讓自己喫虧,從此往後,喫虧的只能是別人,他要用新的身份活下去。 於是奴隸搖身一變,成爲了閔家主家的嫡子,因着他是奴隸冒充主子,還要適應一段時間,那時候正好面臨閔家遴選,閔謙之與家主之位失之交臂,宗主之位落在前不久死掉的閔氏叛賊手中。 梁羨感嘆道:“閔謙之根本就是假的,若是他的身份曝光,如何能與閔長辰爭奪家主之位?” 白清玉道:“想要曝光閔謙之的身份並非易事,當年那些知情之人,已然全都被閔氏的老家主斬草除根,不止如此……閔謙之的父母也都在幾年前病逝,可以說知曉閔謙之身份的人,已然全部消失了,消失得徹徹底底。” 怪不得這麼多年來,沒有人揭穿閔謙之,因着閔謙之的身份天衣無縫,他長得本就神似真正的閔謙之,不止如此,他扮演了閔謙之十幾年的光景,可以說,如今假的閔謙之,已然變成了真的閔謙之,再也沒有人會記得那個真正的閔謙之。 梁羨繼續查詢人設,閔謙之與烏陽乃是養父子的干係,閔謙之曾經救過烏陽一命,後來烏陽爲了報恩,拜在閔謙之門下,因着武藝高強,被閔謙之收爲義子,閔謙之任命烏陽爲虎賁軍陛長,將他放在國君身邊,其實也是方便閔謙之監視國君的一舉一動。 梁羨摸着下巴道:“這個烏陽……好像還是個貴族子弟。” 烏陽的烏,乃是氏,並非是姓,在這個年代,但凡是有氏的男子,必然是顯貴之人,起碼他的身份曾經顯貴過。 烏是烏國的國氏,烏國地靠南面,乃是南方的蠻夷小國。 白清玉道:“怪不得如此,烏陽的武藝路數與中原有別,劍術偏門,原是出自南蠻。南蠻曾有一個小國喚作烏,以烏鳥爲圖騰,依附於南面的荊國。” 南蠻和北狄一樣,也有自己的地盤,不服天子管教,北狄人以泉虞國爲他們的宗主國,而南蠻人以荊國爲他們的宗主國,周邊四十個小國與部落,對荊國叩首臣服。 烏國便是如此的一個小國,烏國出了許多有名的武士與劍客,甚至烏國的國君就是一個有名的劍客,每年都會進獻一些武士和死士到荊國去。 白清玉道:“荊國覺得烏國的劍客和武士雖然好用,但始終是心頭大患,畢竟劍有雙刃,可幫助荊國殺人,也可以反過來刺傷荊國,所以……” 遵照合久必分分閉久必合的理念,荊國突然對自己的附屬小國烏國下手了,烏國不敵荊國的千軍萬馬,一夕之間國破家亡。 烏陽便是烏國的公族,也就是貴族子弟,烏國破國之時,他不在國內,因此得以逃脫,從南方來到中原,輾轉在各個國家,後來來到了宿國,擺在閔謙之的門下作爲門客。 梁羨摸着下巴道:“那麼問題來了,系統寫着閔謙之曾經救過烏陽一命,當時烏陽還小,這說明救烏陽一命的人……是已經死掉的真閔謙之,而不是這個假的閔謙之。” 南蠻戰亂連年,真的閔謙之在遊歷之時,救下過一個小孩子,那個娃兒便是烏陽,後來烏國國破,烏陽無處可去,便到了宿國,爲了報答閔謙之的救命之人,拜在他的門下。 梁羨笑得有些狡詐:“對烏陽有恩的,是真的閔謙之,而不是這個假的閔謙之,倘或烏陽知曉這件事情,你說,能不能離間他們?” 白清玉眯起眼睛:“但眼下的問題是,如果令烏陽相信這件事情,當年的知情人已經全部被滅口,如今除了閔謙之本人,再無知情人。” 梁羨道:“宿國的事情,自然需要宿國的人來查了,閔長辰是老宿人,讓他去查死對頭的事情,他必然會樂意罷?說不定便能揪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白清玉道:“有些道理。” 梁羨笑眯眯的又道:“在找到知情人士之前,孤也不能幹等着,不如送一些禮物贄敬過去,最好當着閔謙之的面子,送到烏陽手裏,按照他那個多疑的秉性,必然會有所懷疑的。” 白清玉搖頭:“君上願送,可烏陽不一定會收,烏陽認定閔謙之是他的救命恩人,中心無二,又怎麼會收一個外人的贄敬之禮呢?” 梁羨笑得遊刃有餘,頗有些狡黠:“那便送一些……烏陽無法拒絕的贄敬之禮。” 作者有話說: 更新來了!隔壁狗血小甜文《一覺醒來,我懷了情敵的崽》也在日更中哦! 第144章 每日三巧遇【2更】 ☆倒貼的瓜,很無趣,很不甜☆ “無法拒絕?”白清玉疑惑。 梁羨道:“當然是烏國的特產。” 梁羨信誓旦旦的道:“你須知道, 活人是永遠比不過死人的,烏國滅國,只有烏陽一個人活着逃出來, 這種思鄉之情在他的心底裏根深蒂固, 再難泯滅……” 他說到這裏,見到白清玉的神色有些異常,被滅國的又何止是烏國一個, 虞國也曾被滅國, 白清玉的母親身死,甚至屍體都被鳥獸啃食乾淨, 什麼都沒有給白清玉剩下。 梁羨慢慢握住白清玉的手, 白清玉這纔回神,道:“無妨。” 梁羨遲疑的道:“你……沒事罷?” 白清玉淡淡的道:“過去太久了,有事兒也難過不起來。” 雖白清玉說他不難過,但白清玉只有三歲神識之時, 明明哭的如此傷心,只是現在礙於自己的年紀, 礙於自己的身份, 礙於種種的枷鎖,他已然無法傷心, 漸漸忘卻了傷心。 梁羨繼續道:“如此的烏陽,一定拒絕不了與烏國相關的東西,最好是烏國的特產,可以牽動他相思之情,不得不接受的。” 他這般說着, 看到手機上的人設, 笑道:“你看, 這不就有了麼?烏陽最喜歡他母親做的水產小食。” 梁羨仔細一讀,這水產的喫食,可不就是蚵仔煎麼? 白清玉蹙眉:“水產?宿國地處中原,毫無水產,如何能弄到這些?這種水產小食,必然要用新鮮的水產。” 別說從南蠻運送水產了,就算是從黎國運送,這一路上水產也會死個精光,哪裏能做成什麼蚵仔煎?必然又腥氣,又牙磣,根本無法入口,這哪裏是討好烏陽,離間他們父子感情,分明便是給烏陽投毒,想要難喫死烏陽! 梁羨卻滿不在意,道:“我們有傳送門啊,去水邊弄些新鮮的水產,不是問題。” 白清玉眼皮一跳:“君上要用傳送門?” 梁羨點點頭:“一來一回,消耗兩次傳送門,方便簡單,比空運還快呢!” 烏國他們沒有去過,荊國也不曾到過,所以傳送門是無法傳送到這兩個地方的,但是想要做蚵仔煎,可不只是去烏國與荊國纔行,回到梁國也可弄到新鮮的水產。 梁羨當即開啓傳送門,說走就走,正巧一路回到館驛還需要一段時間,就用這段時間去找新鮮的水產。 梁羨頭天晚上帶着大兵包圍了閔謙之的府邸,誰知第二天一大早,梁羨又來了。 “什麼?”閔謙之黑着臉道:“梁公又來了?” “正是,”僕役道:“梁公已經在門外候着了,小人說大行人還未晨起,便前來通傳了,大行人……不知,可要見一見?” 閔謙之眯起眼睛,覺得梁羨來的蹊蹺,若是不見,不知要搞出什麼花樣兒,便道:“見,請進來罷。” “是!” 梁羨與白清玉這次沒帶多少人來,輕裝簡行,彷彿串門兒一般,梁羨熟門熟路的走進來,閔謙之立刻殷勤的迎上去。 “梁公遠道而來,不知有什麼要事?若是有事兒,支會一聲,本君親自前往便是了,怎麼能勞煩梁公大駕呢?” 梁羨一笑:“誒,大行人言重了,不過……此次還必須孤親自走一趟。” “哦?”閔謙之道:“不知是什麼重要之時,非要令梁公親行?” 梁羨提了提手中的食合:“實不相瞞,孤此次前來,並非是來見大行人的,而是……來見烏陽陛長。” “烏陽?”閔謙之蹙眉低聲叨唸了一句。 梁羨左顧右盼:“大行人,若是不介意,可否請烏陽陛長出來一敘?” 閔謙之保持着笑容:“自然,去叫烏陽前來。” “是,君子。” 僕役前去尋找烏陽,烏陽很快前來,戒備的看向梁羨與白清玉,畢竟他們昨夜才交過手。 “烏陽拜見義父。” 閔謙之笑道:“梁公,烏陽已經前來,不知……” 梁羨親自走上前去,道:“烏陽陛長,孤一直很是仰慕武藝高強的劍客,所以有心結交烏陽陛長,這是孤特意尋來的贄敬之禮,還請陛長笑納。” “呵呵……”閔謙之輕笑一聲,笑聲十足的不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十拿九穩的篤定,一準篤定烏陽不會收這份致敬,因此他滿不在乎。 果不其然,烏陽冷淡的道:“梁公美意,烏陽心領,然……” 他的話說到此處,梁羨已然打斷:“烏陽陛長,孤的這份贄敬之禮,雖然只是小小心意,但絕對是烏陽陛長心愛之物,不防先看一看,再拒絕也不遲。” 梁羨說着,打開食合,一股子噴香的味道騰空而起,帶着一股水產特有的鮮甜,濃郁十足。 烏陽本想再次拒絕,神色一愣,冰雪一般的容貌露出一絲絲的裂痕:“這是……” 梁羨笑道:“這是孤特意命人尋來的水產,烏陽陛長可能不知曉,這宿國地處中央,四面都不臨水,想要尋找一些水產,那是比登天還難,再想尋找一個可以理膳,不糟蹋了這些水產的膳夫,那就更是難上加難,足足用了一夜的功夫,這才烹飪出這樣一道水產小食,想請烏陽陛長試試口味,看看是否正宗地道。” 烏陽怔愣不已,呆呆的看着那道小食,梁羨篤定,他的心竅中一定掀起了驚濤駭浪的思鄉之情! 閔謙之見到烏陽的反應,眯了眯眼睛,也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兒,“咳咳!”使勁咳嗽了一聲,烏陽這纔回過神來。 梁羨笑道:“烏陽陛長,這水產不能放,放冷了,放涼了,都會腥口,孤的這份心意,你若是不收,雖也不值得幾個財幣,但卻是糟蹋了,可惜可惜啊……” 烏陽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食盒裏的水產小食,又看了一眼站在一邊抱臂而立的閔謙之,他再三猶豫,是了,冷硬如利刃的烏陽,竟然也有猶豫的時候。 最終烏陽開口道:“多謝……梁公。” “烏陽陛長這是收下了?”梁羨反問。 烏陽點點頭:“多謝梁公,烏陽卻之不恭。” 梁羨故意瞥斜着閔謙之,閔謙之的面容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黑壓壓的,氤氳着一層烏雲,隨時都要颳風下雨一般。 梁羨今日就是來送喫食的,見好就收,十分嘚瑟的道:“這水產實在難得,孤搗騰了一晚上,也就這麼一點點,所以……並沒有爲大行人準備,大行人你不會責怪孤罷?” 閔謙之咬牙切齒的道:“怎麼會呢?本君子對這些腥口的水產實在不服,正好也食不下去。” “是嘛?”梁羨笑眯眯:“那大行人與義子的口味還真是不一樣呢,平日裏喫得到一起去罷?” 閔謙之:“……” 梁羨說罷,擺擺手:“搗騰了一晚上水產,孤也乏了,便回去小歇了,大行人不必送客,這府邸孤也熟悉得很了,可以自己走。” 閔謙之一點子也不想送客,冷冰冰的看着梁羨與白清玉離開。 “義父……”烏陽捧着還冒着熱氣的食合,剛想開口。 閔謙之已然打斷,幽幽的道:“烏陽,你可知今日梁公前來的目的?” 烏陽看了一眼食合,搖頭道:“烏陽不知。” 烏陽話很少,脾性冷硬,直來直去,但他總歸只有十六七歲的年紀,涉世不深。 閔謙之淡淡的道:“梁羨故意當着我的面子,送給你贄敬,這分明……是離間之計。” 烏陽當即跪在地上,抱拳道:“義父……” 閔謙之再次打斷了他的話頭,垂首看向跪在面前的烏陽,慢慢傾身,溫熱的氣息若有似無的傾灑在烏陽的耳畔,輕笑道:“是了,我知曉,陽兒是最忠心於我,從無二心,對麼?” 烏陽的面容一緊,冷硬的面容竟微微有些發紅,沙啞的道:“是,義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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