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休息時間，四班所有人揉着胳膊，搓着腿。
一個個疼的齜牙咧嘴，牙花子直吸溜。
這一刻，他們充分明白了什麼叫：班長的嘴，騙人的鬼！
先前，趙鵬飛先是讓所有人都感受了一遍，敬禮不禮畢。
然後緊跟着，又讓大家體會了一把，何爲蹲下不起立。
如果說，前者是手臂的煎熬。
那後者就是，蹲在刀山火海上烤。
蹲姿訓練，只要體驗過的才知道。
超過十分鐘，被壓在下面的那條腿，就會鑽心刺骨的麻。
彷彿一千根針在扎，一萬隻螞蟻在爬。
想動又不敢動，誰被抓到動一下，全體加罰五分鐘。
原本說好二十分鐘的蹲姿訓練，最後硬生生翻了一番。
並且，趙鵬飛還非常冠冕堂皇的給這種懲罰，找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叫一人生病，集體打針。
雖然秦風有【天行健】的被動，能比其他人好受一些。
但過程中喫得苦，其實一點兒都沒少。
因爲【模仿】能力，需要他在訓練中，時刻保持最端正的姿態。
其他人或許可以趁着趙鵬飛沒注意，稍稍放鬆一些。
等人到近前了，再繃緊身體，裝個樣子。
但，秦風不行。
因爲他一旦鬆懈，或者有動作不到位的地方，模仿進度條就會停止加載。
所以，才僅僅蹲了半小時，秦風額頭細密的汗珠，就已經比其他人多出一倍。
後背的迷彩服，更是從頭到尾沒幹過。
可即便訓練過程很痛苦，秦風心中也從沒抱怨過。
因爲他很清楚，選了這條路，有些苦就必須得喫。
現在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只有軍人把能喫的苦全都喫完了，老百姓和國家才能免受戰爭的苦。
古人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秦風目前正在經歷的，就是前期過程。
所以，他只能痛，兵快樂着。
至於，餓其體膚
嚴格來說，這個在部隊裏是不存在的。
因爲部隊食堂開飯很準時，而且伙食標準非常不錯。
甚至，要超過全國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家庭。
嗶嗶——
突然，一陣哨聲響起。
“各班小值日，過來集合！”
隨着值班員喊了一嗓子，各班立馬就有人脫離隊伍，跑了過去。
“秦風！”
“到！”
“過去集合！”
“是！”
秦風也脫離隊伍，迅速跑到那邊去集合。
所謂小值日，就是在開飯前，提前去食堂打飯的。
全班所有人輪着來，一人一天。
這麼做的目的，自然是爲了節省時間，提高幹飯效率。
畢竟，等戰士們訓練完，再進去挨個挨個打飯也太浪費時間了。
很快，各班小值就跟在值班員身後，排成一溜朝食堂走去。
剛進到食堂裏，一股濃郁的飯菜香味，混合着剛出鍋的米飯清香就撲鼻而來。
“餐具在消毒櫃，動作麻利點。”
老兵班長說了一聲，各班小值立馬散了開來。
秦風並沒有選擇跟大家一起，第一時間去打飯，拿碗筷。
而是專門在打菜的地方守着。
等炊事班的老兵剛把熱氣騰騰的菜餚端出來，他就立馬拿起大勺打菜。
爲什麼這麼猴急？
因爲最先打菜的，往往能有更多選擇性。
就拿這盆土豆燒雞來說。
大部分人肯定都愛喫雞腿雞翅膀，以及肉質紮實的雞脯位置。
而類似雞脖子，雞頭，雞爪子這種沒啥肉，還賊浪費時間的部位，大家自然是不愛喫。
秦風用最快速度，把相對比較好肉多的部位，統統裝進碗裏。
作爲配菜的土豆自然是有，但卻少之又少。
盛好一碗，秦風並沒有着急放回去，而是立馬又盯上了旁邊的百葉結燒肉。
“給我全到碗裏來！”
秦風兩大勺下去，碗裏滿滿當當都是肉。
邊上炊事班的一期老兵看到這一幕，眼皮子狠狠跳了兩下。
這小子，心是真黑啊！
這一勺子下去，簡直趕盡殺絕！
他又看看旁邊，還在那傻乎乎排着隊打湯盛飯的其他班小值日，心裏一陣無語。
同樣都是新兵，機靈的和木訥的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過！
這小子是不是有點兒機靈過頭了？
一大盆青椒炒牛柳，這小子居然把牛柳全給挑走了，青椒一片都不要！
媽的，老子還在這呢，你都敢這麼幹？
我要是不在這，你還不得把盆都給我端走了？
“你，你哪個班的？誰教你這麼打菜的？”一期老兵徐超瞪着眼睛問道。
秦風手上動作頓了一下，這才稍微收斂的，象徵性打了幾個青椒。
隨即，笑着擡頭問道：“班長，這青椒是二荊條嗎？”
徐超立馬皺起眉頭：“你們班長是誰，叫什麼名字？”
“班長，這椒辣不辣，我們班有不少南方人，吃不了辣。”
“我問你是哪個班的，班長叫什麼？”
“我們班長，好像也不是很能喫辣...”
“.......”
徐超是真特麼無語了。
這小子居然跟我在這答非所問，已讀亂回。
繞了半天，也不說自己是哪個班的，班長叫什麼。
“你小子差不多行了，其他班還沒打呢！”
“知道了，班長。”
看着秦風捧着三大碗肉，放到四班桌面上。
徐超眼角頓時跳動了兩下：原來是四班長帶兵，難怪這麼滑頭，看來一定是趙鵬飛提前吩咐了
但他並不知道，這事兒其實和趙鵬飛壓根沒什麼關係。
完全是秦風通過早上打飯，自己總結出來的小技巧。
就和去喫自助餐一樣，上來肯定是海鮮三文魚，先緊着最貴最搶手的拿。
誰一上來就奔着麪條，麪包，炒飯去的？
那不是純屬的鐵憨憨嗎？
秦風正是因爲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趁着菜還沒從廚房送出來，其他人先去盛飯拿餐具時，搶佔先機，然後先下手爲強
這會兒，其他班小值把飯盛好，開始去打菜了。
但因爲秦風速度夠快，所以並沒有人發現他的騷操作。
這會兒，他正用網上教的小技巧，在大桶前盛湯。
只見秦風將勺子緩緩沉入桶底，輕輕推動一下，隨後貼着邊慢慢撈起。
勺子裏，除了少量西紅柿外，都是滿滿的雞蛋花。
秦風樂了，這不就又多了一個菜嗎？
部隊裏，主食有米飯和饅頭兩種。
爲的是迎合南北方口味差異。
而且管夠，要喫多少都有。
所以秦風纔會把主食留到最後一個。
等一切準備工作全部做完，秦風老老實實的站在桌旁等着。
“學習XX，好榜樣，忠於人民忠於......”
不一會兒，食堂外面就響起了嘹亮的歌聲。
吸取了昨天的教訓，新兵們此刻歌唱的格外賣力。
再加上這首歌本身很短而且上朗朗上口，所以這次的“飯票”交的很順利。
各班陸陸續續進到食堂，按照吩咐坐下。
可當趙鵬飛看到桌上的菜時，直接傻眼了。
在部隊這麼多年，炊事班通常喜歡燒什麼菜，弄什麼湯，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今天這菜，怎麼他孃的這麼紮實？
土豆燒雞，全是雞。
百葉結燒肉，全是肉。
尤其是這個杭椒牛柳。
平時辣椒起碼比牛柳多兩倍，怎麼今天反過來了？
他看着一臉人畜無害的秦風，又扭頭看向其他桌，幾個班長難看的臉色，頓時明白怎麼回事了！
這小子膽子夠肥的啊！
很好，我很喜歡！
趙鵬飛笑的嘴巴都合不攏：秦風，“你小子可以啊，炊事班老兵沒問你哪個班的？”
秦風擡起頭：“問了，還問我班長是誰。”
趙鵬飛頓時來了興趣：“哦？你怎麼說的？”
秦風一臉認真：“我說，我們班長吃不了辣的......”
趙鵬飛愣了一秒，隨即哈哈笑了起來：“可以可以，你小子是懂什麼叫答非所問的！”
雖然趙鵬飛笑的聲音並不大，但臨近的幾個班長還是轉頭看了過來。
當他們看到四班桌上的飯菜後，一個個氣的臉都氣綠了。
馬勒戈壁！
趙鵬飛這個老六，居然搞偷襲！
難怪感覺今天的土豆燒雞，全他媽土豆！
百葉結燒肉，全是百葉結！
甚至，他們都差點兒以爲，今天的杭椒牛柳忘記放牛柳了！
一下子，各班小值日就成了衆矢之的，回頭免不了要挨一頓臭罵。
而且，不僅班長罵你，班上其他人也得一起罵。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少喫餓得慌。
訓練就已經夠累了，還特麼讓全班集體喫齋，不罵你罵誰？
然而，這在部隊裏其實就是個大家都默認的規矩。
上面對此，也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部隊需要競爭。
有競爭，纔能有進步。
都是大老爺們兒，連打個飯你都搶不過別人，活該你餓肚子。
所以在很多時候，小值日打飯的場面，基本上都跟打仗似的。
別說是罵兩句，就是推推搡搡，給你兩腳都是很正常的。
因爲小值日如果飯菜打不好，回去必定要被班長削。
“來，獎勵你的！”
趙鵬飛站起來夾了個燒肉，放進秦風碗裏。
“謝謝班長。”秦風沒有謙虛，因爲這是他應得的。
班上其他人這會兒也都對秦風佩服的五體投地。
哪怕是出去花錢喫自助，他們都沒膽子這麼搞。
一是臉皮薄不好意思，二是不敢，三是怕捱揍。
雖然，這麼幹對於其他班來說，有點兒不公平。
但，那又怎麼樣？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有本事讓你們班小值日也學咱們班秦風啊，學的來嗎？
就這麼一下子，秦風在全班所有人心裏的地位直線暴漲。
尤其是對於祁猛和陳三喜這兩個喫貨來說，秦風的這番操作，直接命中了他們的心巴。
畢竟，他可是確確實實給全班所有人，帶來了實質性的好處啊。
但卻有一個人，牙齒咬的咯咯響。
像是被猛灌了一大瓶老陳醋似的，酸的不行。
此人，正是一人之下，九人之上，權柄滔天的副班長李家勝！
不過就是多打了幾塊肉而已，有什麼好嘚瑟的？
換我，我也行！
這時，李家勝碗裏突然多了個鵪鶉蛋。
他有些詫異的擡起頭，發現是趙鵬飛夾給他的。
這讓他頓時喜不勝收，整個人都支棱了起來。
“謝謝班長！”
趙鵬飛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嗯，好好幹，我看好你。”
得到班長肯定的李家勝，臉上滿是激動。
他趕緊把枚鵪鶉蛋喫進嘴裏，還不忘嘲諷的看了秦風一眼。
像是在說：少得意，你有的，我也有！
但秦風臉上卻不由得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
剛剛，他親眼看到這枚鵪鶉蛋從趙鵬飛的筷子上滑落。
滾到桌底下後，還被自己不小心給踢了一腳。
本着部隊裏絕不浪費糧食的原則，趙鵬飛把這枚鵪鶉蛋撿起後，就獎勵給了李家勝。
聯想到夜裏，李家勝偷吃麪條子的搞笑畫面。
秦風突然覺得，這傢伙前世，該不會是個廚餘垃圾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