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和親,吹皺一池心水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陵君行接受了南楚的求和條件,包括和親。
南楚使臣大喜過望,歡歡喜喜地回了南楚。
南楚使臣離開後,陵君行在乾元殿召見了丞相裴宋。
裴宋被告知,南楚與陵國的這場和親,從前期準備開始就要大辦特辦,最好是傳得天下皆知,無人不曉。
陵君行說這話時,眼底諱莫如深,一貫冷淡的俊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裴宋無法揣度皇上是真的想要和親停戰,還是......別有所圖。
然而不管是哪一種,和親大婚之事一旦昭告天下,那就勢在必行了。
裴宋離開的時候,無端想起秦落羽。
他靜靜地在乾元殿門前站了一會兒,望着天邊的孤月出了會兒神。
她離開已經快一年了。
裴宋想,她和他,終究再沒有後會之期了。
新的和親公主不管來與不來,皇后這個位子,怕也不會空置太久。
要不了幾年,很多人便會忘了她短暫如流星般的存在。
然而裴宋知道,這很多人裏,永遠也不會包括他。
流星劃過天空的時候。
哪怕只有一瞬,見過的人,卻絕難忘卻那奪目的絢爛。
詔獄那十餘日,她如流星般闖入他的世界,又如流星般,迅疾地離開。
剎那的璀璨,卻已如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心裏,這輩子,怕是再也忘不掉了。
西蜀一座小城的成衣坊門口。
秦落羽百無聊賴地靠在牆邊,等着薛玉衡出來。
“等久了吧?走,師兄帶你喫好喫的去。”
隨着這道聲音傳來,秦落羽下意識轉過頭去,不由愣了愣。
向來一身白衣的薛玉衡,此刻換了一身黑色衣袍,頭髮式樣都改換了一下,手裏拿着頂斗笠。
薛玉衡不想讓陵君行通過鷹隼發現他的行蹤,這段日子爲了甩開那兩隻黑羽鷹隼,可是費了一番功夫。
那兩隻鷹隼認識他的白衣和樣貌,無論他走到哪裏,總是在空中逡巡不去。
薛玉衡沒轍,只好不斷改換行裝,躲開那兩隻鷹隼。
只是他換了這黑衣,原本清朗溫潤的氣質,因這身黑色衣袍,便添了幾分沉冽之意。
莫名,讓秦落羽想起了陵君行。
“愣着做什麼?走啊。”
薛玉衡戴上斗笠,伸手不輕不重拔拉了她的腦袋一下,“怎麼了,被師兄的盛世美顏給震撼到了?”
秦落羽瞪了他一眼:“自我感覺要不要太良好?”
薛玉衡挑眉:“那你用那種眼神看我?要不是我知道你早就嫁了人,心有所屬,還以爲你愛慕師兄呢。”
秦落羽話趕話地反駁:“你也知道我心有所屬,我夫君的顏,比你強十倍好嗎,我幹嘛要愛慕你。”
薛玉衡看着她,眼裏的目光頗有些一言難盡:“師妹,你不——”
“打住打住。別說了,我不會回去。”
秦落羽及時制止了薛玉衡的話。
“你不也是挺想皇上的嗎?你幹嘛不回去?”
薛玉衡這傢伙根本沒有眼力見,照樣將她不想聽的話說了出來,“咱在西蜀找了這麼久,也沒找到那什麼寺,依我看,你還是——”
秦落羽不理他,轉頭進了一家飯館:“你想回你就自己先回吧。再見。”
薛玉衡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到底還是跟了進去。
飯館不大,卻幾乎滿座。
秦落羽與薛玉衡坐下來時,鄰座幾個客人正在議論議論南楚國與陵國的戰事。
秦落羽聽了一耳朵,才知道前不久陵國突然與南楚國開戰,南楚國大敗。
她心想,陵君行都能跟南楚國打仗了,看來對她的離開,接受得還算快。
如此,她也可以放寬心了。
鄰座一個心廣體胖的中年人喝了杯酒,“你們說,南楚國與陵國這次和親,成的可能性有多大?不會像當初大秦國與陵國的那場和親一樣,大婚當天喜事變戰事吧?”
另一個國字臉的男人接口道:“怎麼可能?南楚可不是大秦,沒有那個血性。”
“有沒血性的另說,就是喜事變戰事,也不影響陵國皇帝把人家公主帶回家啊!”說話的是穿灰藍色衣袍的一個大叔。
“就是,當初大秦殺了陵國八萬驍騎營將士,那位公主不還是被陵國皇帝帶回去了?人家後來還成了陵國皇后呢。”另一個年歲稍輕一點的年輕人道。
胖胖的中年人很不以爲然,“成了皇后又怎麼樣,去年兩國開戰,那位公主不還是死了?聽說屍首全無,連葬禮都是設的衣冠冢。”
那年輕人壓低了聲音:“怎麼死的知道嗎?我怎麼聽說是被陵國皇帝折磨死的?”
那灰藍色衣袍大叔點頭:“我也聽說過,聽說那公主死前連着一個多月,叫得可慘咧......那三公主據說也是個國色天姿的美人,可憐生生被陵國皇帝虐待死了......”
國字臉的男人道:“陵國皇帝以前還是昭王時,兩任王妃不是也都死得特別慘?大婚當天就死了,這位公主好歹還活了兩年呢。”
胖胖的中年人搖頭晃腦:“嘖嘖,看來以前都說陵國皇帝是大魔頭的傳聞,真不是沒根據的,三任媳婦都死得這麼慘,不是大魔頭是什麼......”
“噗。咳咳咳。”
秦落羽實在沒憋住,一口茶水全都被嗆了出來。
動靜實在太大,那幾人停了議論,都朝着她這邊看過來。
看到秦落羽的臉,幾人都面露輕視嫌惡之色,俱都別過頭去。
那胖胖的中年人小聲道:“哎喲喂,這要是晚上見到,還不得嚇死......”
薛玉衡在聽到“被陵國皇帝折磨死的”這句時,臉色就沉了下來。
此刻聽到中年人這句話,眼裏更是閃過怒意。
正好夥計過來給他們上菜,薛玉衡低聲吩咐了一句夥計什麼。
片刻後,夥計端了一壺酒過來。
薛玉衡拎着酒走到鄰桌,笑得如沐春風:“方纔聽各位一番議論,在下長了不少知識,方纔讓夥計給各位兄臺加了幾個菜,權當在下一點心意。在下對諸位實在佩服得緊,來來來,我敬各位一杯酒。”
那人見薛玉衡儀表不俗,又突然給他們結了賬,頗有些受寵若驚地站起來:“公子太客氣了,太客氣了。”
薛玉衡給他們敬的酒,他們都喝了個底朝天。
很快,夥計端上給加的幾樣菜來,那幾人很是開心,對薛玉衡遙遙舉杯,以表謝意。
只是沒多會兒,他們臉色就變了,好像有人給了他們肚子一下似的,個個面露痛苦之色,隨後,突然一個個衝出酒樓外,哇哇大吐起來。
薛玉衡嘴角帶了幾分嘲弄之意。
秦落羽也是無語:“師兄在酒裏放了什麼?”
薛玉衡沒事人一樣地喝了口茶,漫不經心道:“不過是一顆強力催吐的藥丸而已,我敬的酒,可不是那麼好喝的。”
秦落羽:“......”
感覺薛玉衡有時也挺腹黑的,絕命毒師這個稱呼,挺適合這會兒的他。
連着數天,他們喫飯住宿時,都能聽到周邊百姓在議論陵國皇帝與南楚公主的和親之事。
據說陵國皇帝對這次和親異常重視,婚禮籌備由丞相裴宋親自主抓,幾乎是用了陵國皇帝大婚的最高規格來準備這場和親大婚。
要說秦落羽聽到這些傳言完全沒感覺,那是不可能的。
心裏欣慰的同時,卻也有些酸酸的。
陵君行忘掉她的速度簡直超乎她預料啊。
她死了還沒一年呢,這麼快他就要和另一位公主和親大婚了。
果然帝王心真是海底針啊,饒是她曾經那麼確認他心意的陵君行,而今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秦落羽壓下眼底的酸澀,低頭去看地圖。
她指着其中一個地方說:“師兄,這座山脈看着挺大的,山裏肯定有不少寺廟,我們明天去這裏找吧。”
薛玉衡看了一眼:“這是玉龍山,那裏人煙罕至,寺廟可能有,但絕對不會太多。”
秦落羽堅持:“萬一有呢?當初我穿越過來的那個緣空寺,就是在深山裏,平時也沒什麼人去,可山裏也還有三四個寺廟呢。我就想去這裏找找。”
薛玉衡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讓了步:“行吧,那就聽你的。待會咱們準備準備,明天就去玉龍山。”
他頓了頓,“不過我可跟你說好了啊,一旦進了山,可能十天半月都不會遇到活人。晚上咱們得露宿荒郊野外,喫喝都只能對付,到時你可別叫苦。”
秦落羽笑了笑:“放心吧,保證不給你拖後腿。”
這一路行來,幾乎每天耳邊都有人在議論陵君行和那位南楚公主,議論兩國的和親交好,動輒還將她這個早就已經死了的人扯進來比較一番。
心緒都被擾亂了,不得平靜。
她真的不想再聽到和陵君行有關的消息了。
進了深山裏,也就聽不到那些議論,耳不聽心不煩。
他愛跟誰和親,就和親去吧。
她遙祝他和新娘子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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