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報應

作者:小樓花開
薛玉衡深深地看着她,“話說,你真是我師妹?”

  “不然呢。”

  秦落羽以爲他是指自己制定的這計劃拉了慕蘭下水,略有些無奈道:“放心,那藥不會對慕蘭有任何副作用,只是會讓她的孕吐反應加重些而已。”

  她頓了頓,“我就是再想拆穿陵承稷的真面目,也沒齷齪到那份上,去害一個孕婦。”

  將懷了孕的慕蘭拉進這個計劃來,秦落羽還是很有些歉疚不安的。

  她其實有過猶豫。

  但,這一次,她不想因爲自己的一點同情和不忍,造成更大的傷害和動亂。

  一如當初四皇子陵啓肇謀反時,雖然後來陵君行反敗爲勝,可是葛神醫還有薛家滿門,還有無數忠臣良將,都死在了那場叛亂中。

  所以,秦落羽沒有猶豫太就,便藉着慕蘭來訪的機會,在她的茶水裏做了一點手腳。

  那藥會讓慕蘭飽受孕吐之苦,卻不會對她和胎兒造成任何額外的影響。

  她要藉着慕蘭,刺激一下陵承稷,給他添一把火。

  若他並無異心那也罷了。

  若他真想對陵君行如何,這一次,陵承稷,扎合柔,還有他們背後那些隱匿行蹤的暗線,一個都逃不脫。

  只是,雖然秦落羽對慕蘭下藥的理由很充足,然而此刻面對薛玉衡,她還是忍不住心虛,忍不住解釋。

  但她也並不後悔。

  薛玉衡搖頭輕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我師妹當初懷着孩子,在緣空寺都丟了性命,要真是回來,怎麼還能對陵承稷這般有耐心慢慢設局。直接告訴皇上,讓皇上替你殺了他們,不是更好?”

  秦落羽微微一笑,“殺人也要講證據,何況殺的,是陵承稷。”

  不是她不放心陵君行。

  而是她不想陵君行因爲她的話,一時激怒殺了陵承稷,以後又心生愧悔。

  陵承稷到底是他在這世上僅剩的唯一一個血脈至親了。

  陵承稷要死,也得是罪不可恕的死。

  她不要陵君行爲此背一點點心債。

  肅王府,慕蘭從皇宮回去的當天,便吐得厲害。

  彼時扎合柔奉命去遣散那些北地蠻人,沒在府中,陵承稷請了大夫來爲慕蘭探脈,大夫說是正常的孕吐。

  然而接連兩天,慕蘭吐得厲害。

  陵承稷大是不放心,專程去宮裏請了太醫來,卻仍是不得其法。

  太醫告訴陵承稷,“薛公子回不夜都了,不若去隱醫堂,請薛公子來爲夫人看一看。”

  陵承稷本來不欲去請薛玉衡。

  可是,他見不得慕蘭和腹中的胎兒受罪,到底還是親自跑了一趟隱醫堂,請來了薛玉衡。

  薛玉衡診完脈,神色肅然,欲言又止。

  陵承稷屏退所有下人,薛玉衡才用只有陵承稷能聽得到的低聲說:“夫人並非孕吐,好像是......中毒。”

  薛玉衡詳細問了慕蘭在孕吐當天所喫的東西,以及去了哪裏,接觸了什麼人等。

  得知慕蘭去了宮中,薛玉衡立刻噤口不言,重新爲慕蘭把了脈,含糊道:“是我誤診了,夫人這應該還是孕吐。”

  薛玉衡提筆寫了張保胎藥方,便匆匆離去。

  薛玉衡這般反應,讓陵承稷疑竇叢生。

  他立刻將扎合柔祕密召回府中。

  “的確是中毒,不過這毒並不重,只是會讓夫人孕吐厲害,受許多折磨。”

  扎合柔說話比薛玉衡直白得多,“放眼整個不夜都,能無聲無息給夫人下這種毒的,除開薛玉衡和我,也就只有宮裏那位了。”

  扎合柔開了一劑藥方,陵承稷親自煎好藥,喂慕蘭喝了,慕蘭的嘔吐果然便停了。

  等慕蘭睡下,陵承稷回到書房中時。

  扎合柔跟了進來,眸中閃過冷光,“她既然敢對夫人下手,想必,是對過去的事已有所記憶。殿下,既然這次皇上命殿下前往岱山籌備祭天大禮之事,可以說是天賜良機,還望殿下不要再猶豫了。”

  陵承稷沉默了許久,“容我......再想想。”

  秦落羽記起了過去的事,卻並沒有對慕蘭和他下殺手,而是隻給了慕蘭這一點小小的教訓。

  她出了氣,是不是就可以放過慕蘭和孩子了。

  慕蘭不再嘔吐,飲食開始恢復正常,精神也大好。

  陵承稷放下心來,啓程去了岱山行宮籌備祭天與秋獵一事,臨行前,囑咐扎合柔務必要照顧好慕蘭。

  扎合柔一直記着陵承稷說再想想的話。

  她在肅王府中等了快二十天,期間數次傳信陵承稷,詢問他的決定。

  然而陵承稷卻始終沒有給她回覆。

  扎合柔派人連夜趕去岱山親自面見陵承稷,務必要得一個準信。

  陵承稷最終只給了她兩個字:“再說。”

  扎合柔接到這兩個字的口信時,正是深夜時分。

  與此同時,她得到了另一個消息:陵承稷已然向陵君行遞交了辭官信,希望祭天大禮與秋獵結束後,可以帶着慕蘭重返冀州城,真正正正做個閒人。

  陵君行沒有挽留,同意了陵承稷的請求。

  漆黑的暗夜中,扎合柔冷冷地注視着慕蘭所住院落的方向。

  殿下如今這般優柔寡斷,行事不決,全都拜慕蘭所賜。

  遇見慕蘭,殿下多少行大事的心,都淡了,沒了。

  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由不得殿下再猶豫。

  既然殿下不肯按原計劃行事,那她,只好幫殿下一把了。

  帝后與文武百官即將啓行前往岱山的前一夜。

  肅王府深夜突發大火,大火是從慕蘭的房內開始燒的,慕蘭根本來不及逃命,慘死府中。

  火太大,肅王府內竟無一人能得以逃生。

  這件事驚動了陵君行,他連夜趕來肅王府查看情況,秦落羽執意陪着他一起來了。

  慕蘭被找到時,已然面目全非,手裏還抓着一隻被燒得黢黑殘毀的嬰兒小鞋。

  慕蘭掌中緊緊握住的那一處,依稀還能辨出這小鞋本來的顏色,是春日最美的櫻粉色。

  秦落羽心下惻然,偏過頭去,不忍再看。

  陵君行將她護在懷中,送她回了馬車,不准她再下來。

  刑部尚書滿頭大汗地跑過來,說在府邸中發現了一名倖存者,陵君行跟着刑部尚書匆匆離開。

  薛玉衡也從隱醫堂趕來,秦落羽掀開車簾,與他對視一眼。

  他輕輕搖了搖頭。

  這場大火,與他,與衛無忌,與絕影都無關。

  秦落羽蹙緊了眉頭。

  在這不夜都,無人不知肅王的身份,不會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且肅王府邸守衛森嚴,想要闖入肅王府,絕對沒有那麼容易。

  難不成,是肅王府的人監守自盜,自己放了這把火??

  肅王府的那名倖存者只來得及說了一句“有人縱火”,便嚥了氣,幾乎沒有提供任何有用線索。

  刑部如臨大敵。當夜不夜都九門盡閉,刑部派出無數人搜城,意欲緝拿追捕在肅王府縱火的兇手。

  陵承稷接到消息,日夜疾行趕回來時,眼下是濃重的青色,髮髻有些亂,臉色極其蒼白。

  他抱着慕蘭,久久地一動不動。

  此時此刻,任何安慰的話,都是無力的。

  是以陵君行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什麼都沒說。

  陵承稷的痛苦,陵君行再感同身受不過。

  當年在眉城緣空寺,他抱着身懷六甲的秦落羽時,那毀天滅地的傷慟,便一如陵承稷此刻。

  陵承稷終於放下慕蘭,緩緩起身時。

  陵君行放緩了聲音:“刑部正在緝拿兇手,定會給大哥一個交待。”

  陵承稷眼裏死寂沉沉,像是一潭連光都照不進去的死水。

  他直勾勾地盯着陵君行,像是在問陵君行,也像是在問自己,喃喃道:“兇手。這兇手,真能抓得到嗎?”

  陵君行沉聲道:“自然。”

  陵承稷哈哈笑了,笑着笑着,卻流下淚來。

  “君行,你真不知道這兇手是誰?”

  陵君行皺眉:“大哥此話何意?”

  陵承稷苦澀道:“沒什麼,我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他趕回來的路上,碰到了扎合柔,扎合柔受了傷,性命幾乎不保。

  天子腳下,有人能深夜在肅王府縱火,連同慕蘭和那麼多侍衛在內,一個不留。

  這其中,若說沒有陵君行的默許,怕是誰也做不到。

  可是他這個二弟,他這個二弟啊。

  枉他還真的信了陵君行那些話,真以爲秦落羽記不起過去的事。

  枉他還一廂情願的以爲,辭官歸隱,便能爲他和慕蘭換得安寧。

  這場大火,分明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三年前他對秦落羽做下的事,如今一一報復在了慕蘭和她腹中的孩子身上。

  他果然該聽扎合柔的話,先謀那一線生機的。

  慕蘭的葬禮極爲簡單。

  儘管慕蘭一直被陵承稷稱作夫人,但她並沒有被冊封爲肅王妃,是以葬禮也無從隆重。

  祭天大禮之期不能延誤,陵君行帶着秦落羽,率百官啓行前往岱山。

  唯有刑部尚書被陵君行下令留在不夜都,徹查肅王府大火一事。

  至於陵承稷,在爲慕蘭舉辦了葬禮後,仍以職責在身爲由,趕來了岱山。

  陵承稷的情緒,比所有人想象的要平靜。

  他將祭天大禮與秋獵安排得井井有條,面面俱到,事無鉅細,都考慮到了。

  衆人同情肅王的遭遇之餘,更對他多了幾分欽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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