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這劉崇確實有嫌疑,但……”
林西的話說半截留半截,讓焦戰心裏癢癢的,很想知道那半截話到底是什麼,只可惜林西那邊卻沒了動靜。
焦戰微微皺眉,眼底不自覺地浮現出不滿的神色。
一直在留意焦戰的花海棠見狀,拉了拉許雲的衣服,小聲說道:“夫人別哭了,大人都不耐煩了。”
許雲一怔,擡眼看向焦戰,見他眉頭皺起,不禁擦了擦眼淚,道:“大人見諒,民婦也是悲從中來,沒想到會引狼入室。”
焦戰見他們誤會,卻也沒有解釋的打算,看向花海棠,道:“花姨娘爲何去常大人書房?”
花海棠往前走了兩步,這兩步走得扭腰擺臀,矯揉造作,看得林西直辣眼睛。
“大人有半月未曾去海棠房裏,海棠心生惶恐,便去書房問問,可是海棠哪裏做錯了。”
許雲見狀臉上頓覺無光,惱怒道:“花姨娘,老爺雖走了,但你還是常家人,若是毀了常家聲譽,我便是把你打死,也沒人會說半個不是。”
“這……大人,小人沒有撒謊,小人確實只聽到老爺的慘叫,並未聽到其他響動,您要相信小人。”
李旺被問得一愣,隨即說道:“小人跟隨老爺多年,那影子是不是他,小人怎能認不出?”
“房間內發生過激烈打鬥,而你除了常大人的慘叫外,卻沒聽到任何動靜,這豈不是前後矛盾?”焦戰提出質疑。
李旺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了看焦戰,道:“回大人,是小人。”
“桌倒椅翻,這麼大的動靜隱藏不了,而你卻沒有聽到。出現這一情形,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常大人是在你去如廁的時候,被人控制住,而窗上的影子確實是你家大人,不過他那時已經失去了意識。”
許雲被氣得臉色通紅,道:“花海棠,老爺生前待你不薄,你怎能這般厚顏無恥!”
“小人送完茶,突然有些內急,便離開了一小會兒,不過很快就回來了。”
“花姨娘走後,老爺便說茶涼了,讓小人換一杯,小人便重新泡了茶送進去,當時老爺正坐在桌案邊寫着奏摺,小人放下茶杯就走了出去。”
焦戰看了春祿一眼,道:“你們之中誰最後見的常大人?”
“放肆!”春祿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聲喝止,道:“這裏是東宮,不是秦樓楚館,若再有出言不遜,以冒犯皇家論處!”
花海棠瞥了一眼許雲,道:“常夫人,我既不是奴身,也沒賣到你們常家,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管得着嗎?”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小人很快就回來了,回來時還在窗上看到了大人的影子,那時候大人還好好的。”
“你只看到了窗上的影子,又怎能確定那就是你家老爺?”
聽花海棠說話,林西總覺得有幾分怪異,猜想着她以前到底是何種身份,仔細搜索了一下劇情,卻沒有找到這個人。林西不禁在心裏泛起了嘀咕,如果這是一本書的話,那他的到來註定會偏離劇情,那麼現在又是誰在動筆,自己又起到了什麼作用?
“你在做常大人妾室之前,是做什麼的?老家在何處?”
花海棠不服氣地瞥了一眼春祿,道:“不說便不說,何必這般大呼小叫。”
“你離開了多久?”
“待我不薄?呵。”花海棠冷笑一聲,道:“我原以爲遇到了個真心人,哪曾想他和別的男人並無區別,玩膩了就再找新的。而且在所謂的官家,不是要守這規矩,就是那規矩,哪有我以前過的日子逍遙快活。想我花海棠,想去哪兒,去不得,偏偏被這個臭男人迷了心智。現在他死了,我也自由了,老孃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你出去後,可是一直在房外候着?”
“你!”
花海棠聽焦戰同她說話,頓時揚起笑臉,道:“大人,奴家之前是開客棧的,自家客棧,想幾時開張,就幾時開張,想收幾個客人,便收幾個客人,那日子逍遙自在得很,比大人可強多了。大人若是有意,可雖奴家去大漠,奴家保證讓您樂不思蜀。”
“你是何時見的他,都做了什麼?”
林西躲在後面聽着,不禁小聲爲他點贊,道:“指揮使英明!”
聽到他的肯定,焦戰垂下了眼簾,眼底閃過笑意。
李旺聽得一陣發怔,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道:“那……那聲慘叫呢,小人明明聽到了老爺的叫聲。”
“說話聲都可以模仿,更何況是慘叫,當時那發出聲音的,正是躲藏在房間裏的兇手。”
“大人的意思是小人撞開門進房間時,兇手就在房間內?”張小財忍不住出了聲,道:“這不可能,當時小人只看到了老爺的屍體,並未看到其他人啊。”
“當時你撞開門時,即刻發現了常大人的屍體,那時你做了什麼?是否立即檢查了房間?”
張小財神情一滯,隨即說道:“當時小人被嚇得不輕,癱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爬起來,並未立即檢查房間。可門口站了那麼多人,窗子又是在裏面閂上的,若是兇手想趁機逃出去,我們不可能看不到。”
“門口人多,正是他想要的,他提前換好了家丁的衣服,正好可以混入你們之中,這樣就可以魚目混珠,趁機悄悄離開,這也是他爲何在得手後,還發出慘叫,引來你們關注的原因。”
林西聽着焦戰的敘述,忍不住揚起嘴角,他方纔只簡略地說了一遍,焦戰便能將他說的串聯起來,還如此清晰地說出來,只能說明焦戰確實很聰明。
“指揮使口才不錯。”
焦戰聞言挑了挑眉,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衆人聽得一愣,相繼陷入沉思,若真像焦戰說的,那狼妖一說便不攻自破,這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目的就是嫁禍太子,引起恐慌,他們家大人不過是太子之爭的犧牲品。
衆人不敢深想,紛紛垂下了頭。
花海棠掃了一眼衆人,最後將目光放在焦戰身上,道:“大人英明,老爺確實是被人害死的。”
花海棠的一句話,引來所有人的矚目,包括屏風後的林西。
焦戰連忙問道:“你如何得知?”
“老爺被害,常府上下都被驚動,奴家自然也不例外,便也過去看看,進書房時,奴家聞到了一股極淡極淡的香味,那是一種迷香,叫美人醉,吸入一定量,便會人事不省,就算你在他身上動刀子,他也不會有半點反應。”
焦戰緊接着追問道:“你如何得知有這種迷香?”
“奴家三歲跟着師父學調香,七歲便已出徒,什麼樣的迷香沒見過。這美人醉之所以稀有,不過是無人知曉配方罷了。”
許雲愣了愣,隨即質問道:“你之前爲何不說?”
“之前那個員外郎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若是說了實話,說不準就會惹火上身,我又不傻,自然不會多說。”
雖然花海棠看似不像什麼良家婦女,但不得不說她很聰明,看人很準。
林西小聲說道:“問問她是否能調製美人醉。”
“聽花姨娘的口氣,手上應該有美人醉的配方吧。”
花海棠神色一怔,沒想到焦戰會這麼問,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隨即風情萬種地笑了笑,道:“大人真是聰明!沒錯,奴家確實有方子,若大人想要,給奴家一日的功夫,一日之後送至大人手中。”
焦戰並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繼續問道:“既然花姨娘知道配方,那可知除你以外,誰還能調製美人醉?”
話已經說到了這裏,花海棠也沒了隱瞞的必要,實話說道:“這美人醉是我師父閒暇時偶然配製而出的,除了奴家,如今無人能制。兇手手裏的美人醉,十有**是從我這兒賣出去的。”
許雲氣憤道:“你居然揹着我們賣這種腌臢的東西,還因此害死了老爺,花海棠,你就是殺人兇手!”
“呵,許雲,別一副大家閨秀溫婉端莊的模樣,你那點腌臢事,我可是一清二楚。我花海棠雖然舉止輕浮了些,卻從來不揹人,也不偷人。”花海棠意味深長地看着許雲。
許雲的瞳孔驀然放大,不過僅僅一瞬便恢復了正常,道:“你這話是何意,莫要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花海棠嘲諷地笑了起來,道:“我除了會調香,還會看病,尤其是男人的病。常偉志有病,不能生養孩子,我再三給他確認過,你說你的女兒是哪來的?”
“你胡說!花海棠,你血口噴人,我跟你拼了!”
許雲惱羞成怒,衝上前就要拉扯花海棠,不過被花海棠動作敏捷地躲了過去。
“惱羞成怒,呵呵呵!其實你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嫁給常偉志多年,卻一直沒有子嗣。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你怕常偉志休了你,便揹着他找了別的男人,讓他做了十幾年的綠頭烏龜,呵呵!”
常鶯鶯不敢相信地看着許雲,眼淚在眼眶裏積蓄,道:“母親,她說的可是真的?”
許雲矢口否認,道:“不是!鶯鶯,她是何種人,你還不清楚,她的話一個字也不能信!母親沒做對不起老爺的事,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鶯鶯啊,你沒發覺你與老爺長得不像嗎?”
“你閉嘴!”許雲歇斯底里,道:“鶯鶯,別聽她胡說八道,她就是想離間我們母女關係,你千萬不要上當。”
“是否胡說八道,夫人清楚,鶯鶯的父親也清楚。”
“不是的,你撒謊,你這是污衊!”常鶯鶯的心明顯已經產生動搖,嘴上卻極力否認。
“唉,真是無趣!人人爲了點蠅頭小利,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還是趁早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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