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馬車緩緩前行,林西爲了躲焦戰的眼神,掀開車簾往外看去,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耳邊是各種叫賣聲,眼前是琳琅滿目的商品,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這場景就好似兒時跟着爺爺去農村趕會,每年的二月那個小鎮都會有廟會,街道兩旁擺滿小攤,有賣零食的,比如米糕.糖球.焦黍棍,林西最愛的就是吹糖人,明明是普普通通的糖稀,卻能吹出各種形狀,好喫不好另說,十分有趣。
往裏一些,就是賣玩具的,基本都是木頭和塑料做的,男孩子玩的刀劍.各種槍,女孩子玩的毽子.皮筋,都是些很便宜的玩具,但承載了很多人的記憶。
再往裏一些,就是賣衣服的,那些衣服雖然款式簡單,布料也不怎麼好,但十分便宜,一件幾塊錢,十幾塊錢,多數是老人賣給自己和孩子。
其他還有馬戲團,牛羊市,賣樹苗的,賣桌椅板凳的等等,應有盡有。大人們會給孩子們一些零用錢,讓他們自己去趕會,這是除新年外,他們能名正言順要零花錢的日子。
這是林西兒時難得的美好回憶,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卻記憶猶新,只是後來爺爺去世,他便再也沒有回過老家。
林西陷入回憶不說話,其他人也沒話說,尤其焦戰和花海棠向來不對付,一說話就掐架,就好似前世是冤家一樣,誰都看誰不順眼。焦戰時不時地看向林西,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花海棠則是拿出小銅鏡,查看臉上的妝容。春喜的注意力則全在林西身上,也和他一樣扒着窗子往外看。
看着靠得極進的兩人,焦戰微微皺眉,出聲說道:“殿下,今日風大,還是放下簾子吧,免得着涼。”
“無妨。我如今的身子已不似從前,沒那麼容易生病。”
坐在外面的焦戰剛起身,就被林西攔了下來,“等等。你的身份是都督,我們是侍從,我們先下,都督留在最後。”
春喜身子一僵,訕訕地收回了手。
“利潤這麼客觀?”花海棠的眼睛亮了起來,經歷過情傷的她,如今已經看淡了感情,決心要做個事業型的女強人。
春喜一怔,連忙收回了手。
林西的心‘撲通.撲通’地跳着,若剛纔真撞在車廂上,百分百被撞個大包。
花海棠見他臉色發白,連忙問道:“殿下,您沒事吧?”
“那三娘便拭目以待了!”花海棠眼底也是興致勃勃。
四人連忙應道:“是,都督。”
門口的守衛起身,好奇地打量着林西四人。
就在這時,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然後一個用力,他的身子又朝着身後倒去,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花海棠聞言來了興致,道:“殿下打算送三娘什麼?”
林西嘴上這麼說,心裏卻忍不住腹誹:“不看外面,難不成看你啊,雖然人長得是不錯,卻是個心懷不軌的。”
不可能?要說不可能,他們才最是不可能吧。不說外在的阻力,便是讓林西接受自己,已是千難萬阻。但不可能又如何,他便將不可能變成可能,即便是不擇手段。
“自然,我何時騙過三娘?”林西的眼睛閃着自信的光,讓那張普通的臉顯得好看了幾分。
“遊園會還有兩日,若殿下當真病了,可就沒機會再出宮了。”焦戰就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豈能因爲林西一句話便打退堂鼓,直接拿捏了林西的心思。
焦戰沒有搭理花海棠,徑直掀開簾子下了車。方纔他清晰地感受到林西身體的僵硬,以及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情緒。
車子緩緩地停了下來,林西掀開車簾往外看去,國公府的牌匾出現在眼前,“下車吧,咱們到了。”
看着兩人有說有笑,焦戰心裏不是滋味,若不是知曉林西與花海棠之間不可能,他或許會忍不住……
花海棠看看站在車廂裏一動不動的焦戰,忍不住出聲說道:“大人到底下不下車,不下的話,勞煩讓一讓,三娘還要下去。”
“謝都督。”
“做好?”花海棠愣了愣,隨即說道:“殿下莫非要親手做?”
焦戰見狀微微皺眉,掃了一眼林西四人,道;“跟我進去吧。”
花海棠放下手裏的銅鏡,罕見地應聲道:“殿下,您的身子還不如常人,還是注意些爲好。”
溫熱的呼吸噴在臉上,林西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拉開兩人的距離,臉上微微發燙,道:“多謝都督,我先……下去了。”
林西神祕兮兮地笑了笑,道:“暫時保密。待做好了,我會差人給三娘送來。”
“是啊,已經在計劃中,過了這兩日便開始試製,若是成功,咱們調香館的盈利再翻上幾番。”
焦戰點點頭,重新坐了回去。
“免禮吧。”
“無礙。”
林西搖搖頭,突然發現身/下是溫熱的柔軟的,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僵硬地轉過頭,入眼的是焦戰的那張俊臉。
林西微微蹙眉,猶豫了一瞬,還是將車簾放了下來,看向花海棠手裏的銅鏡,道:“待過幾日,我送三娘個好物件。”
春喜謹記剛纔林西的話,見焦戰出來,伸手去攙扶。焦戰看了他一眼,躲開他跳下了馬車。
門口的守衛見焦戰下車,連忙走了過來,行禮道:“屬下參見都督。”
春喜率先起身,走出了車廂,林西緊隨其後,可剛起身,馬車突然動了一下,他的身子一個踉蹌,不由自主地朝着車廂撞了過去。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迎接即將到來的疼痛。
不等焦戰回話,林西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若自己做了皇帝,那是否便可以將他囚禁在身邊呢……
玻璃已經制出來,鏡子也就不遠了,林西近段時間正和林路試製,雖然遇到些困難,但他相信他們距離試製成功不遠了。
林西急切地想要站起來,卻忘記了這是在車廂內,‘砰’的一聲,腦袋撞在了車頂上,卻沒有想象中的疼,他擡頭看去,才發現焦戰用手幫他墊了一下。
爲何會如此?他爲何這般急切地逃開?難道……
焦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殿下小心點,莫要傷了自己。”
春喜下意識地想去攙扶,被林西躲了過去,小聲提醒道:“注意身份。”
焦戰率先進了國公府,林西等人緊隨其後。
林西這還是第一次來國公府,有些好奇地觀察着,或許是因爲家中沒有女眷的緣故,國公府的佈置十分硬朗,院子裏沒有需要嬌養的花草,全都是高大繁茂的樹木。
林西隨口問道:“我們這是去哪兒?”
焦戰自然地答道:“臣的院落。”
林西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跟在他身後的春喜一個沒留神,差點撞到了林西身上,好在他及時剎住了車。
“主子,怎麼了?”
“沒事。”林西搖搖頭,擡腳接着往前走,來都來了,還能回去不成。再說了衆目睽睽之下,他還能做什麼不成。
焦戰轉開視線,一雙鳳眸閃了閃,不動聲色地往前走。
“都督,您回來了。”
少女清脆的聲音響起,引來林西的注意,頓時擡頭看了過去,只見一名妙齡少女正從對面走了過來。少女應是剛剛及笄的年紀,面容姣好,身材嬌小,身上穿着一件鵝黃色的衣裙,頭上戴着幾多絨花,十分可愛漂亮。
焦戰微微皺眉,轉頭看向林西,見他正看向少女,眼底帶着探究,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有事?”
少女來到近前,行禮道:“蘇蘇拜見都督。”
“我有事。”
焦戰留下一句話,便繞開她走了出去。
林西見蘇蘇變了臉色,不禁感慨:“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蘇蘇瞥了一眼跟在林西身旁的花海棠,神情微微一怔,明亮的眼睛閃過敵意,隨即跟了上去,嘴角勾起微笑,試探地問道:“都督,您身後的這位姐姐是誰?爲何看着有些面生?”
“與你無關。”
焦戰這話說的很直接,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
林西一邊喫瓜,一邊吐槽,“‘有事’.‘我有事’.‘與你無關’,好傢伙,還真是惜字如金。”
蘇蘇的臉色更加難看,嘴角的笑險些掛不住,道:“蘇蘇做了些糕點,特意拿過來給都督嚐嚐。”
焦戰頓住腳步,轉頭看向蘇蘇,道:“我不會娶你,你不必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蘇蘇愣在原地,沒想到焦戰說話這般不留情面,她難堪地紅了眼眶,道:“都督,蘇蘇哪裏不好,只要您說出來,蘇蘇一定改!”
蘇蘇的梨花帶雨,不僅不會讓焦戰憐惜,反而越發反感,道:“來人。”
“屬下在。”焦戰的貼身侍從李晟走到近前。
焦戰命令道:“去給蘇小姐收拾行李,派人送她回餘杭。”
“是,都督。”
蘇蘇一聽焦戰要送她回家,頓時急了,道:“都督,蘇蘇是來看望國公爺的,您怎能不跟他老人家商量,便要送蘇蘇回去,蘇蘇到底做錯了什麼?”
“國公府沒有女眷,你一個女兒家若有半點廉恥之心,就不該在此留宿。我便是這輩子不娶,也不會娶你這種不自愛的女子。”
蘇蘇神情一滯,辯解道:“我……是國公爺讓蘇蘇住下的。”
“既是祖父讓你住下,那你去找祖父,爲何來煩我?”
“我……我……”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的臉色羞得漲紅。
蘇蘇的父親蘇闊是焦廉的老部下,蘇闊現任南京衛千戶一職,膝下就只有蘇蘇一個女兒。焦戰被召回京,封爲中軍都督府都督一職,蘇闊也動了心思,便讓護衛送蘇蘇進京,名義上是進京看望焦廉,其實明眼人都知道他們什麼心思。
焦廉是個重情義的人,當初蘇闊曾救過他一命,他一直記在心裏,所以即便知曉蘇闊的心思,也沒有拆穿,再加上蘇蘇很會討人歡心,讓焦廉很是喜歡,便也打起了焦戰婚事的主意,於是便留蘇蘇小住幾日,給她創造機會。
雖然蘇闊只是個五品武官,卻因爲在富庶的南方,日子過得很滋潤,尤其對蘇蘇這個獨生女十分寵愛,要什麼給什麼,從未受過半分委屈,如今竟被人說成不知廉恥,對於臉皮薄的少女來說,怎能受得了,當時眼淚就下來了。
“若你還有半分廉恥之心,便早早離開國公府。”
焦戰沒再多說,擡腳就走了出去。
林西站在一旁快樂喫瓜,忍不住偷瞧了蘇蘇一眼,沒想到會那麼巧,正好被蘇蘇看到。
蘇蘇以爲他在嘲笑自己,遷怒道:“放肆!你什麼東西,敢看我?”
林西穿的是太監的服侍,蘇蘇這個深閨小姐沒有見過,單從布料和款式判斷,林西的身份不高,所以她纔會這般肆無忌憚,在她想來,她好歹是個千金大小姐,一個奴才都敢對她不敬,就算出手教訓他,焦廉知道也不會怪她什麼。
喫瓜有風險,弄不好就被殃及池魚,現在的林西就是典型事例。
春喜見林西被訓斥,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卻被林西瞪了一眼,到嘴邊的話又被嚥了下去。
爲了能順順利利參加遊園會,林西決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躬身說道:“奴才對小姐並無不敬,還請小姐見諒。”
“一個小小的奴才,敢直視本小姐,還要狡辯。來人,給我掌嘴!”蘇蘇明顯是把林西當成了出氣筒。
“是,小姐。”蘇蘇身邊的侍女朝着林西走了過去,揚手就要打。
“你敢!”幾人異口同聲。
楊瀟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侍女的手腕,狠狠甩向一邊。花海棠的手也已經摸向袖筒裏的毒藥,但凡這個蘇蘇有半點異動,保證她絕對活不成。
走出沒多遠的焦戰聽蘇蘇找林西的麻煩,調轉方向走了過來,臉色陰沉地能滴出水來,道:“你想死?”
蘇蘇委屈地看着焦戰,眼淚嘩啦啦流着,道:“我罰他,是因爲他對我不敬!都督就算不待見蘇蘇,也不能爲了一個奴才,讓蘇蘇這般難堪!”
“呵。”林西冷笑了一聲,打斷了焦戰即將出口的話,學着餘慶說話時的腔調,道:“咱家雖然身份卑微,到底是太子身邊侍候的人,縱然犯了錯,也該由太子殿下責罰,還輪不到這位不知哪來的黃毛丫頭教訓!”
衆人微微一怔,隨即退到了一邊,他們明白林西打算自己出手解決。
蘇蘇驚訝地瞪大眼睛,呢喃道:“太子殿下?”
“難道說這麼小姐打算越俎代庖?”
林西這話說得相當嚴重了,蘇蘇不過是五品武官家的小姐,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拿太子的主意,一旦這話傳到皇上耳朵裏,別說她,就是她爹也吃不了兜着走。
蘇蘇身邊的侍女似乎發現了什麼,低聲在蘇蘇耳邊說了兩句,邊說邊害怕地看了林西一眼。
蘇蘇一下子慌了,連忙解釋道:“這位小公公,蘇蘇不知道您的身份,故而多有冒犯,絕對沒有對太子不敬的意思,還請公公見諒!”
“咱家穿着這身衣服,小姐卻說不明咱家身份,實在很難讓咱家信服。”
林西刻意捏着嗓子說話,將囂張跋扈的奴才相,學了個十足。他倒不是真想把蘇蘇怎麼着,但他不過是喫瓜看戲,卻被當成出氣筒,要說一點不介意,那不可能,就打算嚇唬嚇唬她了事。
蘇蘇心中越發惶恐,焦急地解釋道:“公公,蘇蘇自幼長在餘杭,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未曾見過公公這般穿着,所以並不認識。蘇蘇說的句句屬實,還請公公明鑑!”
“咱家還說呢,這京都怎會有人不識得咱家身上這身衣服,原來是餘杭來的。”
林西的語氣中帶着輕蔑,一副瞧不起小地方來人的模樣,隨後轉頭看向焦戰,道:“都督,您的婚事還是得慎重,否則說不準哪日會給都督帶來滅頂之災。”
焦戰眼底閃過笑意,配合道:“公公說的是。”
林西說話時眼睛朝上,一副眼高於頂的模樣,道:“都督請吧,別耽誤了正事。”
焦戰欠了欠身,道:“公公請。”
“唉,本想低調行事,不曾想遇到這麼檔子事,真是掃興得很!”
林西邊走,便看了蘇蘇一眼,道:“這個蘇小姐是都督的親戚?”
“不是,是南京衛千戶蘇闊之女。”焦戰如實回答,不讓他誤會。
聽着兩人的對話,看着他們漸行漸遠,蘇蘇心裏越發慌亂,終於意識到京都不似餘杭,這裏隨便出來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宮裏出來的,她得罪不起。
“我該怎麼辦?怎麼辦……”蘇蘇一時間沒了主意。
侍女連忙說道:“小姐,您還是去找老國公吧,向他老人家討個主意。”
蘇蘇聞言點了點頭,剛走出去兩步,卻又停了下來,道:“若我把此事稟告老國公,那老國公定會對我心生不滿,那我還如何嫁給都督?”
侍女一聽頓時急了,道:“小姐,您怎的這般糊塗!您得罪的可是太子身邊的人,就連都督都對他禮讓有加,若此人在太子面前說小姐的不是,說不準會有性命之憂,這時候您可不能犯糊塗!”
蘇蘇兩眼含淚,轉頭看看焦戰院落所在的方向,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
“小姐,若都督對您有意,奴婢便不說什麼,但都督對您……奴婢實在爲小姐心疼。小姐,您是老爺夫人捧在手心的寶貝,從小嬌養着長大,就算不能嫁給都督,將來老爺夫人也定會給小姐找個乘龍快婿。可若是因爲此事得罪了太子,老爺勢必會受到牽累,那咱們以後的日子……”
侍女沒說完,但蘇蘇聽懂了,傷心地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道:“你說得對,我不能牽累爹爹。”
蘇蘇下定決心,朝着焦廉的院落走去。
待衆人走遠,林西回頭看了看,囂張跋扈的氣勢一收,又變回了原本溫和的模樣。他轉頭看向楊瀟三人,笑着問道:“我方纔演得如何?”
“惟妙惟肖!”
對於這個春喜很有發言權,畢竟之前他就像林西方纔那樣。
花海棠見狀不由莞爾一笑,道:“想來那位蘇蘇小姐被嚇得不輕,說不準已經去收拾東西,準備逃命了。”
聽到這兒,林西一怔,心中暗罵自己蠢,有個蘇蘇纏着焦戰,那他不就沒時間纏着自己了嗎?他剛纔到底爲什麼要嚇蘇蘇?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焦戰看向林西,自然看到了他眼底的懊惱,不禁心情愉悅,頓住腳步待林西走到身前,道:“多謝殿下出手相助。”
林西……
現在追過去,還來得及嗎?
“蘇蘇姑娘的性子雖然驕縱了些,但人長得漂亮,又對都督一往情深,只需稍加□□便可,都督便是不能娶爲正妻,也可納她爲側室,相信蘇蘇姑娘定不會反對。”
明知不可能,林西還是做了最後的掙扎,萬一有奇蹟出現呢。
“多謝殿下關心,臣暫時並無娶妻的打算。”
“都督屬蛇,今年也二十有五了,換成別人早就娶妻生子了,都督爲何遲遲不肯成婚?”
林西這麼說並非戳焦戰的痛處,只因正常人都會這般問,他不過是不想引人懷疑。但私心裏,他還是很想讓焦戰因此對他改變態度的。
“臣的婚事就不勞殿下費心了。”
焦戰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聽語氣很明顯有些不悅。
看着焦戰走出去的背影,花海棠微微皺眉,眼底閃過猶豫之色。
林西無意間看到,微微愣了愣,心中不禁猜測:“難道三娘看出了他的病症所在?僅僅是‘望’……”
中醫看診方法依次是‘望’.‘聞’.‘問’.‘切’,若花海棠真能只憑‘望’便能看出焦戰的病症所在,那隻能說明她的醫術已經達到了登峯造極的地步。
“人才啊!”林西看着花海棠的目光更加熱切。
花海棠察覺不對,轉頭看了過來,有些疑惑地小聲問道:“殿下,三娘臉上可有不妥?”
林西搖搖頭,道:“並無不妥,我只是覺得三娘今日又漂亮了,可是用了咱們最近推出的美白霜?”
花海棠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笑着說道:“真的嗎?三娘方纔用了三日,用完後感覺皮膚白嫩了不少,那美白霜真是好東西!”
“那是自然。不過這東西好是好,但一定要注意,若是幹皮用的話,定要在此之前做好護膚,不然非但不會達到美白的效果,還會讓妝容很難看。這些注意事項,三娘定要叮囑館裏的人提醒購買的顧客。”
“殿下放心,三娘每日都會叮囑,保證不會因此出現紕漏。”
兩人說着說着,又聊到了生意,還有繼續開發化妝品上,說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直到他們來到焦戰的院落,纔算停了下來。
焦戰的院子除了幾棵松樹外,就只有一棵高大的銀杏樹最爲扎眼,尤其現在正值秋日,銀杏樹的樹葉變黃,偶爾會有樹葉飄落,溫柔了這個過於硬朗的院子。
焦戰轉身看向李晟,道:“去門口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內。”
“是,都督。”李晟領命轉身走向院門口。
“殿下,衣服便在房內,請隨臣來。”
林西點點頭,跟着焦戰走向了臥房,春喜緊隨其後。
帶來到門前,焦戰頓住了腳步,看向春喜及身後的幾人,道:“幾位的衣物在東西兩側的小房內,男左女右,請自便。”
林西微微一怔,隨即問道:“那我的衣服在……都督的臥房?”
焦戰點點頭,道:“殿下英明。”
林西抽了抽嘴角,這叫什麼,這叫‘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之前還只是猜測,那他現在確定焦戰對他絕對是心懷不軌!
春喜走上前,道:“主子,奴才幫您更衣。”
焦戰出聲阻攔道:“殿下這兒有我,你自行去換衣服即可。”
林西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面上卻不顯,道:“爲了節省時間,你去換衣服吧。”
“是,殿下。”
其他人各自進了房間,林西也轉身走向臥房,待來到房門前,用身體攔住了焦戰,道:“留步,我自己更衣便可,就不勞煩都督了。”
林西說完不給焦戰說話的機會,隨手將房門關上,還不放心地上了閂。他看着房門的窗子上焦戰映出的影子,在心裏吐槽道:“小樣,我還防不了你?”
焦戰看着面前的房門,眼神閃爍不定,不過很快便平靜下來,嘴角微微勾起,揚起一抹微笑。
林西在房間裏轉了一圈,這裏乾淨整潔,桌上除了放置着筆墨紙硯,和幾本書外,幾乎沒有其他裝飾品,甚至一件擺件都沒有。牀上的被褥一絲不苟地疊着,被褥和枕頭的顏色都是深藍色,就連牀帳也是,就是純色的布料所致,連點花紋都沒有,就好像現代軍營中士兵的被褥一樣。
“這暗沉沉的房間,呆的時間久了確定不會得病嗎?”
林西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所謂的衣服,他轉頭看向門口的人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道:“他絕對是故意的!”
林西沒打算讓他進來,開始翻箱倒櫃,反正房間就這麼大,他就不信找不到。
找了好一會兒,終於在衣櫃裏找到了一身淡藍色繡花的圓領袍,與其他暗色的衣服放在一起,完全就是格格不入。它的用料十分講究,做工也是一流,上繡着兩隻丹頂鶴,活靈活現,十分優雅。
林西抖開衣服比了比,確定了這身衣服的歸屬,雖然他現在的身高已經達到了175公分,但相較於焦戰還是矮了一些,這衣服肯定不是他的。
林西自學會如何穿衣以後,一直都是自己更衣,所以這事與他來說十分簡單。穿好衣服,林西拿起腰帶繫上,突然想起三年前的一幕,當時他氣不過,曾爲難過焦戰,讓他給自己繫腰帶,當時焦戰手忙腳亂,他還曾因此心情愉悅。還有喫飯時,故意讓他給他挑魚刺,若是普通人,比如林耀,定不會覺得有什麼,當他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可換成焦戰……
想到這兒,林西的臉色頓時變得古怪,“我當時到底是哪根筋沒搭對,竟然讓他幹這種事?他不會以爲,我在勾引他吧……”
當時他並不覺得有什麼,畢竟三年前他不過十二歲,也完全沒想過焦戰會對他起了心思,如今想來……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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