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這樣的人,爲何前世未曾發現?”焦戰忍不住在心裏問自己。
林西轉身看向焦戰,見他正看着自己出神,不禁有些疑惑,道:“我方纔所說可有不妥?”
“沒有,殿下說得很好。”
兩人相視一笑,林西長出一口氣,道:“走吧,去見見肖王殿下。”
楊瀟看看兩人,總覺得氣氛有點不對,感覺自己有些……多餘,是怎麼回事?
見楊瀟在發呆,林西出聲提醒道:“表哥,帶路。”
楊瀟回神,道:“是,殿下。”
地牢內,林肆軟趴趴地躺在地上,已經過去七日,他一直是這種姿勢,一動不能動,全身上下只有眼珠還能轉動。這地牢陰冷潮溼,又有許多不知名的小爬蟲,比如跳蚤.蟑螂,還有小貓崽子大的老鼠,日日在他身上爬來爬去,許是地牢裏有不少喫的,所以那老鼠還未對他產生興趣,但他相信總有一日這老鼠會把他當成食物。想到這兒,再對比以前的日子,林肆不禁淚流滿面,滿心懊悔。
可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謀反的罪名已經註定了他的結局。
林西好笑地說道:“我倒是想,但哪那麼容易,所以我才說你那顆水晶球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是我也做不出一顆一模一樣的。”
“你……”
焦戰眼底閃過笑意,道:“那殿下是要做別的花樣?”
林西居高臨下地看着林肆,只見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渾身散發着惡臭,衣服上還爬着不知名的蟲子,看得林西頭皮發麻。原本錦衣華服的肖王不在,現在的他比乞丐還不如。
林肆一怔,眼睛又睜大了些許,很顯然是不信林西的話,或者說不敢相信。他努力地張嘴,斷斷續續地說道:“不……可……能!”
林肆慢慢恢復氣力,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林肆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道:“是你搞的鬼!”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很快便來到了關押林肆的牢房,楊瀟掏出鑰匙打開了牢門,率先走了進去,林西緊隨其後,最後是焦戰。
“嗯,快到父皇生辰了,做個大的,送給父皇做生辰禮。”
“給大皇兄服用點解藥吧。”
焦戰怔了怔,隨即說道:“不用了,就當臣送殿下的回禮吧。”
林肆直勾勾地看着林西,眼中盡是不敢置信,他怎麼也想不到病歪歪的林西,竟會出現在遠在千里之外他的王府內。
收了焦戰的東西,林西突然想起,自己這裏還有他的一塊玉佩,道:“對了,上次中秋遊園會時沒戴配飾,你給我掛了塊玉佩,後來事忙忘了還你,待回去我讓人給你送到府上。”
“你……都……做了什麼?”
腳步聲響起,林肆想要轉頭看看是誰,卻動彈不得。七日過去,除了送飯的老差役,根本沒見到過任何人,就好似他被遺忘了一般。
“是。”林西點點頭,道:“高真兒是被本宮抓的,也是本宮讓人重傷後,送去了布政使府。因爲在高真兒看來,想要殺他的是你。”
“是,殿下。”
倒不是林西覺得他可憐,只是這樣跟他說話太費勁。
林肆配合地喫下解藥,不停地吞嚥着口水。隨着解藥服下,身體漸漸有了力氣,他試探地張了張嘴,努力的幾次後,終於張開了嘴,發出了聲音。
“她不會信的,她怎麼可能信?”
說起這個,林西就一陣心疼,強調道:“那顆水晶球可是獨一無二的。”
“還做一個一模一樣的嗎?”
林西勾脣一笑,道:“大皇兄,好久不見。”
“那倒不必。”兩人的關係越發親近,林西也沒了之前的尷尬,道:“待回去我再做一個就是。”
“高真兒沒死。”
“爲了讓她相信,楊瀟可沒少花心思,不僅化妝成胡憲宗的模樣,還跟人學了口技,就連大皇兄不是也沒認出來麼?”
“楊瀟,去把大皇兄扶起來,他這樣躺着,我說起話來不舒服。”
見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林西沒了耐心,索性先開了口,道:“大皇兄一定很好奇本宮爲何會出現在這兒吧。”
林西接了過來聞了聞,是木松香的味道,他身上也有香囊,只是味道太淡,根本蓋不住這裏的味道,倒是這木松香的味道不濃不淡剛剛好。
“本宮來蘭州已兩月有餘,就住在西城的一處宅院內,按理來說,本宮來此應該知會大皇兄一聲,只是大皇兄事忙,實在不好打擾,便不曾上門,失禮之處,還請大皇兄見諒。”
楊瀟應聲,從荷包內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枚藥丸,捏碎後取了一些,喂進他嘴裏。
楊瀟應聲,將林肆拖到牆邊,讓他靠坐在牆上。可怎麼擺弄都不行,他的身體就像是一灘爛泥,根本扶不上牆。
林肆想要說話,可藥物奪去了他身體的控制權,現在連嘴巴都張不開。
焦戰提醒道:“水晶球。”
林西淡淡地笑了笑,道:“巡撫梁大鈞暴斃,來甘肅調查的刑部員外郎尚慶和御史沈立又相繼出事,即便是再糊塗的人,也知道這其中定有不妥,更何況是父皇。我主動請纓過來調查,日夜兼程來了蘭州,就是想看看大皇兄到底想做什麼。”
楊瀟在前面帶路,焦戰小心地護在身後,見林西微微皺了皺鼻子,從身上解下香囊遞了過去,小聲說道:“殿下,這裏味道重,聞聞這個會舒服一些。”
林肆前一句還說得很堅定,可想到後來發生的事,很明顯不僅高真兒信了,就連高鑑也信了。
焦戰自然知道,他看過其他人的禮物,雖然也不錯,但相較於他的水晶球可是差遠了,“多謝殿下厚賞,待回京都後,臣會再備上厚禮,當做回禮。”
“楊瀟……”林肆看了一眼楊瀟,聯繫林西的話,道:“胡憲宗是何時被殺的?”
沒錯,他正想問這個問題。
林西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回禮?”
“就在大皇兄派他去甘南調兵時,楊瀟日夜觀察了他兩個月,模仿了兩個月,就爲了這一日。”
林肆的臉色變得陰沉,道:“你怎知那日高真兒會來王府,又怎知她負氣離去?”
“想要對付皇兄,最好的辦的就是從高真兒下手,自然要想辦法接近她,瞭解她的動向。而女人最感興趣的莫過於衣服.首飾和胭脂水粉。要說胭脂水粉,本宮正好略有些研究,想必大皇兄應該有所耳聞吧。”
對於一個一心想要造反的人來說,自然要時刻關注京都的動向,調香館的事,林肆自然清楚,每隔幾天都會有消息從京都傳到甘肅,雖然因爲距離問題,消息有延遲,但該知道的,他都知道。
林西以前什麼德行,林肆一清二楚,那就是個一無是處的病秧子。可自從他就藩封地,這個印象中的太子就變了,什麼破獲狼妖案,什麼在全國各大城市開了商鋪,什麼支持焦戰興兵討伐,什麼破獲殺兄案,等等。
聽到這樣的消息後,林肆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是林扈爲了挽回林西的聲譽,爲他以後繼承皇位造勢,那些事都是別人做的,林西只是冒領了功勞。
“胭脂水粉?”林肆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道:“最近富貴胭脂鋪出了新的香粉,就是你安排的?”
“大皇兄果然聰明,一點就透。”
林西這話說的,實在是不招人待見,至少林肆臉上火辣辣的。
“那香粉有問題!”
林肆後知後覺,想到最近自己身體的變化,臉色更加難看。
“給高真兒的香粉並沒有問題,真正有問題的是肖王妃的香粉。大皇兄不會真以爲自己突然就英勇無敵吧。”
林肆看向林西的眼神中充斥着熊熊怒火,道:“周梅兒也被你收買了?”
林西搖搖頭,道:“周梅兒是肖王妃,與大皇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本宮可收買不了。對於這一切,她並不知情,她只是單純的想給大皇兄生個孩子,如今她也算得償所願。”
“得償所願?我如今已是階下囚,再過幾日說不準就要上斷頭臺,她懷了孩子又能怎樣,生下來也只能任人欺凌,還不如不讓他出生。”林肆憤恨地盯着林西,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
林西不以爲意地笑了笑,道:“大皇兄放心,本宮曾答應過安寧皇姐,不會輕易讓你死,本宮向來一言九鼎。”
“你不殺我?”林肆微微皺眉,很顯然並不相信林西的話。
林西正了正神色,道:“皇姐遠嫁他國,爲的是林國的安寧,她做到了身爲一國公主的責任,本宮自然也要信守諾言。”
“安寧……”林肆呢喃着林茵的名字,神色變得複雜,過了好半晌,纔出聲說道:“你明明有機會暗殺我,卻並未這麼做,而是等我舉旗造反時,再一舉拿下,就是爲了做給她看?”
林西沒有否認,直言道:“皇姐去齊國和親之前,曾找過本宮,她央求本宮若父皇動你,便出手相助,保你性命。本宮告訴她,決定你命運的,從來不是父皇,也不是本宮,唯你自己而已。
皇姐聽不懂,本宮便將事情攤開說,其實很早以前,本宮便察覺了章家的不對,自然也清楚章家這般做是爲了什麼。
章家想要權勢,大皇兄想要皇位,你們之間又有太后相連接,你們會做什麼,便一清二楚。
皇姐一開始並不信,後來慢慢就信了,她說定會來信勸阻,向本宮保證大皇兄不會這麼做,只可惜啊,大皇兄用實際行動,狠狠地打了皇姐的臉。”
得知林茵爲他做的事,林肆心裏難免動容,不過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你早就猜到了太后的用意?”
“並不早。就在本宮得知梁大鈞暴斃,看到刑部員外郎尚慶和巡察御史沈立的現狀後,本宮纔開始懷疑。
太后歷經兩朝,最初時並非皇后,卻能鬥到皇后和太子,扶持父皇上位,這份心機可以說是深不可測。
可近幾年,她咄咄逼人,明知父皇寵愛本宮,還處處針對,事事算計,更是因此多次被父皇軟禁,這前後的反差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
聯想大皇兄要做的事,太后的反常也就一目瞭然。她就是刻意激怒父皇,目的就是要父皇軟禁她,甚至與她反目,這樣她就可以以孝爲名綁架父皇,從而給你們的造反冠上一個好聽的理由。
這麼多年,太后盡心盡力爲大皇兄謀劃,還真是讓人感動,只可惜到最後還是一敗塗地。”
看着林西臉上毫不掩飾的得意,林肆便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道:“所以最近太后給我傳遞的消息都是假的。”
林西點點頭,道:“從京都出發之前,本宮就將自己的猜測如實地告知了父皇,現今太后已在宮中,不過應該不會再有自由。”
“你到底是誰!”林肆看着林西,突然覺得有些可怕。
“本宮是誰?大皇兄不是最清楚了嗎?”林西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你怎會變得如此……”林肆不想示弱,所以話只說了半句。
林西明白他的意思,淡淡地笑了笑,道:“大皇兄錯了,本宮一直如此,從未變過。只是爲了讓父皇少操些心,不得不陪着你們裝瘋賣傻。如今本宮已經長大,是時候做回自己,這有何不可?”
焦戰的視線一如既往地落在林西身上,尤其是在林肆問出那句話的時候,他緊緊盯着林西,他也想知道自己喜歡的到底是誰。只可惜林西從頭到尾都表情自然,他什麼都沒看出來。
林肆沉默地看着林西良久,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道:“成王敗寇,我認輸。”
“有件事本宮要請教大皇兄。”
林肆一怔,隨即冷笑着說道:“太子天資聰慧,常人不能及,還有事要請教我?”
林西不以爲意,接着說道:“聽聞大皇兄和五皇弟時有聯繫,不知可有此事?”
林肆的眼睛閃了閃,道:“你爲何覺得我會回答你的問題?”
林西故作高深地笑了笑,道:“大皇兄可知本宮爲何會知道你與高真兒的關係?”
林肆眉頭微皺,看了一眼旁邊的楊瀟,道:“錦衣衛的頭頭是你的侍衛統領,你知道此事有何奇怪?”
“本宮曾派錦衣衛前來甘肅,來了兩撥人都無故失蹤,應該是大皇兄的手筆,想來錦衣衛中便有大皇兄的眼線,試問本宮爲何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這裏,又是從哪裏來的消息?”
林肆的眉頭越皺越緊,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大皇兄爲五皇弟保密,五皇弟卻沒這份兄弟情誼,他將所有罪過都推到了大皇兄身上,只爲保住一條性命。”
“你們抓了林玖?”林肆半信半疑地看着林西。
“大皇兄不信?五皇弟確實聰明,父皇下令通緝他這麼久,卻不知他一直潛藏在京都,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展勤這個名字,大皇兄應該不陌生吧,還有藏在別院的採青,她纔是大皇兄的心頭愛。”
林肆的臉色變了,道:“真是林玖出賣了我?”
在他想來,若不是有人出賣,林西不可能瞭解這麼多。
“本宮方纔就說皇姐曾求過本宮,讓本宮保你性命,可五皇弟爲了活命,將所有罪過都推到了大皇兄身上,本宮要想保大皇兄性命,必須瞭解實情,否則也是有心無力。”
“林玖!”林肆信了林西的話,因爲他確實收到過林茵的來信,信中也曾提過她去找林西的事,更何況林西還了解那麼多隱祕,“這個王八蛋!”
“大皇兄,現在不是動怒的時候,你還是想想該如何活命吧。”
林肆看着林西沉默半晌,道:“我爲何會了解京中的動向,多半是林玖傳來的消息,錦衣衛中有他的人,宮中也有他的人,這些年他們母子在京都暗插了太多的人手,雖然大都被打掉,但還有不少留了下來。”
林西的臉色變得難看,道:“五皇弟不愧是五皇弟,事到如今他竟還留了一手,大皇兄可知這些人是誰?”
“不知。信王應該清楚,太子若想知道,不妨審一審他。”
林西點點頭,道:“看來回去後,本宮要有的忙了。大皇兄放心,本宮說話算話,定保你性命。”
“我說這些,並非貪生怕死,只是不想便宜了林玖。”林肆臉上盡是桀驁之色。
林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本宮明白大皇兄心裏怨恨我,以爲是本宮奪走了你的太子之位。”
“不是嗎?”提起這個,林肆心裏就難免激動,“我是皇長子,又是嫡子,於情於理太子之位都是我的。”
“不,你是皇長子沒錯,但你不是嫡子,你母親已被廢黜皇后之位,至於爲何被廢黜,你心知肚明,是你母親殺了我母后,致使本宮體弱多病.纏綿病榻十幾年,是你欠本宮的,本宮不欠你的!”
“你不過是體弱多病,我失去的可是太子之位!”
“不過是體弱多病?”林西只覺得心中有團火在燒,看向林肆的眼神冷了下來,道:“好,既如此,本宮也讓你嚐嚐這‘不過體弱多病’,是何種滋味。”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想幹什麼?”
林西沒再多說,轉身出了牢房,道:“別讓他輕易死了,我答應過皇姐,不能食言。”
楊瀟應聲,“殿下放心,屬下已經叮囑過了。”
“林西,你到底想做什麼?”
無視林肆的大喊,林西徑直走出地牢,反正他的目的已達成。
走在前面的焦戰放慢了步子,道:“殿下,他這種人自私自利,你與他講道理是講不通的,直接無視便好。殿下若因此生氣,傷了自己的身子,那豈不是便宜了他們這些人。”
聽着他用哄孩子的語氣說話,林西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心中的怒氣被衝散,道:“我看起來像三歲孩童?”
“不像,那殿下不生氣?”
林西一怔,隨即翻了個白眼,道:“自然不生氣。”
看着林西走出去的背影,焦戰眼底浮現笑意,他發現林西在和他相處時,越來越放得開,越來越生動,這是否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質的飛躍?
林西沒在肖王府久呆,他的身份還是保密狀態,畢竟暗地裏還有一個林玖在窺視着他,若是知道他離開了京都,百分百會組織暗殺,他可不想嘗試萬里奔逃的滋味。
回到西城的宅子,林西便找來了花海棠,道:“三娘,你哪兒還有融嗎?”
花海棠被問得一怔,隨即說道:“主子要這個作甚?”
“想給大皇兄試試。”
“主子,可是肖王做了何事,激怒了殿下?”
花海棠跟着林西四年,十分了解他,知道他本性善良,能讓他說出這番話,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說‘你不過是體弱多病,而我失去的可是太子之位’。”
若是沒有經歷,林西不會這般怒火中燒,他永遠也忘不了被藥癮折磨的滋味。
“他竟然說出這種話?”林西都經歷了什麼,花海棠一清二楚,一是她親眼目睹,一是她是大夫,不怪林西會生氣,她聽着都氣不打一處來,道:“三娘明白了,現在就去做。”
焦戰見花海棠出了門,倒了杯茶給林西,道:“殿下喝杯茶,消消氣。”
林西接過茶杯剛要喝,突然想起方纔自己說過沒生氣,道:“我又沒生氣,爲何要喝茶?”
“是,臣說錯話了,應該是‘殿下喝杯茶,解解渴’。”
林西聽他這麼說,不禁有些好笑,道:“若我說不渴,你又會說什麼?”
焦戰裝模作樣地想了想,道:“那就說‘殿下喝杯茶,潤潤喉’。”
林西見狀忍不住輕笑出聲,心裏的怒氣徹底消散,“好,我喝。”
“殿下,肖王叛亂已經平定,您打算何時回京?”
“京都還有兩個禍害等着收拾,自然是愈快愈好。”說到這兒,林西停了下來,道:“我記得當初查狼妖案時,三娘寄售藥品的店鋪就是信王名下的,可對?”
“沒錯,那藥鋪叫黑藥堂,正是信王名下。”
“怪不得劉家能買到這些東西,還不被人察覺,原來是他們早有勾結,這還真是出人意料。”
林西仔細搜索劇情,並未找到有關信王林江和劉嬌母子的故事線,但林江確實是諸多王爺中活得最滋潤的,無論誰上位,他都在京都雷打不動。
“信王和劉家……或者說信王和劉嬌有何牽扯?”
焦戰也回想了一下前世的記憶,並未察覺有何不妥,道:“殿下恕罪,臣也不知。”
林西深吸一口氣,道:“我怎麼覺着這京都被一層迷霧包裹,有些看不清了。”
“臣相信殿下就是那股吹散迷霧的風,臣願追隨殿下,保護殿下,誓死不悔!”
林西轉頭看向他,看清他眼底的認真,不禁勾起嘴角,玩笑道:“我還以爲都督會說我是太陽。”
“下次一定。”
林西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這一笑便停不下來了,直笑得焦戰一臉莫名其妙,卻又忍不住跟着揚起嘴角。
隔日,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出了蘭州城,朝着京都的方向一路前行。出甘肅,進陝西,過山西,歷經月餘終於來到了河北境內。這一路遇到的暗殺至少有十次,都被一一擊退,眼看過了河北就到京都,再想暗殺堪比登天,這將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保定的一家客棧前,楊瀟擡頭看了看,徑直進了客棧。
店小二見有客進門,連忙迎了過來,熱情地招呼道:“客官來了,您幾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你們客棧可有院子?”
“有,咱們客棧可是保定城最大的,大院小院都有。”
“那便定你們客棧最大的院子。”
“好嘞,小的幫您叫掌櫃,您稍候。”
店小二轉身進了後院,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又迴轉,身後跟着箇中年男人。
“掌櫃,就是這位爺,他要定咱們客棧最大的院子。”
掌櫃打量了打量楊瀟,笑着說道:“請問這位爺幾人住店,要住幾日?”
“你無需問這麼多,頭前帶路便好。”
“好嘞,院子住一晚要五兩銀子,您看可以的話,我便帶您過去。”
楊瀟從懷中逃出十兩,遞給掌櫃,道:“我們只住一晚,外面有馬車,需開側門。剩下的銀子買你們廚房的食材,我們自己下廚。”
掌櫃接過了銀子,笑眯眯地說道:“您稍候,我去拿盞燈籠。”
掌櫃提了盞燈籠,和楊瀟一起走出了客棧,打量了打量門外停着的馬車,便朝着側門的方向走去,“這位爺隨我來。”
楊瀟牽着馬車跟在掌櫃身後,通過側門進入客棧後院,來到了他們所定下的院子。
“這裏就是咱們客棧最大的院落,三間正房,三間客房,還有一間小廚房,您要喫什麼,直接在小廚房做便可,待會兒我讓店小二把食材送來。”
“好,多謝掌櫃了。”
“您甭客氣,有事儘管吩咐便可,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楊瀟送掌櫃出了院子,將院門關上,這纔回到馬車前,道:“主子,您可以下車了。”
夜半三更,客棧的燈還亮着,突然一陣更鼓聲響起,正在櫃檯算賬的掌櫃放下手裏的筆,繞出櫃檯來到門前,打開門走了出去。
黑暗中走出一名身穿夜行衣的男人,道:“人在裏面?”
掌櫃點點頭,道:“在裏面。”
“可確定是本人?”
“我偷偷看過,確定是本人沒錯。”
男人轉頭看向街道的陰影處,擡手揮了揮,頓時涌出大量黑衣人,以極快的速度往往牆邊堆着乾柴,隨後又從黑暗中拎出一個個木桶,將裏面的東西全部澆在乾柴上。隨着裏面的液體傾瀉而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來,竟全部是火油。
男人掏出火摺子,輕輕吹了吹,火星頓時燃成火苗,看着面前紅彤彤的一小簇,男人眼底浮現笑意,只要他將這火摺子往乾柴上一扔,裏面的人便在劫難逃。
男人手腕用力,手中的火摺子飛了出去,畫出一個完美的弧線,只要沾上一點,就會變成一片火海。
“啪。”
飛在半空的火摺子不知被什麼打了一下,朝着男人又飛了過來,速度比去時快了一倍不止。
男人反應極快,連忙抽出腰間鋼刀,狠狠劈下,將火摺子一劈兩半,隨後朝着客棧的牆頭看去,只見一個黑影正站在上面,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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