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碰都不碰一下
他剛睜開眼睛,就聽到雲書與林東恆在房門外壓低聲音交談,大約是林東恆應付過了老夫人那邊了,也解釋過,雲書並無苛待下人,而是那幾個奴才目無主子,他定是要發賣了他們的。
至於老夫人,當然是不悅,且雲書和林瑞寧竟然沒去見她,便更加生氣了。
然而林東恆難得忤逆她一回,當作沒瞧見她的不悅,說完便徑直告退。
雲書哼笑的聲音隔着房門傳入,帶了一絲少年人的靈俏,“這次算你過關。”
若是他和瑞寧被這樣欺負,林東恆還袒護老夫人的話,他定是不肯的。
“爹,小爹。”林瑞寧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穿好衣服,收拾妥當了纔開口。
雲書聽到他醒了,立刻推開門進來,先點燃蠟燭,又用端來的熱水洗帕子,幫他擦臉,“餓了麼?小爹剛做好飯菜,就等你醒呢。”
林瑞寧耳朵微紅,側過頭來,“小爹,我自己來。”
“撲哧。”雲書笑了一聲,卻是不讓他躲,繼續輕柔的給他擦臉,“好了,跟小爹還這樣害羞。”
洗完臉,林瑞寧最後一絲睏意也沒有了,三人一道去喫晚飯。
四個小廝都躲得遠遠的,大概是知道林東恆鐵了心要發賣掉他們,神色中有些許怨氣。而雙喜,則是不見蹤影。
林瑞寧剛睡醒沒什麼胃口,夾了根青菜慢慢喫着,雲書見自家哥兒跟小兔子似的,心疼的給他夾了塊肉,“瑞寧,喫點兒肉,小爹特意做得清淡些。”
瞧着自家哥兒安靜的樣子,林東恆以爲他傷心了,解釋道,“雙喜那奴才,現應該正在老宅裏頭討好獻媚呢,這樣的奴才不用也罷,爹給你挑個更好的,瑞寧你不必爲她傷神。”
“好。”林瑞寧露出個乖巧笑容,各替雲書和林東恆夾了塊肉,“爹,小爹,你們也多喫點,小爹的廚藝真不錯。”
一家三口溫馨喫完,雲書收拾了碗筷,提了桶熱水給林瑞寧洗澡,又各自洗漱過,便睡下了。
第二天,林瑞寧和雲書林東恆三人,是要去牛頭村的。
用過早飯,沒有帶小廝,他們去採買了些東西后,便打算如昨日一般僱一頂軟轎,一輛牛車。
然而就在這時,後面卻響起馬車軲轆碾過地面的聲音,他們正要避讓,馬車卻停下來,劉七爽朗的聲音響起,“林老爺,林夫郎,林少爺,你們讓小人好找啊!”
幾人轉頭看去,劉七架着輛寬敞舒適的馬車,朗笑看着他們。
林東恆驚訝,“劉管家,此時尚早,你怎麼會在這?”
劉七不着痕跡看一眼站在雲書身邊的林瑞寧。對方今日穿了一襲白色衣裳,因天色暗悶些,也許午後便會下大雨,又起了風,所以外頭還加了件繡了銀絲的厚披風。站在那裏,明豔秀弱,纖細文靜,氣質矜貴出衆,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真真生得養眼。
劉七收回視線哈哈大笑,拱了一下手,“林老爺,昨日小人回去稟告爺之後,他便吩咐小的今早駕車過來接你們了,誰知道小人記掛了一晚上,還是來遲了,還請諸位不要見怪。”
雲書受寵若驚,“慕老爺太客氣了,我們僱牛車去便可以了。”
“爺說山路溼滑泥濘,不便行走,小的也是這樣想的,若是林少爺再像昨日那樣弄髒了鞋襪,那便不好了,嘿嘿。”
劉七想着,他家爺愛喝林瑞寧泡的茶麼,所以今日不能再出意外,得留林瑞寧久一些,讓他再給爺泡壺茶喝喝。
當然,他也得嚐嚐,否則心裏總是不甘心。
他泡的茶,難道真的比林瑞寧泡的差了那麼多?
今早他泡了壺茶,爺竟碰都不碰一下,氣得他當即便駕車出門了!
“各位,請上馬車吧。”劉七殷勤道。
林東恆和雲書再次謝了幾次之後,便也不扭捏,拉着林瑞寧上了馬車。
一上到馬車中,雲書便忍不住贊出聲,林東恆也稱讚道,“此馬車寬敞明亮,設計精妙,舒適柔軟,真是不可多得。”同時,夫夫二人想爲自家哥兒買的馬車,也在這時有了具體的樣子。
這輛馬車顯然比昨日的那輛規格好多了,坐墊柔軟,連窗簾都精美不凡,繡了金絲,兩側車壁上還有暗格,放着各色小糕點零嘴。車廂中央有個固定的小茶几,也許用了某種技巧,茶壺與茶杯都能平穩放在小几上。
劉七聽着他們的誇讚,心內暗忖:這輛馬車能不好麼,雖然不是頂好的,可也是爺自個在臨陽鎮用的。
臉上卻笑道,“幾位坐好了。”
說着,揚鞭又落下,馬車穿過集市。
林瑞寧坐在馬車上,倚着窗子,單手支着下巴,看外頭的景色。
“咦,那不是盛家金鋪麼,怎麼在摘牌匾?”雲書在林瑞寧腦後驚訝道。
林瑞寧也看見了,畢竟那裏挺熱鬧的,有好多人圍着看熱鬧。盛家金鋪就在臨陽鎮兩條街道的交匯處,地段最好,他這幾天都觀察過,生意挺好。
又怎麼會捨得不做了?
劉七隨意瞥了一眼,心中瞭然。
這金店當然做不下去啦,因爲這鋪子是李老爺的產業之一,已經被少主買下來,送給未來少主夫人了。
他昨晚便把屋契交給少主的人了,估計此時少主的人已經把屋契給了未來少主夫人了吧?
就在這時,馬車從金店門前經過。
忽然,一個人衝了出來,擋住去路。劉七嚇一大跳,連忙勒馬。
攔路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正是一夜不見的雙喜。
此時她攔下了馬,並無一點懼意,反而有些得意,對後面的林婉儀邀功似的福了個禮。
雲書目光卻越過林婉儀,落在那長相清秀的小姐兒身上,那正是他們林家的表小姐。
她手裏似乎拿着張房契?
注意到雲書的目光,雙喜哼笑,“是不是很羨慕呢?以後這家鋪子,就是我家小姐的了,您和六少爺,那是恨也恨不到的,畢竟這麼好的地段,你們應該是沒有銀錢買的了。”
林婉儀捂嘴偷笑,“那是自然,二十兩銀子,只怕在夢裏纔買得起鋪子了。”
林瑞寧眸色一冷,定定看向雙喜,“你身爲奴才,竟然偷聽主子講話?”不然怎麼知道二十兩?
他神色雖然沒有太大起伏,可這目光卻無端讓人心虛害怕。
雙喜目光閃爍,往後退一步,想到什麼,又站直了,挺起胸膛,“奴婢已經不是你的丫鬟了,奴婢現在是表小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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