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還沒等到它反應過來,南遙的劍便先迎面而來,直奔它的胸膛。
它下意識想要抵擋,但剛剛擡手,卻未曾想南遙劍鋒一轉,直逼它的眼睛。
越是敏銳的地方便越脆弱。
雙面魔的八隻眼睛能看見百里之外的異動,那麼顯然無法忽視南遙聚起的紫氣劍光。那光彷彿無數根尖刺扎進它的眼眶,它痛苦地哀嚎一聲,連連後退幾步,下一秒就感覺到尖銳的劍刃硬生生剜進它的眼球。
雙面魔鬆開手捂住眼球連連後退,龐大的身軀搖搖欲墜隨時可能跌倒。
謝悼借力一踩,落在地上,然後站在一旁看南遙進行殘忍屠殺。
周圍數雙眼睛盯着謝悼,彷彿是在詢問他剛纔爲什麼會被雙面魔抓住一般。
謝悼摸了下鼻子,演技一如既往的爛:“哎呀,好險,得救了。”
掛件們:“…”你的語氣能不能稍稍有點起伏?
南遙剜出雙面魔的眼睛。
南遙割斷雙面魔的雙手。
南遙切掉雙面魔的一顆頭讓它變成單面魔。
南遙打累了停下來休息了一下。
南遙又剁掉了它的另外一顆頭。
雙面魔沒氣了。
陣修在不遠處看着這一番景象,驚得張大嘴巴下巴都快嚇掉了。
小黃嫌棄南遙殺怪物太血腥,它作爲一隻可愛寵物可見不得這麼殘忍的畫面,所以蹲在陣修頭上的樹枝上吧唧吧唧喫堅果,順帶安撫了一下他:“大驚小怪,習慣就好。”
終於,看到雙面魔轟然倒下之後,小黃從樹上蹦了下來跳到南遙肩膀上:“結束了?”
南遙看着地上的龐然大物,一言未發。
龐然大物:……
龐然大物:什麼?難道被她發現了我就算頭被砍斷只要心臟不毀,其餘的部分也會在吞噬死魂之後長出來?
龐然大物:不應該啊,我還從來沒有死過,應該沒有人知道這些情報?
“嗯,它死了。”南遙說。
某龐然大物雙面魔鬆了口氣。
但南遙下一句是:“但我母親教我,打怪一定要記得補刀。”
雙面魔驚恐!
說完,她召喚出劍羣,劍羣如雨而下,成千上萬的利刃扎進雙面魔的軀體裏。
雙面魔:穩住,我的心臟還可以湊一湊。
接着,南遙轉過身看着身後剛纔被雙面魔砸倒的大樹,用靈力操控着這些大樹漂浮起來,然後把樹當擀麪杖似的往雙面魔身上敲。
雙面泥:嗝。
很不錯。
南遙看着地上這一攤不明物體終於滿意了,她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後揉着胳膊轉過身,對上陣修那驚恐的雙眸。
剩下幾人顯然習以爲常,他們衝上來給南遙捏肩捶背順帶還站在雙面泥旁邊狗仗人記勢地嘲諷了一般。
陣修更驚恐了。
這、這羣人真的好恐怖!
他緩緩轉過頭看向謝悼,目光裏充滿了同情和憐惜,他說:“看來,你是他們之間唯一一個最普通最善良的正常修士了。”
謝悼疑惑地皺起眉:“?”你在放什麼屁?
南遙也很疑惑:“?”什麼?謝悼剛纔不是把出風頭的機會讓給自己了嗎?爲什麼最後被誇的還是他?
小黃:莫要強求。
畫面十分震撼。
窺神鏡前的人全都沉默了,他們頓時覺得蕭無寂那邊的你來我回、氣勢磅礴的打鬥好像不過如此。
執事長老也陷入沉思,理智告訴他們此刻應該加分,但不知道爲什麼,當他們寫下加分這兩個字的時候,恍惚間產生了彷彿在助紂爲虐的錯覺。
只有夜隱的表情十分甜蜜。
他甚至托起下巴,美滋滋地看着南遙:女兒真善良,見義勇爲還很有禮貌,嘿嘿,女兒天下第一。
千鶴樓內,乘陽道感慨道:“這南遙姑娘看上去的確比蕭無寂更爲厲害一些,雖然看上去不拘小節,其實頗爲謹慎,倒也是個難能可貴的好苗子。”
塵無心:“哈。”
“我看未必,聽說她和魔域之人走得近,保不準心智……”身旁一位長老剛說了沒幾個字,就感覺到有一道冰冷的視線剜過自己的背脊。
塵無心:“哼。”
於是長老口中的話打了個轉兒,硬生生轉折:“保不準能感化那些魔域之人,畢竟像她這樣爽朗陽光乾淨純粹還善解人意有勇有謀的好姑娘,可不多見了。”
塵無心:“哈。”
乘陽道長:……?師尊爲何這樣做?
在招魂林最恐怖最兇狠的巨魔變成一灘肉泥之後,這支春遊小隊再一次開始無所事事起來。而且最令人難過的是,經由剛纔那一番騷動,他們抓的噬骨魚全都掉在地上被碾碎,完全沒有辦法吃了。
無法喫晚飯。
這對春遊小隊來說是致命打擊。
陣修呆在這羣人中間顯得格格不入,他非常拘謹地坐了一會兒後,小心翼翼地說:“剛纔我一路逃過來的時候,在不遠處的山坡上看到一個院子。看上去好像是招魂山變成祕境以前,在這座山上生活的人留下的,不如——”
話音剛落,一行人便已經收拾好東西精神抖擻:“那我們出發吧?”
陣修有些無語:“我的意思是,那裏可能有些詭異,而且可能充滿危險,畢竟招魂山已經成爲祕境數十年,但院子卻看上去一塵不染,沒準會有……”
南遙提問:“裏面會有蛇嗎?”她現在對蛇有創後應激反應了。
“…沒有。”陣修說。
南遙說:“那我們什麼時候過去?”
陣修暴跳如雷:“你們有聽我說話嗎?那裏可能很危險,你們不擔心一下嗎?”
“確實應該擔心一下。”南遙點點頭,“所以我們現在就走嗎?”
最終放棄掙扎的陣修帶領着春遊小隊,朝着山坡那處詭異的院子走去。一羣人非常井然有序地排排隊,只有謝悼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陣修停下腳步:“這位少俠,你不走嗎?”
“啊,你記們先去。”謝悼眼都沒眨一下,“我被嚇着了,在這兒先緩一會。”
沒有人相信謝悼的話,只有陣修信以爲然,他嘆了口氣似乎準備勸謝悼跟着自己同行以免遭遇不測,但卻被南遙戳了戳胳膊:“沒事,我們先走。”
陣修猶豫再三,還是領着他們離開了,他邊走邊回頭:“這位少俠看上去弱不禁風的,不管他真的沒事嗎?”
窺神鏡前的修士們沉默了。
重新定義弱不禁風。
一行人走後,招魂林內重歸平靜。
那盤旋着的死魂彷彿終於有偃息旗鼓的跡象,它們嗚咽着緩緩落下,但卻彷彿又被什麼東西吸引着,盤旋在那攤雙面泥身上久久不散。
不知過了多久,那攤血泥緩緩蠕動了起來。
雙面魔沒有視覺和聽覺,但是它能感覺到那恐怖的小姑娘離自己越來越遠。它在心底桀桀地笑了起來,開始一點點重新構建自己的身軀。
是的,雖然心臟被毀,但是它死亡的地方很特別。
點魂燈旁。
這裏聚集着成千上萬的死魂,這些死魂因爲燈未燃起,所以無法被引渡,只得一直被困在點魂燈附近。
而這些魂魄就是它復活最佳的食餌,只要吞噬它們的力量,自己的心臟就會重新生長出來,只需要一炷香的功夫,它就可以復活。
到那個時候,他一定要找到那個該死的小姑娘,將他……
“快點吧,我沒耐心。”謝悼的聲音傳來。
雙面魔渾身一抖,停止蠕動。
謝悼顯然是覺得靠着樹有些累,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走到那攤爛泥旁邊蹲下:“我在等你復活,你在等什麼?”
雙面魔:嗚。別催了,我這就去死。
小院子比衆人想象中的還要新一點,像是每日都有人打掃過一般。但站在院外卻感覺不到半點人氣,這裏安靜得出奇,甚至連遊蕩至此的孤魂野鬼也看不到一隻。
陣修站在院前,認真問道:“你們確定要進去嗎?”
南遙說:“我困了。”
“……”陣修沉默。
接着,春遊小分隊就非常自然地走進了院子裏。
招魂山在成爲祕境之後便不可能再有人在其中生活,所以這間院子如此一塵不染,一定是有異常。
院內一共有六間房子,像是知道會有來客一般,每間房子裏都鋪着嶄新的被褥,桌上還有些瓜子杏仁和水果。
四個掛件蹲在院子裏,開始猜拳來選房間的順序。
南遙作爲大腿有優先選擇權,所以在他們四個猜拳的空蕩裏,她就已經開始選擇自己要睡上一整晚的屋子。
陣修跟在她身後:“南遙姑娘,這裏有六間屋子,彷彿就像是爲了你們特地準備的一般。可加上那位少俠,咱們一共有七個人。”
這時,玄冥殿的執事長老發現不對。
“等一下,”玄虛長老皺起眉頭,“我怎麼沒有從名單裏看見這位陣修?有哪位長老眼熟他,他是誰門下的弟子?”
無人作答。
玄虛長老心頭一冷:“難道說……”
招魂山成爲祕境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早些年在招魂林周圍總會有人無故記失蹤。派去調查的弟子也全都有來無回,久而久之,這裏聚集滿了鬼氣和怨靈。這些死魂無處不在,變成了無形的屏障,將所有人隔絕在招魂山之外。
由此,產生了祕境。
陣修從進了院子之後就開始變得有些詭異起來,倒不是他擺出多麼恐怖的表情,而是開始逐漸平靜,也不像在院外一般憂心忡忡。
他說:“所以恐怕我們之間有一個人,不能待在這院子裏了。”
南遙沒搭理他。
她四處視察房屋狀況,並且成功在大堂裏翻出幾個上鎖的箱子。她把箱子抱起來,搖了一下,箱子裏面叮鈴哐啷地響。
她好像能在這巷子裏聞到靈山瓔珞糕的味道。
這是仙域的一道著名糕點,小時候仙尊叔叔給她弄了個小廚房,讓她想喫什麼隨便讓廚子做,然後南遙就讓廚子做了一個月的靈山瓔珞糕。
南遙:耶。有喫的了!
陣修看着箱子:“這些應該是被困於此的修士留下來的東西吧,哎,只可惜那麼多意氣風發萬衆矚目的年輕一輩,最後只剩下這些……”
南遙打斷他的話,站到他身前伸出手:“給我。”
陣修愣了一下:“什麼?”
“鑰匙。”南遙說,“我看了下,這箱子材質很特別,普通方法撬不開,用砸的可能會砸壞糕點,所以還是得用鑰匙。”
“你、你在說什麼,我怎麼……”
“你不是和我們一起進來的人。”南遙說,“我們在進祕境的時候,謝悼當着所有人面把一羣仙域的修士都打哭了,現在所有修士見到他就害怕,但你卻覺得他善良可憐弱不禁風,所以你肯定不是參賽者。”
陣修安靜了一會兒:“那你爲什麼要同我過來?”
“這裏有小院子呀。”南遙理直氣壯,“我比較喜歡睡牀。”
陣修停頓片刻,然後倏地大笑起來:“有趣,當真有趣。只可惜你雖然在院外有通天本領,但在這院子內只能與尋常人無異,我布在此處的囚靈陣法經由無數修士的血和靈骨淬鍊之後,哪怕是如今仙域長老來此都只能如同困獸,更何況——誒誒誒,你在幹嘛?”
他話音還未落,就看見南遙扯下牀單擰成繩子,壓根不聽他的話就這麼繞着他的胳膊開始將人一圈圈纏繞了起來。
“你做什麼?你別逼我啊?本來我想讓你死得好看一些,你這樣我就……”
“因爲我看你話太多而且好像不準備給我鑰匙的樣子,但我現在該喫晚飯了,考慮到我母親和我說要按時喫飯,所以我準備採取強制措施。”
南遙非常有禮貌地解釋了一下:“但是我是女孩子,我覺得隨便摸你有點不太禮貌,所以只能先把你綁起來。”
然後,南遙扯着綁住他的繩子,哼哧哼哧地把人拖到牀附近。
她擦了一把虛汗,考慮到身高差的問題,於是她站上牀之後再捏着繩子將陣修倒着提溜起來,用力抖了抖:“鑰匙呢鑰匙呢?”
沒有東西被抖出來。
於是南遙更用力了些:“鑰匙不在身上嗎?”
啪嗒。
一大串鑰匙掉在了地上。
南遙歡呼一聲,鬆開手將沒有用處的陣修扔到了一邊,然後彎腰撿起鑰匙,衝着院子外還在猜拳的四個掛件喊道:“開飯啦記——”
陣修:…嗚嗚尊重一下幕後黑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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