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醜女婿見岳父
謝悼停步,他收攏胳膊將南遙擁得更緊。
第九百層。
此刻謝悼身上的負重已經不能用簡單的數字來形容,他額頭上滲的不再是汗,而是鮮血。
鮮血順着他的脖頸往下滑,有幾滴滴南遙的臉上。
她謝悼卸了力,但神智卻依舊清醒着。
謝悼好像是擔她叛逆,還十分乾脆地封住她的『穴』道,叫她彈不得。
南遙能聽見他的呼吸逐漸沉重,萬鬼穿膛過,一部分化作滋養他身體的食餌,而一部分則成爲重傷他身軀的箭雨。
殷紅的殺欲之氣將要遮蓋住天幕,只留下一小塊漆黑的穹頂,隱約可以看見幾顆星子。
還有一炷香時間。
謝悼的血無法燃魂燈。
因爲他並不是人類肉身,這樣一副身體裏流的血『液』壓根無法引渡亡魂,所以他必須帶南遙上去。
九百層之後的每一步,都比之前的百層要艱難許。
鬼氣如箭,乘風而來。
但南遙卻感覺不到半疼痛,只能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不斷落自身上。
倘若謝悼承受不住,完全可以將身上的負重分一她身上。可他卻沒有,哪怕身上的骨頭幾近碾碎,卻還是用靈力撐着一步一步向上登去。
他甚至沒有減速,每一次彎腰都不是因爲疼痛,而是爲了屈身替南遙擋下那飛馳而來的厲鬼,任由那鬼氣穿身而過。
突然,謝悼步子停了。
南遙感覺到他胸前一片溼潤,好似鮮血滲透了整片衣衫。
他調整了下自的呼吸,單膝跪地將南遙靠着自胸膛放下,然後騰手封了自的血脈,接着又伸手摟住南遙,將她抱起。
玉佩裏目睹這一切的小黃感得痛哭流涕,它本來以爲自要重新另找下家,但沒想到那高高上的天道爲了制衡可以躲背後指使地府濫殺無辜,人人得而誅之的惡種卻還能爲了救人不惜肝膽俱裂。
九百九十一層。
九百九十層。
穹頂此刻只剩下不到方寸的大小,眼看着整個招魂山就要吞沒殺欲之氣中時,那不斷朝上蔓延着的紅霧突然減緩了速度,甚至『逼』退了幾分。
好似有股力量與這紅霧纏鬥着,抵抗許久後,那殺欲之氣纔開始以緩慢的速度繼續擴張着。
雖然只爭取了須臾的時間,可謝悼已經帶着南遙來到塔頂。
他將南遙放下,捏着她的手,劃破她的食指,將鮮血滴了魂燈內。
鮮血魂燈中散開,玉『色』的燈身這滴血再次染紅,綻光芒,剎那間驅散惡鬼與頭頂的黑暗。
而此時,剩下九盞燈也亮,魂燈之間好似相互感應到一般,瞬間迸強烈的光芒,那光芒互相吸引着,魂燈中衝一道金燦燦的光線與彼此相連。
那道光穿林而過,驅散紅霧和惡鬼,不斷攀升的殺欲之氣戛然而止,開始緩緩下降,重新鑽入地殼回到地府之中。
唐少凌和柳之涯惡鬼揍得鼻青臉腫,見此刻光來霧散,終於能見到完整的夜空,不由喜極而泣抱頭痛哭。
祁故淵和虞遲遲很沒息地抱着魔童一個小孩的大腿嚎啕大哭,魔童一臉麻木,作爲一個幾千歲的孩子,他深切體會到了帶小孩的不容易,經過這不到半日的時間,他頓時對自撿來的一對父母更爲尊敬了。
蕭無寂手中握劍,站原地,他臉上卻看不神情,但眼眶卻微微紅。
他轉頭,望着身後那盞魂燈。
有附近的修士見到亮光匆匆趕來,好不容易得救,他們喜極而泣地撲向蕭無寂緊緊擁住他,終於哭夠後抹着眼淚不忘問了句:“雲問月師姐呢?她不是一直跟着你嗎?”
蕭無寂沒說話,收劍轉身離去,他右手好似握着東西。
是,也沒有人意了。
謝悼稍稍鬆開抱住南遙的手,卸力般的倚着塔頂的臺子,他沒有立刻恢復自斷去的左臂,因爲衆目睽睽之下吸食鬼氣恢復身體,很容易引起人懷疑。
從來的他並不意這些。
可現,他好像比從前的自,更不想人當做異類。
小南感得抽抽搭搭:“謝悼大哥,你真是個好人,南遙你快感謝幾句啊,你怎不吭聲?果然女人真是薄情嗚嗚嗚。”
南遙:我也想。
南遙:可我『穴』位還封着,謝悼你是不是把這件事忘了?
南遙:快給我解開,我要說話,我要誇你。
“我可不是好人。”謝悼彈了下那枚着光的玉佩,語調裏帶着些懶散,“我只是個生意人。”
說着,他看了眼窩自懷中的南遙,皺了下眉:“怎還不醒?”
南遙:你把我給『穴』了。
謝悼試了試她的脈搏,嫌棄道:“耗損那血就得暈上這久?真夠弱的。”
南遙:?
南遙:我『穴』了。
南遙:再不給我解開我剛纔的感就要消失了。
謝悼有些煩躁地捏住她的胳膊,渡了些真氣去。
南遙還是沒醒。
謝悼眉頭緊鎖,撐起身扶起南遙的後背:“怎回事?”
南遙:你這夯貨。
而就謝悼準備再次抱起她離開祕境時,頭頂突然傳來巨響,那籠罩住整個招魂山的屏障現些許裂痕。
緊接着一柄金光閃閃的劍乘着龍魂之勢朝着謝悼飛馳而來,謝悼將南遙扯起摟身前,稍稍側身一避。
那穩穩『插』入他前方的地磚之上。
一道雪白的影子自蒼穹而下,穩穩落劍旁。
仙風道骨,白衣勝雪。
眉宇間帶着些凌然傲氣,那雙帶着些寒氣的眸子只需看一眼,便叫人不敢褻瀆。
這氣場。
這姿態。
還有這把絕世莫邪劍。
窺神鏡前的人瞬間沸騰了。
塵無。
仙域尊者!
聽聞他久居千鶴山甚少人前『露』面,沒想到今天居然能窺神鏡裏見到活的。
夜隱傳信來,他早一日前就覺察到地府異,於是隻身前去地府裂縫拖延住局面。但招魂山需要一個能掌事的人再次以備不時之需,所以塵無便來了。
他望向人的目光宛若臘月冰雪。
塵無涼涼地看一眼謝悼,然後邁步走上前,伸手握住南遙的胳膊,試圖將她從他手裏接過來。
南遙:是無叔叔。
南遙:無叔叔你現我『穴』了嗎?
南遙:給我解『穴』。
顯然,塵無沒現不知道,謝悼眸『色』先暗了下來。
他扯了下脣角,收攏胳膊,箍緊了懷中的南遙。
塵無沒能成功從他懷中接過南遙,這位仙域尊者時候受到過這種委屈,他面上看上去依舊雲淡風輕,只是渾身上下的氣場更冷了些。
他緩緩擡頭,看着面前的謝悼:“鬆開遙遙。”
遙遙?
叫的倒是親密。
塵無這一命令,謝悼頓時大笑起來,他毫不掩飾自身上那股銳利的鋒芒,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塵無,語氣帶着混不吝:“那可惜了,我這人,不喜歡聽別人的話。”
塵無依舊平靜地看着謝悼,那雙湛藍的眸子裏安靜得宛若暴風雨前的湖面。他手腕一震,莫邪劍回到他手中。
看着突然一下子就現招魂山的塵無,此刻遠千鶴樓的乘陽道長徹底沉默了。
怎會如此?
當着這修士的面,仙尊居然和一個『毛』頭小子吵架?
並且還氣得拔劍?
而且這小子怎也這不識擡舉,這可是劍修的巔峯人塵無仙尊,三域尊者中實力穩的一位,你難道不認識嗎?你還敢和他頂嘴?
“今天我可不打。”
對面塵無爹爹都氣到拔劍了,謝悼還這兒沒個行,他抱起南遙,懶洋洋地轉身:“我得帶她去了,要打架也明日再說。”
“站住。”塵無劍氣未開,似乎壓制着後一耐,“把遙遙給我。”
“別的都行,她可不行。”
謝悼轉過身,那雙眸子分明含着笑,但此刻卻讓人感到幾分威脅,“把她給了你,我到哪去找新的僱主?”
塵無冷笑一聲,他將手一揮,面前頓時堆滿了小山那高的靈石:“五萬靈石,離開遙遙。”
謝悼翹起脣角,他低垂着眼叫人看不清臉上的神情,他細細掃了一眼那堆靈石,語氣不徐不緩卻叫人頭一緊:“可惜,我不準備和你做生意。”
“看你救了遙遙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回答的機會。”
塵無說:“十萬靈石,離開她。”
“恭喜你。”謝悼擡起眼,笑眯眯地說,“我現的確願意和你打一架了。”
塵無:“自尋死路。”
南遙:…你們吵。
南遙:爲好像要打起來了?不可以打不可以打!
南遙:給我解『穴』,讓我說句話!
塵無很憤怒。
他的眼中,就是一頭小野豬抱着自的白菜不撒手,還放下狠話說你園子裏的菜從此以後有一顆我偷一顆。
他氣到極致只能高冷地一個音節以示威脅:“呵。”
謝悼此刻也很暴躁。
他眼中,面前的人肯定就是南遙那本《優質男人攻略手冊》上的某個所謂優質男人。
謝悼現情很不好,他本來就看南遙那本破不爽,所以很常的連帶着對上所有男人也不爽。
此刻大戰一觸即。
雙方劍拔弩張,兩人看上去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暗涌。
南遙:不如你們乾脆把我殺了助興吧。
後是從玉佩裏鑽來的小黃橫叉兩人中間,忍不住說了句公道話:“別吵了別吵了,一個是我家主人的好兄弟,一個是我家主人的好爹爹,我覺得跟誰走都行,你們覺得呢?”
塵無:?好兄弟?呵,我看他狼子野。
謝悼:?好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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