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陸處長
“外面好多當兵的,怎麼啦?”老太太手裏編着一個小籃筐,神情卻有些低落。
估計是睹物思人了。
“廠裏來了領導,要查東西。”李妙妙盤腿坐在一邊,手裏拿這個撥浪鼓在逗着小寶玩。
聽到這,老太太小心的問了一句:“我聽說有領導犯錯了…”
李妙妙聞言也愣了愣,扭頭看着老太太說:“你聽誰說的?”
“就樓下那些啊,昨兒我們本來還想下樓玩的,沒一會就有人讓我們趕緊回家,沒事別出來的。”老太太手裏還在靈活的編着籃子,說道。
“哎,你們這消息還挺靈通。”李妙妙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原本以爲這督察小組守得這麼嚴,沒想到這羣老爺老太倒是私底下傳遍了。
“可別小瞧了我們,我們那喫過的鹽比你們喫的飯還要多,哪裏看不出來這陣仗。”老太太頓時有些自得的笑了笑。
李妙妙笑了笑,點頭稱是。
“這兩天都少出去,過兩天他們就走了。”
“那他們是貪了多少啊?”
“很多很多,大概?”李妙妙想了想,說了個數。
老太太頓時震驚的合不攏嘴,嘴裏唸唸有詞。
“我滴個乖乖,這羣貪官,還真是得抓,這得多少啊?”
每個龐然大物中都會有幾個蛀蟲,國營廠作爲這個年代的經濟支柱,其中能夠撈到的利益是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
她說的那個數字已經算她預估的最低的了,她心裏想着後勤部長那狼狽的模樣和那一沓堆積如山的文件,心裏的數字還要再翻兩番。
或許還會更多。
因爲一個國營廠領導的位置,能夠經手的利益實在是太大了,人貪起來,是不會有慾望滿足的一天的。
到後期就是不得不貪了,因爲已經和那些人綁定了合作關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或許總是在僥倖的想着,或許不會被查,或許沒有人發現。
錢包越來越鼓了之後他的慾望沒有得到滿足,反而還想要更多更多。
“娘~這個是什麼…”小雅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看着女兒水汪汪的大眼睛,李妙妙心裏軟綿綿的。
小雅指着報紙上的關於飛機的報道,李妙妙望過去,將小雅抱進了懷裏。
“這個啊,是飛機噢,可以把人帶到天上去的那種。”
小雅震驚的張大了嘴巴,目光帶着亮晶晶希翼之色。
李妙妙看着莞爾一笑,在最近買的報紙裏挑了一張她不看的板面,在老太太的針線籃裏把剪刀拿了出來,剪了四分之一的報紙下來。
“娘給你折個紙飛機看看。”說着就開始用手裏的報紙折起了飛機。
不一會,就摺好了一個另一個的紙飛機,她在飛機頭哈了一口氣,然後輕輕的將手裏的飛機飛了出去。
紙飛機果然在空中迴旋了半圈才落下,小雅高興的跳了起來,又把紙飛機撿了起來拿在手裏,和報紙裏的飛機進行對比。
“娘,這個呢?”小雅又指着另一張圖上黑白的螺旋槳問道。
李妙妙思索了一下,又裁下小塊報紙,做了兩個紙蜻蜓,老太太看着她這樣糟蹋報紙的樣子,皺了皺眉:“好好的報紙給你裁的不成樣。”
母女兩人笑了笑,李妙妙拉着小雅的手走到陽臺,搬了個小板凳讓她站好了,鬆手將紙蜻蜓鬆開了。
紙蜻蜓果然在空中旋轉着慢慢落下。
小雅扒着陽臺探頭往下看,臉上洋溢着純真的笑容。
看着女兒快樂的樣子,李妙妙拍了拍她的腦袋,讓她回屋裏玩。
這時候陽光正好,宿舍樓後面種了一排茂盛的大樹,看着那紙蜻蜓落在了泥土上,李妙妙將最後一個紙蜻蜓也放了下去。
那隻紙蜻蜓在即將落地時,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接住了。
原來那樹下站了個男人,一身乾淨的白襯衣與黑色西裝褲,茂盛的枝葉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他指尖夾着半根菸,紙蜻蜓落在了他的掌心,往樓上看了過來。
感覺到目光相撞的瞬間,李妙妙往後退了一步。
強大的壓迫感,像動物的本能一樣,她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樓下的男人神色不明的看着手裏的紙蜻蜓,掐了手裏的煙。
上頭派他下來處理紡織廠的整頓,這是他上任後做的第一件事,自然要做的乾淨利落。
他昨晚一宿沒休息,在那個財務部和衆人清點賬本和報表,沒想到今天隨便找了個樹下抽根菸清醒清醒,竟然又遇到了她。
此時督察組的人已經找了過來,他順手將紙蜻蜓塞進了褲兜裏,神色自若。
“陸處長,林市長來電了。”
“知道了。”
而他,就是督察處新上任的陸處長,陸誠。
他和林市長一起上任越市,作爲領導的左膀右臂,他做事雷厲風行,令許多人聞風喪膽。
憑藉多年的直覺,看着紡織廠送上來的報告,他心裏就知道了不對勁。
而在這紡織廠,他果然抓住了一條大魚,這個後勤部的楊廉,少說也貪了數百萬,還有其他廠,此時他也派人過去扣留了所有的賬本和報表。
接下來將是一場硬戰,這楊廉背後竟然還牽扯了不少上頭的人,這越市的水,真的是太深了。
而越市各大國營廠,果然動盪不安了兩個月。
林市長這一手,將所有國營廠的勢利重新洗牌,那些貪腐分子通通落馬,在軍隊的強制干預下,大力打擊了那些不正之風的囂張氣焰。
陸誠這個人,也強勢的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就連李妙妙,都時常聽到姜廠長和李書記討論這個人。
言語裏多數是誇獎之詞比較多,畢竟他的雷霆手段,震懾了許多人。
當他們看到那些貪腐的數據的時候,也忍不住咋舌。
而林市長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燒的轟轟烈烈,徹底在越市站穩了腳跟。
民間裏對他的多是追捧,而越市報刊更是大力誇獎與宣傳。
這兩個月,李妙妙憑着那投稿的文章賺了好些錢。
後來她也不寫歌頌勞動了,開始緊跟時事,大力支持反腐倡廉,此時在報社也算是留了名的。
還有編輯來邀請她進入報社,惹得廠里人議論紛紛。
她大學時學的就是文學專業,雖然後來的專業沒有從事文學方面,但她寫的文章獨具一格,言辭犀利卻不過分,帶着許些輕鬆與詼諧的文章風格讓李書記都直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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