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陸老太病逝
窗外蟲鳴蛙叫,幽靜的夏夜裏,屋內有些悶熱。
李妙妙放下手裏的筆,便要起身下炕。
老太太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困頓不已的問道。
“…幹嘛去?”
“我去看看陸姨。”李妙妙低着頭找着鞋,輕聲說道。
聽到這,老太太便又睏倦的翻了個身,不忘囑咐道。
“嗯…去吧…天熱,也別忘了讓她蓋着肚子…”
李妙妙拎着油燈便往外走去。
院裏黑沉沉的,五指不見天日,唯有她手裏的煤油燈散着幽幽的暖光。
當她掀開簾子時,陸老太似乎已經熟睡過去,看着那微敞的玻璃窗,李妙妙小心的將燈放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將陸老太懷裏的糖果罐子拿了出來,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滋滋……”
那收音機早沒了信號,只是發着滋滋的電流聲。
李妙妙伸手將收音機拾了起來,還順手便替陸老太掖了掖薄被。
指尖擦過陸老太的胳膊時,李妙妙渾身一僵。
“陸姨…”
李妙妙伸手輕輕搖了搖陸老太的肩膀,聲音微顫。
寂靜的夜裏,沒有一絲迴應。
陸老太閉着眼,彷彿熟睡了過去…
陸老太的葬禮辦的十分簡樸,全程葬禮都由那個年輕的勤務兵出面處理。
來永安胡同弔唁的人極少,除了邱書記,便只有那位裘中醫了。
至於那位,自始至終,都不曾出現。
老太太哭了幾天,神色懨懨的坐在牀邊收拾東西,嘴裏還在喃喃自語。
“不久前還好好的…怎麼就這麼突然呢…”
說着說着,眼淚便又掉了下來。
李妙妙鼻尖發澀,低着頭忍住了又要涌出來的淚水,伸手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沒有吭聲。
老太太擡手摸了摸眼淚,又繼續收拾起了東西。
“我沒事,你外頭看看倆孩子。”
李妙妙點了點頭,抿着脣往外走去。
院裏此時一片蕭瑟冷清,兩個孩子正懵懂無知的在院子裏追來追去。
李妙妙擡眸便能看到那已經上了鎖的主屋。
陸老太的牌位聽說已經送回了陸家老宅,而她和老太太,甚至送葬的資格都沒有。
只能站在門口目送着勤務兵將陸老太的東西都帶走。
思及此,她情緒低沉的垂下頭。
此時,衣角被輕輕扯動。
定睛一看,小雅正站在她腳邊,水汪汪的大眼正單純的望着自己。
“媽媽,陸奶奶怎麼還不回來?”
李妙妙啞然失聲,她輕輕揉了揉小雅的腦袋,半響後才憋出一句話。
“陸奶奶去別的地方了…”
“那她什麼時候回來?”小雅好奇的問,目光裏盛滿了不捨。
“……”李妙妙沉默了下來,她蹲下身來,輕輕的摩挲着小雅的臉頰。
“媽媽不知道…”
小雅不情不願的癟了癟嘴,失望的說。
“好吧…”
“去玩吧,小心點,別摔到了。”
“知道啦~”
陸宅。
書房。
陸父翻了一頁文件後,頭也不擡的問道。
“怎麼樣了。”
“已經接回祀堂了。”中年男人微低着頭,夾雜着月白的華髮,面色沉重。
“老四什麼時候到。”陸父指尖一頓,眸光一沉,擡手揉了揉額間,面露疲倦之色。
“聽說已經坐了最快的飛機趕過來了,估計今天就到了,委員長…”
男人有些猶豫,沉聲說道。
“這事,恐怕不好對四爺交代。”
“我和他交代什麼,他是老子還是我是老子?出去吧。”陸父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男人慾言又止,見他一臉不耐,只能先行出去。
書房內又安靜了下來。
陸父闔上了手裏的文件,仰靠在椅背上,眉眼間俱是沉重。
三天前…
陸美玲一通電話,打進了他的內線。
第一句,竟然是。
“哥,藥好苦…”
猶記當年,陸美玲年幼時,每當生病吃藥,便要皺巴着一張臉,可憐兮兮同他撒嬌撒潑,如若不送她讓她高興,他一天的功課都別想做。
那時的陸家,還是富庶的豪門望族,他的母親是貴族之後,他的父親,也是當地頗有威名的富豪。
陸美玲小時候性格最是粘人,想要什麼便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你的身後,若是你不同意,她便怎麼也不肯放手。
後來,他參加了革命,他們便見少離多。
再見時,美玲已經亭亭玉立,是個舉着大字報站在人羣前頭搖旗吶喊的大學生。
那時候的她還倔得不得了,墊着個腳在他面前高喊着自由與平等。
再後來,民族危亡時刻,父親不甘逼迫,自縊於室。
母親也纏綿病榻,臨走前,還緊緊的拉着他的手,讓他一定照顧好美玲。
父母去世後,美玲終於安分了許多,不再那般激進。
可沒過幾年,她便拉着那窮酸小子到了自己面前,咬死了便要和他在一起。
那臭小子…
除了長得白淨些,學習好些,也看不出有什麼優點了。
雖然他不同意,但終究沒犟得過自己的親妹妹。
最後…
最後的最後…
美玲爲了那個傻小子,真就陪着他受盡嗟磨,吃盡了苦頭。
後來的一切,陸父也不願再想,只是沉默着拉開了抽屜。
厚重的筆記本里還夾着一張褪了色的照片。
女孩笑靨如花的坐在兄長的身旁,親暱的挽住了兄長的臂彎。
男孩難得露出一分青澀的笑容,父親母親面色溫柔的站在兩側。
一家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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