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慢慢圖之
太子妃十分喫驚,要知道整個東宮加起來,也不過八十萬兩存銀。
而且還要加上她的嫁妝,十幾萬兩。
更糟糕的是,太子明確說了,不許他她動東宮的錢。
徐寧道:“太子高高在上,不肯體恤下臣,只有爲父從中周旋。”
“這三十萬兩,已經是最少的了。”剩下的,他自己貼補。
太子妃聽後,詫異道:“咱們家已經沒有存銀了嗎?”
徐寧想到山東那個大窟窿剛填好,京城又出了事端。他現在哪還有心思弄銀子,便直接道:“沒有。”
看見女兒爲難,他不悅道:“太子雖說是儲君,可也需要大量囤積銀子,以防不時之需。這些事情他不方便出面,你卻可以運作。”
“從今往後,你要多爲東宮打算。”
太子妃心下一驚,父親是暗示她,可以私下收禮嗎?
徐寧見女兒不說話,嘆了一聲道:“要想扶持一位帝王登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權利和錢財都要有,最好還要有兵馬纔行。”
“等渡過這個難關,爲父會好好和太子磋商,看如何穩固他的太子之位。”
太子妃聽後,下定決心,一定要湊齊這三十萬兩銀票給他爹。
“您等着,女兒這就去拿錢。”
太子妃說完,轉身回去。
徐寧看着女兒的背影,心想要是能有一個外孫就好了。太子既然對他有了懷疑和不敬,日後再想好好相處,恐怕就難了。
但是有了外孫,太子……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
徐寧離開東宮後,便有宮人前去回稟時全。
等到消息的時全,進入大殿內。
皇上帶着王衡,正在審劉澤。
擡眸朝時全望去,只見時全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皇上立即會意,冷冷道:“你收來的銀子都去哪兒了,官府查抄也沒有查抄出來。”
“外面那些官員一個個都恨你入骨,尤其是徐寧,你可知他爲了脫罪,私下貼補了多少銀子?”
劉澤心虛,眼珠子轉了又轉,連忙道:“罪臣沒有收他們的銀子,都是他們胡說的。”
“徐大人更是什麼都不知道。”
皇上嗤笑道:“他不知道會出來收拾殘局?他不知道會讓黨羽推你出來頂罪?”
“他不知道會親自來找太子?”
“王衡,說給他聽聽,他都收了哪些人的錢?”
王衡大步站出來,正義凜然地開口。
“翰林院修撰,朱朗,受禮部林洪指使,交銀一千兩。”
“鴻臚寺孟榆,受鴻臚寺卿傅國安指使,交銀兩千兩。”
“戶部司務範飛白,受戶部郎中溫汾指使,交銀一千兩。”
……
劉澤嚇得眼眸圓瞪,汗如雨下,衣服都溼透了。
他整個人瀕臨死去,大口大口地喘氣,癱軟在地。
“皇上……”劉澤哀求。
皇上擡手,王衡便適時地閉上嘴。
再背下去,就該露餡了。
可對於劉澤來說,這些都足夠了。
皇上冷聲道:“你以爲只有你有賬本,別人就沒有?”
“徐寧殺不了你,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添補虧空,一下子損失這麼多銀子,你以爲你還有活路?”
“識相的,從實招來,看在你並非主謀的份上,朕還可留你一條性命。”
“否則你全家不論男女老幼,朕必將一個都不會放過。”
劉澤懸着的心終於死了,雙眸空洞,喃喃地道:“我招,我什麼都招。”
“之前建興旺街的時候,好多官員趁機置了地,雖然後續價格不高,但安置門生最適宜不過。”
“有些拿去賣了,也從中獲利不少錢。這次徐寧推我出來,最開始也只是幾個高官權貴參與,交的銀兩不多,跟舊例沒有什麼兩樣。”
“可自從興旺街突然熱鬧起來,徐寧就提議說,收取的價錢也要翻倍。而且他覺得清溪村百來戶村民不足爲懼,讓我放開手腳幹。”
“許多官員爲了牟利,私下找到我,暗中又投了不少錢。他們的消息門道,五花八門,總體來說,都是和徐寧沾親帶故的,我只好都接手了。”
皇上問道:“徐寧交了多少銀子?”
劉澤面色漲紅,搖了搖頭:“他沒有。”
皇上又道:“那你這口供對他來說,根本不足爲懼。”
劉澤攥緊拳頭,雙眸殷紅道:“可我有賬本,賬本里都是徐寧黨,總是對他有威脅的。”
“求皇上饒命,罪臣願意交出賬本。”
“就算這一次不能搬到徐寧,但皇上也可以防範,知道哪些是徐寧的人。”
皇上問道:“據我所知,你的賬本也不全是真的。”
劉澤連忙澄清道:“只有一個是假的。”
“誰?”
“周堂。”
“徐寧防備他,讓我做假賬。誰知道周堂還是不懼……”
皇上道:“你的賬本放在什麼位置?爲何徐寧和周堂的人都沒有找到?”
劉澤道:“賬本我不敢帶回家。藏在燕駙馬的怡園山莊。裏面的慎靜堂裏有一隻青花瓷瓶,皇上可派人去取來。”
皇上道:“燕駙馬的山莊?他投了多少錢?”
劉澤道:“他投的兩千兩。後面補的兩千兩,我退還給他了。”
皇上嗤笑道:“你們說要加倍,他就補錢。很好,看來朕這個女婿可真是懂規矩,不讓人爲難。”
“看上去什麼都碰,卻又清白得很。”
劉澤垂眸,不敢搭話。
皇上又問道:“銀票呢?”
“你都藏在那兒了?”
“也是山莊裏?”
劉澤搖頭,心虛道:“工部預交了兩萬兩,剩餘的,存在萬通錢莊了。”
皇上了然道:“喫利息?”
劉澤重重磕頭:“一共四十萬兩,罪臣沒往家裏拿過一分,求皇上明察。”
皇上冷笑道:“明查,你死一萬次都不夠!”
“取銀票的印信在那兒?”
劉澤道:“和賬本一起,都放在花瓶裏的。”
皇上給時全使了個眼色,時全馬上派人去取。
皇上的目光又落在劉澤的身上,鄙夷道:“這四十萬兩,朕就當是買你的狗命了。明天好好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他們會怎麼對你?”
“掙錢的時候,你是老大。賠錢的時候,你豬狗不如!”
“蠢貨,就你還想和徐寧爲伍,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劉澤已經心如死灰了,侍衛來拖他走時,他雙腳僵硬,宛如死人。
王衡並沒有離開皇宮,他一直等,等時全把賬本取來。
先是劃掉了周堂的名字,然後開始覈對。
越往下看,越激動。
隨即合上賬本,高興道:“把這上面的人都抓了,不怕審不出徐寧來。”
皇上拿過賬本,隨意翻開,密密麻麻。
所謂朝廷棟樑,卻長滿了蛀蟲。
好在新科舉已經選出不少人才了,調教一兩年,慢慢換上去就是了。
“憑着這就能把徐寧拉下來,你也太小看他一晚上的遊說了。”
王衡大受打擊,垮着臉道:“那就什麼都不做,任由他猖狂?”
皇上道:“可以卸掉他首輔之位,其餘的,慢慢圖之。”
“別的不說,把劉澤挪開,這個位置到適合你。”
王衡連忙跪地道:“我……我不能吧。”他沒有那個能力。
皇上道:“敢敲御鼓,敢告徐寧,就不敢站到人前去?”
“你若不身先士卒,在朝堂上揪着徐寧飛揚跋扈,往死里弄他。別人怎麼肯高看你?又怎麼甘心看見你重登高位?”
“不管你要做什麼,想做什麼?沒有權利,告個御狀都要先被打二十大板,這難道就是你所求的廉潔公正?”
王衡眼眸紅了又紅,攥緊拳頭,認真道:“好,我去!”
“我就不信了,只有我想弄死徐寧?”
“等我找到志同道合之輩,一定日夜盯着他,絕不讓他睡個安穩覺。”
皇上笑着道:“很好。”
“現在就把這本賬冊背熟了,別等將來,敵友不分。”
王衡聽了,果然拿着賬本,找個角落,認真地背起來。
看他那樣,到像是初出茅廬的書生,哪像沁淫半輩子官場的老狐狸。
果然啊……有些人天生不適合做官,但天生又適合監督別人做官。
皇上微微勾脣一笑,召來時全吩咐道:“這幾日王家出的風頭太多,叫京衛營那邊,每日調兩百人一隊,分兩隊進行巡邏,不可怠慢。”
時全應聲,高興道:“葉指揮使已經認老夫人做乾孃了,一定會盡心的,皇上放心好了。”
皇上聞言,忍不住嘀咕道:“他到是好命,竟然這麼輕易就認娘了。”
“朕當時可是……”
“也罷,自己人用着是要放心點。”
時全頷首,很快就吩咐人去傳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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