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第 162 章
“師尊,我想保護你……想保護你而已，這件事情這麼值得你生氣嗎？”墨玄離艱難道：“你不是說我已經很強了嗎？那我還沒有資格保護你嗎？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看見你受到任何傷害，尤其是這種傷害可能是我造成的，不行嗎？”
“強詞奪理！”顧白卿呵斥道。
“若……若是有人敢傷你，必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這不是我……身爲弟子該做的事情嗎？”
墨玄離仰起頭，神情有些難過又有些激動，帶着稚氣的固執幾乎把眼眶都弄溼潤了。好像一個突然間就不服管的小犟狗,哪怕用狗鏈項圈拴的牢牢的，拉着他走，他也死不聽話，僵持在原地，就是不走。
這樣的墨玄離讓顧白卿突然想起了臨尋鎮的湖上,那不管不顧不聽勸，非要下去撈河燈的小玄離。
果然從小到大，不論平時表現的多麼乖順，遇到他想要堅持的事情，除非幫他想出別的解決辦法，否則他就會固執己見的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若是自己沒有發現,這孩子估計永遠都不會讓他知道，從他在符文中設下讓他無法察覺的細節就知道了,他防備着被發現。
一想到可能出現的意外,顧白卿突然心中一痛。
“墨玄離……”顧白卿聲音輕輕……墨玄離看着他的目光卻是一顫。
“你做這種事情覺得自己很崇高,我該感動嗎？你有沒有想過,你隱瞞我最終的可能就是我在戰鬥的時候，錯估對方的實力，肆無忌憚的對戰，然後我一回頭，你承受不住，死在我的面前，你是希望爲師如何感嘆？感謝你的尊師重道，還是責備你的不自量力？你竟然還不覺得自己錯了？”顧白卿想要自己的聲音嚴肅起來，他得當一個嚴師好好教育他。
可是自己的情緒卻如同火山爆發一般，難以壓抑。
“不好好的珍惜自己，你指望別人珍惜你嗎？”
“我……我沒有……師尊，你……”
“你沒有嗎？墨玄離，人生在世，若是連自己都不好好愛自己關心自己，你還指望別人愛你關心你嗎？連自己都不在意的人，沒有資格讓別人在意。”顧白卿感覺心裏壓抑的難受。
他似乎有些害怕墨玄離這樣爲他不顧性命的行爲。
他覺得負擔。
顧白卿直勾勾的看着墨玄離，視線似乎有些模糊，“墨玄離，你的命很重要，你要珍惜，不要輕易拿來做不等價的冒險。”
顧白卿的話音剛落，墨玄離就衝了上來，一下子緊緊抱住了那因爲壓制情緒而輕輕打顫的身影。
“師尊，對不起，我錯了，我這就消除，我聽你的，聽你的，你別生我的氣了，你別……”
別哭啊！
顧白卿在墨玄離心中一直都是穩重強大的存在，而此時他的師尊，微蹙劍眉，淺淡的眼眸佈滿了濃重的痛惜，眼中的光芒好像碎了一般。
瑩瑩水光彷彿隨時能匯聚成珠滴落下來。
那將不是眼淚啊，是紮在墨玄離心上的利刃。
他竟然把師尊氣哭了，他究竟有多混賬多該死。
他……什麼都不去想了，師尊說什麼就是什麼。
墨玄離緊緊摟住顧白卿，恨不得把人揉進身體裏面才能止住心裏的難受，一隻手擡起來，放在顧白卿的後脖頸上，法術的光芒如同螢火蟲一般從兩人身上散開。
顧白卿只感覺脖子一燙，墨玄離卻感覺那種幾乎融於血肉的聯繫漸漸消融。
其實他明白師尊在說什麼，也知道師尊是爲了他好，可是……比起兩人不確定的關係，他更願意一直跟師尊維持這樣的聯繫。
而現在聯繫即將消失了。
其實不需要一直搭在印記上，可是墨玄離的手捨不得放開顧白卿的脖子，也捨不得鬆開懷抱，就這麼靜靜的抱着。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好像抱了很久，又好像沒多久。
而顧白卿知道墨玄離在解開結界，卻不知道要多久，隨着安靜的氛圍，顧白卿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爆發的時候好像真的有點不受控似的，等顧白卿反應過來，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話夠酸的，雖然道理都是一樣的，但是帶着哭腔說出的那番話，讓顧白卿尷尬的恨不得立馬失憶。
而且……爲什麼頭好暈，這麼累啊？是剛剛動用靈力的後遺症嗎？
顧白卿感覺自己的理智好像在漸漸失去似的，而且他也不喜歡這樣一直被抱着的感覺。
以前就不喜歡……現在更加不喜歡。
墨玄離這個像小孩子一樣，一激動摟摟抱抱的習慣是該改改了。雖然說在bg世界，兩個大男人還是師徒關係抱一抱也沒什麼。但是以後交了女朋友要還是習慣這樣，那就太尷尬了。
“怎麼這麼慢？快點解開，回去反省，我累了。”顧白卿強撐着意志，看向門外轉移注意力，突然覺得今晚真的是浪費了，月亮又大又圓，星辰絢爛，真的是一個美麗的夜景，剛剛跟半步癲賞月的時候倒是沒有注意到這美麗的星空，光是對着月亮低頭思故鄉了。
糟了，看不清楚了，好睏……
“師尊，我會反省的，你……還生我的氣嗎？你如果氣不過，就打我罵我罰我。”墨玄離輕輕的嗅着顧白卿的髮香，捨不得這人生一點氣。
“我懶得跟你計較，以後再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小命，給我犯渾，就別說是我徒弟。我沒有你這麼笨的徒弟。”顧白卿說完就感覺抱着自己的力道似乎緊了一下，但是他的意識已經模糊，有了判斷也不會過腦子。
“師尊，以後我都聽你的，你別生我的氣。”墨玄離小聲怯怯道。
“你以後乖乖的就行。”顧白卿含糊道，甚至感覺都站不住了，但是墨玄離抱得太緊，根本沒有發現。
隨着兩人身上最後一點光點消散，墨玄離只感覺胸口一燙，他知道屬於他和師尊的咒文印記消失了。
他的心彷彿一瞬間空了一般。
又……沒聯繫了。
墨玄離目光閃了閃，感受着懷中人的溫度和美好，一股衝動涌了上來。
“師尊，我會一直很乖很聽話，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以後……就算回了紫霄宗，我也想要時時刻刻待在你的身邊。可以嗎？”
顧白卿聽得一恍惚。突然覺得很好笑，以前若是這樣，顧白卿必然會覺得很緊張，擔心這小子起了歪心思，甚至可能出手打壓，禁止接觸，但是現在他完全無所謂了，因爲他知道墨玄離骨子裏面就是直男，跟他一樣，鋼鐵直。畢竟他‘爸爸’就是這樣設定的。所以墨玄離對他說的做的所有親近行爲，就是小孩子對長輩的依賴罷了。
說誇張一點，就是戀師情結。好像孩子跟父母撒嬌一般。
那這時候該怎麼回答呢。
“嗯，只要你別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可是墨玄離卻突然很激動的鬆開顧白卿，抓着顧白卿的肩膀道：“師尊，你懂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吧，這次你沒有誤會吧，我……我是說回去後，也要搬回落楓閣，我要跟你住一起，不論任何人怎麼說，我都要……”
“可以！落楓閣是你的家，是我們的家，你不用經過任何人的同意，你對落楓閣的一切都有支配權。”
之前自己爲了防備套路，折騰墨玄離，把人趕走實在是有點過分，肯定傷了孩子的心，讓這小子沒有歸屬感和安全感，的確是自己的錯，該把屬於墨玄離的都還給他。自己就這麼一個徒弟，可不得什麼都給他嗎？
墨玄離不敢置信的看着顧白卿，他以爲顧白卿會掙扎，會猶豫，但是怎麼會這麼直白的就答應了呢，幸福來的太突然，墨玄離不敢輕易接手，甚至再次懷疑他真的懂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真的確定，落楓閣是他們共同的家嗎？
“那……如果我想在落楓閣辦……辦婚宴呢！”墨玄離仗着膽子試探。
顧白卿突然在混沌的思維中似乎被雷電擊中似的，渾身酥酥麻麻的……好像是疼了一下，又好像不是。
這小子，跟司純還沒開始呢，就先想到婚宴了？看來小孩是真的想要一個家啊。
墨玄離緊張的看着顧白卿，生怕他沒有迴應，是他野心太大，得到了人竟然還想要被顧白卿正大光明的承認，想要一個婚宴給自己證明身份，他真的是太貪心了。
可是他又忍不住想，也許師尊會願意給呢？
“師尊，就是……你還記得煉妖塔的幻境試驗嗎？就是那種婚宴，只是主角要換成我……”
“知道啦！”顧白卿突然打斷道：“如果你想要，就辦。”
合理啊，自己是師尊，自己的徒弟娶個媳婦回來，自然在落楓閣辦。
就怕吹雪軒不放人。
罷了，自己肯定會爲徒弟保駕護航的。
“只要你想要，爲師就給你辦。”顧白卿覺得以前自己因爲誤會不寵墨玄離，這種二十四孝好徒弟都被自己糟蹋了，現在就該好好彌補，所以伸手拍着墨玄離的頭，有求必應。
而聽到這句承諾，墨玄離幾乎激動的都顫抖了。
名爲幸福的東西化作洪流瞬間將他徹底淹沒。
甚至都來不及進行下一步思考，只能呆呆的看着顧白卿。
就這麼簡單？
他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了？
就這麼簡單？他跟師尊修成正果了？
就這麼簡單……他們的關係永遠建立了，之後回紫霄宗還會辦婚宴，師尊還會給他名分。
突然這一刻，墨玄離覺得自己這輩子經歷的所有磨難都不是磨難了，他覺得世界是公平的，要給他天大的幸福，纔會在之前磨礪他。
而現在老天爺給他補回來了。
“師尊，呵……我……我會對你很好，我一定會……師尊，爲什麼是我……我怎麼能有這樣的福氣，我……師尊，我還有好些祕密沒有告訴你，我該……我該怎麼跟你說，你會不會嫌棄我，不要我……你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我知道……而且我能解決的，等問題解決，就辦婚宴。師尊，謝謝你，真的謝謝你……不論前路多麼艱辛，哪怕是死，我都覺得值得了……不對，我不能死，我要跟師尊一輩子的，我怎麼能……呵呵……”墨玄離突然又哭又笑，說話都混亂了。
而顧白卿只感覺眼前的人漸漸模糊，耳邊的聲音越離越遠，什麼都聽不清。
最後墨玄離呆呆的卻又深情的凝視着顧白卿的雙眸，認真道：“師……白卿……我心悅你，你能不能也跟我說一下，我……我想聽你說。”
可是顧白卿終於撐不住的睡了過去。
顧白卿一倒下，墨玄離就趕緊抱住，有些驚魂未定，但是想起了師尊動用靈力的後遺症，就以爲是這個原因，有些無奈和遺憾，但是嘴角卻始終無法放下，抱着顧白卿放到牀上。嘴裏不自覺的哼着不知名的曲調，似乎是小時候在哪裏聽到過。
放下顧白卿的一瞬間，墨玄離正要起身，卻發現顧白卿正牢牢的勾着他的脖子，還試圖把人往懷中帶，還哼哼唧唧的用額頭蹭着墨玄離的下巴，墨玄離眼神一暗，自然又捨不得鬆開了，專注的凝視着，他現在做什麼都是名正言順了吧。
一吻落下，很快，顧白卿被騷擾的就有了簡單的迴應，雖然是閉着眼的，但是墨玄離睜着眼，將一切收入眼底。
墨玄離吻的逐漸失控，回過神來時，墨玄離已經重重的壓在顧白卿的身上，兩人皆是衣裳凌亂，氣息急促，隨着氛圍逐漸變成虛幻的色調，一切都朝着美好發展，可是墨玄離的手最終還是停在了腰封上面，不敢再往下。
不是他不行，是他太行了。
可是師尊現在昏睡不醒，一切都是本能反應，這樣的情況有何意思，墨玄離怎麼做得下去，想起以前的意外，師尊那麼生氣，還似乎不太舒服，墨玄離不想他們確定關係後的第一次是這麼單方面的進展。
墨玄離硬生生將一切欲‘望忍了下來，最後只是靜靜的抱着顧白卿，汲取他身上帶着冷梅香的溫度，享受着這快被幸福衝昏頭的時刻，他甚至不敢閉眼，只怕一切是一場夢。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白卿突然起身，似乎醒了。
墨玄離趕緊坐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害羞的看着顧白卿。
結果顧白卿直接越過他跳下牀。
“師尊？”墨玄離不解。
顧白卿轉頭看他，道：“徒弟，陪我看夜空去。”
墨玄離一愣，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跟着顧白卿出去了，見他似乎想要上屋頂，就帶着人一起飛上了屋頂。
直到顧白卿拉着他坐下，一起仰望天空的時候，墨玄離才發現今晚的夜色究竟有多美。
星河璀璨，如夢如幻，不似人間。
與心愛之人一起欣賞寧靜的星空美景，的確是一種浪漫而美妙的體驗。
墨玄離忍不住伸手拉住顧白卿，顧白卿也任由他拉着，墨玄離心中定了一下，好像生怕某人一醒就反悔似的。
“師尊……”一時改不了習慣，但是他也很喜歡叫師尊，“以後我陪你看遍世間美景，你也要答應我，這天下美景，只有我可以陪你看，好嗎？”墨玄離忍不住第一次提出了屬於戀人之間的小小要求。
顧白卿嘴角一直掛着笑容，聽到聲音，轉頭拍了拍墨玄離的頭。
墨玄離就當他同意了。
墨玄離忍不住坐近一點，攬住了顧白卿的腰，顧白卿也任由他作爲，當即墨玄離覺得底氣更足了，正要親過去，就看到顧白卿突然舉起手，指着天空道：“看流星。”
墨玄離不解的看向天空。
“能清楚的看到星座。”顧白卿又認真道。
“……什麼星座？”
“你是幾月生？”顧白卿突然道。
“我……我不知道。”
“那我都找給你看。”
突然顧白卿就跟上課一樣，給墨玄離指着天上的星座比劃，其實有些根本找不到，只是他看着像而已。連同星座背後的故事都說了一遍。
墨玄離不知道爲什麼顧白卿突然這麼多話。
不過想了想，也許，師尊跟自己一樣，興奮，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吧。
直到顧白卿漸漸靠在墨玄離的懷中睡着了，墨玄離還在認真的記着師尊指過的所有星座，以後只要擡頭看星空，就能跟師尊說星座，就能想起今晚的一切美好了。
“白卿，謝謝你。”墨玄離忍不住轉頭，蹭了蹭熟睡的顧白卿的鼻子。“謝謝你來到我身邊，選擇我，接納我。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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