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窮鬼最可怕！
豐安鎮是往南出入京城的必經之地，旁邊還有一座極爲靈驗的大昭寺，鎮內隨處可見南來北往的商販與錦衣香車的達官顯貴。
喬氏幼時就被家中親眷帶着去過大昭寺，嫁人生子後，每年至少要帶着丈夫和孩子走上一遭，添過不少香油錢。
記憶裏的喬氏對豐安鎮熟悉極了。
“娘，豐安鎮到了。”段茗琛站在馬車前道。
“找個院子歇歇腳。”喬嵐聲音幽幽從馬車內傳出。
若是平時外出旅途，喬嵐定是第一個跳下車看風景的人。
只是想着穿越這些糟心事，喬嵐只是心事重重掀開車簾子望了一眼。
豐安鎮到了，該想想買什麼東西了。
站在馬車外的段茗琛聽到喬嵐的話微微一頓，望着熱鬧非凡的街道心中添了幾分憂愁。
找院子。
他孃的病剛剛好，按理說是要找個地方好好休養歇一下的。可是家裏如今的情況連客棧都住不起，找個院子怕是要花不少錢財。
摸了摸自己兜裏僅剩的銅板，一向積極樂觀的段茗琛難得把眉頭擰上。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爲錢發愁。
喬嵐初來乍到，雖接受了喬氏的所有記憶，但喬氏畢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夫人，對一些細枝末節處不大瞭解。
沒體驗過普通百姓的困苦，更不知道段茗琛如今的困窘，以爲段家兒郎手頭放着些錢財。
按照喬嵐的計劃，他們要買的糧食很多。
客棧那地方人多眼雜，難免有心人惦記，不如找個院子，安全些。
下了馬車，到了地方。
一間塌了大半的青磚院牆及被蟲蛀了大半邊的陳舊木門映入段家衆人眼簾。
門上的鐵鎖早就結出厚厚一層鐵鏽，透過破舊的門縫，喬嵐能看見裏面的破門爛窗，門口甚至還長着幾根野草。
院中亂生的雜草和枯枝更不用說。
喬嵐看着這院子半天沒憋出一句話來，喬思彤扶着喬嵐，心中忐忑。
街頭巷口，不少空閒的婦人指着喬嵐一夥人說着閒話。
破院、鬼屋等字眼從她們口中蹦出，還有對喬嵐一夥人來歷的探究。
段茗琛許是察覺到喬嵐心情不好，立馬上前賠罪道：“娘，是兒子沒用，只能找到這麼個院子。”
“可這院子便宜，一文錢能住兩晚，能省的地方兒子想多省點兒。家裏這麼多人，租個大院子一夜得十幾文，住三四天便是五十文，五十文省下來能買好多糧食……娘，現在日子是苦了點兒，兒子日後定然好好彌補您！”
段茗琛苦口婆心勸着，一旁的段家人哪怕不大能接受眼前的破院子，也認同他這番話，省下五十文能買不少糧食了！
段家沒錢了。
“進去吧。”喬嵐面無表情道。
段家人聽了全都鬆了一口氣，生怕老太太又生氣鬧騰。
喬嵐打量着院子的同時，心中默默算着自己入鎮到現在的時間，感嘆自己這白撿的四兒子是個有本事的。
花了這麼少的時間能找到這鎮子上最便宜的院子，破是破了點兒，好歹屋頂沒塌光。
沒往院中走幾步，喬嵐便動手扯了扯腳邊半人高的野草。
段茗敬見狀趕忙湊了過來一把扯起喬嵐身前的野草，“娘，這活讓我來。”
離喬嵐幾步之遙的野草被段茗敬立馬扯了個乾淨，扯完以後他隨手草往牆根一扔，對自家媳婦使了個眼色，“快去給娘搬個凳子！”
“都動啊！把院子收拾一下！”段茗敬使喚衆人道。
院子是破了點兒，不至於讓他娘這麼直接住下。
喬嵐就着凳子在破院中坐下，看着兒孫滿園忙活着，扒雜草，修門窗，用樹枝撥去蛛網，拎着水桶去街口打水回來擦洗桌椅。
一直伺候老太太的段思彤也沒閒着，拿着蒲扇輕輕給老太太打着扇子，目光時不時望向院中的段家人。
院中有一棵極爲粗壯的老樹，三層樓高，三倆成人環手抱不過來，樹蔭把這小院牢牢籠罩着，隔絕了灼熱的陽光，還有涼風時不時吹過，帶着幾分陰嗖嗖的感覺。
再看一眼又黑又破的屋子，像極了鬼屋。
鬧鬼什麼的喬嵐不怕！
什麼鬼能有窮鬼可怕？
院子不熱，喬嵐也不需要段思彤一直給她打扇子。
喬嵐：“彤兒，去把你二叔喊來。”
段思彤點點頭，“好，奶奶。”
小姑娘立馬就躥了出去，去外面尋找段茗敬。
段茗敬說是提着桶出去打水了，其實站在水井邊偷了會兒懶。井邊有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段茗敬還特意蹲在樹的另一邊，好擋住自己大半身形。
段茗敬自覺不是偷懶，而是需要養精蓄銳一會兒纔好去幹接下來的活！
誰知道一桶那麼重？他好不容易提過去，不僅胳膊發酸，連腰也隱隱作痛。
沒力氣提第二桶了！
還是等下喊段茗琛和段茗青來，他們倆力氣大！
“二叔，奶奶找你呢！”段思彤小步跑了過來。
聽到侄女的聲音，段茗敬慢慢挺直了腰板從原地站起來，“知道了。”
段茗敬一邊走一邊揉腰。
“後生，你的桶沒帶！”在樹下乘涼的老者喊道。
段茗敬又趕忙回去拿桶，“謝謝老人家了。”
待到一大一小走遠了，坐在井邊打水的老人不禁閒聊了幾句。
“這後生真有意思，來井邊打水拎着個空桶回去了。”
“他們一家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好幾輛馬車，住一個鬧鬼的破院子。說窮，看着也不窮。”
“……我聽說有錢老爺就喜歡奇奇怪怪的物件，可能人家喜歡鬧鬼的宅子呢。”
……
段茗敬完全不知自己一家已經變成了街口老人的話題中心。
他進門就把木桶擱下，面帶笑容往喬嵐面前湊，做一個孝順的好兒子。“娘，您找兒子！”
喬嵐點點頭，打量了自己這個二兒子。
段茗敬長得不差，身姿高挑，文質彬彬，穿着身錦衣走在街上說他是書香世家怕是沒人不信。
人是好看，就是性子不咋地。
能力也不咋地。
“娘！您餓了嗎？”段茗敬微微弓着身子體貼道。
喬嵐搖搖頭，最終把目光定在段茗敬胸前。
喬嵐：“把你這身衣服脫了吧！”
段茗敬臉上的笑容微變，帶上幾分疑惑，“娘，這大庭廣衆的，脫衣服怕是不雅。”
段茗敬的媳婦尚氏這會兒不在院子裏，離得近只有一個在牆角除草的柳氏。
聽到這話不禁心中疑惑，想着老太太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又開始折騰家裏的其他爺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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