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犯愁的杜家人
喬嵐把段家祖宅的地契拿了出來，擱在桌子中間。
段嶽秀去考科舉前，家中早有五十畝地，他進京趕考前賣了二十畝當盤纏。等他當了官，手中的錢財多了，便揮手買下了兩百畝祭慰先祖。
京城的地界寸土寸金，這偏遠鄉村的田地算不得什麼貴重東西，段嶽秀手頭銀錢足，買的都是上好的良田。這兩百畝地在原來的段家看來，着實算不得什麼貴重東西。
爲了防止土地沒人耕種荒廢，便以極低的價格租給了周圍的人家。
租金交由段嶽秀祖母的孃家，杜家，老宅鑰匙也給了他們家，當作是他們幫忙看守宅院的費用。
鑰匙給了，銀子給了，唯獨家中的地契沒給。
許是段嶽秀死前想到了什麼，這託付下來的第二件後事便是把祖宅的地契好好收着，藏住了。
抄家抄的是段家在京城的東西，明面上的賬冊和土地全都收走了。
祖宅的地是多年前買的，除了孫伯和段嶽秀本人根本沒人知道，那裝着地契的盒子就這麼躲過了抄家的劫難，被孫伯藏了起來，再在官差離開後交給了老太太。
孩子們去自己的新屋子裏玩耍了，屋內坐着段家的三個兒郎及王氏。王氏本不打算來，是喬嵐強烈要求她來的，一家得派一個代表過來。
一羣人看着老太太攤開的地契，發現這上面的名字寫着段嶽秀、喬嵐及段家的幾個兒子。
衙門裏還存着一份這樣的文書，買賣土地需去衙門裏辦理手續，再蓋上官印，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的事。
“這就是家裏最值錢的東西了！”喬嵐幽幽道，掃了一眼衆人的表情。
喬嵐：“這地我不打算賣，我想把地收回來自己種，你們怎麼看？”
王氏：“娘，兒媳全聽您的吩咐。”
王氏自覺是個後宅婦人，本本分分聽婆婆的就行。
“娘，兒子聽您的。”段茗敬跟着表決心道。
段茗青和段茗琛也沒什麼意見，只是段茗琛有些疑惑，“娘，您打算拿這地種什麼？”
種什麼？
喬嵐對種地這事眼前一抹黑，系統的農業強國課需要土地，她到時跟着系統來就行。便開口道：“先看着，等我去地裏看看。”
段茗琛點點頭，他娘許是去地裏看看別人家種什麼。
“種地是一件事，我還要說另外一件事。”喬嵐把地契收起來，把目光轉到幾個便宜兒子身上，“你們年紀不小了，也該出去幹活給家裏拿錢了。你們也別怪我這個當孃的逼你們，都是成家立業的人，總不能一直啃着你們爹留下的田地過日子……”
“這個家不養閒人，你們每個月至少給我拿…一百文回來，添作家用！這天上不會掉米糧，掉了我也撿不着。”喬嵐說着，視線在段茗敬身上停頓了片刻。
“找不到活計的，就回家裏種地……”
這話聽得段茗敬心裏直冒苦水，出去做活就算了，這活一個月只能賺一百文？
這活有意義嗎？
初識人間疾苦的段二老爺開始發愁起來。
另一邊的杜家也在發愁。
段家沒回鄉之前，這些地都是由杜家人打理的。鄉下人不識字，租地多是口頭商議，沒簽任何字據，靠的便是誠信二字。
段家在本地的風評不錯，加上段嶽秀在京城爲官，不少人家願意來租他們的田地，甚至外村也想租，不過段嶽秀怕麻煩沒答應，只租給了同個村子裏的人。
拋開這些的外因不談，段嶽秀當年租地的價格可比旁人便宜三成，哪怕是在鄉下，兩百多畝地加在一起，每年的租金怎麼都少不了。
段嶽秀統統給了杜家，讓杜家收着。
除開這些明面上的田租，還有不少鄉下人孝敬過來的東西，把杜家人養得肥肥的，沒幾年蓋上了寬敞瓦房。
可誰能料到，段家人回來了！
若是回家祭祖倒也好說，可人家是從京城逃難回來的，指不定要在這裏住上幾年。
那兩百畝的地豈不是要被段家要回去？
爲此，不止杜家老爺子，下面的幾個兒子更是急得不行。
一間極爲寬敞明亮的大瓦房內，幾個容貌略微相似的中年人和老人聚在一起，個個面容焦急。
杜三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爹，這地要是被段家要回去了，咱們怎麼辦啊？”
杜老爺子面色憂愁長長嘆了口氣，“本就不是咱們家的東西，要回去就要回去唄。”
“不行啊，生兒才考上童生呢！書院裏的先生上個月說生兒是個可造之才，以後定是個當官的料。要是沒了銀子，怎麼送生兒去念書呢？”杜大郎更爲急切，生兒是他的親兒子。
自段嶽秀在京爲官以後，藍玉縣不少人家把孩子送進了學堂，盼着自家的子孫會成爲下一個段嶽秀。
“沒了田租家裏又不是沒錢了！”杜老爺子眉頭緊鎖。
“可沒了田租，家裏沒了來錢的路子了啊！”杜大郎愁眉苦臉。
這兩百畝地的租金，讓杜家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先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了，飽一餐餓一頓的，現如今住上了寬敞的瓦房，每個月有肉喫，家裏的兒孫都能讀書認字。
要是沒了租金，這些可都沒了！
再說這世道，賺錢要是有那麼容易，杜家早就不會餓肚子了。
杜老爺子：“沒了就沒了！誰讓你們幾個沒本事，這麼幾年活都不幹，養得遊手好閒，怎麼，還指望你老子我去搶去偷？”
杜老爺子翻着白眼瞪了幾個兒子。
杜二郎一直沒吭聲，忽的開口道：“要不借着姑奶奶的由頭……”
杜老爺子捧着個茶杯冷哼：“段嶽秀又不是你姑奶奶的親孫子！他要真是咱家打斷骨頭連着筋的那種親戚，那兩百畝地早是咱們家的了！”
杜家嫁閨女過去時，段嶽秀他爹已經會出門打醬油了。杜氏嫁過去十來年，一個孩子都沒生下來，當年還有不少村裏人嘴碎過。
說杜家的姑娘有問題，生不出孩子，這種情況還是在段嶽秀考上秀才後好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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