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聞臭而來
段家的肥在段家村極爲出名，天不熱的時候還有不少附近村民慕名前來圍觀。
倒不是什麼美名，而是實打實的臭名！
天冷的時候可能還好一些，一到春天，一陣陣春風拂面而來，帶來的不是春日的鳥語花香，而是肥堆不可言喻的臭。
天氣越熱，越是濃郁逼人，比如現在。
喬嵐帶着程垚一夥人去了最近的肥地，還未走到這專門育肥的地方，濃郁的臭味撲面而來。
喬嵐經常下地和這東西打交道，已經可以聞臭而面不改色。
程垚早用袖子捂住了口鼻，眉頭微皺！
喬嵐帶頭走了十幾步，指着那黑黝黝的土堆介紹道：“大人，那就是我家地裏的肥。”
程垚慢吞吞跟了上來，面色凝重放下了袖子，點點頭，風度猶存。
後面的幾個小吏倒是沒程垚那般能忍，有的直接在田埂邊吐了起來。
這嘔吐的聲音實在是不太悅耳！
一人吐，其他人也跟着想吐。
程垚忍住肺部深處的翻涌，開口道：“老夫人，咱們先換個地方說話吧。”
呵，男人！
喬嵐點頭答應了。
一行人在田埂邊慢慢走了起來，離那臭糞堆遠了點，幾位小吏的嘔吐緩解了不少。
程垚就自己的所見所聞，詢問了喬嵐不少問題，譬如這肥堆是用什麼堆的，堆成這樣有什麼講究。
喬嵐痛快說了出來：“大人，這肥堆是用夜香堆起來的，去年底堆的，隔兩日就送一車過來，今年肥夠，要的少了。”
“這肥是混着溼土、落葉、麥稈……攪勻後堆在一起。堆上兩月有餘才能用，準備春耕的話，要從冬日就開始堆肥。夏天倒是堆得快一些，要堆一個半月，每隔十日澆水翻動，才能製出好肥。”
這高產田果然有獨門訣竅，連施肥都跟別人的不一樣。
程垚：“這肥什麼時候施呢？”
說到這施肥，喬嵐說得頭頭是道。施肥有種地前施的，有種地後的，還有結果時的，喬嵐就幾個不同階段分門別類講了起來，甚至講了幾種不同的肥料。
就氮肥鉀肥磷肥三種大致講了一下。
“……這施肥如人喝水喫飯，口渴了喝水，餓了喫飯，這病人胃口不好，還得煮些米湯。”
三種都能填飽肚子，但也有其各種的作用。譬如氮肥能讓葉子長得好，鉀肥能防蟲害和莊稼倒伏，讓果樹上的果子更甜，磷肥生根抗旱，讓莊稼結穗多。
三種都是有必要的，怎麼用得看具體情況，因地因時制宜。
聽得程垚神色嚴肅了不少，他還不知道這肥料有這麼多的講究，看來段老夫人在施肥這一行頗有造詣。
程垚：“那肥堆裏三種肥料都有嗎？”
喬嵐：“都有，有一些，不算太多。得看這莊稼缺什麼肥料再施點兒！”
聽到各種不同的肥料方子，程垚作爲一方父母官難免露出嚮往的神色。治下糧食高產，能成爲他的政績之一。
回憶起剛剛在田邊聞的肥味，程垚內心動搖。
終究還是開了口：“老夫人帶我去瞧瞧這專門制肥的地方！”
喬嵐答應了。
片刻後……
一行人蹲在田埂邊吐得厲害。
喬嵐淡定站在田埂邊，感嘆這屆年輕人不行。
看完了地裏的肥，喬嵐帶着程垚一行人回了段家，給幾人煮了熱水。
程垚接過茶碗向喬嵐道謝：“多謝老夫人！”
喬嵐關切道：“縣令大人別客氣……多喝熱水！”
程垚微微點頭。
送完熱水喬嵐又去廚房裏走了一遭，見幾個兒媳把飯食煮得差不多了。
主食是前幾日剛剛收的稻米，正在竈裏大火蒸着。
喬嵐看了眼竈臺邊擱着的菜餚，素的是三四碟子青菜，葷菜有兩個炒蛋，炒臘肉和一碗雞湯。
放在藍田縣裏的大戶人家餐桌上，也是極爲豐富的一頓。
王氏上前：“娘，家裏只有這些菜了，匆匆準備了些…”
喬嵐：“多了。”
在後廚做飯的段家兒媳和宋氏都神色詫異，怎麼會多了呢？縣令一行人有七八個成年男子，不多準備些夠喫嗎？
喬嵐：“縣令大人他們胃口都不太好，菜太多了，少備一些，準備半盤子就好了，別放多了。”
王氏點點頭，又撿了幾個盤子出來，挑揀了一些青菜上去，稍微擺放了一番。
喬嵐順手把燉得濃香的雞湯倒回了旁邊的瓦罐，“縣令大人胃口不好，吃不了重油的東西。”
“娘，這雞湯？”
“留着晚上喝！”喬嵐說着又撿了個盤子把臘肉撥了半盤子回去。
“娘，這樣合適嗎？”王氏有些疑惑。
“怎麼不合適？”
雖說上門就是客，但這客人還是要分門別類的，白喫白喝不可取！
縣令身份雖尊貴，但他喫飯又不給錢，更說不上是爲人民服務，自家沒必要把好喫的都撿出來給他喫。
出廚房前，喬嵐補充了一句，“那飯也別乘多了，稍微乘個大半碗就是了，多了他們喫不下的。”
……
………
婆婆吩咐的話，王氏照辦了。
這會兒還不到用午飯的點，王氏覺得縣令大人許是不太餓的，婆婆的吩咐頗有道理。
菜端上桌子以後，王氏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她再去堂屋收拾時，發現果然跟婆婆說的那般，縣令大人他們只用了些清淡的小菜，炒雞蛋還剩不少，那盤炒臘肉更是隻動了幾筷子。
剛剛吐完怎麼會有胃口喫飯呢？
程垚最關心的，還是喬嵐施肥用的方子。程垚覺得，段家地裏的糧食如此高產全靠這方子，也就直接說出了自己想要方子的話。
程垚：“段老夫人，這方子獻給朝堂，必是大功一件！”
喬嵐臉上端着笑。
話是這麼說的，可京城那邊不是還沒安穩下來嗎？
除此之外，這段家還有另一個問題。
“大人可知我段家從京城折回來的原因？”喬嵐開口道。
程垚：“是因爲京城那邊生亂子嗎？如今亂臣賊子已經降服，老夫人無須擔憂。”
喬嵐搖搖頭講出實情，“大人，段家離京是因爲被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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