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心思難猜
段家沒那麼多的講究，讓段茗琛插了一炷香就散了，然後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上，天矇矇亮，段家院子忽然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叫喊。
喬嵐才牀上起來，打了個哈欠，忽聽到熟悉無比的叫聲，好奇段茗敬又折騰出了什麼幺蛾子。
關於昨日醉酒之事，段茗敬已經記不得多少，只覺這一覺睡得不太好，頭疼得厲害。
他睡得模模糊糊，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臉上，癢癢的。
段茗敬閉着眼睛往臉上拍了一下，摸到了一個小小硬硬的東西，還會動，有些癢癢的。
什麼東西？
段茗敬微微撐開眼皮，瞧了一眼自己的手，發現一隻顏色鮮亮無比的瓢蟲。
蟲？
牀上怎麼會有蟲？
段茗敬的睏意散去不少，翻了個身，發現枕邊擺着一圈沾着泥土的野花，蟲是花上帶的，有不少蟲正在花上爬。
花的外圍是一圈沾着雞屎的雞蛋。
雞屎味段茗敬天天聞，睡夢中聞到這味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放在牀上就不一樣了！段茗敬直接從牀上坐了起來！
忽的一隻蜈蚣從眼前掉下，段茗敬再也不淡定了！
瞬間扯着嗓子大聲叫了出來。
莫齊明正帶着家裏的孩子晨練，段家的孩子如今都要跟着早起練一會兒，年紀最小的段思瑜也不例外。
聽到這洪亮的叫聲，莫齊明朝着不遠處的青瓦白牆望了一眼，心中好奇。
段禹濤則是乘着這個功夫轉頭跟旁邊的小妹耳語了幾句，“爹是不是醒了？”
段思瑜眼睛微亮，抿脣笑着使勁點了下頭。
“那爹一定看到我們倆給他的禮物了，不過爹怎麼聽起來不太高興？”
段思瑜眼眸中的光褪去些許，疑惑看向自己的哥哥，“爹爹爲什麼會不高興？”
片刻後，段思瑜與段禹濤各自捧着一本書在書房外靠牆站着。
聽着裏面的朗朗讀書聲，兩個孩子嘴巴跟着動了動，望着院子裏的光景，思緒飄遠。
一牆之隔的屋內，尚氏正在勸段茗敬，“兩個孩子心裏記掛你，只不過年紀小了，不大懂事。”
此刻的段茗敬剛剛沐浴完，換了一身衣服，面色微青坐在木椅上自己拿帕子擦頭髮。
牀上的被單也換了一遍，雞蛋和野花都給清理出去了。
花是段思瑜摘的，段思瑜摘的不是自家院子裏的花，特意去後山裏摘的。
拿雞蛋的是段禹濤。他一邊陪着妹妹摘花，一邊去了趟養雞房，把老母雞新鮮下的雞蛋偷了不少出來。
“他們倆要是不喜歡我這個爹，是不是明天就往牀上丟蛇了！”段茗敬憤憤道。
一睜開眼，發現自己身上都是蟲子，還有一堆沾着屎的蛋，誰會開心？
“二爺這話重了，瑜兒和濤兒都懂事得很，若不是昨日看二爺哭得傷心，怎麼會特意準備這些東西讓二爺開心？”尚氏替一雙兒女打抱不平起來。
尚氏是官宦人家的庶女，知書達理，善解人意，對着段茗敬更是溫柔體貼，凡事都以他爲主。
對於丈夫的不思進取尚氏沒任何意見，嫁入段家沒幾年她就看明白了，這個家是指望着老太太的。只要與老太太一心一意，她在段家的日子就能好過。
如今老太太喜歡自立自強明事理的女子，她便多了幾分脾氣。
孩子做錯了事是該罰，可孩子的本意是好的啊！
聽到這話，段茗敬忽的扭過頭，看向旁邊的妻子，“你說什麼？誰哭了？”
尚氏臉上的擔憂褪去，心平氣和了些，“二爺昨日哭鬧着說，自己沒考上秀才，對不起段家的列祖列宗。”
聽到這話，段茗敬的臉嗖一下紅了，再由紅轉青，青中泛白。
他怎麼不記得了？
尚氏貼心提醒道：“那兩罈子酒被二爺喝了大半，二爺怕是不記得了。”
段茗敬：……
他真不記得了！
“我在哪裏哭的？怎麼哭的？”
尚氏把整個經過與段茗敬細細講了一遍，聽得段茗敬臉色極差。
真是喝酒誤事！他怎麼會撲到段茗青懷裏對着他哭？
不過讓段茗敬感動不已的是，他果然是孃親最愛的兒子。不管他考不考得上秀才，孃親對他一如既往。
親孃真好！
想到這裏，段茗敬的臉色好了不少，把頭髮擦得差不多了，推開屋門。
這吱呀推門聲在朗朗的讀書聲中並不響亮，段茗敬走過院牆，看了一眼隔壁爬上青苔的木廊。
只見走廊邊上擱着一本書，本該站在這裏罰站的兩個孩子不見了蹤影？
段茗敬走到書房門口看了一眼，發現書房裏面也沒有兩個孩子，當即鬍子都給氣歪了！
逆子！兩個逆子！
罰他們在廊下站會兒，竟還學會偷懶逃跑了！
段茗青注意到門口的動靜，拿着本書跨出了門檻，“大哥是在找濤兒和瑜兒嗎？”
段茗敬氣息未定看着眼前的弟弟，胸膛輕輕起伏着，腦子裏不知怎麼冒出了他撲到段茗青懷裏哭的畫面。
“他們兩個被娘帶走了，去莊子裏了。”
……
“知道了。”段茗敬半晌才憋出一句話。
離段家村不遠的莊子上，喬嵐正帶着兩個小孫打理自己種下的兩畝甜瓜。
這是喬嵐用系統給的甜瓜種子雜交出來的。
種在院子裏最適宜的位置，四周還圍了一圈竹籬笆。
甜瓜的花多是白黃兩色，結在翠綠的藤蔓上，開的爛漫無比。
便是平日裏段思瑜再喜歡摘花玩，也牢牢記住了奶奶說過的話。能長糧食的花摘不得，別人的花摘不得。
這花不是她種的，哪怕是自家的地，也不是屬於她的東西。何況，這花還能長出甜甜的瓜。
段思瑜摸了摸藤蔓上的花，眼疾手快抓下旁邊的野花，氣勢洶洶把野花連根拔起。
段禹濤則是和莊子上的小孩開心玩着蹴鞠球。
喬嵐在旁邊忙活着給花授粉，偶爾擡頭看了一眼段思瑜，見段思瑜手上的野花越來越多。
“思瑜喜歡花嗎？”喬嵐略微喘氣問道。
年紀大了還是不行，彎腰幹活累得厲害。
段思瑜看着自家奶奶，眼睛眨了眨，又看向自己手裏的野花乖巧道：“喜歡。”
這可愛又乖巧的模樣，喬嵐喜歡極了。
想伸手摸摸乖孫女的頭，奈何手上授粉工具太多了，不好放下，便隨口道：“明天讓你爹理塊地出來，奶奶教你種花！”
喬嵐覺得，段家的兒孫中，最有可能繼承她農業知識的是眼前的小姑娘，打小就和自然親近。
“好！”清脆的童聲應道。
候在旁邊的幫忙幹活的莫齊明看了眼籬笆外丟了一路的野草野花，神色莫名。
每一顆都是連根拔起，他以爲這段家小小姐是幫着在田裏拔野草，原來是喜歡花。
莫齊明摸了摸鼻樑，心中默默感嘆。
女子無論年紀大小，心思都是一般難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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