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一載春秋（大章）
轉眼已是一載春秋之後。
在過去的一年時間中，一千座代表着寒門希望的私塾紮根在了漢國之中。
有超過十二萬名適齡學子接受了最爲基礎的儒家正統教育。
他們在過去的一年時間中學會了識文斷字，算是暫時脫離了文盲的行列。
他們是漢國的希望和後浪！
由朝廷大力扶持的橫渠書院在過去一年的時間中只招收了不足五百名學子。
橫渠書院入院的門檻實在是太高了。
被招收入橫渠書院內的學子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都天資聰穎，讀聖賢書一點就通。
他們是天生的讀書種子。
橫渠書院會把這些讀書種子培育成足以爲漢國黎民百姓遮風避雨的參天大樹。
漢國的教育事業在過去一年時間之中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星星之火已經灑下，靜待其成燎原之勢。
位於大漢最北部的涼州在過去的一年時間之中，被州刺史劉艾悉心治理。
大片大片的涼州草原在劉艾的倡導之下被開墾成了能種植糧食的耕地。
以往以放牧而生的蠻夷被其勸誡的開始走入田畝，興建房屋。
田產和屋舍會成爲牢牢栓住蠻夷的繩索。
這個可比其他的什麼武力措施有效的多。
根據劉艾的規劃，涼州的草原會只保留原先的四分之一，其餘的全部開墾成爲農田。
這留下來的四分之一草原主要還是用於蓄養戰馬以及發展已露苗頭的旅遊視業。
在過去一年的太平歲月之中，有不少長安富戶拖家帶口到涼州遊覽邊塞雄景。
目光長遠的劉艾注意到了這一點。
漢國局勢的平穩加上劉艾的悉心治理以及北部行營和涼州軍的武力威懾（涼州將軍部），涼州的局勢總體之上是趨於平穩的。
涼州治下之民基本上已經認同或習慣了漢國朝廷的統治和管轄。
漢國北部邊疆的安全等級再次提升。
位於大漢最南部的兗州在被默虎和其治下官員細心治理一年時間過後，就變得如同在宋史之中消失的益州一般安靜無事，存在感幾乎下降到了零。
劉協曾數次派遣錦衣衛進入兗州刺探民情，錦衣衛每一次帶回來的結果都大同小異，說是兗州民風平和，民衆安於張公治下，無有牴觸之心。
漢國在兗州的統治得到了穩固，這主要還是得益於默虎的高超手腕。
…………
啓國。
這個國度北和鄭國接壤，南與霸刀宗山門所在的周國接壤。
該國共下轄兩州之地，有民約千萬衆，其國內的兵器鍛造業極其發達。
啓國弓弩名冠西秀域。
天合是啓國的國都。
是日，富麗堂皇，奢華尊貴的啓國深宮之中。
於霸刀宗一衆真傳弟子中排名第二的宋魂神色凝重的朝着目前啓國真正的主事之人――葉開行禮，道：“閣下已經進駐西秀域一年了，爲何遲遲不肯對漢國動武？”
“莫非閣下已經忘記了你我兩宗守望相助，共擊漢國之事嗎？”
風流劍葉開自領大軍進駐西秀域以來，除了接收霸刀宗割讓給他們神劍宗的好處之外，就沒有其他任何的動作了。
這種只拿好處不幹活的行爲讓霸刀宗上下是氣憤不已。
生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葉開不緊不慢的應聲道：“漢國勢大，我們不應該主動去招惹他，而應該固守我們目前所還能掌握的土地。”
“閣下目光何其之短啊！”
宋魂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閣下的身側便是虎狼之國漢國，虎狼者，永不知飽腹爲何物，現今駐足不前，不過是爲了下一次更好的吞喫獵物罷了，閣下您於這樣的國度爲鄰，竟然還做着偏安一隅的春秋大夢。”
“真是令人難以理解。”
聞聽其言，葉開那俊朗的面容之上浮現出了一絲韞色，道：“那按你所言，我應該怎麼辦那？”
宋魂等的就是葉開這句話。
他果斷無比的應聲道：“閣下應當即刻調遣大軍進攻漢國立足未穩的鄭國之地。”
“最好的防守便是不斷的進攻。”
霸刀宗不是開善堂的，它主動割捨大量的利益給神劍宗，無非就是想讓神劍宗和漢國碰一碰，最好落得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漢軍乃天下精銳之師。”
“貿然進攻極爲不妥。”
葉開不假思索的出聲拒絕了宋魂的提議。
“呵！”
宋魂忽然冷笑了一聲，道：“世人皆言，東華域之人好比碩鼠，目光短淺又膽怯畏縮，以前魂是不信的，今日見閣下言行，方知前人所言分毫不假。”
“那漢國兗州之地的守軍只有區區不足兩萬之衆，任兗州守將的武松更是一個名不見經傳之輩。”
“而閣下您手握三十萬精銳兵卒，麾下有百位先天隨時爲您效死，卻畏縮不前，好比碩鼠。”
“您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兗州的守軍確實是如同宋魂所說的那般。
南方行營的駐地在冀州而不是兗州。
話音落下。
葉開的面容瞬間變得漲紅無比，其身上也開始散發出了暴虐凌厲的殺意。
立於其身前的宋魂毫不畏懼，面容之上盡是譏諷之色。
突然，葉開面容之上的憤怒之色消失，轉而面露歎服之色道：“久聞閣下口舌伶俐，好比刀劍，今日一見，方知名不虛傳啊。”
宋魂在武道之上的成就遠不如其在縱橫一道之上的成就。
憑藉一張伶牙俐齒，其可以翻雲覆雨。
大有安居而天下清，一怒而諸侯懼的風範。
話音入耳，宋魂神色由譏諷變得鄭重，其規規矩矩的向葉開俯身行禮，道：望閣下恕魂剛纔無禮之罪。
“魂剛纔所言皆爲激閣下耳。”
“無妨，無妨！”
葉開大度的擺了擺手，道：“我會在近期內對漢國用兵的。”
“這一點請你務必放心。”
“那在下就再此預先祝賀閣下大敗漢軍。”
言罷，宋魂告辭離去。
“您真的打算對漢國用兵嗎？”
神劍宗真傳弟子洪永緩緩的自葉開身後走了出來。
負手而立的葉開回首暼了他一眼，道：“爲什麼不呢？”
“漢國可不好對付。”
“他們軍隊精銳的程度非厲國兵卒可比，還望您三思而後行。”
洪永面露憂慮之色的出聲。
“誠如宋魂所言，漢國就像是一頭永不知飽腹爲何物的猛獸。”
“如今漢國的土地已經和我們所佔據的土地接壤了。”
“你不會真的覺得漢國會止步吧？”
“戰火遲早會燒到我們身上的。”
“與其等戰火燒身，不如先發制人，打漢國一個措手不及。”
“今日就算宋魂不來遊說，我也打算對漢國用兵了。”
葉開是個頭腦很清醒的人。
他知道人是不能和虎狼共存一室的，除非其中的一方被徹底打死。
“您打算如何用兵？”
洪永那飽含憂慮的聲音再一次從葉開身後傳出。
“目前漢國兗州境內的漢軍只有兩萬衆左右，漢兗州將軍武松更是一個寂寂無名之輩，所以，我打算以雷霆萬鈞之勢掃滅兗州漢軍，把戰場固定在兗州之內。”
“這樣一來，我們進可以威脅到漢國腹地冀州，退可以，退保啓國。”
葉開雖然對壘漢國名將（李繼隆，韋孝寬）沒有什麼信心的，但是他覺得他對付一個寂寂無名之輩還是可以的。
且，他是有一件殺手鐗的。
………………
單于王庭。
強悍兇橫的蠻夷單于軍臣此刻正滿臉陰沉之色的坐於主位之上。
距離白羊王部被漢人夷滅已經一年多了，可他麾下的將領到現在都沒有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反制方略。
“根據可靠消息，卑鄙無恥的漢人已經將我們賴以生存的草原改成了耕地，我們若是再不做出些舉動，我怕南部大草原就再也不會爲我族所擁有了。”
劉艾在涼州大肆將草原變成耕地的舉措是在挖蠻夷種族賴以生存的根基啊。
聲音落下。
坐於帳內的蠻夷四王（左右賢王，野狼王、烈鷹王）互相對視了一眼，而後蠻夷儲君左賢王烏里渾起身應聲道：“我們確實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時不我待！”
“我們必須得收復故土。”
“前幾日，我在部落中聽聞一童謠，曰，失我白羊王，使我六畜無生息之地。”
話音落下。
軍臣單于沉默了一陣，然後嘆息着出聲道：“我身爲單于，卻沒能守住祖宗疆土，使國民受辱至此。”
“此皆吾之罪責也！”
懺悔了一番過後，軍臣單于的面容重新變得剛強威武，道：“明日，我要你們四部各出十萬名王部騎士，一萬名射鵰者組成聯軍，收復被漢國人竊居的南部大草原。”
“那是我族牧馬之所，縱死亦不能使異族佔據。”
軍臣單于此次是動真格的了。
四十萬名王部騎士外加四萬名射鵰者，如此陣容可以輕鬆踏滅除漢國之外的所有西秀域諸國。
此次蠻夷出兵之盛，之精，不說絕後，但絕對是空前了。
命令下達。
蠻夷四王皆連忙起身向軍臣單于下拜，道：“吾等謹遵單于之令！”
………………
兩日過後。
錦衣左司指揮使沈煉於深夜闖入了兗州刺史張詠的府邸之中。
命令隨從將火燭點亮過後，面容樸素的張詠語氣平靜的出聲道：“沈指揮使深夜造訪所爲何事啊？”
“有急事！”
沈煉的回答異常乾脆利落。
“請沈指揮使直言！”
張詠的內心咯噔了一下，但其面容之上卻沒有流露分毫。
他的養氣功夫很好，能沉得住氣。
“我剛剛接到屬下密報。”
“密報上說，在過去一年中一直老老實實待在啓國的厲國大軍，近些時日以來調動頻繁，疑似正在向兗州進軍。”
沈煉用盡量簡潔的語言說明了一下問題。
“厲國大軍人數有多少。”
“領兵者爲誰？”
“還有幾天能到達兗州？”
張詠似是連珠炮一般一連吐出了三個問題。
他需要這些很具體的數字，以便他做出最爲合理的安排。
“粗略估計約莫有三十萬之衆。”
“是一支由馬軍和步軍混合而成的龐大軍隊。”
“領軍的是神劍七子中排名第三的風流劍――葉開。”
“根據他們的行軍速度推測，至多三天，他們便能推進至兗州南部邊境。”
沈煉一一解答了張詠的問題。
“三十萬人！”
聽到這個有點令人毛骨悚然的數字過後，張詠的面容終於是出現了一點變化，道：“以我兗州目前的軍力絕無辦法對抗如此規模的敵軍。”
“頂多是稍作抵擋。”
“我需要沈指揮使您通稟王上，令其早日派遣援軍援救兗州，晚了的話，兗州恐有傾覆之危。”
張詠是個很現實的人。
他有多大的鍋就會下多少米，他會盡量的不去做那些沒有把握的事情，這也是他爲什麼能使一地長久陷入平穩之中的重要因素。
“請張公放心！”
沈煉應下了張詠的請求，然後起身向張詠告辭。
“風雨欲來風滿樓啊！”
張詠神色凝重的呢喃了兩句。
隨後，其命令府內值守的衛士去喚兗州將軍武松前來商議要事。
兗州將軍府和兗州刺史府都在兗州州治穎川城中。
沒過一會，濃眉大眼，全身散發着凌厲霸烈氣息的兗州將軍武松大步走入了刺史府中。
“張公喚我何事？”
坐定之後，武松率先開口。
他是一個急性子，做事不喜歡拖拖拉拉，遮遮掩掩的。
“有外敵入寇！”
張詠面帶憂慮之色的解釋出聲。
“外敵？”
“入寇？”
聽到這兩個關鍵詞的武松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他的那雙虎眸此刻亮的可怕。
“張公勿憂，有我武松在，那些賊寇來多少，我就殺上多少。”
武松是個純粹的武人，他崇尚暴力和殺戮。
近一年的太平日子已經讓他過的有些厭煩了。
他和絕大多數武人一樣屬於戰場。
“這次來的賊寇足有三十萬，且這三十萬賊寇並不是烏合之衆，而是來自東華域歷國的精銳部隊。”
“憑武將軍您手中掌握的兵力是絕不足以和其抗衡的。”
張詠知道武松很強，但他不認爲武松強到可以憑藉兩萬人幹翻三十萬敵軍。
這是不現實的。
他張詠是個赤裸裸的現實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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