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作者:江邊水色
慶復的胸膛……並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清瘦。

  雲秀其實腦子也有一點混亂,覺得自己好像靠到了慶復的胸膛,又好像沒有靠到。她只是上馬那一瞬間被拉扯的後力靠了一下,慶複意識到以後,就主動拉開了距離,保持着兩個人並不相貼的動作。

  馬勻速往前行走,雲秀覺得這個氣氛莫名尷尬,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上輩子言情偶像劇看多了的原因。爲了緩解這種尷尬,她只能主動找話題聊:“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慶覆在她身後說:“去永定河邊。”

  雲秀啊一聲:“永定河?”

  慶復應了一聲:“你從前沒來過這裏吧?苑內有永定河的故道穿過。”這一片都是古永定河的流域,所以才叫南海子。

  雲秀確實不知道,她腦袋裏只剩下了背過的古詩詞。只是這會兒,她心裏想問,帶她們去永定河邊做什麼?

  雲佩也在疑惑,她還問了康熙,可顯然他並不打算告訴她,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問她冷不冷。

  雲佩不冷,她才騎了兩圈馬,正是心情激盪的時候,身上的熱氣怎麼也散不了。倒是雲秀有點冷,她只是騎着馬慢慢走了兩圈,身上穿的旗裝不夠厚,臨走的時候她懵住了,根本沒來得及拿斗篷。

  這會兒夜風一吹,她就難免有點冷。

  現在正是傍晚,落日的餘暉是橙紅色的,讓雲秀想到了醃得正好的鹹鴨蛋,紅通通的,地平線就像是一把餐刀切開了這顆蛋,從內裏淌出流着紅油的晚霞。

  然後她就餓了,又冷又餓。

  慶復一直觀察着她。看見她略微有一點發抖,穿得又那麼少,都不用想,下意識地就把身上的披風脫下來掛到她身上:“穿着,彆着涼。”

  雲秀被熱乎的披風裹住,從毛領子裏擡起頭的時候,正好看見太陽從地平線落了下去,下意識可惜了一聲。

  “可惜什麼?”慶復不敢動手去摟住她,只能盯着雲秀的後腦勺。她出來的時候穿的是騎裝,梳的小兩把頭,沒戴什麼首飾,素淨得像是春日裏路邊的野花,清淡地不像是這個皇宮裏該出現的人。

  可她就在這皇宮裏。

  慶復迎着落日緩緩吐出一口氣,這口氣在空氣中化成一團霧,模糊了前方的視野。

  結果雲秀說:“可惜我這會兒在馬上,喫不到心心念唸的鹹鴨蛋了。”

  慶復就笑:“我記得你小時候把一窩鴨蛋偷偷藏在我的院子裏,難不成就是爲了醃鹹鴨蛋?”那會兒他和一羣朋友在院子裏練武,難免聲音有點大,雲秀就報復性地養了一窩鴨子,天天都在嘎嘎亂叫,後來鴨子慢慢長大了開始生蛋,有一回慶復去牆邊找自己的箭,正好碰見雲秀埋頭藏鴨蛋。

  雲秀摸了摸身下的馬兒:“我阿瑪額娘不喜歡鴨蛋,不肯讓我醃。”其實那會兒阿瑪額娘怕她吃了中毒,後來雲秀把自己醃的鴨蛋給阿瑪額娘吃了,他們就真香了。

  轉眼進宮就兩年了,在家裏的日子就像是遙不可及一樣,叫人懷念。所以她看見慶復,難免覺得有一分親切。

  騎馬走了好一會兒,雲佩總要回頭去看一眼雲秀。康熙注意到了,就問:“怎麼,不放心?”

  雲佩默默:“妹妹還小,有時候走着走着就怕把她弄丟了。”

  康熙先是笑:“我看你不是把她當妹妹,而是當孩子。”說完以後,難免想起自己那些沒了的孩子們,要是他自己多當心一些,也不會失去他們了。

  斯人已逝,多說無益。他轉頭安撫雲佩:“我特意叫的慶復,他算是君子中的君子,騎着功夫也非常人能比,你儘管放心。”

  雲佩應下。

  騎馬走了一會兒,遠遠靠近永定河邊的時候,突然之間光芒大亮,像是重回白晝一樣。無數的燈火從河邊升起,岸邊等着的太監們看見人來了,連忙放飛了手中的孔明燈。

  雲秀雲佩下馬後都怔住了。

  還在愣神的時候,她們手裏就被塞了一盞燈,雲秀的那一盞是兔子燈,身體圓乎乎的,只有邊邊上露出一點凸起,像是兔子腳和尾巴。

  雲佩的是一盞琉璃燈,也不知道內務府是怎麼做的,燈身上也刻上了花紋,蠟燭一照,就顯出別樣的光彩,像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康熙拉住了她的手,在一片燈火裏朝她回頭:“朕從前許諾你過年的時候要在御街上設一路的走馬燈,可剛剛一路騎馬回來的時候路過這裏,看見河面上冰雪消融,不知爲什麼,就覺得放在這裏更好。”

  他望向雲佩,眼裏染上一點溫度:“不過你要是還是喜歡走馬燈的話,過年的時候照舊設一路就是了。”

  雲佩突然就說不出話了。她想啊,要是這個人不是皇帝就好了,沒有三宮六院,也沒有許多人隔在他們中間,他們是不是會離得更近一點?如果她沒有那麼的清醒,或許會願意沉浸在他這別樣的浪漫給人帶來的感動裏。瞧,他連回來路上偶爾看見的一點風景都會想起她。甚至他可能只是隨便找了個藉口,其實早就蓄謀已久,想要看她驚喜的表情。

  她終於叫他如願以償,發出小小的驚呼:“呀!”

  康熙果然高興起來,攥緊了她的手。

  雲秀也看着頭頂那些飛起來的孔明燈。慶復偏頭看向她,忽然說:“聽說孔明燈都帶着祈求平哎和福氣的作用,你要不要許願?”

  雲秀眨了眨眼睛,很破壞氣氛:“孔明燈不是傳言是用於軍事傳遞信號嗎?”

  慶復啞然。

  雲秀聽見他沒聲了才意識到自己大約有一點說錯話了,連忙找補:“哎不是,我是說,我現在沒什麼願望……”她唯一的願望大概就是好好陪着姐姐,現在已經在完成的路上了。

  慶復要說的話怎麼就說不出口了,他只覺得眼前站着的雲秀分明還像是多年前那個堵他嘴讓他說不說話的小孩子。

  他微微嘆了口氣,還是把自己沒說出來的話說完了:“早上皇上叫人去做孔明燈,我好奇跟着一塊兒去了,也做了兩盞,想等你一塊兒放的。”

  他甚至叫小太監幫他把燈藏起來了,就等着這個時候。

  雲秀一愣,微微回頭。她鼻尖凍得通紅,眼睛也是紅的,在這一片燈火輝煌裏映上了玲瓏剔透的潤光,那點紅看着尤爲可憐,眼睛也瞪圓了:“幫我也做了一盞?”

  慶復點頭:“是啊。”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皇上不是沒了好些孩子麼,本來就有意想要替他們祈福,這回本來是叫人去取內務府的燈的,後來改主意了,說放孔明燈,人人都可以放一盞。”

  說起這話的時候他還有一點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是佔了便宜在雲秀跟前獻寶一樣。

  雲秀反倒鬆了口氣:“燈呢?”

  慶復摸了摸鼻子:“啊?你還放嗎?”不是說孔明燈是軍事用品嗎?

  雲秀仰着頭看天上:“當然要放,這麼漂亮的燈,更何況你都準備好了,我不放豈不是辜負了你的心意。”

  她和慶復拿着從小太監那裏存放的孔明燈,一人一盞,裏頭的松脂油並沒有點燃,外面也光禿禿的,沒有畫,也沒寫字。

  雲秀皺了皺眉,很快又鬆開了,從懷裏摸出來一支炭筆。

  這是她這兩天一直帶在身上的東西,內務府時常有一些小事會來雲佩這裏稟報,雖然不是特別重要的東西,那麼多瑣事堆在一起,也難免讓人記不住,雲秀就自己準備了一個小本子,專門用來記錄這些事情,然後挨個處理。

  這會兒正好能用上。

  她小心翼翼地在孔明燈上寫了自己想寫的話,然後用火摺子點燃了放上了天空。

  慶復都沒有看清楚她寫了什麼,於是問了一句。

  雲秀笑嘻嘻的沒說話。她寫的是自創“草書”,天底下誰也別想看懂她在寫什麼。

  晚上還有篝火宴會,他們也不能耽擱太久,看了一會兒燈就回了行宮,雲秀坐在慶復馬上,全程除了最開始上馬的時候一觸即離之外,全程慶復都是輕輕虛攏着雲秀的腰身,避開了身體接觸。

  等回了行宮,雲秀才看向姐姐。從河邊回來以後姐姐就有一點恍惚,她有一點擔心,只能找話題:“姐姐晚上想喫什麼?剛剛騎馬的時候我就餓了。”

  雲佩聽到她的聲音就回了神,說:“估摸着內務府送來的東西都是肉食。”

  更何況他們還要去篝火宴會。

  雲秀想了想說:“對了,我來之前還和內務府說了,叫他們宴會之前提前送點東西到各處墊肚子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送來。”

  正說着話,外頭就有人聲:“……給主子送喫的來。”

  雲秀就出去,正好兒看見小順子站在外頭朝她使眼色,雲秀就招手:“直接送進來吧。”

  等其餘人都退下去了,小順子最後一個出去的時候悄聲說:“太皇太后發了好大的脾氣。”說完就走了。

  雲秀愣了一下,連忙去叫司香。

  司香從外頭進來:“姐姐怎麼了?”

  雲秀問起太皇太后:“我們不在帳篷裏的時候出了什麼事兒沒有?”

  司香想了想說:“姑姑沒跟我說過,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不管是大事小事,放到太皇太后身上那都得成大事。更何況如今面兒上管事的是雲佩,雲秀想了想,還是去跟姐姐說了一聲。雲佩就說去看一看。

  到了太皇太后的行宮,她們也不說自己是聽到了太皇太后生氣了來的,而是找藉口:“前頭要開席了,一直沒瞧見太皇太后,嬪妾想着太皇太后素來喜歡熱鬧,就過來瞧一瞧。”

  接待他們的人是蘇麻喇姑,聞言露出苦笑:“老祖宗這會兒心情不好,恐怕去不了了。”

  雲佩詫異:“這是什麼緣故?難不成是內務府的人伺候的不好?”

  蘇麻喇姑搖頭,說:“是雅圖公主的事兒鬧的。”太皇太后一共生了三個女兒,雅圖公主就是大女兒,她嫁給了太皇太后的親哥哥吳克善的第三個兒子,因爲是嫁給了太皇太后的孃家人,所以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可惜命薄,十六年四月份的時候因病去世了。

  “老祖宗的生辰在三月份,本來想着趁這個機會叫公主的孩子們到宮裏頭來聚一聚,額駙答應的好好的,結果今兒卻來信,說是他娶的妾室生的幼子病了,來不了了。”

  雲秀:“……”她聽完都心裏頭一梗,更別說老祖宗了。親舅媽想看看孩子,都答應了給人家希望,又是在女兒去世後的兩年,納妾就不說了,還因爲妾室的孩子病了反倒耽擱了嫡子嫡女。

  現在可是大清的天下,康熙又是極孝順的人,要是討好了孝莊太后,還能沒好日子過麼?

  雲佩都想不通他是怎麼想的,不過她自己又有想法:等會去了前面,要是康熙沒看見太皇太后,肯定是要問一聲的,大庭廣衆之下,這話也不好回答吧?說額駙爲了一個妾室惹了老祖宗生氣?康熙是最在乎面子的人,真要說了,恐怕他會很生氣,甚至遷怒。

  想清楚以後,她就朝蘇麻喇姑說:“老祖宗既然想孩子了,不如叫人去接就是了,接回來也好多住幾天?”

  蘇麻喇姑也點頭:“是這個道理,只是這會兒老祖宗還氣着,倒是不好跟她說了。”

  正糾結的時候,雲秀從旁邊端了一份粥過來:“早上的時候想着今兒晚上喫的東西多半都是烤肉,未免太過油膩,空腹喫也不好,就叫御膳房煮了粥送過來,皮蛋瘦肉粥,好歹叫老祖宗喫上兩口。”孝莊自己也是聰明人,只要送上這碗粥,她就知道自己宴會該到場的。

  蘇麻喇姑看她一眼,笑了:“從前倒是聽別人說起漢人喜歡喫一種黑不溜秋的蛋,可惜習慣了從前的口味,一直沒嘗試過,這回倒能試一試。”

  她引着雲佩她們進去。

  孝莊太后正氣悶地坐在桌邊上,見有外人進來,心情不好,卻還是收斂了些。

  蘇麻喇姑就過去說了兩句話。孝莊太后聽完點了點頭,朝雲秀招了招手,雲秀就走過去,給她端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皮蛋能泄熱、醒酒、去火,還能治牙疼和眼疼,奴才曾經碰見過一個漢人大夫,他說喫皮蛋還是治痢疾和耳鳴眩暈呢,老祖宗,您嚐嚐。”

  孝莊太后年紀大了,最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兒,這會兒看見雲秀站在跟前,還特別體貼,加上她和雲佩長得有七分相像,立刻就想起來這是她曾經誇過的那對姐妹:“原來是你呀。”

  雲秀小小地受寵若驚了一下,沒想到孝莊太后還能記住自己的名字:“老祖宗還記得奴才。”

  孝莊太后點頭:“你是個好孩子。”她和蘇麻喇姑之間幾乎沒有什麼祕密,當然也就知道那回喫鍋子是有云秀的主意,一看到她,就想起了前兩年去世的雅圖公主,她十三歲就出嫁了,孝莊太后總想着她嫁的是孃家人,總不會再受欺負了,可沒想到人才走,額駙就那樣。

  越想越傷心,孝莊太后長長地嘆了口氣。只是再傷心難過,她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面前的雲秀一聽見她嘆氣就面露擔心,想必她的雅圖要是知道了,也會和她一樣擔憂,所以才從來報喜不報憂吧?

  心思一直轉着,她還是捧起碗喝了半碗的粥下去,略微洗漱,然後才說:“走吧,去前頭。”

  她起身,不叫蘇麻喇姑扶她,卻叫雲佩:“孩子,你來。”

  雲佩就伸手扶住她,和雲秀一左一右,攙着孝莊太后去了宴會上。

  篝火晚宴是在外頭舉辦的,和白天摔布庫的是同一個地方,大臣們分坐兩列,滿人的男女大防沒有那麼嚴格,後宮的嬪妃們就坐在高臺上,一人跟前一個架在火上的小鍋子,裏頭是燉煮的肉湯,旁邊再擺一張小几,上頭是御膳房做的精細菜餚。

  雲佩扶着孝莊太后出場卻是實實在在讓後宮的女人們驚訝了。

  連和雲佩相熟的布貴人也驚奇,以前從來沒有見她提起過和孝莊太后有這麼親切的關係呀?頂多就是上回年宴那會兒,孝莊太后把她叫上去說了兩句話,後來也沒看太后對她多麼特殊。

  雲佩不理會她們驚訝的表情,攙扶着太皇太后在康熙上邊坐下,然後準備去自己的位置上。她之前叫內務府排座位的時候,把僖嬪和端嬪、宣嬪的位置排在了自己的前頭,自己坐在第二排的右邊。

  本來就是不想出風頭,更何況另外三個還都是有稱號的嬪妃呢,她坐在右邊兒也正好能和布貴人一塊兒說說話。結果康熙看見她就說:“坐朕身邊吧。”

  雲佩遲疑了一下,梁九功就已經叫人把她的位置往前挪了,乾脆地放到了康熙桌案旁邊,只比他略低了兩個臺階。雲佩沒法,只能坐下來。

  她纔剛坐下,碗碟裏就多了一塊兒燒鹿肉。

  康熙看小太監把那塊鹿肉夾進她的碗裏,才說:“這是朕下午的時候射中的鹿。”表情裏帶了一點些微的得意。

  他這會兒不過是個青年人,還是愛聽誇獎的時候,很樂意給喜歡的人展示自己的實力。

  雲佩就順着他的話誇了兩句,康熙立馬就露出笑。

  宴會上頭都是些歌舞,再就是侍衛們的表演,雲秀沒看過,倒也津津有味。

  底下坐着的人裏,明德拉着慶復問:“你不上去獻禮嗎?”圍獵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白天打到的獵物,要是有心在皇上跟前表現,到了晚上晚宴的時候就可以上前去獻禮——也就是自己打的獵物,要是是老虎、大熊之類的東西,那就是整個晚宴上最風光的人。

  上回有個小子也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隻鹿獻了上去,當場就從三等侍衛變成了二等侍衛。

  明德擠眉弄眼的:“你這可比那個還厲害,居然不打算上去現眼?”他瞅了瞅慶復邊上那頭被處理得乾乾淨淨的野豬,有一點眼饞。

  可慶復就不是愛出風頭的人,他搖了搖頭。

  明德說:“真可惜……”話還沒說完呢,雲秀跟着雲佩扶着太皇太后坐下了,自己也坐到了雲佩身後,這種場合上頭重要的就是氣氛,身份上倒是沒那麼講究,即便是宮女也能坐下同樂。

  “哎,你看那不是……”明德這句話也沒說完,因爲他看見慶復站起來了,還叫人扛起來了他打到的那頭野豬。

  “奴才慶復,今天下午有幸獵到了一頭野山豬,特來獻給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頭幾百斤的野山豬被丟在地上,動靜大得讓周圍一靜。

  康熙哈哈大笑:“不愧是我佟佳一族的好男兒!”他想了想,問慶復,“你想要什麼賞?”

  慶復的目光落在了雲秀的臉上,兩個人有一瞬間的目光交匯。慶復覺得自己好像有一種衝動——想求皇上把雲秀給放出宮去。至於放出宮以後要做什麼?他不知道,只是本能地想。

  可他看到了雲佩,一看到她,就想到雲秀想要陪着她,想到了她被抱走的孩子,又想到了自己的姐姐。

  最終,他搖頭說:“奴才別無所求,就想請主子們分享奴才的喜悅。”

  康熙顯然更加高興:“好好好!那就著封你爲二等侍衛,賞銀三百兩。”總不能真的不賞,他又說:“去,把佟佳侍衛的獵物處理一下,分發到各處,諸位同享。”

  沒一會兒,那頭野山豬就被大卸八塊,分發給了各處。

  雲秀也分到了一小塊兒。因着她是姐姐身邊的宮女和親妹妹,這一塊兒還是上好的肋排肉,還另添了一塊兒七分瘦三分肥的五花。

  她和姐姐笑說:“認識這麼久了,還是頭一回知道他能打野豬,可見小時候吵我睡覺那些年沒荒廢了,我也不算白少睡。”

  雲佩嗔她一眼。

  雲秀嘿嘿一笑,仔細地把那塊兒串好的五花肉放到了火上烤。她愛喫,也會喫。那些內務府給準備的調料她比御膳房的還清楚。

  五花肉瘦中帶肥,讓火輕微一燎就能微微翻卷,緊跟着那股油脂的香氣就能在空氣裏爆開,若是烤的時間久了一點,還會帶着一股焦香的氣息。雲秀先烤了一塊兒軟乎一點的,微微吹了兩下就塞進了嘴裏,因爲沒撒調料,就是純粹的五花肉香氣,油脂的香味讓她幸福得想落淚。

  吃了那麼多年的飯,唯一念念不忘的就是五花肉,怎麼都喫不膩。

  要不是這會兒沒有米飯,她還想拿五花肉卷米飯喫,用五花肉烤出來的油拌飯也香啊!

  豬肋排骨上的肉倒是不多,可這豬是野山豬,從生下來就在野外,奔跑運動,肉也足夠緊緻,比起慶豐司養的那豬肉的口感要更好一些。

  雲秀含淚喫完了所有烤好的豬肉,心裏想着,就當小時候少睡的那些覺都換了這一頓豬肉吧……

  慶復回到座位上的時候被明德拉住看了好久:“你沒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吧?林子裏頭難不成有精怪?”

  慶復推開他的手:“發什麼癲。”他不過是……想叫雲秀也嘗一嘗他親手獵到的肉,嗯,真不是想讓她看看自己這麼厲害。

  明德就是開個玩笑,這會兒就拿一根樹枝戳着跟前的火叢,問:“對了,你上回不是說把那件斗篷借給我嗎?”

  慶復啊一聲:“哪件?”

  明德瞅瞅他,說:“灰色的那件,貼了毛領的。”

  慶復腦袋裏立刻出現了雲秀的臉埋在毛領裏,紅撲撲的模樣:“那件……不行,你換一件吧。”

  明德瞪大了眼睛:“爲什麼不行?”

  慶複眼神飄忽了一下,落到了跟前的火堆上,拿起一根樹枝丟進去,面不改色撒謊:“上回烤火的時候被火星子濺了,燎了好大一個洞,還沒補過。”

  明德下意識:“可你今天不是還穿了?”

  慶復嗯一聲:“對,就今天烤火的時候。”

  “……”明德瞬間想吐槽他,今兒一天他們基本都呆一起,什麼時候烤過火?不過……慶復好像從來都不騙人,難不成真是他不知道的時候,慶復一個人去了火堆邊上?

  佟佳·從不騙人·慶復很冷靜地跟他說:“除了那件,別的隨你挑。”他又不缺銀子,披風斗篷也多得很。

  明德瞬間忘記了自己在想什麼,高高興興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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