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閉第23章

作者:暮寒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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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riptread2;/script容穆本來就沒有多少睡意,這下徹底清醒了,他在亭枝闕上細細摸索了一圈,小心的避開那些脆弱的擺件。

  東叔讓他住進來的這棟樓閣,竟然是這樣一個充滿私人氣息的地方。

  這些東西若是沒有商辭晝屬意,誰敢當着太子殿下的面做這些精細活兒。

  容穆心念急轉,所以商辭晝這樣喜歡蓮花,爲何在雨夜見他的第一面,對着碧絳雪露出那樣的可怖神情。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最是能夠看出真實狀態,容穆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那個時候的暴君一定是對碧絳雪無感甚至可能還在想着怎麼利用的……

  那這麼些年來,商辭晝從專門建造一個亭枝闕,到皇宮那副神鬼不近的狗樣子,到底都經歷了一些什麼事情?

  容穆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這皇帝……該不會是忘了自己小時候喜歡蓮花了吧?

  不是沒有可能,隨着年齡的增長,很多人都會忘掉自己曾經最喜歡的東西,並棄之如敝履。

  容穆想着事兒慢慢摸到了窗前,站在了東叔剛纔站過的位置上。亭枝闕不愧是東宮觀景位置最好的地方,站在這兒,可以清晰的看見整個玉湖,還有玉湖邊的假山花園。

  容穆莫名覺得這景有些熟悉,細長的指尖輕輕敲了敲窗櫞。

  不,不會。

  按照商辭晝的脾性,和這個人敏銳的心思,不可能會忘記自己曾經這麼喜歡過一個事物。

  除非……他根本沒有這段經歷的記憶。

  他忘了怎樣去喜歡一朵已經被先帝批爲“妖花”的東西。

  容穆深吸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暴君還真的腦子有病。

  這麼多年來,他但凡回來看看,都知道自己曾經有這麼一段經歷,或許想不起來,但最起碼能潛意識對蓮花和氣一點吧。

  但看東叔那個樣子,這太子府自從失去了它的主人,就再也沒被開啓過,就像是商辭晝殺了最後一批人後,親手鎖了這裏的一切陳年舊事,不管是府邸還是記憶。

  容穆輕嘆了一口氣,方纔停在他指尖的蜻蜓又湊了上來,這次直接落在了他的頭頂上。

  容穆往上吹了吹,這小東西還是賴着不走,他往上看了看也不管了。

  “如果商辭晝能想起自己曾經愛過蓮花……”那麼他的處境就會好很多。

  可惜沒有如果。

  一個人能將自己曾經癡迷的事物忘的這麼一乾二淨,肯定是用了不同尋常的手段,要麼是被迫,要麼是主動。

  總之不論是哪一種,都絕對是讓商辭晝感到十足不舒服的。

  只有走到絕境,不得不再向前,纔會選擇遺忘過去,捏造出一個全新的自己。

  “郎喜說的大徹大悟,該不會就是這件事吧?”玉湖的夜風迎面吹來,容穆呼出一口氣,瞧着不遠處湖上的薄霧自言自語道,“住在亭枝闕的小公子?這問題大了。”

  皇帝三貞九烈,半點感情都不會談,只會簡單粗-暴找替身抵擋桃花。

  那若是曾經在這裏的人,就是商辭晝的真愛呢……

  這東叔怎麼會把他安排在這樣一個樓閣裏?不會是要搞他吧!

  正想着他眼神頓了頓,突然瞧見飄着薄霧的假山上恍惚間坐着一個身影。

  那身影比他還要小一點,好像在嘴邊吹着短笛,隨着清越笛聲漸起,玉湖上的霧氣不知何時大了起來,陣勢浩蕩的朝亭枝闕逼來。

  容穆驚了一跳,這是什麼狀況?

  他皺眉,不得不揮起袖子拂了拂,突然,耳邊響起了府衛嘈雜的聲音,方纔想的入神,竟然沒有察覺到府衛是何時過來的。

  短笛聲逐漸急促,容穆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連忙往後退了退,心道東叔要找的賊人莫不就是假山上那個身影!

  想到這裏他正要疾步上前關窗,那人卻好像有所察覺一樣猛地轉頭看過來,一瞬間就和他對上了眼睛。

  夜色朦朧,看不清楚那人瞳色,只隱約瞧見對方渾身是水,好像剛從湖裏鑽出來,容穆啪的關上了一道窗,還未來得及收回視線,就又看見另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朝着玉湖略了過來。

  容穆:“……”

  怎麼着,這東宮十年不住人,乍一來了個他,連着當夜就開始熱鬧了是嗎?

  他只是一朵嬌花,不想參與這些打打殺殺,府衛已經在拿人,容穆要做的就是護好他的大笨缸,不要讓這朵真嬌花受到什麼傷害就行。

  他轉身,也沒心思再想七想八,連燭臺都沒帶就跑下了樓。

  碧絳雪前的窗戶還半開着,容穆正要跑過去關掉,就看見一道身影朝這邊飛了過來,並直接順着開着的窗戶砸進了亭枝闕中。

  他驚了一瞬,心臟快速跳動起來。

  摔進來的好像是剛纔在假山上的人,對方手中捏着青色短笛,一身紅衣閃着細碎的波紋,長髮被編成了鬆散的鞭子垂在身前,容穆定睛一看,腦袋就麻了一下。

  好傢伙,這,這怎麼看起來像是個未成年啊!這要怎麼抓?!

  “東叔,東——呃!”

  嘴巴驀地被封住,地上那小少年瞬間起身逼至眼前,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在燭火下亮的不似常人,似乎根本不會眨眼。

  容穆瞳孔一縮,手指微微攥了攥,危機意識從沒有這麼濃厚過,以至於身後的碧絳雪頭一次緩緩亮起了一層淡光自保,就連霧氣都被隔絕在了外面。

  那少年容貌昳麗並未開口講話,貌似是個啞巴,衣衫溼透也不見難受神情,只一雙眼死死盯着他看,彷彿下一刻就要辣手摧花。

  纔來東宮第一夜,真是倒黴到家了!

  容穆正咬牙,就聽見門外傳來東叔驚訝的嗓音。

  “陛下?!”

  容穆:“……”

  商辭晝?

  商辭晝又是什麼時候瞬移過來的?還是說他壓根沒有回皇宮?那剛纔的黑影——

  容穆掙了掙,趁着那少年被東叔干擾的一瞬,反手就將他推了出去。

  亭枝闕的大門同時間被陰着臉的男人一把推開,身後零零散散跪了一地把主子當刺客收拾的府衛。

  三人對立,情形詭異無比,若不是容穆清楚這兩人都不喜歡自己,這場景說一句修羅場都不爲過。

  容穆菜花本花,根本沒看清楚商辭晝是怎麼動的,也沒看清楚地上那真正的闖入者是怎麼爬起來的,兩個人就這麼當着他的面交起了手。

  商辭晝面無表情出手狠厲,那人雖處劣勢,但卻身形瘦小跟一尾魚一樣溜得飛快,只幾招過去,就找機會跳出了窗外,他短笛接上嘴脣,幾聲跳躍的音符突然蹦了出來。

  商辭晝的身影驀地頓住,他咬牙一把將菜花容穆拉到了身後,那音符見狀更是高亢幾分。

  暗處的隱衛見情形不對接二連三的躍出,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吹笛子的人就詭異的消失在了薄霧中,只有笛聲迴盪提醒他曾經來過。

  容穆回過神第一時間找碧絳雪,見碧絳雪扭着小細腰沒什麼大事,才轉頭看向商辭晝。

  但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見對方神情痛苦,緊緊皺着眉頭,額頭冷汗滑下的瞬間,突然有一口積壓的血氣吐了出來。

  容穆大驚,幾乎是跑上前接住了他。

  這、這暴君不是身強體健嗎?怎麼聽幾句曲子就吐了血!

  東叔跟着進來臉色慘白,連忙嘶聲叫了人去宮中請太醫。

  容穆手足無措,擔憂瞬間擠滿心頭,其餘人大氣都不敢喘,皇帝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陰鷙眼神看過來:“容穆,孤不是告訴過你,鎖了的房子,不準進嗎?”

  東叔撲跪上來,沉聲道:“陛下恕罪!是奴的主意!容公子全不知情!”

  商辭晝神色從未如此陰沉過,他用拇指抹過脣邊的血跡,突兀的笑了一聲,轉聲道:“去,找出那個吹笛子的人。”

  容穆還沒反應過來,暗中就已經有人飛了出去。

  纔不到幾個時辰,東宮的人居然也能向着容穆。商辭晝緩緩的看向他:“一蓮在水,已是被孤禁了多年的豔曲,不曾想在容侍君這裏聽到了,孤跟着容侍君,日子真是精彩了不少啊。”

  容穆深吸一口氣,從袖口抽出剛纔在樓上摸的帕子,一把捂住了商辭晝的嘴。

  “我有罪我僭越一會再審,你現在,給我,好好等太醫過來,你是吐了血不是吐了口水!”

  商辭晝臉色實在難看,一陣裹挾着夜風的薄霧吹進亭枝闕,容穆突然就想起了這個地方曾經是這人最愛的樓閣,也許還住着珍藏的心上人。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早不如當年。

  容穆心情複雜無比,他輕吸了一口氣,另一隻手又從商辭晝的腰側環過去扶住他,兩人近乎相擁,少年背後指尖綠光點點溢出,一時無人察覺。

  “算了我不和病人計較,拍一拍不生氣,等你好了,我給你做你最喜歡的藕粉喫,我衝這個可是一把好手。”

  商辭晝神色一滯,瞳孔驀地晃動了一瞬。

  跪在不遠處的東叔驟然擡起眼睛看向容穆,乾枯手指漸漸收緊,半晌額頭觸地斂住了所有震驚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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