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自閉第25天
scriptread2;/script護國寺。
憐玉狠狠的吐了一口嘴中的腥氣,捂着胸口朝護國寺大殿後踉蹌走着,他編起的頭髮鬆散了幾縷下來,眼中閃着妖異的光。
護國寺殿後,有一香客常來的許願池,池中生着一顆菩提樹,上面掛滿了紅色的願條。
憐玉咳了幾聲,將頭伸進許願池中甩了甩,這纔像是活過來一樣長舒了一口氣。
護國寺大殿有一盞長明燈,終年不滅,身穿暗*袈裟的僧人自佛像後走出,過了道隱門,就看見了後殿的人。
“爲何又去了那裏。”僧人道。
憐玉眼睫溼漉,半晌捏緊了拳頭砸了一下池邊的石臺,然後才比劃起了雙手。
[神棍,我心中苦悶,放不下他。]
僧人看外表只有三十多歲,法相莊嚴,眼眸中閃過悲憫,“放不下又如何,有人比你更放不下。”
憐玉竟然真是一個啞巴,他吸了一口氣又道。
[他當皇帝舒服着呢!我今日去,竟然發現他放人進了東宮,還住進了亭枝闕!我本想直接取那人性命,他竟還護着對方,可惡至極!]
僧人微微動了動眼睛,看見憐玉憤恨比劃,手都出了殘影。
[前段日子只聽說他新納了寵君,這又是一個誰?我心中爲主人不平,於是吹了半曲‘一蓮在水’。]
僧人轉動佛珠的手指一頓:“不是叮囑過你,不要在陛下身邊吹這首曲子?”
憐玉:[就是因爲你不讓吹我纔要吹,他果不其然神魂不穩吐了口血,哈!恐怕這會還心口劇痛呢!]
憫空沉默半晌,緩緩嘆了一口氣,他走上前,將乾淨帕子遞給憐玉。
“我知道你忠心護主,但陛下已不記得當年事,何必再多加爲難?不如放過彼此。”
憐玉情緒驀地激動了起來,他側過半張臉,那額側竟然浮現起了幾片未褪去的紅色魚鱗。
[放過彼此?那誰放過我的主人?他出身尊貴好不容易纔從南代王蓮中修出人形,就被那不識貨的老東西當戰利品送給了敵國太子!一朵花本就嬌嫩,身在異國他鄉萬般不適,還要辛苦隱瞞身份!後來與敵國太子互通心意青梅竹馬,又爲他做了多少事情,那暴君審美迷惑宛如色盲,就連黑甲衛的服制都是主人親自幫着挑選的!]
憫空轉動佛珠:“莫要動殺氣,殺性一起,你的主人不在,誰都救不了你了。”
這句話效果立竿見影,憐玉渾身凝滯,恨恨的抹了一把眼睛。
[我寧願當初從未接過主人的施捨,只當那渾濁池水裏的一條凡世錦鯉!]
憫空嘆了一聲:“因果流轉,他生來靈物,予你一片本體花葉吞喫,催你生出靈智,就是你們主僕之間的緣分,事已至此,看開些吧。”
憐玉忍不住喉中發出一聲嘶啞的哽咽。
[若是他在……若是他在,我還怕藏不住魚鱗?還怕說不出話來?憫空,你實話告訴我,你當初與商辭晝的約定,到底算不算得數?主人到底還能不能回來?你告訴我!]
憫空看了看他,轉身遙望天邊,烏雲蔽月,今夜有雨。
雨通萬物,潤植養靈。
花季要來了。
憫空的聲音帶着一股平和安寧的意味,輕易就教人定下心來。
“貧僧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陛下當年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甚至沒了與那人的記憶,現在就只等一線機緣……我已從南代引了碧絳雪做介子,碧絳雪與當年王蓮雙生並蒂同出一體,他若回來,東宮玉湖必定盛開滿池蓮花,大商也不會再養不活蓮株。”
“只是一件事你需謹記,”憫空神色轉爲肅然,看着憐玉道:“不可再吹一蓮在水,除卻你主人本體綻放的花香,這一蓮在水也能解開陛下記憶,陛下情深不壽,貧僧這些年給他念迷魂經讓他心存活志也不容易,你就當關照貧僧了。”
憐玉倔強不語。
憫空最後嘆氣道:“你我已是幸運,還知道你的主人非肉體凡胎,天生靈物有一線生機,陛下卻是什麼都不知道,只當那跟着照顧王蓮的“南代小奴”沒了就是沒了,若貧僧不想一點辦法穩住帝星,這大商如何有今日光景,只怕早就是一片廢都了。”
憐玉看向憫空,擡手問道:[我再問你一次,商辭晝當年到底使了什麼法子救我主人?究竟靠不靠譜?爲何讓你這麼諱莫如深!]
憫空神色高深莫測:“天機不可泄露,且看一切能否塵埃落定吧。”
憐玉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不再和憫空說話,一個轉身扎進了許願池中。
他消失不久,就有小沙彌來找憫空。
“*,方纔有陛下的人追到這兒來了,說有刺客。”
“攔住了嗎?”
小沙彌:“攔住了。”
憫空垂眸:“那就無事,一會你同幾個師叔說一說,花朝節快到了,來京都的人員繁雜,護國寺近日閉門謝客,誰來也不接見。”
小沙彌作難道:“那若是陛下……”
憫空:“陛下年輕氣盛,若是問起我或找我,你就說我快圓寂了。”
小沙彌滿臉無奈:“*又說糊話!”
憫空嘆了一口氣:“爲師也不想啊,若是陛下施壓,你就和他說,什麼時候貧僧送他的碧絳雪開了,再什麼時候來護國寺找我吧。”
這些年憫空沒少如此搪塞陛下,小沙彌只好退了下去,想起*說的花朝節,心中不由得雀躍期待幾分。
除去過年,花朝節可是大商最熱鬧的節日,這日全城不設宵禁,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可在城中玩耍走動,到時不僅花燈滿城亮如白晝,還有藝人雜耍糕點果鋪,極爲絢麗好玩,運氣好的話,求得*同意他也可以跟着出去熱鬧熱鬧……
月色被烏雲遮蓋住,傳來一點悶雷聲,小沙彌路過園子,帶下來了一兩瓣粉色。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不知今年是怎麼回事,寺裏桃花開的愈發遲,城裏的花也謝的遲,大家全都攢在一起,好像等着什麼一樣,他疑惑的撓了撓頭,掩上門睡去了。
東宮。
容穆看着劉東瞧着他的眼神,那眼神像是透過他看着什麼人一樣,讓他不自覺的動了動腳往旁邊挪了挪。
太醫院院首正在給商辭晝診治,皇帝不知爲何吐了一口血,那太醫臉色卻反倒慢慢高興起來了。
“陛下不必擔心,這許是胸口鬱氣淤積,吐出來就好,吐不出來纔是麻煩,微臣給陛下留兩副藥,喝三五天就會徹底無事了!”
商辭晝擺了擺手,太醫走後,亭枝闕又恢復成了一片詭異氣氛。
劉東留下了一個響雷般的大祕密,默默領罪下去煎藥了,留下容穆一個人在旁邊站沒處站,坐也沒處坐,只得端着金鑲玉小枕消化這驚天大瓜。
白月光啊白月光,你倒是拍拍*走了,他後腳踏入這泥潭子,這會還在被當小男寵用呢。
商辭晝方纔看了他一會,又閉目養神半晌,容穆現在看見他不知爲何就想溜號,但腳還沒踏出去,就被皇帝給叫住了。
“容穆,和你在一處,孤的身邊總是會發生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容穆嚥了咽喉嚨,尷尬的笑了兩聲。
他能怎麼辦?他也想躺平,但就算是在旁邊當柱子,這瓜皮都能砸到他頭上來啊!
“孤不對東宮設監管,劉東才能聯合憫空瞞孤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他本該守口如瓶,爲何看你一眼,就將事情托盤而出了?孤實不解,你究竟有何種魔力。”
容穆磨了磨腳尖,小聲道:“陛下問我我怎麼知道,我要是早知道這裏是陛下的祕密小房間,我睡湖邊都不會住在這鳩佔鵲巢。”
商辭晝拍了拍牀沿,示意他過來。
容穆磨磨蹭蹭上前,站累了乾脆就坐在了旁邊的小塌上,一臉極不情願的模樣。
商辭晝卻不像往常一樣問罪,只一雙黑幽幽的眼睛盯着他的臉看,“一蓮在水竟然還有如此功效。”
容穆眨了眨眼睛,微翹的眼尾漂亮無比,他的五官精緻,尤其一雙眼眸,盈盈如湖光一樣。
“孤以前只覺得你迷霧重重出現蹊蹺,此刻卻因着半首曲子突然連起來了……孤當年贏了老南代王一盆花,一個人,像是養在了東宮,而你,如今也是一盆花,一個人,同樣被孤陰差陽錯養在了東宮。”
“容穆,你說,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情嗎?孤在想,劉東爲何那樣看你,還有李隋川之前的舉動,這些舊人都對你如此特殊,莫不是……”
商辭晝說到這裏卻停了停,他伸手,指背緩緩摩挲了一下容穆的側臉,溫柔又詭譎,暗含着一股令人心中發毛的劇烈佔有慾。
“莫不是花枝重生,人復還陽,這世上,還有重來一次之奇事?”
scriptapp2;/script
(。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