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抱歉已婚
“老遠就看見你，早上吃了沒？這小攤烤的燒餅最脆，你快嚐嚐。”餘有才擡起手，油紙裏躺着兩個大燒餅。
“你打什麼主意？”這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
“害，這不很清楚，就是想讓你早點告訴我辦法到底是什麼。”餘有才指着自己鐵青的眼窩，“我爸昨天纏我一晚上，我都沒睡好覺。”
“所以時間地點約在哪裏？”
餘有才見她三句不離正事，捏起燒餅自己喫起來，下巴不忘衝她身後點，“吶，等不及直接跟來了。”
夏雨轉過身，瞧見一張特別嚴肅的臉，眉眼間和餘有才特別像。
餘一平也在打量兒子身邊的人。
他昨晚上聽說是生產隊的人，還以爲是和他同歲的生產隊長，這種幹部接觸羣衆的時間最多，有時候確實能注意到他們看不見的地方。
可怎麼是個年輕女孩？
細眉大眼長得還挺漂亮，再聯想自家兒子不正乾的過往，第一想法這人是兒子談的對象，兩人合夥編瞎話騙他呢。
餘一平臉色冷淡幾分，起身點了點兒子，“你乾的好事，回家再跟你算賬。”
“算什麼賬？”餘有才正滿臉奇怪呢，整個人就被扯過去，聽他爹跟夏雨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這位同志，不知道有才是怎麼跟你說的，在我眼裏他還是個小孩子，自己都沒法照顧，所以你能懂我的意思媽？”
夏雨捕捉到對方眼裏的看不上，視線橫移看向餘有才，“你沒把事情說清楚？”
“說了呀，你來之前他還唸叨着要和你好好商量餘糧怎麼解決。”餘有才也覺得他爹變臉太快，爲啥？
餘一平眉頭緊皺在一塊，看倆人繼續演。
夏雨也沒時間繼續耽擱在這裏。
她和小嬸約好在向紅學校見，原以爲來這只是確定一下見面的時間地點，正好這去縣初小也方便，誰知道糧站主任這麼好見。
“主意還要不要。”
“要，你說我聽聽看。”餘一平神色冷漠，打定主意對方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就當場給她好看。
夏雨張口就來，“賣糧難是暫時的，其他地區受災……”
“等等，災區現在很困難，根本拿不出多的錢來買糧食，上一批從咱們這調走的儲備糧還是國家掏錢。”
他知道災區的老百姓苦，可誰不苦，他們這偏僻山區的老百姓一年到頭就種那些糧食，不可能再無償貢獻給災區，都是要過日子的。
“你怎麼不說了？”餘一平等了一會沒聽到反駁。
“等你說完。”夏雨面色平靜，“你說完了嗎？”
“……”這什麼態度！
“哎呀，這附近喫早飯的人多，不然咱找個安靜的地方說。”餘有才見他爹領導脾氣又上來，趕緊攔一攔。
夏雨拒絕，“我還有事要忙，我說完就要走。”
“你說你說！”餘有才雙手捆着父親，不給他發作的機會。
夏雨再次開口，“調整農業結構，將剩餘的糧食轉化成商品，過剩的勞動力也能用在發展工副上，就目前縣裏頭疼的餘糧，如果轉化成肉、蛋、奶，只會少。”
她昨天在派出所的報紙，和統計局的大姐那確定了這個時代的落後，勞動力和產品結構分配極度不合理。
餘一平再看夏雨的眼神變了，變得認真起來。
單從她說的這幾句話上，就知道對方是認真考慮過的，就是考慮的淺了點。
他改變態度，決定提醒兩句，“這個過程太艱難，天時地利人和，我們全都不佔。”
“就說肉，縣裏早兩年就鼓勵民衆養豬，可年年養不活，一到乾旱季人喝水都是問題，更別說給豬洗澡，時間長了感染生病，最後死豬燒了都不敢給人喫，就怕得瘟。”
“再說副產品，咱們先唯一一家磨麪廠，臨近年終績效還差一半，老百姓都想賣了糧多換粗糧雜糧喫久一點，沒人捨得喫白麪。”
“至於其他的，這第一步建廠，籌備機械花出去大把的錢不說，光是廠址就不好找，大面積的平地都住着人，廠房建在哪？”
餘一平越說越憋屈，夏雨越聽越興奮。
“主任，空口無憑，我做給你看。”
“？”
餘一平盯着她，“你是不是沒注意聽我說話。”
夏雨十分自信，“半個月內，我能消化掉自家的上千斤餘糧。”
“好，只要你能辦成，我……”餘一平瞪了眼還捆着他的兒子，掙了掙胳膊，“快放開。”
他有些不自在地說：“到時候你們在一起，我站你們這邊。”
這女同志看起來是個能幹的，真和兒子在一起往後也能管管他那不着調的性子。
餘有才害羞了，“就怪不好意思。”
夏雨冷漠地打斷他臆想，跟主任說：“我已婚。”
“！”
餘一平擡手就拍在兒子身上，“你什麼時候偷偷揹着我領證的！”
“哎喲，說話就說話，動手我可就生氣了。”餘有才被打得亂竄。
夏雨再次澄清，“主任誤會了，我已婚，和餘同志是合作關係。”
“……什麼？”餘一平臉色有點怪異，後知後覺地停下手。
可惜了。
餘一平緩了緩情緒，“我等你的好消息。”
“主任，農業結構改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可以證明能做到，但是山上多蟲糧食等不起。”
“你還有主意？”
“有，可能需要主任勞累。”
“有話快說！”累點能把餘糧問題解決就累的值。
“聽說有些地方大米產量過多，都拿來餵豬，但是我們這縣供銷社裏大米卻供不應求。”
“你的意思賣給其他城市？不行，國有資源怎麼能隨意倒賣。”
“……”
夏雨察覺對方膽小，“是調控。”
餘一平沉默下來，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看擡頭看了眼太陽，衝餘有才說：“我還要趕去學校。”
“那就先去吧，他這樣不知道要想多久呢。”餘有才趁機湊近，“哎，剛剛你說半個月消耗掉自家餘糧，可咱們之前打賭，是三天解決全縣餘糧。”
“恩，我辦法給了，只要主任願意出頭提議，就肯定有調控的可能。”
往年的產糧大地今年遇災，被影響的肯定不止他們這裏。
“記住你的承諾，我走了。”
……
夏雨丟下餘有才父子倆，來到學校才發現多了個人。
小嬸身邊除去向紅，還有乖巧站在那的賀雲。
對方瞧見她來，拽着身前的書包帶小碎步迎上來，“姐姐好。”
“好，你跟向紅一起回學校？”
“我哥讓我跟麥向紅同學一起回生產隊，學校出事提前放假整頓，我哥也被同事叫走了。”
賀雲小臉紅撲撲的，見姐姐沒阻止她說話，繼續解釋，“原本我昨天要跟着哥哥給我找的老師去省裏上學，最後耽誤了火車，現在他已經同意我繼續留在家裏上學。”
夏雨恍然大悟，所以原文女主帶着證據離開，是因爲小嬸沒趕上車，步行走到縣裏的時候錯過了。
“你哥這麼放心把你交給我們？”
藏山大隊兩個老姓，一族姓麥，一族姓賀。
她和賀家可是血仇。
賀雲垂下頭，“他不知道這些事，哥哥畢業實習，這次是來確認縣裏地貌適不適合修建鐵路，他因爲家在這被分到咱們兩枯山，都忙的沒時間看我，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姐姐，等快到生產隊的時候，我等你們進去後再進，這樣別人就不會發現。”
哦，兩枯山？
夏雨疑惑地藉着口袋，從倉庫掏出系統獎勵的兩枯山地圖。
巧合吧。
從小嬸那出發任務的時候，還不認識賀林呢。
夏雨垂眸盯着女主多看兩眼，將地圖交給你，“給，我爸以前是獵戶，這是他跑山記錄的兩枯山地圖。”
“送給哥哥嗎？”
“希望有幫助。”沒準這是觸發賀林好感條的關鍵？先試一試。
下一秒，【賀雲好感度+5】
夏雨笑了，女主好感度真容易漲。
她盯着系統商城裏，50好感值就能兌換的壓榨機，狠狠心動了。
系統，“建議好感值購買更有用的東西。”
夏雨，“我打算解決家裏餘糧，有機械肯定會快速很多。”
系統，“藏山大隊尚未通電。”
夏雨，“……”
真是處處受制。
這時胳膊被扯了扯，就聽見賀雲小聲說：“姐姐，麥向紅同學剛剛和他媽媽吵架了，他想放假的時候去煤礦上工。”
“他這屬於童工，沒人收吧。”
“不是啊，生產隊好多孩子農閒的時候都會去煤礦幫忙，也不要工錢，就管中午一頓飯。”
“……”
夏雨再次更改認知，這裏勞動力比她設想的還要低廉。
她轉過頭，明明早上離開時關係已經好轉的兩人，這會又跟槍對炮似的，硝煙十足。
“嬸，我想去看看我爸他師父，難得來一趟，看完咱們就能回家。”
唐英傑不斷深呼吸，“行，我正好也有點事，十二點咱們在縣城上車的那地方見。”
“讓向紅跟我一起去吧。”
夏雨還沒得到小嬸回答，麥向紅本人就已經跳過來，“我跟三嫂一路。”
“……去去去，你也該好好謝謝爺爺，還是人家費心費力把你送進學校。”
“誰讓他多管閒事的。”麥向紅現在滿心就想自己掙錢。
夏雨聽到他嘴巴里嘟囔的話，掃眼好感條。
不知道幫忙把他送去煤礦裏幹倆月，會不會漲好感度。
……
和小嬸分兩路，夏雨帶着麥向紅和賀雲，由麥向紅領路，他之前去過那爺爺家還記得路。
七拐八拐最後往小衚衕裏繞，找到一棟老舊的三層筒子樓，走廊裏擺滿做飯的鍋碗和煤球，下腳都要看着點。
“你們誰呀。”
熟悉的聲音響起，夏雨轉過頭就認出來，問話的是早上副食品店門口遇見的大娘，這會手裏捏着針，胳膊下夾着一件勞動衫正縫補。
“是你呀。”大娘也認出來夏雨。
“大娘好，早上紅糖搶到了嗎？”
“快別提了，前頭那一個個都包圓，還沒輪到我這就已經沒貨了，售貨員也不知道下一次啥時候能來貨。”
夏雨靈光一現，“大娘，那要是有其他糖你要嗎？”
“要呀，你知道哪有？”
“我知道的也要等幾天纔有貨，到時候來了我通知大娘。”夏雨壓低聲音，“到時候我專門搶一份給大娘留着。”
大娘被人重視的心裏十分舒坦，早上沒搶到紅糖的氣也消了。
“行。”
夏雨提前打個預防針，“不過我這不是紅糖，是村裏老一輩傳下來的手藝，做的是麥芽糖。”
“你得保證甜。”至於是紅糖還是麥芽糖，那泡到水裏不一樣喝，最主要有甜味。
“不甜不要錢。”
大娘開心了，“那我等你消息。”
說完視線掃過另外兩個大娃娃，這才問起來，“你們來這是要找誰，這樓裏住的人我都認識。”
夏雨指了指旁邊，“大娘，隔壁間的人不在家嗎？”
大娘頭都沒扭，“他呀，最近搪瓷廠外租了幾輛大卡，還回來壞了好幾處，被叫去修車了這兩天住廠裏頭，你們今天估計也等不到人。”
夏雨有點遺憾，她想着系統兌換來的壓榨機沒辦法通電，找關係弄點零件組裝個手動的也行。
雖然不是老本行，可她當年研究植物的過程中，一些使用到的機械也認真學習過，簡單的能自己做。
“沒事，這果子麻煩大娘轉交給爺爺，下回再來順便幫大娘把糖一起帶着。”
大娘靠着門框目送他們離開，心裏有了惦記下針都快幾分，把那後肩炸線的位置縫補上，再擡頭就瞧見滿臉褶子，頭髮花白的老頭佝僂着腰走進來。
她雙手一拍，“哎呦，老葉你這回來的也太不巧，剛剛有仨娃拎東西來看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