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荒地種草
王金香也正兒八經地喂兩頓,平常分給雞的新鮮草也能挪兔窩一部分,小兔子也一天一個樣。
麥渣混着碎草裝進兔窩角落的破碗裏,聞着味正喂小兔子的母兔子就甩掉小的跑過來。
王金香瞧見,嘆了口氣。
剛洗掉手上機油的夏雨路過正巧聽了個準,看着老太太頭上最近沒怎麼動的好感條,覺得機會來了。
“奶,好好的嘆啥氣?”
瞧見夏雨,王金香臉上肉眼可見地多了笑容,“不是啥大事,就想着等入冬之後老母雞不抱窩後,找見的草是不是先僅着兔子喂,大的要補小的要長。”
夏雨搓了搓掛着水纔沒兩分鐘就冷冰冰的手指,也在提醒她入冬了。
她想了想,“不然自留地那種點草,這樣就不至於跟老母雞爭。”
“說啥胡話呢,好好的地咋還能種草,爲了喂這些小畜生不值當。”年年地裏除草都趕不上呢,王金香想,“咱大山裏冬天草也多,大不了到時候多跑兩步路去割點。”
“可家裏現在沒空閒的人,唯一閒着的是妮兒。”
王金香扭頭,看了眼蹲在郭月霞身邊按青蛙的妮兒,還沒山裏一些野草高呢。
“不行就我去,抽半天割點能喂幾天。”
“那我可不答應,爲它們也不值當累到奶奶。”夏雨笑着靠在奶奶身邊,眼神掃過院子,“奶,這院子後面的自留地分給別人了嗎?”
王金香搖頭,“沒,當初分都有數,這點地給誰都不好看就跟屋子一起荒着。”
話說到這,王金香兩手一拍,“對呀,你不說我都把這家自留地給忘掉,房子咱們花錢租的,那地也該給咱用,等開春我就收拾收拾多種點青菜。”
自打糙餅管夠後,她也不惦記着那點地多種糧食了,現在改種點菜。
她動步就要去看看情況時,手被人拽住,擡眼就對上夏雨那一雙亮亮的眼睛。
“有事?”
夏雨,“奶,那開春之前地我先用用唄。”
王金香瞅着她笑,“還惦記着種草呢,那地不用你種就滿地草,得想着除。”
“我來我來。”
夏雨見奶奶把她當小孩一樣看,就知道這事成了,保證開春決定開好還回去,目送奶奶離開後,就拎着鋤頭走到屋後那篇荒蕪的自留地前,幹回老本行。
當初她跟餘主任說的事,她可記得呢,製糖只是改造農產結構的一步。
盯着自留地裏野蠻生長的各種草,那種已經蔫黃的基本無法過冬,同樣中間也夾雜着翠綠挺拔的,比如那連片的蛋白草,皇竹草……
鋤頭避開它們,將那些活不過冬的野草都給挖出來,摔了泥就丟在一堆。
自留地不大,跟着前屋走的形狀,背靠着山壁,長有十來米,寬就足足半米,等其他草清理出來後,地裏留下了一些十分明顯的坑。
夏雨也不着急填,回家拎了筐,繞着生產隊的田邊地梗把能過冬的野草全部連根給挖出來裝起。
何春雀遠遠路過就瞧見,湊近後上前打招呼。
“小雨,沒在店裏忙呀。”低頭一看筐裏,亂七八槽的草。
夏雨起身,“嬸,走親戚回來了。”
“剛回來,咱們這冬天道不好走,趁着天冷之前回孃家看一眼。”順便送了點布料,糖這些平時不好買的東西。
“你找我了?”何春雀笑着,不然咋知道她去走親戚。
夏雨點點頭,“前幾天兔子下窩,想說跟嬸說一聲。”
“下了!有幾隻?”
“八隻,等這個月底斷了奶,嬸就能帶走一對。”
何春雀樂的眼睛小兩分,再看着草,“你這弄的是喂兔子的吧,你家現在忙,以後這東西我幫你弄。”
“算是。”夏雨委婉拒絕,“不過這是打算種的。”
“?”
夏雨從小堂嬸眼裏看出了同奶奶一樣的眼神,就像她是個傻子。
她沒多解釋,反正說了也不理解,拎着籃子先走一步,將挖出來的草全部填進自留地的坑裏,就任由它自己長。
王金香最開始還來看兩眼,見她換完草就沒再幹啥,慢慢也就把這事給望到腦後,專門曬起舊棉花來,拆掉老線,扣下結塊揉散,一層層鋪在大簸箕上,放屋頂靠大太陽暴曬。
晌午喫飯時,王金香問了郭月霞布料裁咋樣了。
郭月霞嚥下糙餅,“衣裳一人兩身,裏外料子都裁好,盤扣我也用碎布頭縫好,線也搓了兩大團。”
王金香算算時間,“棉花曬差不多了,下午收起來,明天上午小雨開拖拉機,送我和大秀去隔壁生產隊那,把棉花全部重新彈一遍,桂琴你補大秀的活,隔壁店明玉看一天,讓月霞安排料子,妮兒那……”
“媽,明天我正好換藥,我帶着妮兒看店吧。”唐英傑主動開口。
王金香沒說點頭,視線還是看向沈明玉,“你有事?”
沈明玉恩一聲,“隊部通知,掃盲班明天開班。”
“又沒多少人去。”王金香順嘴唸叨一句,“那就英傑去看店,家裏向紅和麥穗你倆多幫幫大娘。”
隔天一早,李香秀就將裝袋的舊棉花都給裝上車,哐當哐當地往隔壁大隊跑。
找到老手藝人的家裏,對方聽說是來彈棉花的老開心了。
精瘦的老孫頭手腳麻利地帶人進了偏屋,昏暗的屋裏面打掃的十分乾淨,正中間就擺着一張木板拼接的大牀,牆壁上掛着弓、圓錘那些工具。
“東西放着就行,這是要做啥的?”
王金香寒暄的話還沒說出口,外面老孫頭的兒媳婦又喊起來,“爸,又有人來找你。”
老孫頭精神奕奕地看着王金香,“今天還都趕一塊去了,你放心,你先來的我肯定緊着你做,我先出去說一聲。”
人走到門口,兒媳婦倒是領着對方先進來,手裏捏着一團棉。
“爹,你看着多好的棉花呀。”
老孫頭瞅兩眼,“這哪好了,看花就知道摘的時候太晚,一定是地上撿起來的,髒了。”
他兒媳婦撇撇嘴,“就這咱都買不上,人帶來了。”留下身後人走出屋裏,人多太擠。
老孫頭不理她,擡頭看向來人,“大兄弟,你是要做啥?今天恐怕做不了。”
沒了兒媳婦遮擋,來人才算暴露在衆人視線中,打量老工具的夏雨一扭頭,正對上順子那張臉。
“怎麼是你。”
王金香也認出來了,“同志你也來這家彈棉花呀,有門道呀,老孫的手藝咱們兩枯山都知道,個頂個的好。”
順子擺擺手,“我不彈,我是來送棉花的。”
“啥?”王金香愣那。
順子衝夏雨指了指外面,“咱們出去說?”
夏雨點頭跟出去後,老孫頭纔回過神,“你們認識呀。”
王金香遲疑道,“應……應該吧。”
院外頭。
順子開門見山,“東西是哥讓我送來的,是棉紡廠的處理棉花,一般都是沒開花的或者地上撿來的,攏共一百六十斤,都是原材料得你自己收拾,我到你家後才知道你來這,就順便送來。”
夏雨歪頭,看向外面那騾車,“還麻煩你跑一趟。”
“不麻煩。”順子裂開嘴,“我這還得麻煩你呢。”
“你說。”
“就想問問,咱生產隊裏還有沒有新鮮蔬菜,上次收的那些,到縣城一晌午就沒了。”入冬屯菜的人多,聽說黑市有菜,後面幾天多不少人去。
“這我得回去問問,回去之前我也想問你一句,收菜這生意你做臨時還是長久?馬上就要入冬,菜多也多不到哪去,你要是想長久,我得提早動員大家種。”
順子雙手搓着,“那肯定長久着來,也不怕你笑,以往我也有人進山裏頭收菜,不過老鄉都被鬥怕了,一個比一個膽小,所以收也收不上來多少,後來就歇了。”畢竟要算成本。
“老鄉們不信我們外面的人,村裏人說話就不一樣。”
“那你定個價吧,我回去好跟大傢伙說。”
夏雨剛提出來,順子就從後褲腰裏掏出一卷紙,“這呢這呢,我怕耽誤時間提前弄了份,我的意思是由你出面按這個上面的價收,轉我這每樣多加一分錢。”
“那我不成中間商了。”夏雨挑眉仔細看了看價格,根據她上次買賣的瞭解,這已經是市場批發價,那代表順子多出的一分錢都是在讓利潤。
順子倒是被中間商這個詞給吸引了,又唸了兩遍才笑着說:“還真是這個意思,聽着比二道販子好聽,咋樣?”
“行,有錢賺我肯定樂意……”夏雨話還沒說完,身旁突然插一道聲音來,“同志,我家也有菜,你收嗎?”
夏雨和順子齊刷刷扭頭,看見廚屋裏頭伸出來的腦袋,臉上堆滿笑。
郭溪自來熟地從屋裏繞出來,上手就拉住夏雨,招呼着順子,“你們跟我來,我家菜種的可好着呢!”
就繞了個屋縫,走到隔壁就瞧見分割整齊的自留地,用籬笆扎圈圍住,裏面全是時令蔬菜。
“同志,你看這些收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