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誰都不給
李香秀着急到不行，“泉眼！現在生產隊的人鬧着要隊裏把地收回去，不給咱蓋養殖廠了。”
夏雨回到隊部時，本該繼續建設的廠房已經停工，空無一用人，反倒是不遠處剛剛被扒掉的知青老屋那，圍着不少的鄉親，隊部的人全都在攔着。
老支書和大隊長也被堵在裏面。
背後是溼漉漉的地面，被人踩踐後混成泥水染髒褲腳，還在陰溼四周。
聽到車聲，最先看到的人立馬吆喝起來，“夏雨回來了！”
夏雨下車就聽見這一聲吆喝，整個人沒一會就被堵住，一張張熟悉的面容全都掛着欣喜。
“夏雨，你可算回來了，咱們大隊有水了，嗖嗖地往外冒！”
“咱盼了幾十年的水源，那地就不能給你，誰知道你會不會霸佔獨給你的糖坊用。”
“現在事關咱生產隊上千人，你肯定不會不願意，對吧。”
夏雨嘴巴還沒張，那一個個就已經把事給定下來。
說是商量，基本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人羣中賀綵鳳更趁機吆喝，“老支書和大隊長都答應咱們，夏雨還能不答應。”
夏雨看過去，就瞧見說話的賀綵鳳得意地瞪她一眼，是還記仇她上次的利用。
倒是賀綵鳳旁邊，被堵在外面的賀勝利不停滴擺手，焦急到不行。
夏雨清了清嗓子，正要說話呢麥穗從邊上擠進來朝她手裏塞了個大喇叭。
麥穗：“拿這說話！”
養殖廠憑啥不蓋呀，大不了大泉眼單獨隔出來唄。
想到這，麥穗眨眼等待夏雨把這羣人全都給撅回去。
夏雨盯着手中的喇叭，就覺得麥穗也不笨，爲什麼心思老不用在正地上。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先解決泉眼這事。
她打開喇叭，餵了兩聲，聲音順着擴散出去響亮不少，剛剛還嘈雜如菜市場的衆人慢慢降低聲音，想聽夏雨說什麼。
夏雨清了清嗓子，“我剛回來就聽大嫂說咱們大隊得了水源，就像我眼前嬸說的那樣，這是大好事，咱們祖輩在山上這麼多年，缺的是啥，就是要命的那一口水。”
“春天靠溪，夏天靠雨，秋天靠攢，冬天靠雪，多難隊裏自己人才知道，現在終於有了自己的水源，這事就應該立刻上報公社、縣裏請專業的人來檢查，建設。”
最前頭被提起來的嬸興奮不已，“你的意思是答應不蓋養殖廠了！”
夏雨換了個手舉喇叭，微笑地問，“嬸，建養殖廠和發現水源可不衝突。”
“咋不衝突，那養殖廠是你的，這地要是給你以後不讓我們姓賀的用水咋辦！”
賀勝利在後面聽見，腦仁突突的直疼。
他就忙點事，晚一步知道老知青點扒出水源的事，就那一步不知道是誰就在大隊裏吆喝起來：養殖場是麥家那邊人負責，不給用水咋辦！
這一夜的功夫，鬧騰的人更多了。
賀勝利也發現，自打打破大鍋飯制度之後，他這個生產隊長說話是越來越沒人聽！
今天更過分，見到夏雨竟然說他答應不蓋養殖廠，屁！這可是他成爲藏山大隊第一任村長的敲門業績！誰也別想沾。
冷眼看着混在隊伍裏鬧事的人，還想朝裏擠時，聽到大喇叭又響起來。
夏雨冷靜的聲音傳來，“嬸，這話我得糾正你兩點，第一個，養殖場可不是我的，是咱們藏山大隊大家的，只要是交了錢，入股了技術，那就都是養殖廠的老闆。”
“第二個，這水還真不能給你們用。”
“你看看！”在場賀族的人立馬亂起來，“我就知道你是個黑心肝的人。”
“平常潭口的水就數你們姓麥用的最多，洗個甘蔗都換幾遍水，糟蹋水。”
夏雨提高聲音，“不僅僅是你們，全生產隊的人都不能用。”
混在人羣裏，剛剛還在得瑟的麥桂寶這下也傻眼了，“爲啥呀！好不容易發現的水爲啥不讓用。”
現場亂的厲害，夏雨順手抄出打火的鐵棍，框框地敲在後車廂上，震耳的聲音瞬間壓下人聲，大家不由自主地閉上嘴巴。
夏雨見衆人安靜，這才認真說：“不是不讓用，我剛剛說了需要先上報公社，需要讓專業的人先來檢查一遍，咱們這知青點五一年就建起來，到現在三十多年，水一直悶地底下，萬一不能喝呢。”
“這有啥不能喝的，我看你就想騙人。”
夏雨擡手指着山腰上頭，“那一塊可是咱們大隊的墳地。”
“跟老墳地有啥關係。”
“人死了會腐爛，屍水滲地裏頭，要是有水流經過就摻一起……”
原本還覺得沒啥的衆人，被夏雨這一描述，再細想想整個人忍不住打個哆嗦，那太嚇人了。
夏雨繼續說：“不止這些，土地要是含其他有害物質，吃了可會要命，大家放心，養殖廠是大家的，這水源也是大家的，只要專業的人來檢查說沒問題，廠房建設我都退後，率先把井給挖出來！”
之前質問的嬸半信半疑，“你說真的？”
“你問誰呢，我家就在你家上頭，要說假話到時候你帶人把我房子給咋了。”王金香霸氣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硬闖出一條路衝到夏雨面前，“誰還有問題！”
夏雨垂眸看比她矮的小老太太，舉着喇叭的手就自然地放下，繃緊的脊背也放鬆下來。
“奶。”
“傻丫頭，你這麼實誠幹啥，隊部又不給你開工分，你忙啥忙，養殖廠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蓋不起來就蓋不起來，正好你專心去管糖坊。”
好多人立馬就不鬧了，“別呀！大奶奶你別生氣，我們也就問問，沒真想幹啥。”
“就是，那養殖廠你家也投不少錢進去，現在不蓋可全虧了。”
老太太冷哼一聲，“人家花錢圖開心，我家小雨圖啥，圖你們埋怨，還是圖你們擠兌。”
“……”
衆人大氣都不敢出。
夏雨扶着奶奶，小小殷勤地捏了捏肩膀。
場面被控制住，賀勝利總算是找到機會，“散了，都散了，民小隊趕緊組織起來，二十四小時看着泉眼，廣貴，騎隊部自行車，趕緊下山去跟公社要人。”
“不用了。”
夏雨眼角看到路邊走來的人，“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從縣裏要了人，大家讓出一條路來。”
任武林帶着人上前，生產隊的人看那一身制服帶着頭盔，揹着工具箱的人趕緊閃開一條道。
吳工帶着人，“誰是生產隊長，發現水源的具體位置在哪裏？”
賀勝利立馬上前交接，帶着人往裏走。
民小隊有不少在現場的人，當即就被小隊長給組織起來，把人趕得離水源位置遠一點。
被趕的衆人也沒走，心心念唸的水出現，都眼巴眼望地圍在四周看着。
夏雨這才解脫，將喇叭還給麥穗，“快還回去。”
麥穗想問什麼，就瞧見奶奶拉着夏雨吵架走，無奈只能先把喇叭給還回去。
路上夏雨才弄清楚前因後果。
泉眼爲什麼出現不的所知，有人鬧事確實有前因的。
原來前段時間下雨後，潭口那蓄滿了水，最近水位莫名降的特別快，有人去洗衣服的時候唸叨是不是有人偷水，誰知道說着說着就把話題引到糖坊上。
“說是咱們成天做糖，洗甘蔗熬糖都要水，潭口的水肯定是糖坊用的最多。”
“爲這還有人找上懶根，要他掏錢買水，不然不能用那麼多。”
“以前做麥芽糖都是咱自己存水，後來你做紅糖要買水我還不樂意，現在看幸好聽你的了。”
王金香還心有餘悸，買水這事，是確定做紅糖後夏雨定的，畢竟甘蔗清理起來比麥芽要廢水，就山腳靠公社的那個生產大隊裏買的。
攏共也沒買幾天，農機站那拿下之後，懶根就帶着人把山上的工具全挪農機站……不現在該叫糖廠。
糖廠裏是打了井的，完全不需要再惦記潭口那儲水。
夏雨沒想到還有這茬，想到糖廠，“老叔他們全搬下山，喫住怎麼解決的？”
王金香說：“糖廠後頭有改出來的幾間宿舍，牀是現成的，至於喫，懶根請了春河娘下去做一日三餐。”
“老叔真速度。”她才走了兩天。
“說是方便，前腳糖廠那出產，後腳給供銷社交貨也方便。”
“等等。”夏雨拉住奶奶，“老叔沒做多少給多少吧。”
“那不知道。”王金香緊張起來，“你把事給懶根管，我怕他小心思多想就沒咋插手。”
就前幾天過去幫忙也沒多嘴說什麼，就怕夏雨在裏頭難做。
夏雨見奶奶緊張起來，安撫她，“老叔聰明着呢，是我被隊里人嚇的腦子糊塗了。”
王金香拍拍她，“你這成天忙來忙去的，你上學咋辦呦，向紅有位嚴老師打電話到隊部來問你呢。”
嚴……
夏雨笑笑沒戳穿，“奶，現在還不是報名的時候，等到時間我第一個去。”
說話時偷偷看了眼後頭跟着的任武林，見他沒往這聽纔鬆下一口氣。
倒是被黃帆瞧個正着。
他正和任武林說事，“搪瓷廠那姓孫的已經被停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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