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他那麼愛乾淨的人,居然能忍受衣裳被弄溼,必然是傷勢重到堅持不住了。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半邊肩膀都快碎了,還跟她說沒事呢。
看見葉琬出現在眼前,他微微皺眉,推開她伸過來的手,聲音冷到極點。
“別碰我。”
這語氣,簡直不要太煩躁。
看在他是個傷員的份上,這次就不和他計較了。
“你受傷了,我帶你去找大夫。”
“葉琬!”他烏黑的眸子盛滿了不耐煩,已經虛弱地嘴脣發白,但還是倔強道:“用不着你多管閒事。”
葉琬真的很好奇,他的性子倒底像誰,謝家哪個有他這麼彆扭,傲慢衝動,做事不計後果,受了傷還要硬撐着,搞得跟沒人會關心他一樣,可事實上整個謝家都拿他當祖宗。
他到底在抗拒什麼……
平日裏多說一個字都能讓他爆炸,現在被劉簡欺騙導致受了這麼重的傷,反倒一句話沒有了。
“你受傷了,不治傷就等着變殘廢吧。”
葉琬有些生氣,他再魯莽也不該拿身體開玩笑。
謝凌冷笑:“我殘廢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以爲你是誰,真把自己當我未婚妻了?”
葉琬臉色霎時變得十分難看,自己好意關心他,他不領情就算了,還在這裏言語嘲諷。
他的脣角揚起諷刺的笑容:“就算你永遠留在京都,一輩子不回棠州,我也不可能娶你。”
這話聽過很多次,但就是這一次,他說的極其篤定。
“行,我不管你了,隨便你怎麼樣。”
葉琬怒意上頭,扔下他就往巷子外走。
他不僅身體是鐵打的,連心都是鐵做的,幸好自己只是爲了系統任務纔要和他暫時成婚,要是真跟這種人一輩子在一起,那不得被氣死。
心疼他?還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葉琬走到轉角,手心忽然碰到腰上那塊冰涼的水色玉佩。
謝凌把玉佩給她後,葉琬就戴着了。
他說這玉佩是謝夫人留給他的,所以一直帶在身上,就算不符合他的喜好,他也從未摘下來。
雖然嘴硬,但不能否認的是,他一直都把家人看得很重要。
只有對待感情時,他纔是沒開竅的模樣,喜歡白純宜都不知道主動追,天天苦唧唧地獨自暗戀,要是能把喜歡兩個字說出來,他們並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他偏偏覺得喜歡不用說出來,只要用心付出,對方總能感受到。
可惜大部分時候並不是這樣,只有說出來,對方纔能明確的感受到你的心意。
跟這種人談情說愛,那不得累死。
反正自己也是爲了任務,他死了對自己沒好處,這次先不和他計較,以後再慢慢算賬。
看着少女的裙襬消失在轉角,謝凌終於低下頭,沒忍住輕哼一聲。
右肩的疼痛讓他渾身無力,背後完全被冷汗打溼,心臟突突直跳,站起來都很喫力。
方纔摔下來的時候,他能感覺到整隻肩膀完全被折斷,如今手臂都擡不起來,也許真和她說的一樣,自己會殘廢吧。
他並不喜歡受傷,人在受傷的時候會變得非常虛弱,這種虛弱感,他打心底裏厭惡。
就算死,他也不願意受傷。
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一個人躲起來舔舐傷口,所以一個人也沒關係,所有人都走了也沒關係……
“謝凌!”
他聞聲擡眸,少女明媚的笑顏驟然出現在眼前。
灰濛濛的天空下,只有她的眼睛意外明亮,連帶着他的視線都清明起來。
葉琬笑着說:“別逞強了,你要是出事了,我會很傷心的。”
她不是走了嗎?
他怔愣片刻:“你傷心什麼…”
“不對。”謝凌臉色一變:“你回來幹什麼!”
看他這兇巴巴的樣子,真像一隻流落在外的小狼崽,自己一隻手就能提溜起來,他卻還在顯擺自己的小爪子呢。
“前面的話我就當沒聽到,快站起來,我帶你去治傷。”
說完,她又補充道:“放心,我不告訴別人。”
“我說了,用不着你多管閒事。”
他強撐着起身,葉琬扶着他另一隻手。
自己一隻手就夠疼了,另一隻手又被她抱地癢癢的,瞬時整顆心都被抓地煩躁起來,恨不得立刻將她甩在牆上。
“別亂動,不然我告訴謝夫人你受傷了。”
葉琬小聲威脅,謝凌終於安生下來。
她扶着他回到房間,關上門,然後來到他的牀邊。
謝凌低着頭,髮絲有些溼了,濃密的睫毛微微垂着,薄脣緊抿,看起來很是痛苦。
葉琬問他:“你有藥嗎?我幫你上藥。”
謝凌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從香囊裏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瓶子,瓶身用金絲勾出一朵蘭花,跟他這個人一樣精緻。
上藥當然要脫衣服,葉琬拿着藥瓶,盯着他道:“脫衣服呀。”
見他屹然不動,葉琬道:“你是怕我把你怎麼樣嗎?”
謝凌不屑地別過臉去,三兩下解開了衣裳的扣子。
這身材,不露真是好可惜。
“你爲什麼不希望大家知道你受傷啊?”葉琬比較在意這個問題。
鮮血沿着他的的肩膀慢慢流出,謝凌眼神瞬冷,對她道:“哪有那麼多爲什麼。”
自己只是擔心他,可不是有什麼窺探別人祕密的惡趣味。
葉琬輕咳一聲:“好了,我幫你上藥,別怕疼哦。”
他的肩膀明顯有骨頭錯位,在葉琬上藥前,他自己掰正位置,看得葉琬頭皮發麻,對自己真夠狠的,這樣都不怕疼。
但是下一秒,他吸了一口涼氣的表情又暴露了這位小少爺的真正感受。
葉琬撒完藥粉,爲他綁上繃帶,剛結束,他就迫不及待拉上了那半邊的衣服。
“怕什麼呀,以後不都是要看的嗎。”葉琬故意刺激他。
謝凌果然惱怒起來,厲聲道:“你出去!”
要是在以前,葉琬肯定還要逗他幾句,但今天突然沒興趣了,就很乾脆地站起來,對他擺擺手。
“好吧,拜拜~”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的屋子。
只是瞬間的工夫,方纔還在自己眼前的少女,竟如此果斷地離開了……
本來看到她就覺得很煩躁,此時更加煩躁,連肩膀上被她碰過的地方都覺得灼熱難忍。
沒等到晚上,劉簡就坐不住了,自知讓謝家的小公子在康風府受傷,要是被外人知道,謝家與孫家都留不得他。
戰戰兢兢大半天后,他終於忍不住敲響了葉琬的房門。
見是劉簡,葉琬立即明白他的來意。
“葉小姐,謝小公子沒事嗎?”他的表情十分僵硬,看起來很恐懼。
葉琬道:“你覺得會沒事嗎?”
模棱兩可的回答,既不告訴他好不好,又給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這人當即堅持不住了,聲音都顫抖起來。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不止是你,你們少爺也得跟着你一起,誰讓你瞞着我們事情的真相,你說,這件事倒底是怎麼回事?那個水鬼沒想害你們大少爺吧。”
要是水鬼想害他,早就把他拖下去淹死了,哪還能千辛萬苦將引魂燈還回來。
劉簡道:“這事我真的不想瞞着的,都是爲了我們大少爺。”
他忍不住嘆息起來。
“葉小姐,你不知道,我們大少爺與如今的康風府家主非一母所生,康風府又被把持在她手裏,我們除了一個宅子什麼都沒有。”
“然後呢?”
“爲了能在康風府有立足之地,我們大少爺必須要娶那姚家小姐,誰知前些日子大少爺認識了一個叫衛濃的女子,爲了那個女人,他非要退婚。”
這劇情怎麼有點眼熟…
“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婚約都結了,想退婚根本不可能,那衛濃見不能嫁給大少爺,竟然投湖自盡,就死在鑲月湖裏。”
葉琬猛然一驚:“你的意思的,纏着你們大少爺的水鬼,是衛濃?”
難怪她一直躲在新房裏,肯定是不甘心孫玉景娶別人。
“是啊,可是她投湖自盡後,又突然反悔了,連着害死許多人,想拉他們當替死鬼活過來,我們大少爺希望她不要繼續害人,結果被她報復,到現在都沒醒。”
葉琬道:“那康風府的家主不知道這件事嗎?”
從他們到康風府以來,就沒見孫家任何一個人來關心過孫玉景。
劉簡道:“他們哪裏會關心我們大少爺,個個都忙着巴結家主呢。”
“可是衛濃爲什麼冒着危險要把引魂燈還回來?”
劉簡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許是她良心發現,知道虧欠我們大少爺,所以想救活他。”
不是沒這個可能,葉琬思索一番,卻還是覺得不對勁。
從劉簡之前的表現來看,他分明就是知道引魂燈裏的魂魄不是孫玉景的,但他選擇不告訴謝凌,反而眼睜睜看着謝凌因爲這件事受傷。
他應該沒那麼傻,爲了隱瞞這麼一件小事就去得罪謝家。
除非他還沒有對自己說出事實。
葉琬道:“那你是怎麼知道引魂燈裏的魂魄不是你們大少爺的?”
劉簡連忙擺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麼魂魄?我怎麼會懂呢。”
“別聽他說了。”
謝凌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他換了一身衣裳,面色冰冷地走到他們面前。
劉簡盯着他的肩膀,問他:“謝小公子,你沒事吧?”
謝凌垂眸撇了他一眼,眼睛裏盡是嫌棄。
“讓你們大少爺親自來問我。”
劉簡:“謝公子,您別開玩笑了,我們大少爺還昏迷未醒呢。”
“他沒醒?”謝凌毫不留情道:“他沒醒,放走水鬼的是你嗎?”
這是什麼意思,誰放走了水鬼?
葉琬疑惑的目光落在謝凌眼裏,他看向孫玉景的屋子。
“孫玉景醒沒醒,我們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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