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攻守戰
“從燕嶺關過來的，校尉你快去看看吧。”
一行人跟着楊浩出了營帳，快速朝着關口位置跑去。
百丈遠的距離，幾人很快抵達。
此時地上已經躺了十幾具屍體，全都是被敵人從關牆上射下來了。
周聶正在指揮衆人一邊舉盾抵擋敵軍射來的箭矢，一邊朝對面射箭。
但效果不是很好，對面的箭矢鋪天蓋地的射過來，根本不給他們還擊的機會。
好在前段時間楊浩帶人修繕了關牆，原本的關牆外重新建造了一堵寬厚高大的水泥牆，人躲在牆垛下能避免大多數箭矢。
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敵軍一直在用箭矢朝牆上射，有一隊人推着撞車正在撞關門，那不甚厚實的關門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被撞開。
李凌雲跟着楊浩登上關牆朝外望去，十七八丈寬的峽谷內站滿了手持弓箭的契丹軍。
百丈開外，有個四十多歲的魁梧男子坐在馬上，正和一旁瘦高的男子交談。
兩人時不時朝着關牆上指指點點，不知說到了什麼內容，魁梧男子開始仰天大笑，瘦高男子也附和的笑着，但是眼神中卻透着絲絲對男子的輕視。
這兩人正是單畢帳下的大將莫昆阿布和軍師遊傲。
莫昆阿布捋了捋鬍鬚大笑道：“軍師高才，我算是理解了你說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是什麼意思了。”
“如今大王在幽州牽制住了安山，讓他沒辦法抽身回來，咱們只要拿下這小小的關隘，就能直搗安山老巢。等他反應過來，咱們已經拿下營州了。”
“這計策比軍事當初提出來的大軍直入營、平兩州還要高明一籌啊，軍事大才，阿布佩服。只是如今多加了一個安神部，咱們的利潤就要被分出去一部分，真是不甘啊。”
遊傲並沒有因爲他的恭維而高興，他沉聲道：“咱們的計策能不能成，還得看咱們能否快速拿下燕嶺關，並且在巫閭守捉城接到消息之前拿下營州，若被李凌雲知曉咱們的動向，定然會攜帶那恐怖的武器馳援，那咱們的機會就渺茫了。”
莫昆阿布嗤笑道：“有什麼恐怖的，要我說啊，就是渤國的那幫廢物太弱，才被李凌雲給輕易嚇住了。換成咱們草原男兒，李凌雲若敢來，定叫他有來無回！”
遊傲瞥了眼倨傲的臉沒說話，跟不懂禮數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蠻夷說再多也無用，他們又怎能理解夏國人的智慧。
李凌雲既然能用手中武器抵擋住五萬渤國兵的圍攻，最後還能將圍城之人殺的倉皇逃竄，可見那東西的威力十分恐怖。
莫昆阿布現在看不起李凌雲，可真要遇上了，未必比渤國人強上多少。
兩人正說着話，忽然聽到遠處傳來幾道巨大的爆炸聲。
遊傲聽到這響聲頭皮一麻。
他震驚的望向前方，見幾道身影在泥土、黑煙的包圍下被高高拋起又狠狠落下，落下時，原本還完整的人已經變得缺胳膊少腿了。
慘叫聲和慌亂聲在人羣中響起，原本排列有序的契丹兵此時已經亂了陣腳，全都驚慌的望着關牆上面。
大部分人都在慌亂的往後退着，嘴裏還喃喃着“上天發怒了，上天發怒了”之類的話。
莫昆阿布眯了眯眼問遊傲：“軍師，這就是你說的李凌雲手裏那種威力巨大的武器？”
遊傲並未理他，眼神死死盯着牆上的李凌雲，嘴裏無意識道：“怎麼會這樣，他怎麼這麼快就過來了……”
莫昆阿布見遊傲未回答自己的問題，眉頭不禁輕輕皺起。隨後他冷哼一聲打馬向前，一馬鞭抽向後退的一位士兵，大聲罵道：“他孃的誰讓你們撤退的，都往前衝，給老子將那扇破門撞開！”
遊傲見狀忙喊道：“阿布將軍，快回來，咱們先撤回草原再商量對策。”
莫昆阿布不屑的撇撇嘴，一揚馬鞭率先衝了出去。
讓他回去？回什麼回，他纔不要回去呢。
眼看着關門就在眼前，那門也不結實，再努力努力就要破了，他們現在回去，還不得讓後面的蕭長風和耶律太保笑掉大牙？
不就是幾個會爆炸的小球嘛，能有多大損失？大不了死上幾百人，只要將關門撞開，那他們大丹部就能拔得此行的頭籌，他莫昆阿布也將更進一步，離夷離堇（類似於大將軍）之位更近一步了。
楊浩望着不退反進的敵軍，眼中迸發出灼熱的戰意。
上次他守城失敗丟了柳縣，雖說最終保住了職位，但是那種被人當成奴隸的恥辱始終折磨着他，讓他寢食難安。
他急需一場勝仗來洗刷身上的恥辱。
雖然對面不是渤國人，但契丹人比渤國人更善戰，他就要藉着這場仗讓自己重新擡起頭來。
如今對方在峽谷內，沒辦法大規模的發起衝鋒，就算拿弓箭耗，他也要耗死對面的人。
李凌雲卻沒有他這麼樂觀，峽谷狹窄又彎曲，無法看清對面有多少人，只知道可視之處都被人頭擠的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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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他朝楊浩說道：“楊都尉，咱們是不是該派一隊探子去探探對方人數，好心裏有個底？”
楊浩擺擺手：“凌雲不必擔心，咱們來之前周聶已經派人去了，想必再過一會兒他們就要回來了。”
李凌雲這次啊恍然，倒是自己擔心的多餘了些，凡遇戰事，首要之事便是弄清楚對方的人數，楊浩和周聶都是上過好多次戰場的老將了，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事兒。
等莫昆阿布衝到二十多丈之地時，楊浩下令射手朝對面射擊。
對方也不甘示弱，重新聚起陣型後也開始射箭。
火光的照映下，密密麻麻的箭矢劃過高空，像蝗蟲入麥田般衝向人羣。
頓時，兩方都響起陣陣慘叫聲。
李凌雲見這一波箭矢帶走了二十多守衛，心中有些着急，若這麼互換下去，先支撐不住的定是他們這一方。
楊浩也發現了這一問題，立刻讓盾手架盾，擋住了敵軍後續的箭矢。
等雙方互射結束，莫昆阿布已經到了城下。
他胯下騎着高頭大馬，一臉倨傲的望着李凌雲，揚聲道：“兀那賊子，可敢開城一戰！”
李凌雲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
誰是賊子？你他媽會不會用詞？
你身後不知道有多少人呢，讓老子開城一戰？是你臉太大還是老子人太傻？
而且你是不是找錯人了，你的對手在我旁邊呢，不是我啊。
莫昆阿布見李凌雲不說話，舉起手上的狼筋弓瞄準他射出一箭。
李凌雲時刻關注着他的動靜，見他拿箭射自己，心中很是無語。
這裏的守將是周聶，他的上官是楊浩，對面這大鬍子不射他們倆，射自己這個觀戰的人做什麼？
他側身躲過飛速而來的箭矢，同樣彎弓搭箭，朝着莫昆阿布射出一箭，莫昆阿布不愧是騎射民族，見箭矢飛來，連躲都不躲，舉起手上大槊便將箭矢砍成了兩節。
隨後他挑釁的望着李凌雲，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
就他這一個動作，李凌雲便看出，對方是個極度自信且自負的人。
對付這樣的人，若己方是攻城方，可以拿語言刺激，讓對方出城作戰。
守城亦是這個道理，只要對方發怒，便會失了分寸，對付起來要輕鬆一些。
而要想讓對方發怒，除了罵的比對方髒之外，無視也是一種激怒的方法。
李凌雲看都沒看他，只是手背到身後做了個手勢。
趙文武接收到信息，立刻讓牆上的鎮東軍將士掏出手榴彈準備。
莫昆阿布見李凌雲不說話，臉上的得意更甚，他哈哈大笑着開口：“李凌雲，我聽遊傲說，你手上能爆炸的那種東西很厲害，可看剛剛的效果，也不如傳說中的那麼厲害嘛。”
“我身後有三萬契丹好兒郎，你說是你先用那些武器炸潰我契丹大軍呢？還是我先攻破關門將你活捉呢？”
李凌雲望着重新回到關門下的巨大撞車，依然沒有說話。
他一直不言語的態度惹惱了莫昆阿布，他大喝一聲，怒道：“你敢輕視老子，老子要將你抽筋剝……”
他話未說完，卻見一排十幾個圓形球體呼嘯着落入了人羣。
有一個球體正朝着自己的方向飛來。
他臉色一變，忙拉着胯下戰馬朝旁邊躲避。
他是親眼見證過這玩意兒的厲害之處的，若真砸在自己身上，那麼就算運氣好沒被炸死，也會像其他人那樣變成缺胳膊少腿的殘廢。
他可是要當夷離堇的人，怎麼能死在這小小的燕嶺關呢。
戰馬原本站在原地，此時哪怕受力往一旁移動，也需要時間。可那炸彈轉瞬即至，根本不給他遠離的機會。
眼看着圓球已到自己面前，莫昆阿布一咬牙翻身下了馬。
他一隻腳剛剛落地，圓球就撞上了戰馬脖頸。
嘭！
巨大的轟鳴聲在耳邊炸響，莫昆阿布只感覺耳朵一陣轟鳴便被巨力掀翻在地。
戰馬的頭顱、脖子、前肢瞬間四分五裂，血水混着肉塊淋了他一身。
莫昆阿布來不及處理臉上的血跡，爬起來便往後撤。
可他剛一動便感覺到雙腿傳來一陣劇痛，他抹了把臉上的血跡朝腿部望去，發現左小腿上的肉幾乎被炸沒了，一節白骨混着血水連在大腿上。右邊的腿雖然還在，但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鐵珠鐵片，殷紅的鮮血正順着大腿往下流。
見此情景，他發出一陣驚恐的慘叫後跌倒在地。
完了，他完了。
這個傷，就算救回去，他也完了！
此刻他心中的悔恨超過了身上的劇痛！
他不該不聽遊傲的話帶頭衝鋒的！
明明他是大丹部一萬人的首領，只要在後方督促將士們衝鋒，最終的功勞肯定是屬於自己的。
可他非要仗着本事高強，想上前彰顯契丹兒郎的英武。
他沒將遊傲的話放在心上，也根本沒將李凌雲看在眼裏。
不，原本他是有警惕之心的，可看李凌雲龜縮在城牆上，任憑自己如何叫門也一言不發，他便以爲對方是個膽小怕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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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到那索命的圓球毫無徵兆的衝向人羣，他才知道，對方如此做不過是想欺騙自己，讓自己放鬆警惕罷了。
可恨自己還沉浸在攻破關門拿下營州，當上夷離堇的幻想中，卻不知自己堂堂草原勇士居然折在了這裏！
遠處觀望的遊傲見莫昆阿布倒地，眼中閃過駭然之色。
莫昆阿布的身份不簡單，他是大丹王妃的親弟弟！
他若死在這裏，那自己的生命也算是到頭了。
一定要將莫昆阿布救出來，哪怕他已經變成了殘廢，也一定要將人救出來。
不僅要將人救出來，還得快速突破燕嶺關，拿下營州城，否則單畢和他手下那幫蠻夷同樣不會放過自己。
想到這兒他心一橫，舉起手中令旗，用畢生最大的嗓門大喊道：“大丹部所有勇士，進軍！進軍！”
他身後的大丹部將士接到命令呼嘯着衝向關門。
峽谷深處，蕭長風和耶律太保望着逐漸移動的大丹部將士，心中皆是一喜。
看來莫昆阿布已經拿下了燕嶺關，大軍開始進入夏國了。
想來也是，據他們所知，燕嶺關只有五百守軍，雖然加固了關牆，但是五百人又怎麼能擋住他們契丹大軍的步伐，只要幾輪箭矢射過去，對面就嚇破了膽，直接乖乖開門了。
如此輕易就取得了一場戰功，真是便宜了莫昆阿布。
蕭長風笑着朝耶律太保說道：“阿保，咱們也走吧，早一點拿下營州就能早一點劫掠城內的兩腳羊。聽說大夏的女子溫婉如水，咱們的勇士們也可以好好放鬆放鬆了。”
“是該如此。等進了大夏，咱們快馬加鞭，爭取先一步抵達營州，莫昆阿布搶了入關的功勞，不能讓他再搶了先登之功。”
“好。”
兩人商議完，蕭長風命人打出旗幟，率領朵顏部一萬大軍前進。
耶律太保則轉身去後方組織安神部的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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