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陪伴
秦顧然等了一會，見兩警衛還在發傻，又平平板板地說道“不是有學生失蹤了嗎還不快點找人”
兩警衛同時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一人疊聲應着“是是是”，滴溜溜地轉過椅子，噼裏啪啦就敲起鍵盤做起定位來，另一人急急站起身來走前兩步，擠出笑容卑躬屈膝“秦將軍，不知道您大駕光臨您請坐，請坐”
秦顧然淡漠地瞧了他一眼，那警衛打了個冷顫，立刻收起諂媚之色，縮了回去，也跟着噼裏啪啦操作起定位儀來。
齊緣緣撓了撓腦袋，秦顧然這回幫了她大忙，她得道謝，於是，她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彬彬有禮地說“將軍閣下，謝謝您。”
她一向沒大沒小，這還是她第一次規規矩矩地稱呼他“將軍閣下”，秦顧然聽後，只覺得十分違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他這孤高冷冽的氣勢，要是對上一般人，早就令對方戰戰兢兢不敢直視了，可齊緣緣明顯不是一般人，依舊從容自若，好像什麼都沒感覺到一般，那雙明亮的大眼睛還定定地看着他，眼眸裏除了感激之情外，還帶了點期待，好像在等他說“不客氣，能幫上忙是我的榮幸”之類的客套話。
秦顧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停頓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你說過以後都不再打架的。”
齊緣緣驚了，她有說過嗎
她好像是說過“我不打架了”，但當時，她的意思是那天不去赴龍傲地的小樹林約戰，看在他那難得一見的冰山美人傾城一笑份上，她已經加了碼，把陸戰系老大的位子暫時交給了陸明莎，決定這段時間都不玩幫派約戰了。
她沒說過“以後”“都”“不再”打架吧
齊緣緣想澄清一下這個誤會，剛動了動嘴脣，還未說出一個字，就嚥了回去。
秦顧然正定定地看着她，劍眉微顰，神情裏有些微的不滿，好像還有點委屈
話在嘴邊轉了幾轉，齊緣緣最後說出來的是“我是個和平主義者，怎麼會打架呢”
秦顧然一雙劍眉又攏得緊了些“你剛剛明明”
他暫住的宿舍距離小樹林不遠，今晚剛巧看見了她到處搜索，然後一頭衝向警衛室的惶急模樣。
他有點好奇，有點擔心，便跟着她一路來到警衛室，看見她氣勢凜然地擡高手臂。
那可不是要好好談話的架勢，怎麼看都像是要一拳打到警衛身上。
她明明答應過他不再打架的。
秦顧然不高興。
齊緣緣一副單純無辜的樣子“我只是想用星幣開個路”
她其實是想先星幣後拳頭，那兩人如果識相，她也不介意給他們一些餅乾飲料錢，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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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不識相，或者要的價太過分，她就只好上拳頭了。
她估量過，那兩個疏忽大意到把武器隨意丟到桌面上的男beta警衛，應該不是她的對手，按住狠狠胖揍一頓，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看不起混混學生，反正她有個首富老頭子，後臺夠硬，他們就算捱了打，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可這不是還來不及實施嗎秦顧然出面時，她真的正想用手環裏的星幣開路呀。
於是，齊緣緣特別坦然地看着秦顧然，黑亮的大眼睛裏含了幾分被他冤枉的委屈。
秦顧然尷尬低頭“抱歉，我誤會了。”
齊緣緣瀟灑地一揮手“不要緊，我心胸寬廣，不會怪你的。”
她想了想，猶豫着說道“你不喜歡我打架，可如果我以後碰上壞蛋，被欺負了，那怎麼辦難道你以後能一直這樣幫着我嗎”
美色當前，她還想掙扎一下，某些情況下，該打架時還是要打架的齊緣緣心裏的小人緊緊握着拳，抵擋着美色誘惑，努力把屬於自己的打架權利爭取回來。
秦顧然愣了。
他的確是不喜歡她打架。
可她這話裏的意思，怎麼像是說，如果他不想她打架，就得答應她，以後要一直護着她
像今天這樣剛巧碰上她出狀況，他出面幫一幫她，並沒有什麼問題，可是，她說的“以後”指的是多久
他已經決定不再去陸戰系做指導了，她又準備轉去經濟貿易系，那，以後他們見面的機會，也不會太多了吧
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這問題，心裏還有幾分說不清楚的迷惘混亂，正躊躇着，警衛的一聲呼叫打破了兩人間的靜默“定位完成了”
齊緣緣立刻掉頭，湊到警衛那邊看定位儀，急急問“她在哪”
秦顧然壓下心頭幾絲複雜感覺，走到她身邊。
在他冷肅氣場的籠罩下，警衛瑟縮了一下，結結巴巴地說“在在在後巷。”
齊緣緣一怔。
後巷距離小樹林頗遠，距離宿舍更遠，怎麼也不該是回宿舍會經過的地點。
她也不廢話，一扭頭就衝出了警衛室。
秦顧然想着，做事應該有始有終，就很自然地跟了上去。
警衛室一片寂靜，兩警衛瑟瑟發抖，面面相覷，都懷疑自己剛剛是做了一場噩夢。
。
後巷。
這裏是學院外圍，幽暗僻靜，人跡罕至，連路燈都沒有一盞，伸手不見五指。
齊緣緣一頭紮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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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窩蝙蝠被她驚起，撲騰着翅膀從她頭上掠過。
她站定喘了口氣，按了按手環，就着手環發出的亮光，稍一環顧，只見這裏堆滿了各種雜物，她向前走了兩步，聽到“吱吱吱”的叫聲，幾隻老鼠排成一隊沿着牆根逃竄離開，此外，附近還有悉悉索索的響動，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
齊緣緣停下腳步，只覺得心裏發毛。
秦顧然緊跟在她身後，也開了手環亮光，兩個光源合在一起，照亮了方圓兩米多的地方。
知道背後有人守護着，齊緣緣心頭一定，謹慎地慢慢前行，仔細搜索。
很快，她就在一個破架子下，發現了一個大麻袋，麻袋口沒有紮起，幾縷沾了血跡的頭髮露了出來。
齊緣緣蹲下，伸手想把麻袋拉開來，可手指一直在顫抖。
秦顧然右手按住她的手，左手伸出手腕，在麻袋上方探了探，手環光芒一閃，他看了一眼，很平靜地說道“還有生命體徵，不要亂碰她，現在應該叫救護車，報警。”
他的語調如往常一般，平平淡淡，沒有起伏，不含感情，可在這種時候，卻有一種奇異的鎮靜安撫作用。
齊緣緣手指不再顫抖，依他所言，撥打緊急通訊，聯繫了附近的醫院和警署。
救護車和警車一起到達，醫生護士們熟練地扒開麻袋，將臉色蒼白如紙的陸明莎放上擔架，齊緣緣跟上救護車，秦顧然幾步走到警員面前，站定。
救護車起飛時，齊緣緣往窗外望了一眼，看見秦顧然正在替她做着筆錄，年輕俊朗的臉容上，神情認真專注，平和淡定。
。
帝星第一醫院。
齊緣緣一路刷着星幣，陸明莎得到了最好的照顧，住進了高級病房。
可她還沒醒。
她身上有多處被毆打過的痕跡，腦震盪，全身骨折，即便現在醫療條件不錯，要完全康復，也至少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
齊緣緣聯繫龍傲地，把這事告知他。
向來桀驁不馴的龍傲地聽了她的敘述，看到病牀上昏迷不醒的陸明莎後，難得地臉色沉凝，沉默了一會兒，留下一句“我明早過來看她”，就關了通訊。
齊緣緣搬了張凳子，靠坐在病牀邊，看着輸液瓶，默默陪着朋友。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是秦顧然來了。
他今晚也忙了一場，可神態仍是平靜淡然，衣裝也是整整齊齊，從頭髮到鞋帶，一絲不亂。
他先跟她說正事“警方已經立案調查了，應該不難找到傷你室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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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緣緣點點頭。
秦顧然見她一臉疲倦，勸道“你早點回去休息吧，都已經半夜了。”
齊緣緣搖頭“我要陪着莎莎。”
秦顧然再勸“高級病房有醫生護士定時巡查，她不會出什麼問題的，你要是不放心，還可以請幾個護工照顧她，花不了多少星幣的，沒必要留在這裏。”
齊緣緣堅持“我就要留在這裏陪着她。”
陸明莎的父母都是beta，beta之間沒有標記與被標記的說法，不像oga那樣一生只能跟一個人綁定，他們之間的關係十分隨意，喜歡對方時，就在一起，一旦不喜歡了，隨時可以分手另找。
陸明莎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兒女，這幾年，他們除了每年給她一筆星幣外，就基本沒怎麼聯繫了。
他們還都在別的星系居住，離帝星很遠，雖然齊緣緣已將陸明莎受傷的事告知學校，請學校通知她的父母，但她覺得他們應該不會過來了。
現在，在這個星球上，陸明莎親近信任的人不多，她齊緣緣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
她得陪着她。
秦顧然不理解“你又不會醫術，只是在這裏乾等着，耗時耗力還起不到什麼作用，何必呢看護病人的事，交給專業的醫護人員就行了。”
齊緣緣擡頭看着他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親朋好友的陪伴，跟醫生護士護工的陪護是不一樣的。人在生病受傷的時候，最容易覺得孤獨寂寞，如果她醒來的時候，周圍都是陌生人，看不到一個熟人，心裏會難受的。我得留在這裏。”
秦顧然沉默。
他父母早逝，撫養他長大的祖父是典型的軍人硬漢作風，對他一直嚴格有餘溫情不足，他又要隱瞞自己的性別，每次生病受傷時，能自己處理的都自己處理了，實在狀況嚴重，自己處理不了，就避着人，悄悄地去找他的私人醫生。
七年前，祖父逝世後，除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外祖父，他就沒有真正關心在意他的人了。
這麼多年，他早就習慣獨自一人了，平時是這樣，生病受傷時，也是這樣，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不太能理解爲什麼生病受傷的時候看不到熟人會難受，可她說這話時，神情極其認真，好像在說什麼不容置疑的真理一般。
他試着想象了一下，如果他以前生病受傷的時候，她也像今天對待她這室友一般，擔心地看着他，一直陪伴着他，照顧着他，當他從昏睡中醒來時，第一眼就看到她守在自己身邊，那，會是什麼感覺
一道暖流緩緩從心底流淌而過。
這感覺好像並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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