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她定了定心神,終於在撥開一堆雜物後發現了狗洞。
“怎麼,還不肯說話?”陌生男人的聲音傳來,雖然不曾聽過,但她幾乎就可以確定,這句臺詞一定是謝少緒那王八蛋說的。
“妓子肚子爬出來的狗雜種,也配穿軍裝?”
“來人,給我把這雜種的軍裝扒了!”
高晏記得書裏,是謝少緒威逼利誘策反司淵的部下偷偷給他下了藥,司淵渾身無力被抓到錦繡茶樓的後院,謝少緒差人扒下了他的軍裝,又瞧司淵眉眼間精緻昳麗,綁了司淵後,對着他的臉,謝少緒手上又做了些不可描述之事。
高晏當時讀到原著這個情節時非常氣憤,如今她和司淵好歹還有過同桌喫飯的緣分,眼睜睜看謝少緒如此折辱司淵,高晏是絕做不到袖手旁觀的。
她趁裏頭衆人注意力都在扒司淵軍裝上,迅速鑽進狗洞,又找了個簍子掩護自己。
司淵頭被死死地摁在地上,一雙狹長的眼睛因屈辱而泛着水潤的紅色,三四雙手同時在解他的軍裝,與其說是解,他們手段粗暴,說是撕、拉扯更爲貼切,而司淵中了藥渾身無力,只能說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高晏不知張叔還有多久帶人趕來,她心裏也沒底,只好拖着簍子儘量往謝少緒的方向靠過去,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她如今一介女流,既不能以一敵十,便只好放手一搏,看能不能抓住謝少緒脅迫他們放開司淵了。
忽然有人身形一動,往謝少緒右後方退了一步,正正擋在了她的路上。
高晏心裏一驚,本以爲是暴露了,卻發現那人的目光仍舊落在司淵的身上,絲毫沒有發現這裏的動靜。高晏心中瞭然,畢竟是經受過專業訓練的士兵,保護主子這件事在任何時候都是刻在骨子裏的,而那士兵往空缺處補位,也只是潛意識裏的動作罷了。
可這下高晏卻找不到空子了,她忐忑着,若是此刻她衝出去,那就是直接白給,但唯一的可行之策也被切斷了。眼看着司淵的軍裝就要被扒完,高晏一咬牙,推開簍子趁無人反應過來衝進了包圍圈,用盡全力撞開一個正在拉扯司淵褲子的大漢,跪在了司淵身旁,不管三七二十一將他抱在懷裏。
司淵的皮膚非常白,甚至是帶着些病態的青,遭遇那些士兵粗暴的拉扯後,他的手臂、脖頸都留下了許多處紅痕,在白皙的皮膚上尤其惹眼。
以前在還沒看到司淵黑化的情節時,高晏是真的心疼司淵,如今這陣心疼勁在看到司淵被欺辱至斯時,再度泛上心頭。
看到高晏忽然從人羣裏衝出來,司淵只是微微驚訝了一瞬便又恢復了平靜,而這份近乎麻木的平靜直到觸及高晏泛紅的眼眶時,宛如平穩如鏡的湖面上被投下的一粒石子泛起圈圈漣漪,司淵似乎讀出了一些很陌生的情緒。
“高晏?”謝少緒這是個問句,但看他的模樣,基本上確定這個不速之客就是高晏了。
高晏強忍着害怕,狠狠地瞪向謝少緒,“謝少緒,我原本以爲你只是跋扈自大,目中無人。”
“沒想到,”高晏抱緊了司淵,他白皙精緻的面龐上此刻沾滿了灰污,長長的睫毛垂下,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高晏動作輕柔地替他拭去臉上的灰,“你勾結外部,擾亂軍紀!構陷同僚,藐視王法!真是心思齷齪,猥瑣至極!”
看他的面色由白轉紅再轉黑,高晏握緊了袖子裏的剪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高晏,真是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啊,你和你哥可真是一樣深藏不露。”
“平時一個悶屁都不放,做我謝家走狗。”
“關鍵時刻放出來咬人,在議會上替你懷裏的孬種據理力爭,你別說,賤狗咬人還怪疼的。”
謝少緒越說越激動,身子顫抖,眼神兇狠得可怕,他的情緒似乎是突然上來的,高晏估摸着,他應當是有什麼心理疾病。
司淵被高晏緊緊地抱在懷裏,沾滿塵污的昳麗臉龐貼着高晏的身子,他能夠感受到女人心跳得飛快,還有那故作從容的面上,不易察覺的顫抖。
“把他們兩個分開。”謝少緒面沉如水,下了命令。但他的雙手卻止不住發抖,身旁的士兵熟練地控制住了謝少緒的雙臂,謝少緒掙扎間,高晏瞥見他雙臂有大大小小數十道劃痕。
他有自殘傾向,士兵這麼做是爲了阻止他自殘,高晏瞭然,看來謝少緒確實是有躁鬱症的。
餘下的士兵圍成一個圈朝他們靠攏,每個人對高晏而言都像是索命的羅剎,高晏心裏沒底,卻還是抱緊了司淵,她擡頭:“謝少緒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司淵是重臣,如今帝國擁有如此強大且縝密的情報網,司淵是功不可沒,如此危機的關頭,你卻指使謝部勢力構陷司淵,如果你爹知道了,怕是要被你氣得七竅生煙!”
高晏心裏害怕,卻努力地撐着氣勢,“你到底想怎麼樣?”
“高家人,都很會說話,”謝少緒雙目赤紅,緩緩道:“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也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時候不能說,這才能在議會上出其不意重創我謝家。”
高晏回憶書中內容,確實,高家實力不如謝家,這次高家之所以能壓下謝家參司淵的帖子,全因她高家扮豬喫虎,拿捏了謝家的把柄後重拳出擊。因而謝少緒懷恨在心也是有的。
“謝家乃百年軍旅世家,槍林彈雨中助王打下的天下,沒想到如此彪悍的先祖如今的後代卻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構陷政敵。”高晏嘴上不饒人。
如今高家與謝家已算是撕破了臉皮,高晏也沒必要在此時還維護這表面的和平、伏低做小。
司淵擡眸,目光似乎只是輕輕地劃過高晏的面龐,最後又沉沉地落下。他是帝國偵查與反偵察領域第一人,他曾驕傲於自己識人的本領。凡成人者,必有裂縫,他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這裂縫,並窺見他們的內心深處。
可他一連看錯了兩個人,一是勾結謝家構陷他的部下,二是如今將他護在懷裏的高晏。
高晏並不知道此時司淵的內心活動,她只是握緊了手中鋒利的剪子,看有人朝他們出手了,她便用盡全力狠狠地朝他的手扎過去。
“啊!”隨着男人的一聲慘叫,她用盡全力將剪子從那人手中拔了出來,溫熱的血順着手臂滴落在高晏的裙子上,“別過來!”她厲聲吼道。
可畢竟在場的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士兵,有一人上了當後,後面幾人配合默契劈手向高晏手中的剪子奪來,高晏掙扎間鋒利的剪子直接劃過司淵的手臂,猩紅的鮮血霎時瀰漫在白皙的肌膚上。
“……”司淵蝶翼般的睫毛微微一顫。
“……”高晏嚇得直接丟了剪子。
不是吧不是吧,她是爲了救下司淵不讓他那麼快黑化纔來的,這一剪子下去她只感覺自己年輕的生命也被一剪子剪斷了。
趁高晏怔愣的瞬息,士兵迅速將他二人分開,站成了兩撥。
高晏雙臂被押在身後,站着正面對謝少緒。而司淵則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傷口還流着血。
“高晏,你變了許多,還是說,從前都是演的,如今謝家敗勢,你也不屑演了。”謝少緒現在似乎已是平靜了下來,雙手背在身後,悠哉遊哉地朝高晏走來。
“只可惜,我還是比較喜歡以前的你,怎麼辦呢,本將軍不喜歡你說話。”謝少緒像是一尾陰溝裏的毒蛇,眼神也陰惻惻的淬了毒似的。
“你……”不詳的預感瘋狂朝她撲來,恐懼從胃間瘋狂攀升,高晏開口只覺得喉間乾澀。
“來人,把她的舌頭割掉。”極其殘忍的一句話,卻被謝少緒輕輕放下。
士兵一會兒便準備好了匕首,高晏的四肢和腰都被人控制住了,頭被人從後面抓住了頭髮一把揪起。頭皮上傳來的清晰痛感刺激得高晏直流生理淚水,她掙扎不得,眼看着那冒着冷光的匕首逼近自己,自己的嘴巴也被人粗暴地掰開。
她清晰地感覺到匕首鋒利的尖刃輕輕劃過她的脣瓣,伸了進去。
完了。她想。
沒想到來這裏才第二天就要死了,不知道死了之後是會回到原來的世界還是……
高晏鼻子一酸,事情爲什麼會發展成這樣啊?!
她明明是爲了救男主,怎麼到頭來就拿她來祭天了呢?!
口腔中血腥味已經開始瀰漫,她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砰!”鮮熱的液體濺上高晏的臉頰,但預料之中的劇痛卻並沒有襲來,緊接着是匕首落地的聲音。
高晏緩緩睜眼,面前原本擒住她嘴巴的大漢癱倒在地,沒了大漢的阻礙,她的視線正正對上了不遠處的司淵。
男人視線冰冷,手上正舉着□□,槍管中還隱隱飄了幾絲白煙,狹長的丹鳳眼冷冷掃過在場的每一人,兇狠冷硬,像是一匹孤狼,不說別人,饒是高晏後背都開始冒汗了。
正當衆人以爲他要動手,紛紛掏出了手/槍對着他時,司淵身形晃了晃,目光依舊很淡,蝶翼般的睫毛顫了顫,緊接着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
高晏:“……?”
此時司淵身上的藥效並沒有過去,只是高晏之前不小心在他手上劃開了一道口子,痛覺使得他暫時能夠清醒地控制自己的身體。
說時遲那時快,小小的插曲過後,院外一聲鳴槍,烏泱泱的一批士兵涌入後院,將謝少緒及其部下團團圍住。
張叔自院門口邁進,匆匆道:“大人,夫人,我來遲了。”
一瞬間,局勢大變,束縛住高晏的幾人都紛紛鬆了手,高晏也得以掙脫束縛,幾步上前扶起了張叔,“多虧張叔來得及時。”
否則,縱使她與司淵再生一雙手,今日也是難逃一死。
高晏轉過身,見司淵還是躺在地上,隨便指了兩個士兵,“你們兩個,快把大人扶起來。”
“回夫人,是大人不想……”那人說到一半便不再說了,低着頭又退了兩步。
高晏垂眸,司淵冷硬的目光像一把匕首一般直刺向每一個試圖扶他起來的士兵——他這是自己不想起。
她記得原文中,男主被謝少緒陷害後,確實是實打實消沉了一段時間,然後向黑化靠近了一大步。只是這件事的後續被作者隻言片語輕輕帶過,因此高晏看的時候也沒太大的感覺,但如今看來,這無異於是將司淵的自尊踩在腳下狠狠地□□。
如今雖然他被她救下,但也是曲折頗多,縱司淵身爲男主心理再強大,也難免有一角被打擊到。
更何況,這次背叛他的是他的部下。
她抹了把臉上的血漬,走到了司淵身邊,只見他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着,就這樣望着天,見她走近,眸光只是微微一動,別開了眼。
“起來。”高晏沒有多的話,只是淡淡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語氣雲淡風輕地彷彿只是陳述今天的天氣晴轉多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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