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文麗在父親面前,氣勢明顯矮了一大截。男人冷着臉,一句話沒有和文麗說過。他在派出所簽了字,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接徐美夕的是柯陽宇。她不想麻煩江信,但也確實沒有家人或者單位。她也可以讓於珊來接,可於珊肯定會擔心她,影響了肚裏的寶寶就不好了。想到江信目前也算自己劇組領導,她纔給了派出所江信的電話。
但沒想到江信面子還挺大,直接派來了總裁助理。柯陽宇辦事太妥貼了,在派出所的這一會兒功夫,就徵得警察的同意,和幾個圍觀的路人談好了協議。作爲百佳超市紀錄片的女主,集團不希望帶有徐美夕的影像的視頻資料。流傳出去。
剛剛圍觀的路人只有四個,而且只有一個錄了像。錄像的初衷也是當個證據,但後來見小姐姐身手這麼好,根本沒忘了自己開始的擔心,整個視頻裏,光聽見錄像的女生不停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聲了。這樣的視頻,傳出去也夠丟臉的了。女生立刻刪了視頻,還對徐美夕豎了豎大拇指。“你是演員啊,下次我一定要把你拍美點兒。”
一切都處理好了,徐美夕跟着柯陽宇出了派出所。一出門,就看見文麗在和父親爭論着什麼,文麗死死的拉住父親的手,不肯鬆開,父親用力的把她甩開,擡起巴掌。文麗連忙用手捂住臉,但是男人的巴掌還是沒有打下來,最後男人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真的一點事兒都沒有,”徐美夕說,“你們總助工作這麼繁忙,真不用帶我去醫院。”
“上車吧。”柯陽宇拉開車門,一幅公事公辦的模樣。“特助,體檢這事……要不我們,再商量商量……”徐美夕一屁股坐進車裏,才發現坐在車中的白總。男人正在低頭在電腦上工作,聽見徐美夕的話微微蹙眉,顯然對她不想去醫院做檢查這件事,並不滿意。
徐美夕竭盡全力的假裝自己沒看見他。但顯然,這樣子看起來不太聰明。徐美夕極少覺得如此尷尬。如果她早知道白總不是白維寧,而不是裝成不是的話,就好了。
“這是我的主意,所以要商量可以和我商量。我還不知道員工竟然對體檢如此排斥,不知道是不是另有隱情,還是另有打算。”
“我根本沒有任何地方受傷,”徐美夕告訴白總,“我剛纔好好的,那些路人都可以作證,她一點兒也沒有傷到我……就是她自己也沒破一點皮。”
“可也沒人知道,”白總不經意的放下手中的工作,“這件事結束之後,你會不會改變想法,想出什麼工傷賠償之類的明目,是嗎?”
徐美夕荒謬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白總,您對人的判斷未免太過極端了吧。這不都是你想象之中,並沒有發生的猜測嗎?”
“徐美夕你敢說我的猜測沒有根據嗎?”白總露出瞭然的笑,“放心吧,陳山的事,我不會追究的,但我對你不會放鬆警惕。”
“白總,我聽到員工們都在討論,這次選拔已經內定了你們中心路店自己的員工。”選拔的最後一天上午,徐美夕在地下車庫攔下了白總,她以爲他就是被強行放棄音樂夢想的白維寧,於是還正義凜然地給自己加戲:“既然如此,爲什麼還大費周章讓我們來當陪襯呢?”
“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在我的集團發生,”白總說,“如果是真的,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收回思緒,徐美夕苦笑。“那就感謝白總的好意了。既然只有我做完全面體檢,白總纔會安心,那就把我送去第一人民醫院吧。在其他私人醫療場所,我也會有顧慮的。”
白總握着電腦的手緊了緊,然後對駕駛位置上的柯陽宇說,“第一人民醫院,給她安排個全面體檢,要項目最多的那種。”
徐美夕朝白總微微一笑,然後選了舒服的姿勢靠在後座上,聲音懇切:“白總,憑良心說,我真能理解您爲員工着想的真心。發生這樣的事,我自己也不好受。謝謝你及時趕來幫我解除了危機,還爲我做全面的體檢。像您這樣的領導,凡事都爲員工的利益着想,不僅造福了百佳,更是造福了社會的年輕楷模……”
“你在罵人嗎?”白總頭都沒擡,嘴角帶上了一抹很難察覺的笑意,“裝的這麼虔誠,確實是個好演員。”
“蒼天在上,白總,您不能懷疑我的真誠!”徐美夕看着窗外,就逗他開心一次吧。因爲他失去的那個親人……是自己在這個世界裏的——第一個朋友。“怎麼,你不相信?我的真誠日月可鑑!”
醫院裏到處都瀰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柯陽宇給徐美夕辦理好繳費,就把一幾張長長的項目單據交給了徐美夕。幸好檢查的時候沒人跟着她,徐美夕這會兒也挺高興的,或許做一次全面的體檢,也可以對自己的身體有個更好的瞭解。
“打起來了,那邊打起來了。”有病人家屬衝過來叫徐美夕身後的保安,“婦產科手術室門口。”
“怎麼到手術室門口鬧事啊,影響了手術誰能負責。”
“動手的那個好像是婆婆,說是這個產婦的妹妹勾引了姐夫,姐姐鬧離婚和丈夫起了衝突,從樓上滾下來了,這會兒孩子沒了。產婦剛推出來,婆婆在門口發瘋呢。”來的人匆忙帶走保安,徐美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跟了過去。
產房門口,醫生推出來的病牀,被堵在中間。一個一頭捲髮的矮胖婦女,正揪着文麗的頭髮破口大罵,周圍本來還上前拉架的人,聽出了事情的大概,也都默默地往後退了退。
姐姐把讀藝校的妹妹,接到自己家裏住。妹妹竟然在姐姐懷孕期間,勾搭上了姐夫,和逼姐夫和姐姐離婚……現在姐姐的孩子沒了,婆婆聽說這肚裏七個月的是個男孩,一下發了瘋。
“你這個賤·貨,我看你還騷·不·騷!騷·不·騷!!!”婦女罵到,“你讓我斷子絕孫,我就讓撕爛你這張臉,看你還怎麼勾引男人。”巴掌、拳頭一下下打在文麗身上,她開始還罵着打着,漸漸生不出反抗的力氣,蹲在地上抱着頭。她絕望地看着一雙雙腳,她周圍有很多人,卻沒人來幫她。
“姐,救我!”她突然撕心裂肺的喊起來,“文雅,你快拉走這個瘋婆子。”
只是那個躺在病牀上的女人,全身麻醉睜不開眼。即便她此刻清醒,發生了這樣的事,她也不會再義無反顧的,把這個妹妹護在身後了。父親守在文雅牀邊,那個自己都捨不得打一巴掌的小女兒,那個自己總覺得虧欠的小女兒,終於被這個社會毒打了。這是她咎由自取得選擇,應該自己承受的。
父親推起病牀,繞過廝打的兩個人,圍觀的人讓出了一條路,文雅被推走了,在一場鬧劇中穿過,又從一場鬧劇中離開……這些她最看重的親情和愛情,毀了她的前半生,還好她還有可以選擇的後半生。
徐美夕離開人羣,完成了當天的體檢,有些項目需要空腹,她第二天還得來一次。回去的時候,她堅持不要柯陽宇來接她,一個人做了公交車。她想靜靜,文麗得到了懲罰,可文雅卻失去了她的孩子。
第二天,徐美夕起了個大早,去醫院做完了剩下的體檢。不用費什麼力氣,她就找到了文雅的病房。“那個被妹妹三了的女人,”人們這麼稱呼她。徐美夕買了些水果送到病房,文雅已經醒了。她看到徐美夕似乎有些意外,但又不意外的笑了。
文雅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渾身無力嘴脣有些乾裂。她穿着醫院藍色條紋的病號服,頭髮被汗水黏成一綹一綹的,但眼睛中卻帶了希望的光。
她稍微挺起些身子,“你怎麼來了?是不是被文麗傷到哪兒了?”
“我好好的,就是剛好昨天來做檢查的時候,看到你在產房被推出來,所以今天過來看看。你有沒有想喫的東西,我在這家醫院住過一段時間,挺熟的,這附近好的地方我都知道。排骨湯路口左邊那家土菜館比較好,鴿子湯的話,後門那家何記不錯。”
“放心吧,”文雅輕輕地說,“我已經起訴陳山了……其實,我和文麗是同父異母,我的母親就是工廠的工人,字都不認識幾個。”
“母親是不能和父親交流的。我父親是大學老師,有知識有文化,當年娶了母親也不過是因爲她青春、漂亮,他就以爲那是愛了。後來父親和他的一個學生好了,而且有了文麗。我母親什麼都知道,只是她什麼都不說。她一直教導我,做女人最重要的是要學會忍。”
“可以給我倒杯水嗎?”徐美夕點頭,給她倒了杯水,扶她坐起來喝水。文雅把杯子放到桌上,繼續說道:“後來我母親病逝了,父親娶了繼母,帶來了文麗。”她嘆了口氣,“我一直很聽我母親的話,什麼都可以忍,父親的忽視、繼母的冷言冷語、還有妹妹她從小就喜歡搶我的東西,我都忍着。”
徐美夕覺得心疼又可悲,“所以她和陳山在一起了,你還想勸她不要放棄學業?”
文雅沉默了,“……那天找過她之後,我遇到了母親的朋友。她給我看了母親去世之前找她哥哥,給我父親寫的協議。母親早就知道父親外面有了人……她是因爲自己得了癌症,怕沒人照顧我才一直忍的。她是怕我失去父親最後那一點庇護,才教我忍得。可是現在,不我需要忍了。”
“是陳山和他母親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的。”文雅緊鎖着眉,又鬆開,“我看到陳山怒氣衝衝的回來,就用手機錄音了,現在我已經讓同事幫我報警了,也在法院提起離婚訴訟。”
“那天謝謝你,幫我和孩子……我的孩子也會覺得……你沒有幫一個笨透了的大白癡。”文雅笑着,眼角有淚光閃過。
徐美夕從醫院走出,覺得這幾天的經歷像個夢。她取下頭上的皮筋,讓頭髮隨風而動。
“白總,徐美夕和文麗之前並不認識。”柯陽宇的車,也從醫院的地庫開出。
“警察來提取了超市後面的監控。在比賽之前,徐美夕在後面的巷子上,救下了被文麗攻擊的文雅。要不是她,文雅的孩子可能那天都留不住。但她可能真的是爲了不讓文麗當女主角,纔來參加海選的。”
“她今天還來醫院看過文雅。”柯陽宇頓了頓,“文雅已經起訴陳山故意傷害了,但目前的情況可能判不了太重。”
“那就把他和季老頭那些不乾不淨的事兒,都拿出來交給法院處理吧。”
“好。”柯陽宇突然反應過來,白總在好心幫忙?
“一個女人,也挺……”
女人?柯陽宇急剎車,怎麼話說一半啊?
可以問問,說的是哪個女人嗎?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