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倚在窗口的姜律動了動,他像一個木偶般,望着這座活起來的城市,然後,一點點的蹲了下去。他把臉埋在雙腿中間,無聲的抽泣,許久許久,才站起身。
【哥哥今天要去排練話劇啦!】薑糖們興奮的在超話上發帖。【超期待哥哥的表演。】姜律手機不停的發出消息提示音。
他的薑糖,姜律露出了笑臉。他看着那些鼓勵的話,黑夜過去了,天亮了。
到衛生間洗漱時,姜律發現自己眼圈下有微微的黑,他這個月本來是睡了四天的。就說是因爲要去話劇團彩排,所以他整夜在背臺詞……這樣理由,周音姐不會懷疑。
姜律擠了牙膏,倒了熱水,牙刷上下的泛出了白色泡沫,他英俊的臉在鏡子裏笑的燦爛。
昨天晚上他明明喫過了四顆褪黑素,但是好像越來越沒有用,他把裝着褪黑素的藥瓶拿了起來,看來要增加用量了。
八點不到,周音就推開了姜律家的門,姜律是公司的搖錢樹,就是去劇團排練這種小事,她都會親力親爲。
姜律在洗澡,周音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客廳裏掛着姜律的海報。是他讀大二時候拍的第一張海報。
真難想象,姜律這種長相,小的時候,竟然沒有去參加才藝的興趣班。她發現姜律的時候,他還是歷史專業大二在讀的學生。“周音姐,你來了,助理和我一起就好,不用麻煩你的。”
姜律用毛巾擦拭着頭髮。周音帶姜律已經有兩年的時間了,這兩年裏,她見過他無數次,可是每一次都會感嘆,這幅容貌真的是造物主的恩賜。
“沒事,我剛好順路。”周音語氣平靜,“眼圈怎麼有點黑了,最近睡的好嗎?”
“爲了看劇本,睡的有點晚。”
“一會兒不要緊張,臺詞背下來就行。”周音並沒有懷疑。
周音並不擔心姜律的演技,他只要站在那裏,就足夠給人幻想了。
她朝着姜律滿意地笑。之前,周音帶出過好幾個實力派,可實力又有什麼用呢?還不是被市場挑挑揀揀,沒有機會,也拿不到好作品。
“這個月你得去和演員一起住,但還是要注意睡眠,別太累了。”她會製造經紀公司不作爲的假象,讓粉絲心疼手下的明星,但私下她還是要照顧他們的——至少不會因爲任何事,損害了外貌和形象。
周音早就想清楚了,現在不過就是個看臉的時代,大家需要的也不是什麼藝術作品,偶像嘛,不過是讓大衆的幻想,有個具象化的寄託。
當然,寄託要越帥越好。
“姜律,演技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提高的,”周音看着姜律的黑眼圈,“但你的這張臉,如果出了什麼問題,那你就什麼也沒有了。”
姜律懂事的點頭。
他以爲周音說完這些會直接離開,沒想到她一定要陪他,來到演員們的集體住處。
因爲這次排練的兩位主演,大家都不是太熟悉。所以導演讓製片人給大家租了幾棟別墅,還請了專門做飯的阿姨。喫住都在一起,方便大家磨合和交流。
周音原來是不同意姜律來的。但那天導演林之對姜律的表現,明顯不滿意……周音的目的本來也不是什麼話劇,這本小說更適合影視化,而且一定會大火。他現在不過是讓姜律,在作家和製片人面前混個臉熟,然後讓粉絲們知道,《素素》裏丁亞川這個角色,就是姜律的。
“林導演,”周音客氣地和坐在客廳的林之打招呼,姜律安靜的走在後面,助理小星拎着他的箱子。“我把姜律帶來了。”
周音本來以爲能見到製片人吳雅,可惜吳雅還沒起來,客廳只有林之和幾個飾演配角的演員。回去後周音大概瞭解了一下,劇組裏除了姜律和,那個飾演素素的徐美夕,是出道不久的,其他這些演員,各個都是至少有五六年表演經驗的。
演技比不上,那她就得給粉絲們製造點,演技之外的記憶點……
吳雅穿了一件酒紅色的大衣,頸上圍着一條綴着寶石的絲巾,徐美夕一下樓,就差點被那寶石晃瞎了眼睛。不過是個要排練的早上,不知道還以爲,她要去出席什麼頒獎禮呢。
徐美夕打了個招呼就往廚房走。
“徐美夕,我有件事,”吳雅叫住了她,“我知道作家看中你,他這個人總是以感情爲重的,但你知道話劇的市場不好做。所以我想請你幫我,也幫作家,一個小忙……”
“吳姐,我不是太能聽得懂你給您的意思,”徐美夕彬彬有禮,“是作家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如果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幫的……”
“能,是都能的,”吳雅別有深意的笑笑。
“你知道姜律是頂級流量,”吳雅不再遮遮掩掩,“只要你能配合炒作一下緋聞,我們這部話劇的票房,就有保障了。”
徐美夕皺起眉頭。“你讓愛豆炒緋聞?”她語氣銳利地說:“你這不是讓他的粉絲撕他嗎?”順帶撕了自己。
“怎麼,害怕了嗎?”吳雅問,“你要想想,是作家不顧投資人的反對,一定要你來擔任女主的。”
徐美夕這才發現,從衛生間出來的周音。
“你們沒事吧?”她冷聲說。這兩個人的臉,怎麼看起來那麼讓人來反胃呢?一個是經紀人手下最賺錢的藝人,一個是製片人手裏,最賺錢的作家,就這麼恰爛錢的嗎?
徐美夕的目光,從面前的兩個女人身上依次掃過。“我是來演話劇的。收起那些讓人瞧不起的盤算吧,你們以爲你們這麼炒,頂流?還是暢銷作家?能走多遠?”
吳雅在沙發上坐直了身子,“你就說到底配不配合吧?”
“我餓了。”徐美夕轉身就往廚房走。
“你是不打算幫作家了?”
徐美夕沒理她,拿了牛奶就往樓上房間走。
“徐美夕,你這是什麼態度?作家這麼信任你,器重你,你連這點事都不願意替他做。”吳雅站起身,衝着樓梯上的徐美夕喊:“你說誰走不遠呢?你這樣沒有良心,你才走不遠呢!”
“作家看中的,是我的演技。”徐美夕的聲音,從樓梯上飄來。
“周姐,我那邊弄好了……”姜律推開門。他衝着吳雅微微一笑,然後向周音走了過來,他聽見了,周音和吳雅的安排。
周音站起身,安慰似的招招手,讓姜律進來。“不用在意,”周音說,“徐美夕不過就是一個新人,能讓她和你炒緋聞是她的榮幸,不過是她不識擡舉罷了。”
雖說安撫了姜律,可週音心裏不由擔心起來,但理說,一般的小演員、小明星,如果能搭上姜律這麼大的流量,那都是千方百計往上湊,難道姜律這麼快就過氣了?
她拍拍姜律的肩膀,“那個徐美夕,一看也沒什麼見識,小演員而已,什麼也不懂。”
“她應該也是擔心,”姜律溫柔地說,“如果薑糖們看到了我和她的緋聞,肯定會爲了維護我黑她的。周姐,我是來學演話劇的,這些……”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吳雅,“要不,就不要策劃這些了……”
周音走到吳雅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吳雅看戲似的目光,在姜律和周音之間掃來掃去。姜律手指不安的絞着,他有一種強烈的感受,吳製片,不喜歡自己。
樓上徐美夕的房門咚的一聲被關上,徐美夕也不喜歡自己,姜律心口密密麻麻的,像被人下了詛·咒。
吳雅看戲的表情更值得玩味了。姜律沒有看誰,但是感受到周音正失望的看着自己,姜律覺得自己像一個小丑似的,站在這裏,任人嘲笑。
“姜律,”吳雅起身倒了一杯咖啡,遞給他。“你真是太好說話了,要是換成其他人,不知道要多珍惜這個能和你捆綁cp,炒作一次的機會呢。”
“會嗎?”姜律覺得自己要喘不過起來了。他沒法喝咖啡,他已經沒法睡覺了。可是他不能再讓製片人失望了,姜律伸手接過咖啡杯。
吳雅和周音還在對他說着什麼,只是他聽不到了。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他,又一次,讓人失望了。徐美夕也一定看到了自己的樣子,她一定不喜歡自己。
姜律要窒息了。
他放下咖啡杯,快步走了出去,大口大口呼吸。
林之導演再一次搖頭,讓姜律打了個冷戰。“導演,對不起。”
“不過好在臺詞都背熟了。”林之無奈地說。
姜律擡起頭,目光閃爍的落在坐在場外的導演身上。“我是第一次參加話劇表演,會好好向大家學習。導演我再演一次吧,我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不會讓您失望的。”
“停,”林之脫口而出,“現在只不過是彩排而已,你不用這麼緊張。”
姜律拿起自己的臺詞本。這本臺詞本已經被他翻看過很多次,紙張都因爲經常翻閱,變得柔軟,頁腳也微微翹起。
“姜律,現在你要做的放下自己,融入角色。你最大的問題是太害怕犯錯了,可是不犯錯怎麼知道什麼是正確的呢?”
“我知道了,謝謝導演,我回去會繼續練習的。”姜律只覺得心中的緊張,讓他一瞬間有些頭暈目眩。所有人都回別墅去喫飯了,只有他被留下來,聽導演講戲。
“去喫飯吧,”林之說。“這才第一天,你之前沒有演過,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擁有如火純青的演技呢,都得練。”
林之拍了拍姜律的肩膀,“放心吧,我既然同意你進我們這個劇,就一定教會你如何呈現最好狀態的。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學會放鬆,你要忘掉你自己,你要試着去貼近角色,融入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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