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過了一會兒,外面似乎經歷了白天黑夜,霧牆退得很快。
蘇亦凝向走廊外看去,迷霧驅散之後的精神病院可以說是煥然一新，甚至比昨天大家到的時候更加整齊。
“我們等霧氣再退一點之後到另一個街口去找食物,我的意思是……至少有螺螄粉。”蘇亦凝想到那個醫生的值班日記，說道。
“行，這裏的時間流速比較快，外面的霧氣好像確實也在回退了,不知道我們有多少時間,最好跟着霧氣一起往外走。”蕭穎初觀察着霧氣說道。
一直在角落瑟瑟發.抖的顧華啞着嗓子開口了:“你們去吧,我在這個辦公室裏。”
顧華的視線落在暈死在地上的魯健國身上,還是害怕，但是對比起外面的迷霧來說,在辦公室讓她覺得更放心，“他什麼時候會醒？”
“說不準，不過我們要拿到他的門禁卡,才能自由出入精神病院。”蘇亦凝說。
門禁卡在魯健國制服的口袋裏。
顧華一點一點地朝着魯健國挪近,顫.抖着拿到了門禁卡遞給了蘇亦凝。
“你們快去快回。”顧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突然讓蘇亦凝覺察到幾分維和，只是她也來不及細想,接過門禁卡點了點頭。
顧華垂眸看到魯健國,魯健國依舊如同死豬一般倒在地上。
顧華看着被綁着沒有反抗之力的魯健國,陰鬱的想法在心裏快速蔓延起來，顧華從害怕到興奮的戰.慄,讓周遭的空氣都變得驚.悚了起來。
【臥.槽最後這個笑我真的害怕了】
【顧華是病人啊啊啊啊啊她有什麼病？？】
【不會吧不會吧，她看起來還好啊】
寂靜無人的醫院在白天黑夜輪轉之後恢復了它原本的模樣，連昨天大家因爲趕路不小心撞歪的垃圾桶，在沒有人調整的情況下都自動調正了，連地上雜亂的腳印都消失了。
一切好似光潔如新，讓人覺得莫名地恐懼。
蘇亦凝和蕭穎初幾乎不敢在精神病院的走廊或者是病房前單獨停留。
陰鬱的陽光照射在黑暗的盡頭，長長的走廊上只聽得見幾個人的腳步聲，回聲印在衆人腳步之中，像是有其他人也在走廊上走動一般，令人細思極恐。
霧牆比昨天幾個人到來的時候退得要遠一些，似乎還會更遠，蘇亦凝和蕭穎初朝左走，走了不到一百米，就看見了一個小賣部。
小賣部的門面並不新，牆面貼滿了小廣告，蓋的也都是那些疏通下水道加上電話的章，跟蘇亦凝在每一個郊區看到的普通小賣部並無二致。
這個小賣部的後面是一個釣魚的水塘，水塘旁邊還掛着魚竿和釣魚人的座椅，一個小鍋在自帶燃氣的燃氣竈上咕嚕咕嚕地煮着泡麪，香味撲鼻，隔着很遠都能讓人回憶起泡麪熟悉的熨帖香氣。
【哇在外面的世界好像世外桃源】
【連泡麪都這麼新鮮，導演牛啊】
【好奇怪啊，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奇+1】
蘇亦凝將自己的視線移回小賣部，小賣部雖小，但是裏面各種商品樣式齊全，菸酒飲料，乾糧零食應有盡有，竟然還有魚食賣。
小賣部裏的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根本就不像是被搜刮後的樣子，甚至除了小賣部老闆窄桌上翻開的知音雜誌，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人類活動的痕跡。
蘇亦凝和蕭穎初對視了一眼，兩個人愈發地小心謹慎了起來。
蕭穎初找了一個塑料袋，往塑料袋裏裝了幾包泡麪和幾瓶礦泉水。
“這裏.根本就不像是被人掃蕩過的地方。”
蘇亦凝甚至懷疑她和蕭穎初是不是找錯了小賣部，但是這條路符合條件的小賣部就這一家。
蘇亦凝皺眉，“如果值班的醫生是來這個小賣部拿東西喫的的話，那麼這個小賣部也不應該這麼整齊，這裏的一切就像是店主離開不久的樣子，甚至像是店主剛剛整理過一樣。”
“嗯，這個世界很奇怪，”蕭穎初的手劃過袋裝螺螄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往袋子裏裝了幾包，“這應該就是那個醫生說的螺螄粉吧，有那麼臭嗎？”
蘇亦凝的臉難得地青了一下，她說:“聽說煮螺螄粉，就像是在煮屎。”
“……”蕭穎初難得猶豫了一瞬，“不過說不定是什麼關鍵，我們可以帶回去試試。”
蕭穎初將手上的袋子放到蘇亦凝懷裏讓她捧着，自己走到池塘邊，順手將池塘邊的那口鍋和底下的便攜煤氣竈也拎了起來，鍋被竈臺燒得滾燙，泡麪的香味彌散四周。
蘇亦凝湊近聞了聞，原本因爲進入任務世界而緊張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
“回去吧。”
捧着食物的蘇亦凝讓蕭穎初聯想到了年畫上抱着魚代表“年年有餘”的喜慶童子，蕭穎初笑了起來，惹得蘇亦凝側目:“蕭醫生，你笑什麼？”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很好看。”
蘇亦凝也笑了:“你也很好看。”
兩個人趁着迷霧的包圍圈沒有縮小，在周邊搜索了一圈，將周圍大棚裏的小青菜折了回來，綠意盎然的小青菜在霧濛濛灰沉沉的棚景中顯得清透可愛。
“看來收穫不錯。”蘇亦凝笑着開了門禁。
【感覺有點像末日下的田園生活，也還是挺美好的】
【不過我爲什麼這邊有節目組打出的提示說前方高能？】
【我也有欸】
【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目前來看有點像是兩個人的蜜月世界，表面妻妻瘋狂上分哈哈哈】
鏡頭裏的蘇亦凝和蕭穎初朝着院內的醫生辦公室走去。
突然！從二樓窗口砸下一個搖搖晃晃的身體，只聽“砰”地一聲巨響，一具健碩的屍體砸在了蘇亦凝和蕭穎初面前！
出現在兩個人視線裏的，赫然就是魯健國！
魯健國的屍.體上被割了許多刀，最嚴重也最致命的就是魯健國喉間的那乾脆利落的一刀，之後順着這一刀添上的許多刀，幾乎將魯健國的脖子給砍斷了，只剩下將斷未斷的一點皮.肉！
導演組做的模型逼真極了，這樣的視覺衝擊讓蘇亦凝有些站不穩。
蘇亦凝凝了凝神，蕭穎初擡頭，看到顧華的身影在窗前一閃而過——
“顧華殺了魯健國。”蕭穎初用了陳述的語氣，講出了蘇亦凝不敢深想的話，面前的魯健國被鋒利的手術刀劃開，傷口觸目驚心——
顧華瘋了！
【臥.槽臥.槽我真的低估了導演組！！！】
【簡直不按場裏出牌啊！！雖然有馬賽克但是我還是吐了】
【真的……太慘了吧表面妻妻】
【蜜月歸來遇兇案，絕了】
蘇亦凝當機立斷地放下手中的鍋具，去保衛室拿了院區保安的盾牌和警棍，說道:“顧華的心理也出現了一定的問題，我們忽略了她是一個病人的事實。”
蘇亦凝的話音未落，霧牆跟昨天一樣，再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方式朝着蘇亦凝和蕭穎初圍.剿而來。
蕭穎初接過盾牌和警棍，蘇亦凝提着食物跟在蕭穎初的後面。
之前作爲安全區的醫生辦公室，正以斷然拒絕的姿態拒絕了蘇亦凝和蕭穎初的靠近，顧華垂着頭在門後，將門反鎖，並且死死地抵住了門。
蘇亦凝和蕭穎初如果被迷霧吞噬，那麼按照規則，她們就將止步於此了！
蕭穎初當機立斷地衝了上去，手握警棍直接砸上門板，蘇亦凝放下手中的食物跑到消防器具那拎起一個滅火器就跟着蕭穎初一起砸。
木門很快被砸出一塊凹陷，此時霧牆仍在收縮，每往裏一分，蘇亦凝和蕭穎初的時間就會減少一秒！
不可以在這裏失敗！蘇亦凝咬牙。
終於，木門在蘇亦凝和蕭穎初暴.力的攻擊下濺出了木屑，蘇亦凝手中的滅火器大力一擊，木門立刻從中間碎成了兩半，剩下的部.位搖搖晃晃地吊在一邊的合頁上。
顧華捏着手術刀徑直捅了出來，被蘇亦凝打開的滅火器乾粉擊個正着！
顧華被滅火器擠到在地，蘇亦凝眼疾手快地將塑料袋合成一股繩，將顧華反手綁在了一邊的桌腿上。
顧華的手術刀“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她本人也被地上粘膩的血液浸.透，頭髮貼在她的臉上，口專息之後，這裏的醫生辦公室幾乎稱得上是煉獄。
蕭穎初捏起地上的手術刀，像是迷霧逼近一般，慢慢地走到顧華面前，蹲下看她。
顧華此時已經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她微微戰慄着，咬着脣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你這套對我沒用。”蕭穎初表情冷淡，完全沒有任何惻隱之心，“你是病人，什麼病？”
蘇亦凝也跟着看着顧華。
“……沒錯，我是病人。”顧華只是稍微一眨眼，她的眼淚便滴落了下來，燙到了她曲折起來的膝蓋，“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真的。”
顧華習慣了用柔弱的外表作爲自己的武器，她剛殺了人，臉上噴濺血液的痕跡仍在，但她已開始梨花帶雨地哭訴，“我真的真的只是生病了、沒辦法控制自己，你們是醫生，你們知道的。”
【好變.態……】
【剛剛瘋了一樣砍人要殺人的是她吧？？？現在又好像是個受害者了】
【這個劇本牛哇】
【蕭姐姐拿手術刀的時候好帥！！我真的i了！！】
“暫時先綁着吧。”蘇亦凝有點累了，迷霧沒有進到這個醫生辦公室，說明這裏暫時是安全的。
至少不會被“進入霧氣就會死”這一條規則擊敗。
蘇亦凝靠在牆邊，蕭穎初則是靠在蘇亦凝的邊上。
蕭穎初的頭髮窩在蘇亦凝裸.露的脖頸上，蘇亦凝稍微一動作，都會覺得有一種輕微的刺痛感，麻麻的感覺從蘇亦凝的脖頸的敏.感.點遍席全身，蘇亦凝縮了縮脖子，讓那些髮絲避開她敏.感的地方。
“接下來怎麼做？”蕭穎初問。
“等明天霧氣褪.去之後，我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一口鍋帶回來，試一試煮螺螄粉會不會有什麼場景或者條件被觸發，畢竟值班日記裏出現的螺螄粉應該不是偶然。等觸發的時候我們再隨機應變，至於顧華——”
蘇亦凝瞥了一眼顧華，猶覺得不放心，又起身找了束縛的繩子，將顧華捆得紮實了一些。
顧華的存在對於這個蘇亦凝和蕭穎初來說就像是一個不定時的炸彈，沒有人能保證她接下來不會發瘋。但是蘇亦凝做不到解決顧華，將她禁錮在安全的醫生辦公室，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棚內的夜晚很快過去，外面的光熹微之時，又是新的一天了。
蘇亦凝從窗戶往外看去，昨天隨手放鍋的地方，果然已經沒有了鍋的蹤跡。
“這個世界像是會重置一樣。”蘇亦凝說道，“但是我們所在的這個辦公室，並沒有被重置。”
地上的血液已經乾涸了大半，辦公室的門仍然搖搖欲墜，並沒有半分被“刷新重置”的痕跡。
【哈哈哈哈哈當然了，因爲你們在劇組沒辦法佈置啊哈哈哈哈】
【笑死，但是這個推理又真的好有邏輯】
【我真的看進去了，好懸.疑好喜歡！！！】
【爽！！！】
今天迷霧散去的這段時間，蘇亦凝和蕭穎初除了負責仔細勘察精神病院的構造之外，還要抓緊時間走昨天走的那一條路，找一找鍋的痕跡，把鍋帶回來煮螺螄粉。
辦公室外的走道已經被人清理得乾乾淨淨，人踏在上面的回聲，總是會帶起其他的聲音。
這個精神病院一共兩層加上一層地下室，第一層是簡單的門診室和器材室，一層到二層的上下位置有可以門禁卡打開的鐵門，二層是特殊的病房和醫生的辦公室。
每一個病房的配套設施都非常齊全，其實這個精神病院不像尋常精神病院，倒像是一個療養院。
“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哪裏奇怪。”蘇亦凝說道。
期間蘇亦凝還去了一趟廁所，廁所門口有一面鏡子，蘇亦凝就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洗手後出廁所。
“害怕嗎？”蕭穎初等在廁所門口。
“還好。”蘇亦凝回答道，蕭穎初上前來幫蘇亦凝整理了一下翹起的髮梢。
醫院的地下一層有一些供患者活動的地方，照消防地圖來說，地下一層有書吧、食堂和醫院電力系統供應室等。
蘇亦凝記住了地圖就往地下一層走去，當她的身影快要沒過黑暗的時候，蕭穎初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小心。”
“？”蘇亦凝扭頭看蕭穎初，蕭穎初垂下眼簾，聲音緊張到沙.啞地掩飾道:“抱歉，我怕黑。”
“嗯。”蘇亦凝應了一聲，笑着說，“那就牽着吧，蕭老師。”
【笑死，《我怕黑》】
【就是想要和蘇蘇貼貼嘛】
【哈哈哈哈哈老婆我怕黑，要牽牽】
【真的只有表面妻妻才能緩解我現在的恐懼了，這個本真的好刺.激！！！】
蘇亦凝和蕭穎初走到地下一層的時候，發現一個房間被明.黃.色的警戒線給攔了起來，明顯的腥臭味順着陰森的過道刺.激着蘇亦凝和蕭穎初的感官，蕭穎初握上了蘇亦凝的手腕。
“？”蘇亦凝在黑暗中轉頭看向蕭穎初，黑暗中把握不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蘇亦凝轉頭的時候，似乎還能觸碰到蕭穎初的呼吸。
“我害怕。”蕭穎初說道。
“……別害怕。”蘇亦凝說話間，放慢了自己的腳步，蘇亦凝也有些抗拒接近那個未知的房間，但她還是鼓起勇氣一點一點朝着被封.鎖的散發着惡臭的房間挪動。
蕭穎初的手掌依舊在她的手腕上，蘇亦凝覺得很安心。
越靠近被封.鎖起來的房間，蘇亦凝的呼吸就越急促一些，她的面上不顯，但是肢體動作卻僵硬了不少。
越來越近的腥.臭味就像是拍打在礁石上腐爛發臭的海魚，讓蘇亦凝的胃忍不住翻江倒海。
等到蘇亦凝和蕭穎初兩人邁過警戒線進入室內的時候，就看到室內有一張拼湊起來的辦公桌，桌上平放着一些肉塊。
兩人緩步走進，發現桌上躺着的，赫然是魯健國和一開始就因爲闖進迷霧的那個人的頭顱，和混雜在一起看不清血肉的屍體！
“怎、怎麼會這樣？！”魯健國被迷霧攪碎之後，爲什麼會又憑空出現在精神病院的地下一層？是什麼看不見的手在撥動這一切？！
蘇亦凝呼吸一滯，腦子有了一瞬間的空白，從短暫的意識消失中醒來的時候，恍若從水中撈出來一般，大汗淋.漓。
【臥.槽被嚇到了】
【這個做的也太真實了吧，最後剪出來的故事會打碼嗎？？】
【參考之前的系列，可能會放空鏡或者模糊鏡頭，不可能都展現出來的】
“我們去小賣部吧。”蕭穎初牽着蘇亦凝，蘇亦凝點了點頭，不再看魯健國的屍.體。
兩個人走上臺階，除了精神病院的門，到了小賣部。
小賣部裏的貨品擺放依舊整齊而正常，小賣部的後面就是一個大大的池塘，有幾根釣魚竿用工具固定住，向池塘裏垂釣。
“好像那口鍋和燃氣竈並沒有重置。”蘇亦凝皺眉。
“我們在外面搜一會兒，然後原路返回試試。”蕭穎初當機立斷地說道。“這個世界與我們平時的認知不符，但是這個世界裏的東西，都是有它自己的邏輯可尋的，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這些事情背後的邏輯，破解這個謎題，走出去。”
蘇亦凝和蕭穎初在小賣部裏拿了一些零食和飲料，蘇亦凝想了想，還是帶了兩包螺螄粉，兩個人沒有找到鍋具，有些喪氣。
當蘇亦凝和蕭穎初走進精神病院的時候，蘇亦凝突然想到可以去保安室去看一看——
“如果有值班的醫生的話，那也應該有值班的保安吧？”蘇亦凝看向蕭穎初，蕭穎初肯定道:“沒錯。”
蘇亦凝刻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帶着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和作爲蘇亦凝本身所特有的溫暖誠摯。
蘇亦凝和蕭穎初之前去保安室拿過的盾牌扔在了醫院的走廊裏，蘇亦凝親眼看到迷霧將盾牌吞噬。
但是當兩個人進入保安室的時候，盾牌又整齊地靠在了保安室的牆壁上，連昨天半路丟棄的鍋也被洗得乾乾淨淨，放在了保安室的桌面的一角，旁邊還有一把一次性的筷子和幾包小菜。
蘇亦凝上前將鍋給拿到手，把一次性筷子也都拿在了手裏，然後她的視線就被桌面上擺放的資料吸引了，她翻開最新的保安值班記錄，眉心越蹙越緊。
保安值班記錄裏夾着一沓照片，照片上處處都透露着古怪的痕跡——
魯健國被攪成碎片的屍體、完好無缺的頭顱平整地放在了不知名房間的桌子上。
醫生辦公室的案發現場被一張張照片如實地記錄了下來，但是卻沒有拍到一直在辦公室室內的顧華。
她們幾個人恍若不在這個世界上一般，除了死，否則就如同幽靈一般，別人拍不到，看不到，觸不到。
這難道是一個靈異世界嗎？蘇亦凝眉頭緊鎖。
“這些是？”蕭穎初看到這些具有衝擊力的照片，冷淡皺眉，醫生辦公室昨天一直都是有人在的，絕對不可能出現空無一人的案發現場照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帶回去討論。”蘇亦凝強自冷靜下來說道，“迷霧快接近我們了。”
蘇亦凝和蕭穎初抓緊時間回到醫生辦公室，她們看到顧華已經離開了束縛她的那張桌子，兀自窩在角落裏。
就在蘇亦凝和蕭穎初出門之後，顧華一個人在室內，一點一點磨斷了繩子。
自由之後的顧華就在在角落小心翼翼地啃着一個泡麪的麪餅。
顧華看到衆人回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動作，視線劃過蕭穎初的時候，瞳孔還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隨後她的視線落在了蘇亦凝手臂果.露的肌膚上。
“不要亂看。”蘇亦凝皺眉。
顧華動作一僵，隨後點了點頭，視線卻依舊停在蘇亦凝的身上，眼神之中有貪.婪的神色。
蕭穎初皺眉。
“你是怎麼進到這個精神病院的？”
“我被家人拋棄了，扔進來的。”顧華難得開了口，她對蘇亦凝貪.婪的視線讓蘇亦凝皺了眉，“我做的事情被發現了，她們就嫌我丟人，把我丟進來了。”
“怎麼說？”
“我在進來之前，也算是全網擁有五百多萬粉絲的網紅。”
顧華回憶的時候脣角還帶着甜笑，“我是快樂貓咪主播，專門找那些可憐的流浪貓，將它們帶回家享受豐盛的食物、優渥的環境，看它們放下戒心，朝我露.出溫暖而又脆弱的肚皮。
我因此積累了許多粉絲，然後……”
顧華像是回憶起了美妙的場景，斑駁的臉上綻放出奇異的光彩，“然後我再殺了它們，我可以讓它們的生命，停留在最快樂的那一刻，我掌控了它們的生死，我就是它們的神！！！”
顧華就像個殘忍天真的小姑娘，在小動物無法滿足她內心谷欠.望的壑之後，她就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更大型的獵物，比如……暈倒的魯健國。
表面上看，顧華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罷了，誰會對一個一直在尋求別人庇護的小姑娘抱有戒心呢。
正是因爲如此，顧華才能扮豬喫老虎，讓魯健國和大家放鬆了警惕，將她放在弱勢的地位，最終，顧華完成了自己的反殺。
【這個人設好可怕……】
【那些小生命是無辜的的啊，啊啊啊我好氣！！】
“你無權決定那些生命的生死。”蘇亦凝皺眉。
“我沒有權利決定它們的生死嗎？我能給它們優越的環境，能讓它們享受到它們這輩子都享受不到的舒適，我通過自己的手段征服了它們的感情，最後作爲它們的神，收割了它們的身體——
難道這不是一個美妙的交易嗎？”顧華笑得開懷，卻讓旁人覺得心驚膽戰。
“你那是欺騙，你對它們做的事情，遠遠達不到要讓它們用性命來供你取樂的程度。”
蘇亦凝說，“你用那些糖衣炮彈騙取了小動物的信任，然後進一步殺害了它們，你根本就不明白人和人、人和動物之間情感紐帶的可貴。”
顧華臉上並沒有什麼悔改的表情，反而開始欣賞起蘇亦凝來。
蘇亦凝在她眼裏也是那麼地動人，她看向蘇亦凝的眼神裏，帶着毫不掩飾的瘋.狂、執拗、變.態的灼熱，彷彿在看她下一個獵物。
蕭穎初遮在蘇亦凝面前，阻擋顧華的視線。
顧華低頭，她理了理自己黏在臉上的頭髮，繼續啃着方便麪的麪餅。
這一次，大家手中終於有了鍋具，已經可以開始煮螺螄粉了。
蘇亦凝拆開之前帶回來的螺螄粉，發現螺螄粉裏除了粉，還有非常多的配菜。
甫一打開，螺螄粉獨有的氣味就發散了出來，粉的氣味倒不是特別的濃厚，酸筍包的氣味才叫一個妙不可言。顧華吃麪的動作略微一頓。
蘇亦凝將小竈打開，將螺螄粉的面放進鍋內煮熟，依次將所有的配菜都加了進去，紅辣辣的湯看起來很有食慾，但是那種獨特的氣味總是讓人有些敬而遠之——
“你爲什麼要煮屎？”顧華在角落無法就着這個味道將麪餅吞下去，她擰起眉說道。
“……”蘇亦凝不和顧華說話。
螺螄粉煮好的時候，蘇亦凝拿着一次性筷子嗦了一口。
吸溜一瞬，螺螄粉獨特的美味就被她鎖在了口腔之中，蘇亦凝一臉滿足的樣子，跟顧華一臉“你怎麼喫屎”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蕭穎初看着蘇亦凝幸福的模樣，忍不住上前一步，馬上被蘇亦凝塞了一雙筷子。
蕭穎初糾結地嚐了一口，她一貫清冷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但是幾息之後，蕭穎初的表情從一言難盡變成了不可置信:“真的還挺好喫的。”
顧華在角落捏着鼻子瑟瑟發.抖。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
【我還挺喜歡喫螺螄粉的】
【我一開始也不能接受，但是後來我一喫就愛上了】
【那個味道哈哈哈哈】
【我隔着屏幕都覺得有那味了哈哈哈哈哈】
就在蘇亦凝和蕭穎初喫着螺螄粉的時候，走廊上傳來了一些聲音，像是誰在高聲抱怨什麼似的，走廊上迷霧籠罩，只能模模糊糊地聽個大概。
“霧裏有人嗎？”蘇亦凝皺眉。
“聽聲音像是有，但迷霧給了我們限制，這時候衝出去——”蕭穎初猶豫了一會兒，將一次性的筷子插.了一半到煙霧之中。
就在筷子進入迷霧的一剎那，那一半馬上被迷霧之中的工作人員貼上了【折斷、報廢、後期做特效】的標籤，蕭穎初默默地把一次性筷子扔進迷霧中，自己又拿了一雙。
“仔細聽聽是什麼內容——”蘇亦凝清咳一聲。
大家側耳細聽，只聽到中氣十足的女聲傳來:“誰！誰在廁所煮屎了？！”
“……”蘇亦凝呈凝固狀。
“看來，破解謎題的關鍵在廁所……”蘇亦凝挽尊似的咳了咳。
“那我們是不是要去廁所——”蕭穎初頓了頓，“探究一下。”
“我們通過關鍵詞螺螄粉來找到了下一個關鍵地點，廁所，也許真相已經在對我們慢慢開放了。”蘇亦凝說，“等迷霧散開的時候我們去廁所看看，說不定這個世界的謎題，很快就要解開了。”
“我們來複盤一下目前遇到的奇怪現象吧。”蕭穎初說。
【哇這麼快要開始覆盤了嗎】
【感覺好聰明！！進度推得也很快！！】
“這個世界只有我們幾個人。”蘇亦凝指出醫生的值班筆記，“我們所處的世界就像是單獨被擴出的孤島，但是很奇怪的是，我們還能看到其他人生存的痕跡，比如釣魚煮麪的痕跡，小賣部老闆攤在桌面上的知音雜誌。”
“不僅如此，很多東西在迷霧散去之後就恢復了原樣，但是還有部分東西是被挪動了位置的。”蕭穎初補充道。
“是的，之前保安室的盾牌應該被丟在走廊了，但是我們在保安室又找到了這個盾牌。”蘇亦凝說道，“還有我們昨天拿的鍋，那應該是有煮過泡麪的，但是被洗得乾乾淨淨放在了保安室。”
“難道是田螺姑娘？”蕭穎初皺眉，“保安室裏的照片也不一般。”
“我們今天在醫院範圍內探索的時候，發現地下一層有一個房間被警戒線給攔住了，進去的時候發現了和保安室的照片一模一樣的場景。”
“這些都可以用還有另外的勢力在這個世界來解釋。”蕭穎初接着說道。
“也就是說，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另外一股力量在推動着這個世界，甚至這股力量離我們很近，近到我們無法觸摸？”
蘇亦凝皺眉繼續推理，“‘田螺姑娘’只在旁人不在的時候出現，如果這個世界的田螺姑娘躲進了迷霧裏，做了這些事情——”
“不，應該不是。”蘇亦凝很快推翻了這個猜想，“怪物沒有必要去翻看一本知音雜誌，沒有必要釣魚，沒有必要整理屍體——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或許我們和拍攝這些照片的人根本就不在一個時空。”
蘇亦凝說道，“因爲這一張照片。”
照片上赫然顯示着辦公室室內的慘狀，破碎的屍塊，完好無缺死不瞑目的魯健國的頭顱，其他地方空無一人，連一直在辦公室的顧華的影子都沒有。
“你出去過嗎？”蘇亦凝想了想，爲保險起見，她詢問顧華。
顧華因爲蘇亦凝對她主動詢問感到驚訝。
顧華下意識地理了一下頭髮，說道，“沒有，那天你們出去之後，我和魯健國就一直待在辦公室，我——當時你們也知道的，情緒失控殺了他之後，故意等你們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拋.屍——畢竟自己的傑作無人欣賞，未免有些可惜。”
顧華不可避免地想到之前拋下貓貓屍體的時候，那些小孩子尖叫哭泣的模樣，是她無聊生活之中聊以快樂的點綴。
“所以說，我們這個世界，和照片裏的這個世界，是兩個世界。”蘇亦凝有些不確定地看了一眼蕭穎初，蕭穎初贊同道:“很有這種可能。”
“我們這個世界只有我們幾個人，但是對面的那個世界——”
“有在小賣部看知音雜誌的老闆，有在小賣部後面的池塘釣魚的大爺大媽，保安室有兢兢業業撿到鍋的保安，醫院有認真負責的清潔工阿姨把握着醫院的整潔和完整。”蘇亦凝將一路的所見所聞都講了出來，還補充了一點，“也就是說，地下一層的屍體和警戒線，是警方來到這個精神病院處理的結果。”
“看來我們纔是對面那個世界的玄幻因素。”蕭穎初失笑。
“那什麼讓他們影響了我們，又是什麼讓我們影響了他們呢？”蘇亦凝皺眉思考，隨後擡頭和蕭穎初對視了一眼——
“迷霧。”
蘇亦凝和蕭穎初不約而同地說出了答案，兩個人對視的剎那，靈魂共同的震.動讓人只覺得酣暢淋漓！
【啊啊啊啊看得好爽說實話】
【推理簡直一環套一環了嗚嗚嗚嗚】
【我真的歎爲觀止，一路看下來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太牛了兩位，這個劇本是雙女主吧？？？】
【表面妻妻是真的！！！好爽啊啊啊啊】
蘇亦凝和蕭穎初相視一笑，蘇亦凝繼續說道:“有迷霧的地方，就是鏡面世界，沒有迷霧存在的地方，就是能影響另外一個地方的主世界。”
顧華覺得現在的劇情走向已經超出了她這個人物的智商了，爲了還原人物，所以她纔沒有聽懂——
絕對不是因爲她自己本身智商不夠轉不過彎來！！
顧華的視線茫然，蘇亦凝解釋道:“我們的這個醫生辦公室是一個安全屋，從頭到尾它的變化都是由我們造成的，無論是地上的血漬還是被扭成一節的電話線，這些都是我們這個世界映射到另外一個世界的。
同樣的，另外一個世界也會映射到我們這邊來——
並且，這種映射有可能是定時刷新的，所以在某一個時刻所有東西都會參照另一個世界還原。”
“……”顧華更茫然了。
“意思就是說，我們接下來要找的，就是兩個世界當中聯繫的通道，從這個通道到正常的世界當中去就可以了。”蘇亦凝說，“等迷霧褪.去之後我們再去廁所看看，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新的發現。”
大家靠坐在地上休息。
等到迷霧退開，蘇亦凝和蕭穎初準備去廁所看一看，顧華想了想，也跟了上來。
二樓的廁所有一面鏡子，顧華甫一進去，就能看見自己現在狼狽的樣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到這樣狼.狽的自己，顧華真的非常受不了，她在洗手池洗漱了一番，將臉上凝結的斑駁的血塊一點一點扣掉，朝着鏡子露.出了久違的甜笑。
“對了，上次的聲音是從哪裏傳出來的？”蘇亦凝問蕭穎初。
蕭穎初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道:“是走廊還是某一個房間？具體是哪裏應該還需要我們進一步地確認，發出聲音的地方大概率就是兩個世界的連接點。”
顧華站在鏡子前沒有言語，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突然覺得鏡子裏的自己與她現在的動作並不一致。
顧華剎那間覺得有些頭暈目眩:“……鏡子。”
說完這兩個字之後，顧華毫無徵兆地倒在了地上。
“鏡子？”
蘇亦凝把顧華挪到乾燥一點的地方，她說:“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看有沒有跟這個一樣的鏡子，或者是其他的鏡子。”
蕭穎初說:“好的。”
一般地，根據樓層的裝修來看，每一層的裝飾大抵都應該是相同的，二層有這樣的一面鏡子，那麼一層也很可能有一面一模一樣的，說不定地下一層的廁所也是這樣的構造。
蘇亦凝和蕭穎初往一層走去，一層的廁所洗漱臺正對着的牆壁上並沒有鏡子的存在，只有一面光禿禿的白色牆壁。
兩個人嘆了一口氣，皺着眉去地下一層，也沒有發現廁所裏有鏡子的蹤跡，更可怕的是，任何一層的任何一個房間，任何一個細碎的角落，都沒有鏡子的存在——
在二樓廁所的那面鏡子，確實是這個醫院裏獨一無二的那面鏡子。
“鏡子……”蘇亦凝將這個詞含在嘴裏唸了一會兒，“看來二樓洗手間的鏡子確實有古怪，我們等顧華的時候問一問，顧華到底在裏面看到了什麼。”
蘇亦凝和蕭穎初趁着迷霧還未聚攏，趕回了二樓的廁所，將顧華轉移到了醫生的辦公室。
此時，顧華悠轉醒，她的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戰.慄得如同篩.糠一般，一看就是嚇得不輕。
顧華從廁所回來的時候，口專息聲一直很大，她的眼睛透過蘇亦凝看向辦公室外的重重迷霧，她的慌張無法遮掩，過了良久顧華纔開口說道:“我看見——”
“我看見我殺了我自己。”顧華說。
【臥.槽！！！？？？！！】
【這個本腦洞也太大了吧？？！！這也是寫在顧華劇本當中的嗎？？】
【媽媽我好害怕嗚嗚嗚！！】
【顧華真的……這句話一說出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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