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鬧事

作者:狸太守
頂點我的七十年代村霸老婆!

  祁英一大早就心情不錯,即便是睜眼就看見自家男人又縮到牀邊恨不得跟她劃拉開一條銀河,離開家門前方遠他媽指桑罵槐說她成天家務不幹還要婆婆伺候。

  祁英哼着小曲兒關門離開前回眸笑吟吟的瞥了那老太婆一眼,於是把方遠媽氣得都要摔盆了,祁英心情更好了。

  一路去了廠子裏,工作的倉庫那邊因爲空間太密閉了,空氣裏總是揮之不去的膠鞋味兒,一開始祁英還聞得頭暈噁心,可等之後習慣了,也就早上剛來那會兒會會聞到,埋頭幹會兒活就覺得正常了。

  “喲祁英,今天不是你大姐結婚嗎?怎麼沒請你去喝喜酒啊?賈主任他們可都去了,連守門的廖老頭都在賓客名單裏呢。”

  “嘁,誰不知道她這份工作是從賈主任手裏騙來的,真不要臉。”

  “說起不要臉啊,聽說當初沒嫁人的時候就跟好幾個男人親過嘴兒了,還被人看見了,也就方家的人傻,沒提防就讓家裏小子被哄着去扯了證。”

  “嗐,這都是老黃曆了,聽說當初祁家那下鄉的名字是祁英的,結果這人拉了個男人回家說是要結婚,那沒辦法呀,只能讓她弟給頂了。”

  庫房裏幹活的時候還好,中午的時候去了食堂,那女人才是一堆一堆的,又因爲之前祁英鬧得厲害,很得罪了些人,即便換了小組,可大家都是一個工作流程的人,換來換去還是要在一個食堂喫飯。

  聽見其他的閒話祁英已經連生氣都懶得去生了,不痛不癢的當做沒聽到也就罷了,可聽見最後一句,祁英頓時拍了手上的筷子站起來指着那幾個就坐在她旁邊桌子故意扯着嗓子說閒話噁心她的幾個女人,“你們嘴怎麼就這麼爛?別人的家事跟你有半毛錢關係了?說了這些你是能多掙一毛錢還是多喫一塊肉?我呸!你們媽要是要臉能有你們這幾個人?”

  上升到罵媽的地步,這事兒就大發了,祁英的話就跟那炮仗的引火線似的。

  那幾個女人原本就是當初跟祁英撕扯過的,這會兒一個個甩飯盒砸筷子的站了起來,挽着袖子就要上來幹架,“我艹你個臭三八,我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自己敢做還怕別人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在學校裏跟那些男生的爛事破事你真以爲沒人說?自己不要臉還罵別人不該說,呵,多大的臉啊!”

  跟祁英一起的那個齊劉海扎着兩辮子的姑娘嚇得往後躲了躲,怯怯的去拉祁英的衣袖試圖勸祁英跟人道歉。

  在她看來這些事本來就是事實,人家說叨說叨也沒啥,畢竟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嘛,可祁英一來就這麼兇,還罵人家,被打了也是活該,真是個惹事精。

  祁英嫌棄拽她衣袖的朋友膽小怕事,一把掀開對方自己走了出去,“我在學校怎麼了關你什麼事兒啊,難不成是你看上的男人喜歡過我?那時候男未婚女未嫁的怎麼就不能交朋友了?合着你還要搞封建王朝的三從四德啊?那麼崇拜這些你咋還生活在我們新華國?”

  “下鄉怎麼了,我弟心疼我捨不得我下去受累咋了?要你多管閒事,再說了男人下鄉總比女人下鄉好吧?你就是見不得人好,總希望全天下的人都比你過得差!”

  祁英雖然想着這會兒估計祁家那邊喜宴上已經亂成一團心裏痛快,可無疑那些女人說的話也是她心裏的痛。

  在祁英看來,她可以單方面跟祁家斷絕關係不再往來,可祁家憑什麼這麼大的事都不跟她通氣?

  不說請她回去,好歹也要給封請帖吧?

  祁家倒是做得夠絕的,居然真就不把她當一家人了,人家高高興興的辦喜事,偏她這邊一點動靜沒有,消息還全都是從外人口中聽來的。

  這讓她在方家在外面給人說了多少閒話啊?

  祁英心裏憋着一股氣,這會兒被這些人說的下鄉的事兒給全激出來了,咆哮着叫罵這些人就好像在衝祁家人罵似的。

  一般來說女人打架之前那肯定是要口水戰的,哪怕是等打起來了那也是手腳忙碌嘴巴不空閒的。

  周圍這麼多人,吵吵嚷嚷的當然是打不起來的,基本上最後就是驚動領導然後兩邊都懲罰,結果今兒中午第一個部分還沒進行到高chao呢食堂門口就衝進來一個男人,一進來就叫叫嚷嚷大吼大叫的,愣是把一羣女人叫罵聲給壓了過去。

  “祁英,祁英你個臭娘們我知道你在這裏!快給勞資滾出來!嗎的值錢在牀上哄着勞資掏了錢掏了票啥家底兒都掏了,你特麼讓人給我帶的話啥意思?啥叫你家男人發現了不準咱們來往了?你特麼當勞資是傻子?臭婆娘明擺着是哄勞資的錢是吧?”

  嚯,這話不長一段兒的,可透露的消息可就太勁爆了。

  抱着飯盒原本還在興致勃勃圍觀女人吵架的人羣頓時騷動一片,嗡嗡議論開了,這男人看着長得寒磣,臉上還都是蛤、蟆背似的紅疙瘩。

  再加上那油成一捋捋的跟雞窩似的頭髮,長得也猥、瑣,唯一的有點顧忌也就是個頭不算矮,可瘦巴巴的又駝着背耷着肩,這高個兒也就顯得越發醜陋了。

  祁英正罵得痛快,正跟這些多管閒事的人辯論男人下鄉受罪就是理所應當的,結果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被人高聲叫嚷,頓時愣了愣。

  等到人羣自動讓路,那男人看見祁英祁英也看見他的時候,男人眼睛一亮,臉皮子一抖,顯得格外可怖,邁着腿就風馳電掣的走了過來,擡手就給了祁英一耳光。

  事實上老三是不愛打女人的,可奈何之前祁英哪怕是加錢都堅決要讓他加上這個戲份,那位老闆說了要讓他把祁英安排的戲份全都給原封不動的還回去。

  老三這點不打女人的原則之前在祁英的加錢下就蕩然無存了,這會兒在道上那些人的威逼以及老闆的利誘下,老三打這一耳光下去可是半點不敢含糊的,那真是結結實實一巴掌帶着風的呼下去。

  祁英剛瞪圓了眼臉上露出點驚懼,下一刻就被重力一扇被直接打得偏過了頭,耳朵嗡嗡響,臉上還火燒火燎似的疼。

  祁英擡手虛虛的撫着臉頰,轉頭看向老三的時候有一瞬間的茫然,可下一刻就目露兇光,擡手就要打回去。

  可惜老三瘦歸瘦,好歹也是男人,有時候你也不得不莫可奈何的承認一點,那就是女人的體力天生比不上男人,除非天賦異稟或者後期堅持訓練。

  很顯然祁英不是前者也不是後者,只是個普通的只在最近一年多裏搬運貨物鍛煉出來的臂力,用盡全力甩出去的一巴掌卻被老三輕飄飄就給抓住了。

  老三把人往後一推搡,瞪眼凶神惡煞的猙獰一笑,“臭婆娘,沒拿到勞資錢的時候溫柔得跟小鳥似的,怎麼,一得手了就翻臉不認人了?告訴你,勞資可知道你大腿根兒上有兩顆紅痣,回頭勞資就去找你男人交流交流感想。”

  男人說的感想還能是什麼?當然是跟同一個女人那個啥的感想了。

  祁英腿根當然沒有紅痣,有紅痣的是祁芬,這還是祁英親口跟這個男人說的。祁英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第一時間想的是自己被這個混混兒給騙了。

  畢竟在祁英看來,祁家那邊還真沒有那個能耐可以找到老三然後攛掇老□□咬她一口。

  即使是大哥回來了發現了不對勁,那找到老三的時候也只可能是把老三狠狠收拾一頓,然後警告他不準去鬧事。

  “癟老三,你什麼意思?”

  祁英一時間氣得渾身發抖,第一時間只想到了質問老三。

  要知道當初給老三的那些錢可是她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啊!

  方家那羣吸血蟲,每個月都要讓她把工資交上去,一開始祁英當然是不肯的,可之後她婆婆做得更狠,在家裏她喝口水都要給她算錢,不給錢就不準喝。

  祁英反駁說她是嫁給方家的,還要陪他們家兒子睡覺,說句難聽的話出去搞破鞋不還得拿嫖資嗎?

  方遠媽直接冷笑兩聲,說她既然是覺得自己嫁進方家的,那不交工資是什麼意思?一邊把自己劃拉成個體一邊又要在方家白喫白喝說自己跟他們是一家人。

  至於□□?不好意思,你這樣貌條件,她兒子剛巧正在抱怨說把他房間弄臭了吵着鬧着要在客廳安張摺疊牀呢。

  再說了,睡了這麼久咋一點動靜也沒有?別是不下蛋的母□□?母雞不下蛋還能宰了吃了,你又不下蛋又不給家裏掙份進項,當自己是天仙啊?

  祁英最終還是沒恁過方遠媽,每個月二十一塊錢的工資就直接上交了十五塊,剩下的幾塊錢,一個月都不夠祁英自己開銷的。

  她也是個年輕的姑娘,當然想讓自己皮膚好好的身上香香的再穿着摩登的衣裳鞋子再背個好看的包包,可這些想想就能來嗎?都是要錢的。

  所以當初祁英給老三的那二十塊錢是真讓她有了挖心掏肺般的痛。

  然而現在老三拿了錢還反過來咬她一口逗她玩,祁英氣得都失去理智了,直接就叫了老三的諢名兒。

  這癟老三原意是其他看不起他的人輕蔑的罵他癟犢子老三的,祁英當然不可能尊重老三,所以一直都是叫他癟老三。

  可壞就壞在這叫名字叫得太熟稔太順溜了,明顯就是老相識啊!

  於是剛開始還同情祁英的人頓時也泛起了嘀咕,原本就看熱鬧的人也是就此認定了這個男人果然是祁英的老相好。

  不,也不能說是老相好,人家那男人不是說了嗎,之前還一個牀上睡呢,結果拿到男人的錢財就立馬翻臉,還用自家男人發現了不許他們來往這種噁心巴拉的理由來斷的。

  食堂裏別說女人了,就是男人一個個都用厭惡的眼神看祁英了。想想要是自家的婆娘對象幹出這種不要臉的事,自己肯定是上去就幾個大耳刮子扇死這臭婆娘!

  老三原本剛來的時候還有點兒氣虛,剛纔叫嚷得那麼大聲完全就是爲了給自己壯膽,可現在看見周圍的人都用譴責厭惡的眼神看祁英,老三頓時就退步軟了氣不虛了,原本耷着的肩膀都敞開了掰正了,胸膛裏頗有一種懲惡揚善懲奸除惡的豪邁俠氣。

  原本老三一時豪情滿懷想要給自己加戲的,比如說當初這娘們如何假裝自己沒結婚來勾搭我處對象之後我知道了又如何糾結猶豫傷感惆悵。

  可他站得直了遠遠的就看見幾個領導模樣的人來了,頓時就嚇萎了,然後就想起了那位老闆說的,不能太過了,如果讓祁英被廠子給開了多生事端,那他就要被虎哥他們“溫情招待”了。

  老三額頭上冷汗都差點給嚇出來了,這一瞬特別感激那幾個來得及時的領導。

  於是被叫來的領導第一眼就對上了老三眼睛裏特真誠的感激,還沒說話呢就信了大半了,畢竟要是真的就是來鬧事的,那這男人看見他們來了還能感激?

  傻子才感激吧!

  膠鞋廠裏的人中午在食堂看了出大戲,雖然後續結果如何因爲兩個當事人因爲已經被領導們請去了辦公室所以不得而知。

  但是大家也已經看得心滿意足了,端着已經冷掉的飯喫得也是津津有味。

  原本跟祁英一起的那個劉海辮子姑娘埋頭喫着飯,等後來洗碗的時候聽說方家的人也來了,洗飯盒的動作頓時一滯。

  “哎你這人怎麼回事啊,浪費水乾啥!洗好了就乾淨走開,後面還排着隊呢!”

  食堂外面的水龍頭沒幾個,大家爲了省錢幾乎都是在食堂裏喫,內部員工便宜不說,還分量足,有的人還會專門喫完了飯又去找師傅打滿滿一盒的飯菜留着,等下午下班的時候帶回家,也算是給家裏人改善口味。

  付得桂因爲跟祁英走得緊,其他人都不怎麼給她好臉色,以前跟她好的人也不是沒勸過她,可付得桂就是死了心的要跟祁英做朋友。

  說是朋友也就是個虛名,外面人都笑話說付得桂是祁英的狗呢。

  付得桂被人沒好氣的推搡着離開水槽也沒什麼想法,是她自己一時走神忘了關水,人家說她浪費水也是事實。

  付得桂走在路上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鬼使神差的拐了個彎往領導辦公室那邊走了去。

  付得桂心裏對自己說,其實我也沒想怎麼樣,就是看看他過得好不好,那個祁英脾氣那麼壞,現在還這麼不檢點,也不知道他曉得了會不會被氣壞身子。

  這般想着,付得桂心裏不可避免的對祁英又加深了嫉恨,方遠哥那麼好,祁英居然還不珍惜,那個男人罵得果然沒錯,祁英就是個臭婆娘。

  膠鞋廠那邊鬧得如何熱鬧,祁雲他們一概不知,到了食堂基本上就沒有祁雲他們這些孃家人忙活的地方了,畢竟自祁芬被祁豐揹着下了樓放到了昊斌的自行車後座上,祁芬就已經是嫁出去的人了,祁家的人到了食堂來,也就算是貴客了。

  哪裏有貴客忙活的道理,所以祁雲抱着平安挨着江畫眉跟凝開芳就坐在大圓桌邊上等着開席。昊家安排得好,也沒讓客人等多久,前頭還上了不少瓜子水果糖之類的東西讓客人塞牙嘮嗑。

  等到時辰差不多了,新郎新娘在上方掛了大紅花大紅布的地方站着宣了誓,又對着領導人毛同志鞠了躬,再請兩方父母上去說了個話。

  敬酒茶改口紅包這些在大城市裏如今還不能明目張膽的走風俗,所以改口紅包昨天就已經走了流程,敬茶也明天早上在自己家辦。

  看着上面大姐跟大姐夫宣誓的樣子,祁雲唏噓不已,湊到自家媳婦耳邊咬耳朵,“眉眉,要是當初咱們結婚那場面被大城市裏的人知道了,還不得一家子囫圇的全抓去思想批評啊?”

  當時客人裏還有公社的領導呢。現在想想李家鎮的公社領導那是真的好,要不然喝喜酒的當場站起來把他們一抓,還不得抓一窩啊?

  一窩扎堆搞封建迷、信的人,那還不就是個大業績了麼?能上報市領導的那種。

  “回頭咱們給龔書記老村長他們也寄點東西回去吧,權當是拜年禮了。”

  當初這些人確實對他們那些本地人甚至下鄉知青多有照顧,比北邊動不動就抓人搞批dou的強多了。

  江畫眉自然是對這個說法沒意見的,雖然當初她對村裏是毫無感情甚至還有些不喜的,可一來他們江家的根到底還是在那裏,以後少不得還要回去給爸爸上墳之類的。

  二來那些人也確實跟祁雲關係好,江畫眉還做不到胡攪蠻纏的讓祁云爲了她就跟那些人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

  況且看得越多想得越多,江畫眉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記恨那些閒言碎語了。

  江畫眉跟祁雲好上之後,感情深厚的時候江畫眉也如同每一個小姑娘那樣纏着對象問一些無聊的問題,比如說“你當初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啊?”、“你喜歡我什麼?”

  祁雲回答得也淳樸的,直言當初就是在地裏理紅薯藤的時候被她那叉着腰罵他養不了婆娘娃娃幹活不中用的樣子給煞到了。

  潑辣又充滿了幹勁兒,那雙好看的眼睛裏還有她自己都沒察覺的獨屬於少女心動時纔有的懵懂情意,帶着股青澀的甜。

  或許一開始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回頭想想,那畫面卻出乎意料的深刻而又鮮活。

  江畫眉一度因此糾結過,難道她還要感謝那些人的磨礪造就了她這樣的性格嗎?讓她沒有閒言碎語的像普通女孩兒一樣長大,那再遇見下鄉的阿雲肯定結果就會完全不一樣吧?

  可若是因此就感激了那又叫什麼?

  糾結輾轉了一晚,等到第二天遠遠的見到當時頂着大熱天兒等在曬場邊的祁雲,江畫眉瞬間就恍然了悟,又覺得自己好笑。

  不論如何她就是她,她已經是這樣的她了,阿雲也喜歡她了,想那些已經沒有了意義,非要鑽牛角尖的去想各種假設,不如踏踏實實的過好現在並且努力爲未來奮鬥,放下過去也沒什麼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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