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喫與被喫
寂靜的深夜。
在德川的出生地，一個巨大的培養罐，溫暖的營養液之中，鬼神安靜的漂浮着，四肢的斷口之處肌肉不斷蠕動着，想要長回原來的模樣，傷口癒合又撕裂，癒合又撕裂，不斷滴落出赤紅色的血滴，將碧綠色的營養液慢慢染紅。
“真是大事件，那個怪物居然會變成這副模樣，簡直是最誇張的科幻小說也不會想到的設定，居然可以在現實之中實現。”
醫生中格鬥技術最強，格鬥家中醫術最強的鎬紅葉醫生看着這具充滿了扭曲的生命力的身體，嘖嘖稱奇。
“醫生，勇次郎他還要多久才能夠恢復過來？”躺在輪椅上，渾身上下綁的跟個木乃伊似的德川光成滿眼忐忑，就像在培養罐中的不是範馬勇次郎，而是他的爹一般。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剛剛的戰鬥已經滿足了德川光成的一部分慾望，但是還遠遠不夠。
對於這位嗜血汽車人來說，戰鬥，高質量的戰鬥永遠都不會嫌多。
即使剛剛纔看了兩位開道者的戰鬥，但德川光成立刻就期待起了下一場。
畢竟至今爲止，作爲比賽的舉辦者，劉誠還沒有真的全力出手過，他的實力到底有多強，能否有更加超出之前所有比賽的精彩，種種猜測簡直讓德川光成難以壓抑住自己的期待。
但戰鬥就要有對手，一個人的戰鬥只能算得上訓練，而絕對夠不上比賽、
在餘下的人之中，烈海王還欠缺時光的磨鍊，距離最強的水準還有一段距離，範馬刃牙雖然是自己最出色的‘寶物’，但是比起他的父親同樣也欠缺了時間的磨鍊，而自己最出色的作品德川。
請原諒德川光成的直白，不管是力量上還是意志上，德川都距離最強的那一批人的水準有一定的距離，只能算得上一個最強守門員。
雖然也不是不能期待範馬刃牙的精彩發揮，但明明可以十全十美，完美無缺的蛋糕此刻卻欠缺了一點疏漏，簡直是暴殄天物。
會被天打雷劈的！
“雖然勇次郎的細胞活躍度遠超常人，再加上體內又有一種特殊的力量在幫助恢復，但是他受到的傷太重了。”鎬紅葉看了看各項數據，說到，“癒合傷勢大概需要十二個小時，但要讓四肢重新長回來達到可堪一用的強度，即使有我特製的營養液的幫助，至少也要三個月。”
“那就是說，趕不上這場戰鬥了？！！”聽到如此不妙的消息，在輪椅之上的德川光成下意識的一個鯉魚打挺，旋即立刻又無法控制的痛呼起來，“疼，疼，疼，疼……”
“德川老爺子你就省點力，別到處亂動，都全身粉碎性骨折了，還這麼活躍。”鎬紅葉皺了皺眉頭，轉過身來按着德川光成，沒好氣的說道，“癒合至少要二十四個小時，中間別亂動，小心到時候拳頭的神經和腳的神經連在一起，治癒起來更麻煩，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還有傑克、刃牙、德川以及烈海王的戰鬥嗎？”
“那就只能拜託刃牙了。”痛哼了幾聲，利用對於格鬥的熱愛，德川光成終於壓制住了自己的身體本能，“唉，老了老了，居然連這種東西都沒有辦法了，那就拜託紅葉醫生你帶我回寢室吧。”
“我們一起回去？”鎬紅葉感覺有些不對，下意識的重複了一聲，但又看了看一旁的範馬刃牙，最後還是選擇推着德川光成回去，“那就回去吧，刃牙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關好。”
“乖兒子你也和他們一起回去。”在營養罐之中的範馬勇次郎突然間說道，聲音沒有半點雜音，液態的營養液似乎完全無法阻止他說話一般，“讓我靜靜。”
“靜靜？”一旁抱着雙手的範馬刃牙重複了一句，一雙眼隨意的掃過周邊，“老頭子，你確定要在這種時候讓你靜靜？”
“怎麼？乖兒子你也想再次向我，向地上最強的我挑戰？”範馬勇次郎獰笑着，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傷勢一般，依然是那位全盛時期，無所畏懼，無所害怕的地上最強生物，最強的鬼神一般。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就隨你。”範馬刃牙冷哼一聲，打了個哈欠，“我也要回去陪她了，還有傑克和烈海王，他們兩位似乎都有了很奇怪的改變呢，得爲明天的戰鬥好好準備一番。”
說話間，範馬刃牙沒有半點留戀的走出大門，而就在他即將關閉大門之前，範馬勇次郎的聲音從門縫之中傳來：
“別輸了。”
“……”而聽到父親久違的關心，範馬刃牙關閉大門的手稍稍一頓方纔繼續合上大門。
世界終於安靜了下來。
範馬勇次郎操縱着氣血，稍微調整了一番‘躺姿’，看向天空，回想着之前的戰鬥的勝利，臉上的獰笑漸漸的平和起來，最後變成了譏諷的笑容。
這哪裏算得上是什麼勝利？
自己的全力攻擊被敵人粉碎了，四肢也被郭海皇打斷了，那個自認爲地上最強，將所有的祕技，傳承全部視爲影響力量的不純之物，認爲僅憑蠻力就能夠天下無敵的怪物確確實實的敗北了。
自己的武道，自己的‘武’一敗塗地。
到了最後，也僅僅是依靠着‘戰術’，依靠着一向被自己視若無物的‘規則’，獲取了一場不算勝利的勝利。
擁有着矜持，自信，名爲範馬勇次郎的怪物敗北了，但卑鄙，無恥，爲了勝利什麼都願意去做的人類卻贏了。
但即使是這樣——
“我依然守住了地上最強之名。”
範馬勇次郎輕聲唸叨，背後原本平和的肌肉突然間扭曲起來，再度形成了一副狂笑着的鬼臉。
“喂，看了這麼久，也該出來了？小子！別讓我看不起你！”
範馬勇次郎突然間說道，而伴隨着他的詢問，在一旁的角落之中，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凸起突然間蠕動着，銀白色的牆壁如同流水一般滑動，變色，最後一位金色的赤裸男子出現。
正是德川。
這位試圖想要成爲地上最強，在這一次的天下第一武道大賽之中揚名立萬的男人。
很明顯，他在之前的介紹之中說謊了——這哪裏是僅僅有了各位格鬥家的力量與技巧，甚至是連一些動物的看家本領他也獲取了纔對。
“變色龍的與環境融合的技巧，很不錯吧。”就像是完全沒有羞恥的念頭一般，德川邁着貓步慢慢的走到範馬勇次郎的面前，說到，“我還以爲沒有被發現呢，結果你早就知道了？”
“你以爲我們是誰？你的氣可比什麼東西都要明顯。”範馬勇次郎隨意的說到，赤紅色的瞳孔盯着這位明顯意圖不善的不速之客，明明沒有多餘的動作，但光是‘看’這一個行爲散發出的氣勢便讓人感到一種恐怖，甚至足以讓一些心臟不好的弱者當場斃命。
“那麼刃牙肯定也知道咯?還有我的製造者，德川老傢伙也似乎發現了，鎬紅葉先生似乎也有一些感覺，看來這些能力果然與我之前所想的一般，是一些可有可無的雞肋。”德川笑着，“所以，爲什麼要將他們支開呢？如果讓刃牙留在這裏，我也不敢這麼大搖大擺的出現，你應該知道，我過來是爲了什麼。”
“你想要吃了我。”範馬勇次郎無所謂的說道，“我能感覺到你對我的渴望，實在是太明顯了，就像是餓了十天的野狗看到一塊散發着香味的美肉一般。”
“鎬紅葉醫生曾經說過，組成我的細胞之中，近乎一半的力量來源便是你，剩餘的二分之一中，範馬刃牙佔據三分之一，郭海皇佔據三分之一，原人皮克中佔據五分之一，其餘人加起來也不過佔據了剩下的十五分之二，如果我想要活下去，除開激發迄今爲止也不知道因何存在，有多少奧祕尚未範馬之血之外，便只有嘗試着喫掉範馬刃牙，亦或者是你對自己的基因進行補完，用純度更高的範馬之血壓制其餘的力量，避免基因崩潰。”
“可這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以我的力量，光是打敗你亦或者是打敗範馬刃牙都已經很艱難了，更別提將你們殺死，那更是艱難無比，想要做到，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讓你們先受到足夠的重創。”
“所以，在出生之後，我便想通過你們這羣蠢貨喜歡不要命的戰鬥的習性，發起一場前所未有的比賽，利用車輪戰亦或者規則將你們其中的一人打至重傷之後再想辦法，但苦於沒有足夠的寶物，亦或者是良好的契機。”
“但沒想到天賜良機，那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劉誠居然會舉辦天下第一武道賽，而你又比我曾經預想的還要傷的重，居然連四肢都沒有了，簡直就像是一塊放在砧板上的肉。”
似乎完全不擔心反派死於話多一般，德川一邊撫摸着眼前的培養罐，一邊將自己的來意娓娓道來。
“所以，你便想要來到這裏，將我喫掉。”範馬勇次郎隨意的說到，就像一點都沒有感知到德川的危險性一般，“想要活下去，想要不擇手段的活下去，對於本人來說算不了有什麼錯誤，但你搞錯了一點。”
“你是否有可以擊敗我，擊敗地上最強生物的實力？這讓我很是好奇。”範馬勇次郎獰笑着，原本碧綠色的營養液開始翻滾起來，就如同沸騰一般，“恰巧，我也想要喫掉你，用你的四肢來作爲我的四肢，以此來備後天的一戰，畢竟誰讓我們的基因如此契合呢？”
“來，讓我們看看，誰纔是真正的食人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對視着，不約而同的發出狂笑，旋即整個實驗室炸裂了開來。
…………
“果然打起來了。”還沒走多遠的德川光成聽到了大地傳來的震動聲，操控着輪椅轉向，看向自己實驗室的地方。
“我還以爲德川老爺子你會留在那裏。”鎬紅葉也停下了腳步，從白色的內襯裏掏出一包便宜的香菸，旋即點燃，放在嘴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一個菸圈。
隨着菸圈的漸漸消去，烈火在不遠處沖天而起，在海風的吹拂下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正準備振翅高飛的鳥類一般。
“畢竟這纔像德川老頭的風格，爲了看戰鬥而不惜生命。”一旁的刃牙憊懶的說到，不住的打着哈欠，就像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父親的生死一般。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刃牙？”嗜血汽車人似乎很不高興，但話語中卻有着壓抑不住的悲傷，“我是喜歡戰鬥，無比的喜歡戰鬥，但並不意味着我會把每次戰鬥都放在我的生命之上——畢竟這一次的觀戰風險實在是太大了，而且馬上就要有更加精彩的戰鬥，所以，爲了能夠有命繼續看下去，我也只能夠忍痛割愛了。”
“你們說誰會贏？”一旁突然間傳來詢問聲，衆人隨聲音看去，只見此次比賽的舉辦者劉誠正踩在一個看來都會被風吹斷的紙條上，劇烈的海風吹得長長的黑色風衣獵獵作響，似乎已經來了一段時間，但奇怪的是直到他發聲的時候，所有人才注意到在旁邊有這麼一個人在等待着。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對於武者來說，感應危機是最基本的基本功，而劉誠的實力又是如此的強，即使他沒有半點惡意，但在接近了警戒距離的時候也不應該沒有半點預警。
“是郭海皇的天人合一境界？”範馬刃牙的眉目一挑，詢問道，“你果然也學會了，甚至比起他的還要出色。”
輕輕的一個‘也’字，很明顯範馬刃牙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也學會了。
這便是鬼腦的恐怖，絕大多數的技巧只要在眼前使用過一次便能夠學個七七八八，即使是‘天人合一’這種近似玄幻的技術也能夠通過一場戰鬥入門。
但入門並不是精通，更不是可以用在戰鬥上，更不是像劉誠這般可以將自己的存在感徹底消除，就像是路邊的石頭一般令人忽視。
“只是一些皮毛而已，這條路雖然不適合我，但他的天人合一也借鑑了我的路子，因此學起來很輕鬆。”劉誠隨意的解釋道，旋即再度問道，“你們覺得誰會贏。”
“當然是範馬勇次郎。”一旁的烈海王斬釘截鐵的說到，看起來比起作爲兒子的範馬刃牙更加相信範馬勇次郎的實力，“你要知道，那可是那個範馬勇次郎。”
“那可不一定。”劉誠眨了眨眼，“我猜又是平局，不過不到最後我也無法確定——範馬刃牙，我此次是來特意通知你的。”
“明天上午，傑克與你先進行第一戰，然後勝者與烈海王再戰鬥，接着若是再勝利，便可以向我挑戰，不用擔心傷勢，消耗，我有特殊的技巧可以讓勝利者迅速恢復。”
“事實上，如果德川最後沒有選擇攻擊，我是準備過來幫忙把勇次郎的傷勢治好的，畢竟馬上開餐了，正餐自顧自的逃跑可不是什麼好行爲。”
說話間，劉誠的身影在所有人的面前漸漸隱沒，就像是化爲了一道清風，與世界合二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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