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好
可是原本已經面露絕望的骷髏頭在看到指骨的那一瞬間，它眼眶裏幾乎已經熄滅的火焰突然呼地一下躥了起來。
指骨，對，指骨！
它渾身瀰漫出無數的鬼氣，幻化成一雙人手。
只見它小心翼翼地將指骨撿了起來，又輕輕地擡起了攬月的手。
“你……你在做什麼？”腦袋怔住了。
骷髏頭沒有回答，它用鬼氣輕輕扎破了攬月的指尖，鮮紅的血珠立刻冒了出來。
骷髏頭將指骨覆了上去，血珠立刻沾染到了黑色指骨上，然後被瞬間吸收。
腦袋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一切，只見黑色指骨吸收了攬月的血，突然冒出一陣精純的黑光，它緩緩飄了起來，飛到了攬月的眉心處。
骷髏頭眼眶裏的火焰一動不動，認真無比。
它記得的，雙修典禮上，尊上將這枚指骨遞給了夫人。
那是尊上的一塊心頭肉所化，他說過的，只要夫人喚醒這枚指骨，無論身在何方，他都會立刻迴應。
尊上，你可要說話算話啊……
骷髏頭在心裏默默祈禱着。
此時的攬月盤腿坐在白玉門前，雖然暫時無法突破天譴的桎梏，但是她沒有放棄。
她沉下心神來認真修煉着，因爲她相信，只要吸收足夠多的雷之本源，她一定能夠突破結界的！
這時，攬月突然感覺到指尖一痛，下一刻，她周身環境一變。
白玉大門已經消失，她出現在了一片紫陽靈蕊中。
攬月心中一驚，立刻站了起來。
這是哪裏？她出來了？
攬月茫然地四處張望着，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渾身微微一顫，心頭冒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欣喜。
“曜兒！”
攬月擡步走去，那人聽得聲音轉過頭來，驚豔絕倫的眉眼，不是蕭景曜又是哪個？
可是攬月歡欣的步子卻猛地一怔，因爲她看到，蕭景曜的懷裏正抱着一個女子。
“曜……”
攬月微微張大了嘴巴，她想問些什麼，可是忽然間喉嚨凝澀，連心跳都慢了兩拍。
原來，蕭景曜有心悅的女子啊……
這一刻，明明是應該欣慰的，可是涌上心頭的卻只有莫名的酸澀，就好像有一隻手將本就脆弱的心臟反覆揉搓了好幾遍。
攬月覺得眼眶微微一熱，好像有什麼東西迫不及待想要奪眶而出，她急忙慌亂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彎出了一個笑容。
這時候，蕭景曜懷中的人兒聽到聲音，也擡起頭來。
攬月眼睛微微睜大，想要看清這女子的模樣。
只見她精緻的眉眼嬌軟無比，眸光似水溫柔，明明清冷的模樣，卻給人如沐春風的和熙。
攬月忽然間忘了該如何反應，那……那明明是她的模樣。
這……到底怎麼回事？
“師尊……”
蕭景曜迷茫的聲音響了起來，攬月仔細看去，這才發現他眼神空洞，似乎迷失了心智。
攬月見狀一顆心高高吊起，臉上閃過一絲厲色。
不管是什麼人，敢裝作她的樣子欺騙蕭景曜，就是不可饒恕！
她毫不猶豫飛身而起，雷之本源電射而出。
蕭景曜懷中的“攬月”突然色變，她臉上隱隱冒出一絲黑氣，表情都變得猙獰起來。
“壞吾好事，死！”
攬月聞言眉頭一挑，“別給我文縐縐的！”
她渾身紫光耀眼，雷之本源化作一條雷龍，咆哮着飛向對手。
此時的攬月心繫蕭景曜，沒有發現她的雷龍背上隱隱約約透出一層金色。
另一個“攬月”渾身黑氣瀰漫，她雙手連連拍出，邪惡的氣息溢散而來，讓攬月眉頭微皺。
黑紫二色相撞，嗤的一聲，黑氣在紫光之下緩緩融化。
“雷之本源！”
假攬月面色劇變，她雙手猛地收回，只見掌心通紅，像是被烈火炙烤過一樣。
“你……”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細細凝望了攬月一眼，臉上流露出一絲震驚。
“是你！”
攬月不知道這人在打什麼啞謎，眼見她畏懼雷之本源，當下不再收斂，將這幾日收集的雷之本源悉數釋放而出。
眼看紫光耀目，假攬月臉色一變再變，最後不甘心地怒吼一聲，化作一道黑煙消散在了空氣中。
蕭景曜看起來很不對勁，攬月也就沒有追擊的心思了，她迫不及待跑到蕭景曜面前，焦急地叫道：“曜兒？”
蕭景曜的眼神沒有焦點，他彷彿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曜兒！”
攬月將手搭在蕭景曜的身上，靈氣一探，頓時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蕭景曜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渾身已經千瘡百孔，無數個傷口交錯着，沒有一處好皮。
最詭異的是他的傷口上覆蓋着的一層黃光，不斷阻止着他的身體自愈。
他到底在經歷着怎樣的疼痛啊……
攬月鼻子一酸，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昏迷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是不是天譴還是沒有放過他，還是申屠他們圍攻他了……
攬月心疼得一顆心都揪痛起來，比起方纔的隱痛，此時的疼痛那樣明顯，再也掩藏不住。
“曜兒，是爲師啊……”
攬月不由地擡手輕撫蕭景曜的臉頰，他的臉上還有沒有擦去的血珠。
“曜兒，你受苦了，爲師好心疼啊……”
攬月聲音哽咽，視線都模糊了。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啊，爲什麼所有人、甚至是天道都不肯放過他……
攬月輕輕摩挲着蕭景曜的臉頰，心中升起無限的憐惜。
溫熱的氣息帶着沁入靈魂的熟悉，蕭景曜失神的目光慢慢涌出一絲光亮。
“曜兒，你看看爲師好不好，爲師帶你回家，我們迴天華宗。”
攬月微微偏着頭，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她不希望讓蕭景曜看到她哭的樣子。
“你說，你師伯他們知道你偷偷溜到索縈島來，會不會生你的氣？”
“他們要是知道你修了鬼道，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你放心，你師伯他們開明得很，肯定不會責怪你的。”
“不過，就算他們說你，你也別怕，他們都打不過爲師呢，爲師替你出頭。”
……
攬月喃喃說着，聲音輕柔，娓娓道來。
蕭景曜呆呆地望着攬月，眼裏的光芒越聚越多，眉眼也漸漸生動起來。
“曜兒，你不要難過，那天譴是爲師想爲你擋的。”
“你看，爲師不過就是睡一段時間，什麼事都沒有呢。”
“現在是爲師保護你，等以後你強大起來了，就輪到你保護爲師了，好不好？”
攬月忍着鼻尖的酸澀和心中的惶恐，狀若無事地笑着。
忽然間，一股溫熱擁來，她渾身微微一緊，然後一個低沉又熟悉的聲音在她耳後輕輕響起。
“好……”
這一聲“好”輕輕淺淺，卻重逾千斤。
那是不惜付出生命也會兌現的承諾，雖死無悔。
攬月眼眶一熱，淚水洶涌而下。
她的曜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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