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應勢而行
攬月牙關緊咬，痛到屏住了呼吸。
她渾身青紫，腰間的觸手用力之下，幾乎要令她骨肉分離！
可是，當攬月擡頭看到還在掙扎求生的青羽之時，愣是忍着一聲痛哼都沒有發出來。
畢竟，任何一份不拋棄、不放棄的求生意志都值得被認真對待！
這時，身後傳來了整齊劃一的呼聲。
“小丑魚，抓住了！聽口令我們一起用力！”
“一、二、拉！”
攬月心下一橫，渾身金光耀目，順着腰間的力量猛地向後退去！
青羽面色慘白，她的魚尾已經被冰凌刺得鮮血淋漓，此時被拉緊的魚尾傳來了凌遲般的痛苦！
但是她緊咬下脣，用盡最後的妖力配合着衆人掙脫漩渦！
“一、二、拉！”
“一、二、拉！”
聲音漸漸蓋過了通天塹底的轟鳴聲，迴盪在一片寒氣濛濛之間。
兩岸的水妖們揪着一顆心，都在暗暗祈禱水下人的平安。
忽然間，凝肅的呼喊聲從通天塹中傳來，將所有人激得渾身一震。
如此整齊劃一的聲音，他們……是在救人！
水妖界懶散了近萬年，衆人在平靜的生活中慢慢磨平了鬥志，只想着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這樣的氛圍之下，各族之間的關係漸漸變得淡薄，族羣之間反而更加在意屬地和資源，因而大小摩擦不斷。
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不曾聽到如此朝氣蓬勃卻又團結一致的聲音了！
人上了年紀就容易感傷，老魚下巴擡手抹了抹眼睛，竟然光是聽到聲音就覺得熱淚盈眶。
這就是新主出現的徵兆嗎？她似乎給水妖界帶來了新的氣象，也帶來了新的希望！
通天塹中，攬月的眼前已經一片模糊，血汗混雜而下，遮住了她的視線。
她的手變得粘膩溼滑，那是手心力不從心的汗水，也是汩汩而出的鮮血。
僵持了整整一刻鐘，衆人心中的衝勁不由地受到了打擊，又生出了退卻的心理。
行動永遠是最誠實的，衆人的心緒很快體現在了動作上，攬月敏銳地感覺到，腰間的力度越來越小了……
“不……不行了……”
青羽雪白着一張臉，剛剛掙脫了幾寸的身體在乏力之下又慢慢陷了回去。
這一現象更是讓所有人心生絕望。
通天有神力，生死由天定，雖然萬魚爭流平靜了這麼多年，但是他們許多人也是抱着有去無回的心理參加比試的。
尤其是青羽，她的哥哥殞命在通天塹中，她也早已有了這個覺悟。
想到這裏，青羽徹底認命了。
她那僅剩的微弱妖力緩緩流轉到了尾巴上，那裏還有一雙手緊緊攥着她。
“你們快走吧！我認了！”
青羽高呼一聲，聲音裏滿是決絕。
衆水妖聞言面上掠過一絲不忍和挫敗，卻也知道，他們已經無力迴天。
到此爲止了……
“慢！”
眼看腰間的觸手正在縮回，攬月心中一急。
“我有一計或可絕境逢生，大家不要放棄！”
原本緩緩鬆手的衆水妖聞言精神陡然一震。
他們不可思議地看向攬月，實在想不出攬月還能如何力挽狂瀾。
攬月低頭望了一眼翻滾的通天塹底，強忍着嗓子口沙礫磋磨般的痛苦，啞聲說道:
“天坎出現後，白氣統共爆發了三次，每一次爆發之前，都會大範圍回撤，而後強勢向四面八方衝擊！”
攬月慘白着薄脣猛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應勢而行，乘風而動，這白氣制約我們的同時，未嘗不能爲我們所用！”
攬月說到這裏，有聰明的水妖已經眼前一亮。
攬月的嘴角開始沁出鮮血。
“只要我們能在白氣爆發的那一刻朝同一個方向退去，強大的衝擊力也將助我們全力擺脫漩渦吸力，救出青羽！”
攬月說完之後，猛地捂嘴咳了幾聲，濃血從她的指尖滲出，染紅了手背。
衆水妖正在細思攬月之法，不曾注意到這一幕，對面的青羽卻忍不住瞳孔一縮。
這小丑魚竟然已經身負重傷！
既然如此，她爲什麼還不肯用出真身，又爲什麼還肯留下來救她？
青羽心中覺得萬分難以置信，因爲她方纔同她說話之時，明明語氣還那般惡劣……
攬月卻沒有想太多。
她的身體快要到達極限了，這時候，她不得不承認，繼續萬魚爭流對她而言太勉強了。
雖然已經決定在這裏放棄，她卻不甘心就如此碌碌無爲。
青羽命懸一線，而她或許有能力救她一命，既然如此，爲何不放手一搏？
衆水妖細細思索了攬月的方案，陸陸續續認可地點了點頭。
他們又重新抓住了八爪魚的觸手，或者攥緊了前面人的胳膊、手臂。
攬月感覺到腰間驟然一緊，嘴角微微一揚，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水妖界的妖，似乎比她想象中還有人情味！
而此時，攬月卻不知道他們心中的驚駭有多深。
天坎出現以後，白氣三次爆發皆是十分緊急的情況。
他們所有人幾乎都在傾盡全力自保，稍有餘力的，也在思索着如何繞過漩渦繼續萬魚爭流。
可是攬月竟然能在如此危急的時刻關注到白氣的動向，從而猜測出爆發的規律？
這一刻，他們一開始有多瞧不起這條醜陋的電鰩，此時心裏就有多震撼於她的心智和實力。
危亂中沉着冷靜眼觀六路，生死前毫不猶豫出手救人，這一下是真的折服了一大片人。
攬月沒有注意到衆水妖眼裏的小星星，她回頭瞥見他們都點了頭，便收緊手心，全力關注身下的白氣！
爲了驗證攬月的說法，所有人皆屏住呼吸，等待時機！
忽然間，毫無預兆的，原本涌動的白氣像是受到召喚一般，開始向塹底回撤！
衆人見狀不由地驚呼出聲，果然和她說的一模一樣！
攬月面色一凝，低喝一聲:“準備！”
同一時間，所有人渾身繃得筆直。
他們望着大半個身子都陷進漩渦的青羽，皆目露堅定。
都堅持到這一步了，一定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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