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陳年往事 [V]
似乎是正在不知疲憊的隱藏住黑暗中壓抑的悸動。
咕嚕嚕,桃子從冰冷的手上掉落,滾落到了角落,它落在地毯上,悄聲無息。
下一秒,林汐就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口鼻,即使知道不能呼吸,不能掙扎,在那一刻她卻忘記了一切,無助的想要掙脫開。
刺鼻的藥物涌入鼻腔,林汐的胃開始抽痛,眼前逐漸模糊,朦朦朧朧中,她好像看到鄭曉米眼中翻涌的情緒。
昏迷的那一刻,她腦中驀然閃過一絲靈光。
桃。
逃。
一腳踩進水坑,泥水濺的白與時滿褲子都是,眼前是自家的小別墅。
平日他很愛乾淨,卻在此時毫無察覺的似丟了魂一樣。
忽然,他停止腳步,轉身看向遠方雨中聳立的高樓。
白與時一直認爲自己記憶力很好,能輕鬆記住看過一遍的文章,聽過一遍的歌。
當然,也包括走過一遍的路。
不對勁,白與時轉過身,毅然決然的坐上車往回開。
他要再去一次。
一路上白與時車速飆得很快,地上的積水被輪胎擦過,像是浪花一樣往路邊呼嘯。
市中心很小,高檔的房區都間隔很近,他沒用多久就回到了起點。
重新回到樓道,裏面依舊潮溼陰冷,白與時呼了口氣,走向電梯。
剛要按下電梯鍵,他的手突然就僵在半空中,愕然的看着那個數字。
10。
這麼晚,這麼巧,十樓也有坐電梯的人?
在白與時愣神之際,電梯的符號變成了下箭頭,顯示屏上的數字越來越小。
……3,2,1。
‘滴’。
電梯門應聲打開。
兩個人出現在白與時的眼前,一男一女,身高相差不大,共同點是他們都包裹的很嚴實,就像是什麼特工一樣,
還有他們的背後,有一個行李箱。
行李箱很大,笨重的被男人拖着,白與時很有眼色的給他們讓了個位置。
奇怪的是,那個男人路過時看了白與時一眼,他瞬間感覺就像是被毒蛇的信子劃過皮膚,陰暗又森冷。
他冷不丁的打了個抖擻,反射性的移開視線。
腳步聲與行李箱拖拽的聲音漸行漸遠,白與時也坐着電梯來到了十樓。
他再次忐忑的站在門口,舉起手敲響了大門。
可這一次,他再也沒收到迴應。
呼,呼。
迷離中,林汐聽見了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四周靜謐的要命,她的氣管火辣辣的疼,每吸一口氣都是對自己的折磨。
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森白的天花板,她想活動一下僵硬的四肢,卻發現手腳都被牢牢的捆綁住了。
記憶回籠,林汐慌張的開始觀察周遭環境,一扭頭就看到了一個坐在椅子上的背影。
她恐懼的開始渾身發抖,衣物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中十分清晰,椅子上的男人慢慢回頭,林汐看到了他的正臉。
廖然。
如同兩個字的鬼故事。
林汐瘋狂的開始掙扎着後退,直到後背抵住了什麼東西。
她那雙被綁在後面的手下意識的摸了兩下,卻抓到一條腿。
嘴巴被封死,她無法尖叫,心臟都漏了一拍。
像是觸電一般的像另一個地方爬去,身後的那個人落入林汐的視線。
一個人站在角落,她揹着身子像是在面壁思過,從那頭羊毛卷林汐辨別出了她的身份。
鄭曉米。
“知道她爲什麼站在那裏嗎?”
廖然的聲音冷不丁的打破沉默,他悠閒自得的將胳膊撐在扶手上,託着下巴看着那副場景。
就像是欣賞着最美的藝術作品。
“唔唔唔!”林汐死死瞪着他,用力的發出聲音,企圖掙脫臉上的膠帶。
“哦對,你還被靜音着呢。”廖然溫潤的笑了下,用手推了下眼鏡,“廖安,給她把膠帶摘下來。”
……廖安是誰?
緊接着,角落中的那個人就轉過身來,“鄭曉米”上前撕掉了她嘴上的膠帶。
“曉米?你臉怎麼了?”
林汐眉頭皺起,她忘記了害怕,死死盯住鄭曉米青紫的嘴角。
無名之火增增往上冒,她那一直被壓抑着的情緒再也憋不住了,誰願意一直被當猴耍!
反正已經被抓到這裏開了,林汐忽然就放寬了心,有種就殺了她,反正她可以重來。
只是重開的第一件事,她就拿着刀去捅死廖然。
“你tm還有沒有種?竟然打女人!”林汐憤怒的想一躍而起,卻因爲被綁住只是笨拙的扭動了一下。
她眼中的厭惡狠狠的刺痛了廖然:“不僅變態還打人,你怎麼不去死?有種朝我來啊,老孃與你同歸於盡!”
靜默了幾秒,廖然就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他歪頭看向站立的那人。
“女人?我怎麼不知道他是女人?”
他頓了下,緩慢的摘下了鼻樑上的眼鏡,輕聲說:“廖安,你自己說吧。”
“鄭曉米”那一直垂到最低的腦袋擡起,她臉上的妝已經花了,竟顯出幾分男相。
林汐的瞳孔微縮,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見那個身材玲瓏有致的“女人”一把摘掉了她頭上的羊毛卷,扔在了一邊,那棕色的假髮在燈光下微微反着光。
那人的動作不停,他摘掉了頭套,一頭利落的黑短髮露了出來,他又繼續開始脫衣服,林汐來不及阻止,又或許根本不用她阻止。
他脫掉了衣服,裏面的硅膠假胸清晰可見,將假胸也脫掉後,男人清瘦的胸膛展現了出來。
林汐呆愣愣的看完全程,眼睛一眨不眨。
鄭曉米,她自認爲的姐妹,是個男人。
徹頭徹尾的男人。
正待他還想脫褲子摘假屁股的時候,廖然出聲阻止:“夠了。”
他說完眼含深意的望向林汐,把玩着手上的眼鏡,目光中帶着玩味。
“現在你知道了吧?”
陰暗的房間裏,瘦弱的少年樣貌秀氣皮膚白皙,赤/裸着上身站在那裏,臉上佈滿痛苦和愧意,脆弱的像一根隨時會被折斷的樹枝。
無論鄭曉米的真實身份是什麼,林汐也不恨他,任誰在這種惡魔的壓迫下都被逼成幫兇。
更何況他被打恐怕就是因爲給了她提示,就在提示的下一秒她就被迷暈,很有可能一開始他們的計劃不是這樣,廖然大概想像貓捉老鼠一樣再戲弄她一陣,卻由於送桃子的行爲有了變數。
林汐冷笑一聲,不帶一絲溫度的看向廖然,如果她的手沒被綁住,那她一定會向他豎起中指。
“是男的又怎樣,是男的你就能打?這是什麼歪理,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對他動手?難道是仗着年紀大嗎,等人家長大了打你十個,狂什麼狂?”
她的怒罵聲持續不斷的迴盪在房間裏,廖然似乎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伶牙俐齒的一句接着一句,一時間也愣在原地。
林汐卻覺得自己還沒罵夠,她緩衝了下就想繼續,卻被一隻瘦弱的手捂住了嘴。
那隻手帶着香皂的清香,林汐順着看過去,是鄭曉……
不,應該是廖安。
他眼神中帶着感謝愧疚和林汐看不懂的情緒,輕輕的搖搖頭,用嘴型向她說了幾個字。
別惹他,他生病了。
原來廖然真的有病。
林汐聽話的閉了嘴,倒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她忽地意識到,現在這個空間裏不只有她一個人,還有這個叫廖安的青年,萬一惹到廖然讓他大開殺戒,禍害到別人就不好了。
好在廖然只是笑了笑,依舊是林汐最熟悉的那種溫柔至極的笑,可惜,骨子裏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林汐,你太有趣了,如果不是你不聽話,我真的不介意和你再玩一玩。”
他突然趴下身子,將兩個手臂撐在腿上,近距離盯着她,他的眼中帶着瘋狂。
“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那些把戲?如果你老老實實當一個玩偶,我願意陪你玩,可是你爲什麼要掙脫我的手心呢?”
林汐敏銳的抓住了話中的重點,她咬牙切齒的說:“鬼屋的那個人果然是你!”
“哈哈,我該說什麼,恭喜你答對了?”廖然將身子靠回了椅背上,撐在扶手上的手輕輕的揉搓着下巴,“你確實聰明,只是總是開竅的晚了一步。”
林汐翻了個白眼,語氣十分諷刺,臉上帶着嘲弄:“所以呢,你就想把我綁來殺掉?”
廖然的黑眸一眯,開口想說什麼,卻被手機鈴聲打斷。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不帶絲毫猶豫的開門走了出去。
伴隨着關門的還有鎖門的聲音。
“他應該接的是醫院的電話,他只有對待病人才會這麼緊急。”
身側的人突然說話,林汐本能的懵了一瞬,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好姐妹已經變成男的了。
廖安的本身的聲音清亮,帶着獨特的音律,他看着林汐的眼神清涼平靜,卻帶着點點溫和。
“你演技還真的挺好的,我竟然真的以爲你是個脾氣很爆的女生。”林汐淡定的做出了被騙的總結,語氣中卻不含怒氣。
停頓了下,她抿脣一笑,繼續說道:“你和他是親兄弟吧,氣質都是那麼的溫柔,只可惜一個像天使,一個像惡魔。”
廖安坐在她身邊,苦笑着搖搖頭:“汐汐我知道你很善良,可是我只稱得上是惡魔的幫兇,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那麼成功的把你綁來。”
他摟住自己的胳膊,林汐看到他皮膚上起了雞皮疙瘩,於是用嘴嘟起來指了指他脫在地上的衣服。
“穿上衣服吧別凍着,之前還淋了雨呢。”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女裝,無奈的拒絕了她,聲音中帶着感激:“我知道你是爲我好,謝謝汐汐,可是我不能做的太過分,不然哥哥他會生氣的。”
林汐很納悶,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他:“哪裏過分了,我們不是安安靜靜的什麼都沒幹嘛?”
但緊接着,她就知道廖安話中的意思了,他走到她的背後,三下兩下解除了林汐身上所有的束縛,然後輕柔的替她揉着被綁的有些青紫的手腕。
林汐怔怔的看着這個青年,他年紀看起來比陸炳辰還小,身上卻帶着一種沉穩的氣質,成熟的不像是這個年齡段的人。
廖然的脾氣的限度可能是隻僅限一個人做出反抗,他把這個機會留給了她。
看着他凍到發紅的肩膀,林汐心中一陣酸澀,她撿起地上的衣服,不管不顧的要往他身上套。
手腕卻被廖安拉住,他眼眸中彷彿裝着清河,輕易的平復了她的心。
“我沒事,相信我汐汐,不能太過分,我是心理學的,我哥他病的真的很嚴重。”
身上莫名沒了力氣,林汐被說服了,她隨手一拋,衣服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唉,你們雖然是兄弟,體溫都是冰冰涼涼,心臟的溫度卻不一樣。”
“不是的。”廖安急切的否認了林汐的話,悲傷涌上他的英氣的臉龐。
“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雨逐漸停了,深夜已至,林汐靜靜的聽着他講述廖然以前的故事。
——
那年我哥還在醫院實習,他們小組加上他一共四人,整個團隊都是班上最頂尖的學生,其中還有人是我哥的舍友,他們的關係都特別的好。
出事那天和今天一樣,傾盆大雨,電閃雷鳴,那天我去找我哥玩,還沒多久他就要去值班,我很不開心,所以決定在宿舍等他。
當時我的志願還不是學醫,性格也沒現在好,我家性子最好的應該是我哥,他是真的很溫柔,我敢說我這輩子沒見過比他更好的人了。
那通電話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你也知道他們是外科,所以病人無論大病小病的都會去問他們。
曾經他們診治過的一個病人,鄉下進城在工地掙錢養家的人,窮到住爛尾樓,因舊病復發打電話和他們尋求幫助,是非常危急的情況。
那年他們也不大,實習醫生年輕又熱血,不懼怕風浪,當即就要去救人。
我哥是小組組長,他們打電話問了他的意見,我哥當然不同意,第一個是便攜設備不齊全,第二個是天氣差容易出意外,甚至我哥都說讓病人打救護車他來出錢。
但是我們都想的太簡單,窮人窮慣了,生一次病會花掉幾年的積蓄,他一聽要來醫院嚇得怎麼也不肯,住院的費用是無底洞,他知道好心的醫生不可能一直幫他出錢。
沒辦法,他們又一次去問我哥怎麼辦。
這一次,我主動要求由我來和哥哥打電話。
那個時候我年紀小,有很多道理不懂,我只是覺得那個病人可憐,所以在我哥再次拒絕冒着暴雨出去的時候,我掛斷電話對着他們說。
我哥,同意了。
——
說到這,廖安停下了,他看向佈滿雨痕的窗戶,指尖用力的握住臂膀,在蒼白的皮膚上留下了通紅的指印。
褪去女裝的他,面孔英氣又柔和,身形比同齡人都要消瘦些。
收回視線,廖安側頭凝視着林汐,勉強揚起一個疲憊的笑。
他繼續說起了那個故事。
——
一聽到這話,他們沒了後顧之憂,穿上衣服就出門了。
故事的結局你可能知道了。
雨天,空蕩的馬路,猛踩油門的車速,來不及剎車的貨車,還有翻滾着飛入江河的轎車。
距離醫院十五公里的爛尾樓就是目的地,他們走過了十四公里,過了橋就可以救人。
但他們卻再也沒走過那座橋。
——
淚水滴落在地,一滴兩滴,圈圈圓圓。
“我不知道那個病人最後怎麼樣了,但我知道……”
“因爲我的一句謊話,三個人,全都沒了。”
廖安的雙手顫抖,他抓住了自己的頭髮,將臉埋在了雙膝之間,彷彿進入了一個無人的世界。
“汐汐,我纔是惡魔,我害死了他們,三個人,我又憑什麼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哥哥做的沒錯,就算打死我也是應該的。”
廖安擡起頭,眼中有着無盡的悲傷,眼淚像斷了的珠子順着臉頰流淌。
“從那以後,我哥就變了,他受不了一切超出自己控制的事情,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把握在手心裏,其實,他只是把事情都怪在了自己的頭上,認爲是他沒有阻攔住朋友們,心病就此誕生。”
“一開始從我哥嘴裏聽到女生的名字我很驚奇,但也很害怕,所以喬裝去那裏保護你,但是後來我哥發現了,我不得不順着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整件事情最無辜的就是你。”
造化弄人,電視劇裏都不敢演的情節現實比比皆是。
聽完所有的故事,林汐的心情複雜無比,廖安固然也有錯,可是當時那個狀況就算是他阻止了,那三位室友也會義無反顧的去幫助病人。
而廖然更不該將事情全攬在身上,導致發生現在的狀況。
可她是上帝視角看這件事所以可以冷靜的評判,但要是她是這三個人的家人呢。
恐怕只會怨恨廖安到死。
用對錯評價一件事情太過單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事情的結果也不同。
在廖然兩兄弟眼裏,他們是罪人;在死去的三人眼裏,他們超速行駛只是想救人。
那在病人眼裏呢,他蜷縮在爛尾樓冰冷的牆角,等待着好心醫生的救治,他窮到有些迂腐,在醫院被掏空過家底,但他想活下去養一家老小。
林汐說不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話,語言的蒼白無力在這個時候顯露無疑。
“其實我還挺希望你被綁來的。”廖安突然說道,他深呼吸了一口,讓聲音不再發抖,“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你能改變他。”
林汐木然的指指自己,張大了嘴:“我?就憑我?”
“是啊。”廖安笑了起來,微眯的眼眸和他哥相像極了,“就憑你。”
“說不定,你是來拯救這個世界的小天使呢。”
這一刻林汐似忘記了呼吸,怔怔的看向他,耳邊不停的循環着這句話,一遍又一遍。
拯救……這個世界?
像是領悟到了什麼,林汐腦子中有光亮閃過,她想向前伸手抓住它,卻總是差那麼一點。
就在她有點頭緒的時候,背後突然有一陣冷風呼嘯過。
門被推開,盛怒的廖然走了進來。
他上來狠狠的抓住廖安的頭髮與他對視,每說出的一個字都像是浸了毒一般。
“誰讓你說的,你真的想死嗎?”
廖然手上與額頭上的青筋在一瞬間凸起,漆黑的瞳孔翻涌着滔天巨浪,他鬆開手,改成掐住了廖安的脖子,力氣之大讓廖安瞬間就滿臉漲的通紅,
眼看人就要被掐的窒息,林汐明白那份痛苦,所以更想把他救出來。
但是她的那點力氣在廖然面前就像是貓在逗趣,她乾脆放棄拉開兩人的主意,將視線轉移到了他們背後的電腦上。
那臺電腦的封面,是四個人的合影。
爲了救人,林汐一咬牙,上前猛地將顯示屏摔在地上,狠狠的踩在上面。
一下,兩下。
屏幕四分五裂的碎開,上面顯示的一切都化爲虛無。
當廖然回過頭的那一瞬間,林汐知道,她成功的把人救下來了。
但她同樣也知道,她死定了。
廖安已經被掐到了半昏迷的狀態,吐着舌頭雙眼微翻白,脖子以上通紅髮紫,像蝦米一樣蜷縮在角落。
至於那個罪魁禍首,他失魂落魄的走向了屏幕碎片,緩緩的跪在了地上,手舉在半空遲遲不敢觸摸,生怕這些碎屑會變成泡沫消失。
被救人心切衝昏頭腦的林汐,這會終於回來了些理智,她的腳在地上摩擦,一釐米一釐米的往後退,恐懼漸漸的席捲全身,喉間乾澀的難受。
良久過後,廖然忽地擡起頭,那張臉上無喜無悲,眼神甚至都是散的,沒有對焦。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開,每一步都踩在了林汐的心尖上,那雙空洞的眼睛像是在看死物一般。
林汐的雙腿終於找回了知覺,本能的往外跑,她成功逃出了門,看到了木製的走廊,加快速度往前衝。
在她的背後,第二個人的腳步聲響起。
還有一米,她就能逃離出去。
樓梯近在眼前,她一定可以……
‘啪’。
一隻手抓住了林汐的肩膀,同樣也狠狠的握住了她的心臟。
她曾經聽農村的老人說過,在黑燈瞎火的夜路上被搭肩,一定不要回頭。
因爲背後的可能不是人,而是一隻等待着咬斷你喉嚨的狼。
現在,她的背後就有這麼一隻,披着人皮的狼。
她聽見了那個人的聲音,他淺淺的呼吸在她耳邊,每個字都將她一寸寸拉下深淵。
“汐汐,你跑什麼?”
下一秒,林汐就被巨大的力氣摔在牆上,廖然站在黑暗中,睜大了雙眼,那其中沒有一絲光彩,但嘴角卻一直是彎着的。
詭異,猙獰,無聲無息。
林汐終於明白廖安爲什麼害怕廖然發病了,因爲他現在的樣子,比起活人更像是被抽乾靈魂的行屍走肉。
“既然你不想讓他死,那你就替他死好了。”
廖然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拿着一把刀,林汐傻眼了,怎麼到了她這裏就要被捅了?
也不知道被掐死和被捅死哪個更痛,林汐認命的閉上眼,等待着即將到來的一切。
沒有疼痛也沒有尖刀劃過空氣的聲音,全世界好像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林汐迷惑的睜開眼,那隻搞搞舉起握住刀的手,被兩隻手用盡全力阻止了下來。
是廖安,他醒了過來。
“哥,我求求你醒來好不好,不要再沉迷過去了,不管是你還是我,已經在懺悔中度過了那麼多年,我們都好好的向前看行嗎?”
廖安聲音中帶着顫音,淚水佈滿他整張秀氣的臉,他的眼神中的痛苦讓廖然僵了一下,手上的力氣鬆弛下去。
忘掉一切,好好生活?
他彷彿沉浸在了自己的想象中,廖安見狀趕緊奪刀,卻沒想到再次刺激到廖然。
“騙子。”
他臉色鐵青,怒目切齒的說:“你想奪刀殺了我?還嫩着呢。”
林汐眼睜睜的看着劇情再度反轉,她也顧不上快被廖然的手掌握碎的肩膀,想把他的注意力換到她身上。
下一秒,廖然將廖安用力推開,然後舉起刀刺向林汐。
恐懼的情緒還來不及涌上,一聲巨大的聲音就讓兩人愕然對視。
剛剛那是什麼從高空掉落的聲音。
林汐越過廖然看向他的背後,那裏是大約一米多高得欄杆。
而廖安,無影無蹤。
她那如同死機的腦袋中閃過剛纔的畫面。
廖然用力推開了廖安,而他的背後是兩層樓高的樓梯。
那聲音不是滾落的,而是重物垂直掉落的聲音。
廖然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抓住她肩膀的手緩慢的垂下,林汐一把推開他,絕望的往樓下看去。
在樓梯的末端,廖安躺在那,他身下被紅色覆蓋,將樓梯暈染成了鮮紅的藝術品。
而他在那中間,像是躲藏在玫瑰中的拇指王子,生於浪漫,死於火熾。
那些燃燒着的血色花瓣,無止盡的蔓延開,正用着灼熱的溫度覆蓋這個世界。
他睜着眼,眼中帶着解脫,嘴脣微張着上揚,似乎想說點什麼。
尖銳的耳鳴聲中,林汐聽見了那句話。
那個認爲自己帶着罪惡的青年,他在說。
——這是最好的結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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