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一條帕子
陳玄在那家鋪子裏買了好幾樣糕點，獻寶似的送給了顔悟靈：“師父，我不知道你喜歡喫哪一種，就挑了幾種賣得好的。”
“多謝。”顔悟靈應下之後，在陳玄期待的目光下，拆開一包嚐了嚐：“蠻好喫的，甜而不膩。”
“對吧，”陳玄也拿了一塊兒三下五除二就喫完了：“師父，長安城的好喫的好玩的可多了，你若是能多留幾日我……”
陳玄的話未說完，就瞧見顔悟靈用帕子給他擦了擦嘴角。
陳玄的目光落在顔悟靈的脣上，又立馬移開了視線，面上一紅：“師父，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也對，那你自己擦。”顔悟靈將帕子塞進了陳玄的手中。
“那、那等我洗乾淨了再還師父？”
“不用了，你留着吧，這手帕也算是一件法器，關鍵時刻擲出可化作大網，尋常的小妖掙脫不得。”
“那多謝師父了。”陳玄將帕子收起，眼底浮現一抹他自己都不知因何而起的慌張。
“變天了，我送你回家。”顔悟靈收起了剩下的點心，仰頭看向了天空。
之前還放晴的天空這會兒已經是陰雲密佈，似乎馬上就要下雨了。
“師父，你又要走了嗎？”陳玄看向顔悟靈，眼神似有一些不捨。
“是啊，再不走就要下雨了。”顔悟靈回望向陳玄：“下一次再來看你。”
“又要……再等五年嗎？”
“那……我下次早點來？”
聽見顔悟靈這樣說，陳玄面上纔多了抹喜色：“那我等着師父。”
“好。”顔悟靈將陳玄送到了殷府附近，見陳玄進了門之後才轉身離開。
剛經過一條沒什麼人的巷子，顔悟靈停下了腳步：“二位跟了許久，有事？”
“小娘子，”那兩人見已經被發現便也不再藏了，閃身到顔悟靈面前說：“你這貓賣嗎？”
“二位瞧着我像是缺錢的人嗎？”顔悟靈笑着擡手揉了揉大咪的頭，又望向來人。
這倆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搭配起來甚是喜感，也好辨認。
“小娘子，你剛入城時我們兄弟二人就盯上你了，當時這貓還是隻黑虎來着，轉個街角的功夫，就成了貓。”那兩人一副看透一切的神情獰笑着說：“這貓應該是妖物對吧！識相地就交給我們，不然……”
“不然如何？”顔悟靈伸手安撫了一下要發怒的大咪，饒有興致地看着那兩人。
“不然我們可就要連你一併抓去邀功了！”那高個兒的胖男人將自己的手指關節掰得咯噔作響：“現下妖物作祟，長安城陰雨連綿氣象異常，官老爺懸賞千金，咱兄弟可心動的很啊！”
“妖物作祟？”顔悟靈想起陳玄也曾跟她說過長安城這幾年雨水增多的事情，當時她並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如今聽着二人所說也上了心：“你二人可有證據？”
“證據？”那兩人哈哈笑着，又指向了顔悟靈肩膀上的黑貓：“喏！這不就是證據？”
顔悟靈第一次有一種雞同鴨講的無力感，她掃了二人一眼，暗自搖了搖頭：“既然沒有證據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一邊兒去吧！”
只見顔悟靈手一揮，那兩人便被一陣風捲到了城外。
追來的陳玄瞧見這一幕也愣了一下。
他此前回殷府後，擡頭瞅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確實是快要下雨的樣子。
來不及多想，趕緊催門房給他找了把傘送來給師父。
誰知剛追過來就瞧見兩個壯漢咻地一下，往城外的方向飛去了。
師父真厲害啊，饒是他再練個十年二十年的拳腳功夫，也做不到這樣吧！
“你怎麼來了？”顔悟靈也注意到了陳玄：“不是給你送回家了嗎？”
“我、我瞧着要下雨了。”陳玄話音剛落下，便有雨水滴落下來，掉在了他的衣領裏，涼的他一個激靈。
回過神來，陳玄趕忙將傘撐開擋在顔悟靈的頭上。
“我用不着這個，還是你自己撐着吧。”顔悟靈笑着將傘推了回去：“我瞧着這雨會越下越大，你快些回去吧。”
似乎是爲了驗證顔悟靈的話，這雨一下子就變大了許多，原本就沒什麼行人的小巷這會兒更顯得寂寥空曠。
“可……”陳玄還想說些什麼，就被果子抵住了脣。
“嚐嚐，甜的。”顔悟靈將果子餵給陳玄。
陳玄看着顔悟靈，張嘴咬了一口果子。
如同他記憶中的一般，清甜無比。
“自己拿着。”
陳玄伸手接過果子又咬了一口，再擡頭時，只瞧見一抹紅影騎着一隻黑虎，隱入雨幕，躍入雲霄。
不見蹤影。
陳玄失魂落魄地回了殷府，門房小廝趕忙迎了上來：“少爺！這麼大的雨，您這是去哪了啊？”
陳玄沒言語，只回了房間不許任何人進來。
他獨自坐在桌案前，鋪了一張畫紙，執筆在那站了許久，最後也只在那空白的畫紙上，點了一個紅色的圓點。
此後，便不敢再畫下去了。
當晚，陳玄做了一個夢，夢裏一條帕子矇住了他的眼睛，他瞧不見對方是誰。
那人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還敲了他的頭。
夢裏他似乎有些委屈，卻不生氣。
緊接着，蒙着他眼睛的帕子被解開了，對方站的很近，似有一陣桃香撲面。
他睜開眼睛去看——
嚯！
好大一尊佛像啊！
陳玄仰頭去看那佛像，覺得有些眼熟，有些親切，卻又想不起來這佛像是誰。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那佛像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淡漠地瞧了他一眼。
只一眼，便將陳玄給嚇醒了。
他猛地坐起身來，發現窗外的天還未亮，只有雨滴敲打着房檐滴答作響。
“什麼嘛……”嘀咕了一聲，陳玄翻個身又睡着了。
靈山之上，如來長嘆一口氣。
這一次，金蟬子的凡心是止住了，可下一次呢？
思量再三，如來請了燃燈古佛商談一番，決定加快無支祁那邊的進程。
萬萬不可再拖下去了。
燃燈應下，而後長安城的雨，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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