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chapter 79
在她腹部未挪開的掌心源源不斷散發出暖意,令她不再被那冷飲過量造成的腸胃刺激所困擾,沒過多久,她就真睡着了。
接下來的幾天,雲雀恭彌每天基本都早出晚歸,而且行程地點都不同,她好奇時問了草壁哲矢一句,得到的答案是:當初密魯菲奧雷在全世界急劇擴張、與日本諸多地下勢力也有勾連,恭先生爲了維護並盛的風紀,正在清理國內的密魯菲奧雷殘黨。
“……”
嗯,地盤已經從並盛町擴展到整個日本了嗎?
還是說重新擁有彭格列指環讓他興奮到這個地步,每天都想出門找樂子?
她不自覺地將這兩句話說出來,被草壁哲矢聽見,想了想,對方道:
“其實跟指環的關係不大,恭先生自從離開並盛之後,就一直在世界各地探究世界七大不可思議現象,因爲在每個地方停留都不長久,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重建秩序的行爲了。”
近朝顏:“?”
她有些茫然地問,“那這次是……?”
草壁哲矢認真地看着她,目光無端讓近朝顏有個不太好的預感,還沒等她猜測,就聽這位雲雀最得力的左右手先生出聲道,“自然是因爲夫人您的存在,恭先生現在似乎有久居日本的打算,周邊環境要安寧些比較合適。”
“……!”
女人眉頭一跳,被這消息震撼到都忘了正要去找千奈的事情,在原地表情微妙地站了一會兒,忍不住擡手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下、下次請不要突然說這種話,草壁先生。”
因爲她最近被那傢伙的溫柔假象和美色迷惑太多次了,會當真的!
草壁哲矢:“?”
他咬着草根有些不解,但近朝顏的手機在這時候響起,她接了纔想起千奈在樓下等自己,急忙跟他告別,卻被他給留住,“稍等,夫人,此次我從風紀財團回來就是爲了替恭先生問您一件事。”
“什麼?”
想到對方早晨離開時被自己提醒“夫人生日快到了”之後吩咐的話,草壁哲矢有些不解,但還是如實複述:
“恭先生問您生日具體是什麼時候。”
頓了頓,他自作主張地補充了一句,“請問您有想要的禮物嗎?”如果有喜歡的禮物類型,他也可以提前給雲雀列出參考意見。
“我生日?”近朝顏被提醒着想起來自己生日確實和原主不是同一天,一時間不知道該報哪個數字,但因爲問出這句話的是雲雀,她心中難免詫異,猶豫再三,還是說了自己的:“十二月十二號吧。”
不過想到自己穿過來之前正好在雲雀生日以後,她也沒給對方送過什麼像樣的禮物,所以面對後一個問題,只搖了搖頭:
“禮物的話就不用了——”
“我會自己解決的。”
她也無法想象雲雀恭彌要跟她一起喫頓大餐慶祝、再坐在旁邊看她吹蠟燭許願切蛋糕的樣子,那個畫面怎麼想怎麼詭異。
草壁哲矢聽見她生日時間跟登記的差那麼多,不由驚訝,但及時反應過來應下,“好的,到時我會提前提醒恭先生。”
至於禮物到底送不送,這個事情就交給恭先生自己決定吧。
因爲被詢問生日這件事着實體貼得不像是雲雀恭彌的風格,畢竟這男人有不按常理出牌的習慣,近朝顏直到跟千奈抵達購物中心,都沒從這件事裏緩過神來。
“他居然會問別人生日……”
她挽着千奈的手,從地下停車場往電梯間去的時候,還在用誇張的喟嘆調子跟自己的管家感慨。
“夫人對雲雀先生來說,不是別人吧。”千奈倒是很適應,她看着近朝顏的模樣,想了想,有些不解地問道:“夫人爲何這麼詫異?雲雀先生喜歡您,您於他而言,自然與旁人不同。”
近朝顏被問住了。
她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驚詫的也不是雲雀可能有點喜歡她這件事,而是因爲清楚那個男人不喜歡被常規束縛的本性,天性如自由自在、不受約束的浮雲。
對他而言,他就是秩序,他可以隨心所欲,周圍人改變自己的模式去適應他纔是更正常的事情。
所以,他這一聲詢問放在旁人身上再普通不過,可對近朝顏來說,是他想要爲她遵守某種規則和儀式的感覺。
比雲雀恭彌喜歡她,更讓她震撼的是——
他的喜歡,已經到了能夠爲她稍微妥協外界規則的地步。
想到對方對日式傳統文化的喜愛程度,如今卻捨棄那座豪華的、佔地面積很廣的宅院來跟她住千代田的公寓;還有性格強勢又霸道,但在關鍵的她不肯妥協的事情上,譬如她的姓氏、又譬如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也沒有將意志凌駕於她之上;還有明明清楚她弱小,哪怕教導她掌握保護自己的力量,也從未要求過她如他那般對敵人狠厲不眨眼……
強大的猛獸本身就可以讓領地的草食動物爲之顫抖,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輕易碾碎他人意志,但他尊重了她這隻小動物不起眼的每個想法。
近朝顏陷入回憶,連什麼時候跟千奈一起抵達奢侈品層也沒反應過來,然後擡眸就見到前方展櫃裏模特身上展示的一套西裝。
重點是這套西裝裏配的襯衫居然是粉色的。
她走不動路了。
“夫人?”旁邊的千奈看她發呆太久,小聲提醒了一句。
“嗯……”近朝顏應了一聲,卻沒挪開視線,被心中冒出的大膽想法給攫住,“你覺不覺得,他連紫色都穿了,粉色應該也問題不大?”
千奈:“……?”
她設想了一下雲雀先生穿粉襯衫的畫面,只能想到一句話:襯衫越粉、打人越狠。
但這畢竟是夫妻間的情趣,所以她咳了一聲,抹去腦海中的奇怪畫面,附和道,“您喜歡就好。”
近朝顏慫了兩秒,果斷摸出手機打電話開始詢問當事人的意見。
“綠茵蔥鬱的並盛~不大不小中庸最好~”
九州島,福岡縣。
一道西裝身影立於秋日仍灼熱的日光下,濃烈的陰影投映於地面上,周圍數道身影如倉皇的喪家犬、四散奔逃,明明是數十倍於他的人數,卻造成了被他一人包圍的效果。
其中一個敵人過於驚恐,奔逃進路邊一家小書攤,將書本貨架、路邊的雜誌全部都摔了出來,其中一本還正好飛到雲雀恭彌的腳下。
他雙手指尖轉了轉雲屬性火焰的尖刺手銬,估算着敵人們的逃跑距離,在手銬逐漸增殖數量之後,便乾脆從指尖甩出去,一時間,周遭巷道里響起數道慘叫聲。
而丟出手銬的男人氣息卻悠閒不已,甚至在手機鈴聲又響起一遍之後,還有閒情雅緻停下追擊敵人的腳步,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嗯?”
女人軟糯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帶了點小心的意味,“老公,我可不可以給你買一件襯衫?”
乍然聽見她要給自己送禮物的男人挑了下眉頭,出聲問,“買包又缺配貨額度嗎?”
“……纔沒有!就是看到一件特別適合你的衣服,所以想買,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去下單了哦?”聽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對面聲音雀躍了點,甚至還帶着掩飾不住的期待。
雲雀恭彌回憶起她一貫的穿搭,沒覺出什麼問題,遂漫不經心地應,“隨你喜歡。”
“好哦,那其他的也可以買嗎?比如飾品之類的?”
“嗯。”
掛掉電話之後。
雲雀恭彌打了個哈欠,轉頭看見一道被增殖能力放大的鐐銬鎖住腰部,腹部被尖刺貫穿的敵人艱難從書店裏爬了出來,轉頭看見是他的時候,對方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哦?還能動彈嗎?”雲雀恭彌微微一笑,抽出浮萍拐,武器長身反射天上耀眼日光,令人無法直視,在生命的最後一秒,被打倒的敵人眼前都是那一片白光,再看不清奪命死神的模樣。
他回過身,皮鞋鞋底踩到剛纔無意間落到他跟前的一本雜誌上,發出一點與紙張摩擦的聲音。
男人挪開步子,隨意走到旁邊,垂眸覷了眼地上攤開的雜誌內容,然後他正欲轉開的視線頓住了。
翻開的書頁上是一些漫畫風格的,不堪入目的圖片。
一行粗糙標題印得碩大:「溫柔の愛」
他看了兩秒,面無表情地轉開了目光,正想去咬殺其他漏網之魚,走了兩步,注意到書店櫃檯後瑟瑟發抖、正朝他看來的老闆,顯然對方將方纔他的一舉一動都收入眼中。
在他視線過去的時候,老闆回想起他剛出現時所謂的“違反風紀”之事,整個人抖如篩糠,戰戰兢兢地舉起手來,聲淚俱下地說,“我只朝小學生賣過兩本,還是盜版,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莫名其妙被當成掃黃打非人員的雲雀:“……”
被聒噪的哭訴聲影響心情,他嫌棄地別開了視線,還待往前走,也不知櫃檯後的那個老闆如何想的,一股腦抱起面前的幾本成年雜誌和書籍,整個人顫得摔倒在他面前、五體投體:
“對不起,我真的錯了……”
“這位大人,您、您請把它們收走吧,我再也不會犯了嗚嗚嗚嗚請問我要交多少罰金……”
看見更多澀情書籍掉落在面前的雲雀:“……”
當晚。
近朝顏購物大成功,在外面的一家西餐廳喫過晚餐之後,與千奈一同回到家,看着物業送到門口的購物產品,打開門之後,正想把自己最喜歡的幾個禮品盒拎進去,就見到剛換完鞋、在玄關處佇立的男人。
“咦,你今天回來的怎麼這麼早?”
雲雀恭彌擡手鬆了鬆領帶,靠在牆櫃邊,居高臨下地睨她時,不緊不慢地應,“忙完了。”
懂了,沒架打了。
近朝顏在心中從善如流地翻譯完他的話,看見他回來,正好把手裏的其中一個禮盒遞過去:“送你的!”
男人挑了下眉頭,倒是沒想到她真給自己買了禮物,擡手接過這個禮盒,看見品牌之後,瞭然問道,“手錶?”
“嗯!”
近朝顏今天買完襯衫之後,正好逛到附近的手錶專櫃,聽見這兩支情侶表
只要加價就能拿到現貨後,想到雲雀恭彌這麼好看的手,感覺不戴手錶真的很可惜,所以毫不猶豫刷了八千萬日元,將它們買了回來。
“不過你好像沒有戴手錶的習慣,所以要是不喜歡的話,你就放着也沒關係。”她想了想,如此補充道。
在她說話的時候,男人已經將放手錶的、精緻誇張的禮盒打開,盒子一旦推開,被四周絨布包裹、呈現在中央的錶盤就自然呈現出來。
被極致打磨、光滑不已的全黑陶瓷面微微反射客廳燈光,他取出這塊表,見到這低調簡約的設計,沒說什麼,將禮盒放到旁邊,然後徑自將這支表佩戴上左手的手腕。
西裝袖口與這支手錶的顏色同冷白手腕呈現極致色彩,令近朝顏瞬間又想到那天他穿着黑色睡衣從浴室裏出來的畫面了。
要想俏,一身孝,古人誠不欺我。
她大過眼癮時,卻聽男人自然而然地問,“還有嗎?”
看到他好像不討厭這個禮物,近朝顏有被鼓勵到,她將另一份禮物拿出來,剩下的就讓千奈放到玄關處即可,沒讓她費勁地跑一趟衣帽間再走。
千奈離開的時候,雲雀恭彌看到了他的另一份禮物——
一件,粉色襯衫。
“哇哦。”
他神色微妙片刻,沒想到女人能給他買這種顏色的衣服,“近朝顏,你的品味差距不小。”
近朝顏:“?”
你的唯我獨尊和那精緻和室的審美鴻溝難道就不大嗎?
她如此想着,卻頗有些心虛地摸了下鼻子,“就……男子漢就是要穿粉色纔好看啊,對吧老公?”
雲雀恭彌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最終還是近朝顏先敗下陣來,囫圇着跳過這個話題,“好嘛,不穿就不穿,總之手錶你喜歡就好啦!”
她立即左顧右盼起來,不敢再和他對視,“對了,你喫晚餐了嗎?”
“沒有。”
“誒?那我讓千奈在樓下做一份送過來?還是給你叫附近的壽司外賣?”
“隨你。”
……
四十分鐘後。
已經喫過晚餐、卻依然坐在餐桌旁邊的近朝顏在用精緻的髮卡給雲豆裝扮,偶爾擡眸見到男人戴的手錶,還有那枚彭格列指環,盯了幾秒,又去看他此刻安靜用餐的面龐。
比起十五歲時還帶嬰兒肥的一點可愛,此刻雲雀恭彌已經完全是成熟形態的俊美人,近朝顏看了會兒,突發奇想地喊了一聲:
“老公。”
正在被她灼熱目光看到快要失去食慾的雲雀恭彌輕呼出一口氣,充滿耐心地應,“嗯?”
“可不可以摸一下你的臉?”小松鼠如此膽色過人地問道。
乾脆放下筷子,男人微微眯了下灰藍色的鳳眸,勾了勾脣,很平靜地問,“摸臉就夠了嗎?”
“……嗯?”
以爲會被拒絕的近朝顏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回答,愣愣地跟他對視幾秒,癡心妄想地順着問,“還、還能摸別的?”
“可以。”
雲雀恭彌冷笑一聲,明明是非戰鬥狀態,灰藍色的鳳眸卻不知怎麼熠熠生輝,在餐廳不算特別明亮的燈光裏,彷彿一泓倒映明月的清泉。
他說,“摸完你別哭就行。”
“……”
近朝顏沉默了三秒鐘,聽懂了他潛臺詞之後,番茄色一路沿着脖頸爬上面頰,她立即轉開了目光,甚至撈起雲豆、抓起剩下的髮卡就往臥室大步走去。
“你、你慢慢喫,我跟雲豆玩一會兒。”
給雲豆戴了幾款不同的蝴蝶結髮卡,拍完漂亮的照片之後,近朝顏洗漱完、趴在牀上用手機開始修圖。
不知不覺,時間走到十一點。
旁邊被子被拉開的時候,她轉頭看了一眼,又見到雲雀恭彌換了一套睡衣顏色,今天穿的居然是白色,上好的面料彷彿牛乳,襯托他髮質極佳的黑髮,還有冷冽的五官。
先前想摸對方面頰的衝動又冒了上來。
近朝顏將手機息屏,雙手撐着下巴,側過腦袋打量了他一會兒,在他到牀上的時候,頗有些遺憾地問:
“真的不可以摸一下臉嗎?”
雲雀恭彌被她想佔便宜、又不肯付出半點代價的模樣惹得一挑眉,決定縱容她最後一次,遂擡手捉住她的手腕,在她毫無反應過來之際、將她的掌心貼上自己的面頰,只是很快又鬆開,耐心盡失地問:
“夠了嗎?”
他問。
近朝顏:“!”
她睜大了眼睛,沒想到自己會被縱容到這個地步,心臟怦怦跳了許久,在對方躺進牀鋪裏,即將擡手關燈的剎那,忽地出聲,“其實沒摸夠。”
雲雀恭彌面無表情地轉頭覷她,“嗯?”
下一秒。
本來趴在旁邊牀鋪上的女人拉開被子,頭一次主動來到他的氣息範圍內,擡手又摸了下他的臉,甚至當場用完前半生積攢的勇氣,還輕輕捏了一把。
隨後,她鬆開手,主動湊上去親了一口男人的脣,眼睫不安地顫抖,像是隨時要被扯掉的蝶翼,面上不知是激動還是害羞浮起紅暈,就連說話時的聲音都繃緊到了極致,彷彿再不趁着現在出聲,等會兒就不敢說出來了:
“你……你溫柔一點的話——”
“我就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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