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羣魔亂舞
飄香閣頂樓的豪華閨閣中,一個妖媚的女子坐在琴案前,美眸微閉撫着琴絃,嘴角帶着一抹陶醉的笑容。流水般雋秀連綿的琴音自她指尖逸出,連飛鳥都不禁在窗沿停滯,以婉轉的鳴叫呼應。突然間,妖媚女子猛一劃手臂,幾道寒光刺破窗櫺直掃窗外,原本透着慵懶的眸子也瞬間凌厲起來,柔軟的彩袖無風自動微微漂浮起來。
“柳含煙,你好狠的手段啊。”
略帶調侃語氣的嬌柔聲音自窗外響起,漂浮的彩袖慢慢重新落回身側,柳含煙露出了一抹淡笑:“既然來了,何必裝神弄鬼的,進來吧。”
窗子一開,卻進來一個蓄着一字鬍鬚,二十幾歲的俊俏公子,刻意修飾過的舉動中毫無陰柔做作之色。那俊俏公子躍入屋中,手裏捏着幾根閃着幽藍光澤的銀針,用看的也能明白那針尖淬了多麼猛烈的劇毒了。柳含煙看到她的樣子發出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我還以爲穆紗是世間最痛恨中原男子的人,怎的你自己又去扮作男裝。”
“這便是跟你們中原人所學的陰險狡詐,不過,論狡詐我又哪及得上你十分之一。”穆紗將銀針丟在琴案上,在柳含煙對面坐了下來。
“論牙尖嘴利,含煙可是防塵莫及。”柳含煙把琴收到一邊,袖子在桌上一撫收回了銀針,又優雅起身泡了兩杯清茶。再次風情萬種的靠入軟榻中,柳含煙才柔聲道,“你來找我,是探聽到那東西了?”
“這茶沒放毒吧。”穆紗端起茶杯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才輕輕品了一口。
“我的好師妹,你這般說話,好傷我的心啊~”柳含煙秀眉微皺泫然欲泣,若換一個普通男子定被迷的神魂顛倒了,只可惜面前之人深知她的底細,絲毫沒被她迷惑。
“這裏又沒有男人,你用不着這樣惺惺作態。”
穆紗毫不留情的諷刺似是刺中了柳含煙的心事,柳含煙臉色一僵,收起了如妖狐般得嬌媚,連臉上的微笑也漸漸消逝了。用杯蓋輕輕撥了撥漂浮在杯中的茶梗,柳含煙沉聲道:“東西拿到了麼?”
“沒有,姓荊的十分謹慎,我一路跟他南下,沒尋到什麼破綻。不過可以確認的是東西他沒帶在身上。”穆紗先是停頓了一會才緩緩道。
“你也知道師傅的囑咐,那東西一定要從清心宗手中奪過來,我會暗中派人協助於你。”柳含煙臉色鄭重了幾分。
“金陵是你的地盤,你自然要多出力。”穆紗撇了撇嘴,“怕是眼前要擔心的是姓溫的吧。他胃口倒是不小,竟然找上你我二人共同商討那件事,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
柳含煙笑了笑:“怕是他背後另有其人吧?沒有人給他撐腰,你以爲他一個奴才敢許給我們這麼大的籌碼?”
“涼人向來卑鄙無恥,我自是知道他另懷鬼胎,不過我也不是那麼容易被糊弄的。此事有益於你我,倒是可以先看看他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既然他向我許諾了疆土城池和常家人的命,我便收定了!”穆紗將茶杯放到琴案上冷聲道。
“呵呵,想來你跟常家的人接觸過了吧?你的對頭好像不像想象中那麼好對付呢,小心陰溝裏翻了船。”柳含煙突然想起了那個調戲自己的小滑頭,咯咯笑道,那笑聲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冷笑還是諷刺。
“黃口小兒,不足爲懼,常家終歸會是我囊中之物。”想到了自己十幾年的隱忍,穆紗不禁咬了咬牙恨聲道,“倒是你,你向溫老賊提出的條件。。。那可是與虎謀皮,你就不怕他反咬你一口?”
柳含煙伸出手指在額頭上輕輕揉了揉,嘆了口氣:“我不這麼做,也是自身難保,便於他賭上一場吧。。。”
出現在兩人談話中的主角,此時卻忙着試水金陵城,在秦正邦的書房中翻閱着裘康收集的青狼幫和血鷹會的資料。如今深入金陵,沒有自己的勢力和情報來源簡直如失明失聰寸步難行。積善宮如果沒有父母官給它撐腰開路,完全不可能發展成這麼大的聲勢,再加上陳恆修是溫系黨羽,單這兩點就能斷定陳家跟積善宮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至於這血鷹會,一個新崛起的幫會,幾年內就把盤踞金陵近二十年的老勢力青狼幫逼到如此慘境,這背後的深義也非常值得細究。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溫昊老奸巨猾,行事向來謹慎,怕是早已提醒陳恆修暗中監視自己這行人的行蹤了,可摸不到對方的舉動倒是一件麻煩事。錦衣衛那邊還沒有動靜,唯今之計只有靠自己創出一片勢力來。常安凝眉想了一會道:“裘大哥,你準備一下,一會咱們變裝走一趟青狼幫。”
半個時辰後,兩個相貌平平,做青衣小帽打扮的家丁悄悄的從秦府後門溜了出來。兩人說說笑笑的上了主街,有意無意的繞了幾條小路才趕往青狼幫幫衆的聚集點。兩人到後不敢貿然進去,在斜對角處找了一個小茶攤坐下要了一壺淡茶。常安提起茶壺,邊倒茶邊垂眉輕聲道:“怎麼樣?有沒有異常的地方?”
裘康按了按頭頂的小帽,用餘光掃了一圈:“看來真如常兄弟所想,的確有一些經驗老道的眼線分佈在青狼幫周圍,應該是血鷹會的人。我們還進去麼?”
“再等等,我們現在是秦府家丁的打扮,不方便露面。”常安搖了搖頭,四處打量了一會,“咱們先四處走走吧,摸摸地形。”沿着附近的街道溜達了兩圈,常安突然看見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正往硃紅油漆的大門上張貼出售的告示,這府門有別於周圍的富貴氣派,門前植着兩顆老槐樹,房檐圍牆似乎也是特別選制過的,處處流露出一股儒雅之風。整齊的臺階打掃的十分乾淨,硃紅的大門也是新粉刷過的,十分喜人。常安一見這宅子就生出了幾分喜歡,不由得上前搭話道:“老伯,這宅子可是要出售?”
那中年人聽到有人詢問,連忙回頭,但見是兩個家丁打扮的人來詢問,不由得生出幾分失望之色,點了點頭嘆了口氣:“是啊,這位公子。”其實以家丁的身份是當不起公子這個稱呼的,這中年人謙遜的態度倒是贏得了常安的好感。
“老伯,不知您如何稱呼啊?”常安抱拳行禮笑了笑。
“老朽姓蕭。”
“原來是蕭老伯,不知。。。我能不能進去這宅子中看一看呢?”
“當然可以,只是老朽這宅子可不便宜。”蕭老伯邊說邊推開了門請常安二人進了宅子。
常安跟着蕭老伯往裏走,暗自被這宅中的美景給迷住了。沒想到隱藏在這高牆之內的竟然是一個猶如世外桃源的水榭小居,佔地雖然不大,但是佈置得十分雅緻超俗,奇花異卉,假山流水錯落有致的分佈在庭院之中,標準的三層院落儼然如新宅一般。
常安對這宅子一見傾心,不由得問道:“蕭老伯,不知您這院落售價幾何?”
“兩千兩紋銀,一分也不能減了。”蕭老伯雖不信一個小小的家丁能買得起,還是耐着性子說道。
對於這般大小的院落來說,兩千紋銀的價格的確不低,普通家丁一個月的月俸也就一兩多銀子,二兩半銀子就夠一個普通百姓家一個月的基本用度。蕭老伯不由得又加了一句:“公子若是嫌這價錢太高,還請移步別處吧。如果不是萬不得已,這宅子老朽也不捨得賣。不是老朽自吹,你就算找遍了金陵城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宅子。這裏的一花一石,一草一木都是小女親自監工,找工匠使用上好的土木石材定製的,是去年纔剛剛完工的新宅,老朽原本想把這宅子留着給小女做嫁妝的,哎。。。”
常安四處走了走看了看,對這宅子十分滿意,終在蕭老伯身邊停下了:“老伯,這宅子,我買下了。您看這地契何時能籤?”
蕭老伯一愣,他還真沒想到面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家丁當真要買,該不會是江湖騙子吧:“敢問。。。敢問。。。公子在何處發財啊?
“我是秦提督府上的家丁,我家表少爺過幾天要南下金陵,所以我家老爺便差遣我二人出來尋套住處,這不剛好看到您的宅子。”常安亮了亮家丁服上的秦字刺繡解釋道。
“哦。。。”蕭老伯一聽是官家人,也就放下心來,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公子你也看到了,我這房子是早就打掃乾淨了,地契是隨時可以籤,就看您。。。”
“若沒問題便現在籤吧。”常安摸了摸懷中的印章和銀票,還好帶着三賤客給的私房錢呢!
一個時辰後,房契地契簽好畫押,常安小心的收在懷中。將蕭老伯送走後,裘康有些疑惑道:“常兄弟,你爲何突然買個宅子?”
“這宅子以後自然是用處多多!”常安摸了摸下巴,想站穩金陵,看來還要跟這青狼幫做筆交易,“裘大哥你現在去買兩套華麗的衣服回來,我們現在就變裝,再去青狼幫!”
作者有話要說:嗷嗚~~~~花花捏花花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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