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查案
問豬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瓢冷水澆豬頭!
二瑞一行人從山路走過,無人發現在不遠處的山崖上,早上被一腳踹開的佩奇正無聊的拱土。
擡眼看着下方走過的背影,大野豬的鼻端上下翹着,發出不滿的哼唧。
等人走得不見影子也聽不到聲音,大野豬這才轉身,悄無聲息穿過幾片山林,重新出現在另外一個山頭的崖邊。
在這裏,有一條被野草完全覆蓋的小路,是昔日採菇人曾經走過的。
不過此時那些野草斷裂,地面凌亂不堪。
新鮮的土石翻起,露出下面一片片已經浸入草根,色澤暗黑的血跡。
大野豬在地上的血跡處嗅了嗅,把一柄斷刀拱進草裏,又探頭往崖下亂石裏看看,再次無聲無息鑽進林子。
野豬會經常洗泥澡,做皮膚護理,今天的佩奇也要做。
它受傷了,沒有人上藥,野生動物的習性告訴它,松脂和泥殼可以保護身上的傷口,不會引來山林裏吸血的蟲子叮咬。
野豬走了,山風吹動幾根斷掉枯萎的草莖,落在地上的血跡處。
相信過不了多久,只需要雨水一淋,這些血跡也就消失不見,草葉重新生長,一切又將被大自然恢復成最初的樣子,無人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
當然也只是無“人”知道,因爲還有一頭野豬知道。
驛站裏,江枝幾人也在討論這個問題。
“老宋!”張軍頭敲着桌子,對已經任亭長小半年的老宋秀才大聲道
“我昨日就讓你將鎮上的外來人口查一下,你是怎麼辦的事?現在出了這樣大的簍子,你該當何罪?”
宋俊衡從里正爬上亭長一職,職位上漲,脾氣倒見小,也平易近人起來。
此時被張軍頭拍着桌子吼,他也不動怒,反而賠禮:“張巡檢別生氣,我認真查過,可這兩日過節,各處走動的人多,家家都有親戚來往,一時失誤了。”
他這也是實話,這兩日是端陽節,梨花鎮上自然也有各處女婿們來去送禮。
江枝陰沉着臉:“老宋,你一句失誤,差點就讓匪徒火燒藥坊,章縣令還等着我半年交稅。
這一停工,我傷人傷錢,損失慘重,至少要年底才能補上缺口,稅金這一塊是給不起了,還希望你自己看怎麼辦。”
自己正想賴賬,這就有理由來了!
面對江枝這個牙尖嘴利的潑婦,老宋也沒有形象可保留,呲牙瞪眼道:“那你想怎麼辦?”
江枝瞪回去:“你要親自書寫一份證明,跟章縣令解釋清楚這裏發生了什麼,停工不是我的錯!還要把這盜賊的來歷上報官府追查清楚!”
張軍頭也感覺頭疼:“老宋,剛纔你說這歹徒是在鎮上勾結幾個閒漢,現在找到一個,還有三人此時在何處?”
青泉灣中,兩個匪徒都死了,沒有留下活口問話。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小小梨花鎮,也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之地,自然有各種小團體。
青泉灣要建藥坊的事,老宋早跟鎮上那些“大哥”打過招呼,要他們管好自己的人,所以無人來騷擾,沒想還是出事。
於是立即找了鎮上的幾個幫頭老大來認屍。
跟小滿動手那個人誰也不認識,但想縱火而被亂棒打死的卻被人認出來。
此人外號叫“大蟲””,實際姓毛,真實姓名不清楚。
沒有妻兒,平時在鎮上幫人幹些上不得檯面的事,比如說來徐家村幫王小菊“搬家”。
其中一個幫頭透露,大蟲說找到一個好事能掙筆大錢,還有三個也不差,同着能小發一筆,現在那三個人還沒有看見影子!
江枝心裏着急,跟小滿動手之人已經確信來自蘭小姑,可剩下三人此時在什麼地方?
不在青泉灣!
不在村裏!
這些人會不會去了山上?
畢竟自己跟二瑞能住的就這三個地方。
唉,還是該把小滿爺一家都接下山來。
現在二瑞和李老實上山還沒有回來,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心裏掛念山上坐立不安,她卻走不開。
此事還需要老宋寫下公文遞交官府查辦。
有鎮上遞交的一紙公文,可比自己以後用嘴巴講一百遍管用,等官府找到徐小姑和她的幫兇。
以後聶繁天回來,才知道想殺他的人是誰,才知道冤有頭、債有主,他的苦難來自何處。
替親孃報仇,就能明白原身不僅養他一場,還是救他小命的恩人,也不讓小滿白挨這一刀。
江枝能往山上猜,老宋卻不能想到那麼遠,被張軍頭逼問,他只能道:“我天沒亮就已經在派人四下尋找,一旦得知消息就立即告知,現在只能等。”
張軍頭又開始拍桌子:“只等能等到什麼時候?最多三日,三日沒有消息,我就要進鎮剿匪!”
他是巡檢,做的是剿匪和道路糾察,不管這些民事案件,要他插手,那就是這裏有匪。
老宋嘴角瘋狂抽動:自己才任半年亭長就整出匪患,那就別當了。
他立即對張軍頭連連保證:“兩天之內必定有消息。另外青泉灣藥坊一案今天就報知縣衙,請縣衙追查那個主犯來歷。”
這邊的事還沒完,江枝就聽到去山上接人的二瑞和李老實回來,小滿爺他們也去了田家。
得到這個消息,她心裏頓時一鬆,山上沒有出事就好,至於那三個人……實在找不到也沒辦法,只是大家以後出門需要小心。
況且山上有佩奇,那樣大的野豬還是有威懾力的,尤其是有“野豬精”的傳說。
自從兩年前,那對想上山白喫白喝的耀祖父子被佩奇扒了衣服,徐家村就有一個傳言,說山上有“野豬精”,還是會扒人衣服的那種。
再加上村裏人上山撿蘑菇、青岡子時,偶爾也會看見一頭野豬在山林間健步飛奔。
這野豬不近人,也不怕人,總是神出鬼沒,有時候身上還有幾朵花,很難不讓人想到山精妖怪。
徐根生就問過幾次李老實,江嬸子她們住山上,有沒有遇到過野豬精?
李老實一臉神祕,只說“不可說!既然是野豬精,肯定不能隨便拿在嘴上說,這是對精怪的不尊重,萬一被它知道了,會報復的。”
有他這半真半假的說法,有“野豬精”的說法就被坐實了。
人們也有意避着會遇到野豬精的地方,不往那些遠處高處的山林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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