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母親

作者:蘭九
院子裏的精神波動異常強烈,源頭正是從緊閉的大門後傳來的。

  “還好嗎?”蕭雲霆半抱着葉瀾,看着她明顯因爲不適擰起的眉心沉聲問道。

  嗓音裏帶着濃濃的擔憂。

  葉瀾知道他接受過藥物刺激,對精神力有免疫作用,可門裏的東西強悍到能讓自己感到痛苦,更讓她覺得好奇。

  數百年前那場中西大戰中,古歐傾盡全族之力都沒能從古武者手裏討到便宜,如今不過百年光景,實力竟然已經強大至此了?

  “沒事,走吧。”

  她定了定神,忽略太陽穴傳來針扎一般的疼痛道。

  從花園穿行而過,到了大門口時,她已經重新適應了高強度的精神壓迫,被麻痹的神經恢復了知覺,行動已經恢復了自如。

  “確實厲害。”她低頭看了看掌心,又握了握拳,而後伸手去推開門。

  恰在此時,門卻自動向兩邊拉開,從其中傳出了悠揚的古典樂。

  葉瀾揚了揚眉,眼中浮現一絲興味,收回手後便從容邁步了進去,並沒有被突如其來的一幕產生絲毫的畏懼。

  古堡內部裝潢也是承襲了歐式風格,七彩斑斕的琉璃花窗在暗夜裏瑩瑩落下一層朦朧的月光,映照着室內的壁畫栩栩如生。

  “記錄的是天使路西法墮入人間,成爲黑天使的戰爭。”蕭雲霆熟讀歐洲歷史,掃一眼就知道其中故事,“最後路西法攻佔了天堂,成爲了主神。”

  還篡改了結局。

  葉瀾雖然對西方文化不感興趣,但還是聽過這個故事的,對壁畫特意的改造加工產生了一絲興趣,“看來這裏的主人並不信奉上帝。”

  起碼算不上一個虔誠的教徒。

  話音剛落,穹頂的燈光驟然亮起,高懸梵高彩繪天花板讓人彷彿置身於天堂,而在他們面前的樓梯臺階正中間的牆壁上懸掛着一副巨大的油畫。

  畫像上是翩翩起舞的少女,芭蕾舞裙勾勒着纖細的腰肢,修長的曲線,還有一張美得格外動人的西方面孔。

  只不過是簡單的裝束,在舞臺上就閃閃奪目,像一個天使。

  “塞盧法。”葉瀾用流暢的法語念出右下角落款人的姓名。

  這是一位法國當代最出名的畫家,一幅畫作動則上千萬美金,而且有市無價。

  葉瀾曾經受邀去看過畫展,認得出這一幅是真跡,而且從未面世過。

  在無人區建造瞭如此奢華精緻的古堡,還懸掛着當世名家的畫作,其背後主人的身份勾起了葉瀾濃烈的好奇心,當下擡步就要往樓梯上走。

  可腳步剛一動,她卻被一隻大手拉住了。

  “嗯?”回眸時,才發現身側的蕭雲霆臉色難看至極,她不解,“怎麼了?”

  都走到這裏了,他們沒理由退縮纔對。

  然而蕭雲霆沒動,視線死死鎖在那幅畫上,語氣艱澀,一字一句道:“別、去。”

  葉瀾當即站定,選擇無條件信任他。

  “需要立即離開嗎?”

  蕭雲霆薄脣繃成了一條直線,只沉沉應了一聲,“嗯。”

  聞言,葉瀾微微頷首,“好。”

  旋即轉身,牽着他毫不遲疑向外走,連理由都不問。

  只是沒等走出兩步,身後就傳來了鼓掌聲。

  啪啪啪。

  聲音自二樓由上而下,伴隨着高跟鞋落地的清脆響動,像某種優雅而從容的曲調。

  兩人一起轉身,見到一道火紅色的婀娜身影自一側樓梯走了下來。

  女人一頭大波浪的金髮像綢緞一樣絲滑,覆蓋在纖細手臂上,襯得膚色愈加雪白細膩,一襲貼身剪裁的紅色魚尾裙隨着她步伐的移動,裙襬似旋開的花瓣一樣如火如荼,一下就讓人想到了院子裏的玫瑰花。

  等到她走至中庭,轉身朝他們望來時,葉瀾才發現,她是身後那副巨大畫像上的女人。

  不,她長得更加美豔動人,比歐洲名家油畫筆下還有更精緻。

  獨屬於歐洲的高鼻樑與深邃眼窩,配上東方柔和的臉部線條,年齡沒給她帶來任何滄桑,只平添了成熟的韻味。

  “雲霆。”女人輕笑着開口,卻是用一種親暱的口吻衝着蕭雲霆道:“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見着我就要跑呢?”

  她的中文意外流暢標準,還帶着帝都的音色。

  葉瀾感覺到身側的男人一瞬間握緊了自己的手,用力之大,幾乎是剋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緊接着,她就聽見蕭雲霆冷沉的嗓音吐出了兩個字。

  “母親。”

  母親?!

  這個結果着實出乎了葉瀾意料,雖說蕭雲霆五官確實立體深邃,隱隱帶有混血的特徵,可跟階梯上的女人在長相上卻沒有半點相似。

  “這麼多年不見,你長大了,只是越發像蕭家的人,看着不那麼討喜了。”女人發出喟嘆,好似分離多年還比不上兒子樣貌上的變化重要。

  而且語氣裏的厭惡,也毫不掩飾。

  葉瀾先前看過蕭雲霆的資料。

  蕭家人風流成性,蕭家老太爺一直把持着家主的位置,直到膝下的孫子都長大成人才直接越過平庸的兒子們挑選繼承人。

  蕭雲霆,只是老太爺衆多孫子中不受重視的一個。

  因爲,他是一個私生子。

  據說是當年蕭家三爺在外頭酒吧拈花惹草,一夜風流後被找上門負責的,蕭雲霆出生後,女人就消失了,極大概率是被蕭老太爺處理掉了。

  現在看來,這部分背景資料是經過修改的。

  而主使人,無疑就是掌控了全球最大信息網的蕭雲霆。

  他隱藏了自己的身世,更甚者是隱匿了自己生母的存在。

  不過很快,蕭雲霆的一句話又讓葉瀾詫異。

  “你爲什麼沒有死?”

  這不是詛咒,也不是怨懟,而是實實在在的疑問。

  女人也沒生氣,頷首笑道:“確實,在你的記憶裏,我確實是死了。不過記憶這種東西,向來是不靠譜的。”

  她的話跟葉瀾在岸邊的懷疑不謀而合。

  此時,葉瀾的眸色也冷了下來。

  “你對他做了什麼?”她凝眉看着中庭上的女人,上位者的威壓淡淡瀰漫開來,竟是壓過了對方一頭。

  女人有些意外,繼而又是欣喜,滿意道:“不愧是我的兒子,找的女朋友也是人中龍鳳,玄宗新一代的佼佼者,果然不同凡響。雲霆,你爲媽媽帶來了很好的實驗品。”

  最後一句話落下,蕭雲霆一把拽過葉瀾藏到了身後,僵硬的肢體彷彿起了某種應激反應,可擋在葉瀾身前的腳步卻堅定不移。

  “我不會讓你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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