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一盤千年的棋
葉瀾站在水晶柱前,不由喟嘆。
身側男人看着她,笑得很溫柔,“沒事的,這個過程很快,你的肉身會在岩漿中一秒就灰飛煙滅,靈魂主動歸位。以你的魂魄之強悍,過程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我們很快就能再見。”
葉瀾聽出其話語中的期盼,也知道對方想再見的不是自己,於是沒有接話,只是遵循着養屍陣的八卦方位,走到陣眼處,力求能跟水晶柱裏的身體順利匹配。
在她魂魄被炙烤殆盡之前。
“阿鼻修羅,般若多真……”男人站在陣法邊緣,一邊口中誦起口訣,一邊啓動養屍陣。
咕嚕嚕。
原本緩慢流動的岩漿加速運轉,像是沸騰的水一樣竟是冒出了斑駁的氣泡。
狂風平地席捲而來,地面涌動的魔氣將葉瀾高高舉起,放到水晶柱的最頂端。
在那裏,隔着透明的柱面,在岩漿不斷沖刷下面容越發鮮活的女人完全展露出身形。
即便閉着眼也能感受到她的絕代芳華。
葉瀾定定望着裏頭的人影,不再抗拒對方後竟是生出了一絲微妙的感應,好似裏頭的人並未沉睡,在與她產生某種共鳴。
‘歸來吧……是時候回來了。’
那道似朗月似稀星的聲音在她耳畔呢喃。
葉瀾主動擡起手,貼向水晶柱,滾燙的溫度灼傷了手掌,但她卻彷彿沒有了知覺。
也就在這一剎那間,陣法底下傳來男人鏗鏘有力的一聲,“啓陣!”
魔氣如狂風肆虐,自下而上鼓動着她破損的衣袍,袍袖獵獵作響中,她的手掌穿過了水晶柱,觸摸到了女人的面龐。
那是一張冰冷刺骨,卻膚感細膩的臉,眉眼精緻得像最佳雕琢出來的藝術品,還能感覺到睫毛根根分明刷過她的掌心。
而就在這分毫之間,她的手臂就被岩漿溶解了。
幾千度高溫,別說皮膚跟衣服,就是骨頭渣子都看不見。
“族長!”
底下目睹這一幕的玄宗衆人還是忍不住痛呼出聲。
葉瀾在跨進水晶柱前,回眸看了他們一眼,留下一個淺淡的笑容,以及一句簡單的告別。
“再見。”
魔氣捲走了這句話的尾音,只來得及衆人留下一塊殘破的衣角。
葉瀾的身影徹底消失後,陣眼中心的水晶柱驟然裂成一片蜘蛛網,頂端炸開一片火花,岩漿卻並未落地,而是朝向其他八個方位的柱子奔涌而去,與其循環在一起形成一張巨大的溫牀。
衆人在這耀眼的強光中看到女子的屍身終於脫離了岩漿,靜靜漂浮在半空中,無數魔氣圍繞在她身側,拼盡全力在抓尋岩漿裏被衝散的靈魂碎片。
那是葉瀾的魂魄。
在岩漿中被衝得支離破碎,足以證明死亡的一瞬有多麼痛苦。
衆人眼圈發紅,卻強忍着淚水,一邊期盼着葉瀾能從女子體內順利醒來,一邊瞄準時機看向雷澤,“就是現在。”
雷澤無需他們提醒,已然先行一步掠進地壇,直接擊穿地面取出陣眼中心的原地原石。
失去穩固的基石,其餘水晶柱悉數破碎。
可這已經不影響陣法的運轉了。
沖天而起的岩漿交織成不斷循環往復的一張大網,牢牢托住女子的屍身。
而雷澤也依照約定,在取得心臟恢復全部力量後便火速趕往外頭。
臨行前,他最後望了一眼女子的方向,儘管很想留下來幫忙尋找葉瀾的靈魂碎片,但或許是這陣子接觸久了,他也逐漸懂得了少女以天下蒼生爲己任的心情,於是在神明自由本性之間,選擇了遵守承諾,毅然帶着少女的夙願去平息地火。
而另一邊的葉瀾魂魄並沒有完全消散。
在進入岩漿時,肉體的劇烈疼痛只是一時的,因爲在意識尚未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已經被溶解了。
剩下魂魄在高溫中承受着灼燒的煎熬,被撕扯成了碎片。
虛弱的漂浮感比上一次爆體而亡還要嚴重,幾次她想使用陰物的力量都沒有成功,只能在一片片耀眼的高溫中循環往復,感受着靈魂一點點消亡。
混沌間,有一道模糊的聲音傳來。
“此子乃天選,是玄宗下一代族長。”
那是一個寒冬臘月,古武界入口處長柏鬆被雪壓彎了枝頭,尚在襁褓的她被人放在樹下凍得臉色發青。
遠遠地,自山中走來一行仙風道骨的術師,爲首一鬚髮皆白的老者似有所感,走到樹下端詳了片刻,忽而演算出了天機。
恰逢老者大限將至,便將自己帶回了山中。
那是葉瀾正式踏進古武界的第一天。
而她被大長老南絮抱在懷中時,卻看到了不遠處積雪綴滿的松柏枝頭上端坐着一抹人影。
那是一個面容邪魅的青年,發現她直勾勾的注視後,朝她溫柔一笑,“我們會再見面的,小傢伙。”
原來,那時候便是他將自己送到了山腳下。
她的親生父母,也死於他手。
五歲時,她天賦初現,曠野平原一戰令敵人聞風喪膽,更是令各大宗門側目,醫仙尋上門說要收她爲徒。
可進入仙山的第一晚,怪老頭就將她扔在了寒風瑟瑟的狹長山道里,高聳的山壁只留下一道稀疏的月光,兩邊傳來各種野獸的低嚎。
她一個人磕磕絆絆,在山裏獨自存活了兩年。
偶爾搶不過狼羣險些被撕成碎片,滿身傷痕狼狽在火堆旁喫完東西入睡時,她沒有發現遠處山頂上坐着一個人。
青年一身魔氣震懾了周圍的獸羣,將那些攻擊她的狼一匹匹掛在空中吊死。
四周一片寂靜,他望着火堆旁的孩子勾起脣角。
“可別把人欺負死了。”
行至十三歲,師父趕她下山,讓她去西方賽爾玫瑰大學本部挑戰鍊金術。
她僅僅用了一年時間便畢了業,本想回宗門看看,卻先一步接到了長老團的通知。
前任族長的吩咐,她需要遊歷幾年方可歸宗。
離開學校那一夜,她靠在宿舍陽臺欄杆上,第一次想‘家’。
她沒有父母,但玄宗長老們給了她一個溫暖的童年,所以玄宗就是她的家。
背井離鄉這麼多年,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子。
“真狠心啊,畢業典禮都不來參加。”
她望着月亮,第一次發了牢騷。
而相隔十幾層的樓頂天台上,看她一臉面無表情吐槽的青年憋不住捂着嘴笑起來。
他的指尖還抓着兩張玄宗的通訊符,一張是長老團詢問她什麼時候歸宗的,一張則是僞造的遊歷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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