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047章
萬幸的是,她昨個兒還需要掌勺,今個兒就沒什麼要緊事情了,只需要跟着家裏人一起充當擺件玩意兒。江父江母還上前說了話,她只躲在二郎身後狂打哈欠。
等接親的人過來時,天還沒亮起來,倒是小孩子們特別開心,笑着跳着鬧着要喜糖和炒花生、豆子。
又站了一會兒,趙桂枝總算是清醒了一點兒,四下瞧了瞧,她問幼娘:“怎麼沒瞧見虎頭?”
“大嫂不讓叫虎頭起牀,省得他搶到了喫的就往嘴裏送。”幼娘已經大了,自是不好跟着那羣孩子們一起搶,因此她很是羨慕的瞧着。
趙桂枝看出了她的念想,笑道:“我可會做糖了,回頭做給你喫。”
“真的?那太好了!”幼娘連丁點兒的懷疑都沒有,完全是趙桂枝說啥她就信啥,顯然先前的素肉串、粉蒸肉已經徹底征服她的胃了。
二郎作爲堂兄,雖未上前跟接親的人說話,但他們三兄弟還是都站了出來,跟新娘子的親哥哥們站在一起,好叫婆家的人知道,她孃家的兄弟多。
結果一扭頭,接親的人來之前還偷偷躲在他背後打哈欠的小媳婦,這會兒跟幼娘聊得開心極了。那眉開眼笑的模樣,透過微亮的天色,彷彿整個人都在發光。
隱約還能聽到她跟幼娘好像在說糖什麼的。
待一行人沿着村道往村口去時,二郎將自己藏下來的糖塊偷偷的塞到了趙桂枝手裏,悄聲道:“不知道你愛喫糖,回頭我從鎮上給你帶。”
趙桂枝:……
呃,這可真是一個美好的誤會啊!
她將糖塊收到了袖子裏,低着頭輕輕的應了一聲。眼角瞥見幼娘捂着嘴在偷笑,她在心裏默唸,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做好了心理建設後,趙桂枝跟個沒事兒人似的跟二郎搭話:“二郎,我們送到村口就可以了?”
“對,馬上就可以回去了。”二郎頓了頓,“堂妹出嫁,咱們這些親戚都是來充門面的。等過幾年,幼娘出嫁了,那你這個嫂子可得比今個兒起得還要早,還必須得陪着一路送到夫家去。”
趙桂枝愣了一下,隨即飛快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幼娘,卻見幼娘一張臉羞得通紅,又氣又惱的輕聲道:“壞二哥!壞透了!”
說罷,幼娘一跺腳就跑了。
“你是故意的?”趙桂枝看到幼娘只是跑到了薛氏的身邊,這才放了心,扭頭不敢置信的看向二郎。
二郎點了點頭,滿臉的理直氣壯:“誰叫她剛纔笑話你。”
趙桂枝:……
你贏了。
等秀娘和送嫁的人走得看不到時,其他親眷這才四下散去。
江父沒立刻回家,他在跟親眷們閒聊,江母則帶着兒子兒媳婦們,先一步回家生火做飯。
待早飯上了桌,江父也就回來了,笑着道:“我問過了,大哥打算叫扁擔去上學,等明年跟咱們家虎頭一起去。”
虎頭早上起牀發現家裏沒人,就先哭了一頓。等家裏人回來後,得知秀娘姑姑已經嫁出去了,於是又哭了第二頓。待看到早飯端上桌後,自己面前已經一碗白粥時,他癟了癟嘴,隨時都可以哭第三頓。
這時,江父就說了那話,愣是讓虎頭把哭聲嚥了回去。
“扁擔去?板凳不去嗎?”
“板凳不去,就你和扁擔。”江父答道,“你三叔下個月就要去鎮上唸書了,你一個去鄰村可不行,所以讓扁擔跟你一起作伴,明年開春就去。”
虎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趙桂枝看了他一眼,心下覺得奇怪,都要去上學了,這娃怎麼又不哭了?還是說,他還沒明白讀書是什麼意思。
是啊,虎頭還不懂,但三郎是懂的。
“爹啊,不然我就待在村學念唄,何苦一定要去鎮上呢?在哪兒念不是念?”三郎一臉的愁眉苦臉。
江父板着臉訓他:“咋可能是一樣的?你二哥不是說了,鎮上教得要比村學好多了。”
“那我在村學都比不上人家,去了鎮上還能有好?”三郎換了個角度試圖說服江父改變主意。
這一次,倒不是江父發話了,而是二郎開了口。
他淡淡的瞥了三郎一眼:“能讀就接着讀,不能讀我去酒樓飯館子給你找個活兒。你都十五了,要是不想一輩子種地,就該爲自己的將來打算一二了。”
三郎神情懨懨的閉了嘴。
二郎又對江父道:“待會兒我跟三郎一起去趟村學,看望一下先生,再瞭解一下三郎目前的進度。還有就是虎頭的事兒,到時候還要麻煩先生。”
江父自是沒有意見,還讓江母準備一籃子雞蛋。
“雞蛋剩下不多了。”江母爲難的道,“要不我把昨個兒桂枝剛做好的炒黃豆拿出來?我記得先生牙口挺好的。”
“對,先生很喜歡就着小酒喫花生米和炒黃豆。”
二郎一開口,這事兒就算定下來了。待喫過早飯,二郎和三郎就一起出發去鄰村的村學了,還帶走了半籃子的雞蛋和剩下所有的炒黃豆。
趙桂枝本來就炒得不算多,這下好了,全給拿走了。
虎頭委屈的坐在門檻上,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黃豆放久了口感就沒那麼好了,回頭等你的傷好了,我再給你做。”趙桂枝看他小小一人,哭得傷心極了,忍不住安慰他。
“二嬸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虎頭眼淚汪汪。
是啊,那不是你又把自個兒搞傷了嗎?
趙桂枝很是同情的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我會做很多很多的好喫的,你要是再隔三差五的弄傷自己,以後就只能看着我們大家吃了。”
虎頭被趙桂枝描繪出來的情形嚇懵了,忍不住打了個嗝。
“娘,我去一趟石磨村。”趙桂枝嚇唬完孩子就開溜了,江母還問她要不要帶些什麼過去,她只道,“我中午不回來喫飯了,到時候就在我姨家開火,趁今個兒有空,多給她做些小零嘴。”
江母一聽就樂了,拍着巴掌大聲叫好:“這樣好!省得你在家裏做喫的,引得虎頭一天三頓的哭。”
幼娘小聲的說着:“也省得禍霍家裏的好喫的,還能省下一頓飯……”
“你說啥?”江母扭頭問道。
“沒有沒有,我說今個兒天氣特好,我去把豬圈打掃一遍吧。”幼娘整個人原地跳起來,飛快的拿過豎在牆邊的大笤帚,“還有雞窩,我也會掃的,娘您放心吧。”
趙桂枝走下院壩拐過彎時,還能看到幼娘慌忙衝向後院的背影。
從大坳子村到石磨村,因爲已經走過一遍了,這次趙桂枝要比上次更順暢一些。
沿着河邊往前走着,可能是因爲落水的心理陰影,她不敢靠河邊太近了。好在,今個兒也不是逢集的日子,一路上幾乎沒見着什麼人。
直到快接近石磨村的村口時,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正要進村,卻突覺有些怪異。
這個時間,換算成她上輩子應該是上午八點多快九點的樣子。按說,這個點村裏該是很熱鬧纔對,可村口的大樹底下,卻連一個人都沒有,跟她上次看到的一羣大娘嬸子聚在樹底下閒話家常的樣子,截然不同。
忍下心頭的異樣,她快步往村裏走去。
緊走幾步後,趙桂枝愣住了。
豆腐坊就在石磨村的村口,距離那棵大樹也就二三十步開外的樣子。她剛纔還沒進村時,只看到樹底下沒人,進來後才發現,哪兒是沒人呢,是所有人都聚在了豆腐坊的院門口。
趙桂枝心裏打了個突,趕緊小跑過去看情況。
因爲聚在豆腐坊門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個頭不高,力氣也沒多少,根本就不可能擠開人羣往裏頭去,只能墊着腳試圖看到裏面的情形,同時也側着耳朵細聽周圍人的議論。
結果,議論還沒聽到,就聽到裏頭有人扯着嗓子在罵:“……前頭還給我裝死,要不是我聽說我兒子這幾日照常去鎮上送豆腐,差點兒就叫你給蒙過去了!”
“你啥意思啊?故意裝死想害死我不成?喪門星!我們老張家是造了什麼孽才娶了你?”
“進門十年了!鄉里鄉親的你們給我評評理!她嫁給我兒子都十年了,別說傳宗接代了,她連個蛋都沒下!我今個兒就替我兒子休了你!”
趙桂枝臉色都變了,哪怕她並不知道前因後果,可憑着這些話,想要猜到幾分也不難。
罵人的鐵定是虞三孃的婆婆,就是那個害死了真正虞三孃的惡婆婆!
只是,眼下大家看到的虞三娘活蹦亂跳的,她本人也不可能自爆身份,那人明明害了一條人命,竟是連丁點兒懲罰都沒有?
“讓開!讓我進去!我是虞三孃的外甥女!”趙桂枝奮力的擠開人羣,好在有人聽到了她的話,倒是讓開了一條路,讓她擠到了前頭。
有個瞧着眼熟的大娘攔住了趙桂枝:“二郎媳婦你可別管閒事,人家婆婆要教訓兒媳婦,說破天都是她有道理。”
啥玩意兒?!
趙桂枝剛要開口,就聽那大娘說道:“再說陳屠夫也在,你還不夠人家一指頭的呢!聽大娘的話,千萬別去,我已經讓我兒子去鎮上找豆腐張了,這事兒還得豆腐張來處理。”
“可我姨她……”
“陳屠夫在呢!陳婆子這次怕是要動真格了,她回孃家搬了救兵來,居然連陳屠夫都叫她喊過來了。這咋辦啊?我看這次,三娘是真的完蛋了。”那大娘滿臉的愁容,卻還是攔着趙桂枝不讓她進院子。
趙桂枝急得不行,偏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矮胖的婆子背朝着院門,指着堂屋罵罵咧咧的不消停。
再就是,站在那矮胖婆子身旁的幾個大漢了,其中一個特別顯眼,個頭估摸着都得超過兩米了,還不是瘦高類型的,而是無比的壯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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