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
這一幕,給剛到達莊子的幾人帶來了無比的衝擊力。
其實反而還是身爲原住民的幼娘最爲淡定,她只是瞪圓睛,好奇的看着前這一幕,面上露出了驚奇的表情,彷彿大開界,漲見識了。
至於趙桂枝和趙閏土這對筍兄妹……
只能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他倆先前忙着坑別人,扭頭一看,好傢伙,你奶奶不愧是你奶奶,薑還是老的辣啊!
“奶啊!”趙閏土一聲驚呼,“您這是幹啥呢?”
趙桂枝本來是非常震撼的,主要是打死她都不會想到,還能在古代看到這般離奇的場面。仔細想想,萬一當初翻船事件裏還有其他受害者呢?除了他們家裏人之外的,但凡也穿越了,看到這一幕不得直接嚇得當場去世?
太刺激了!
不過,她看到趙閏土先繃不住了,頓時來勁兒了:“幹啥呢?你是不是傻啊?奶在跳舞呢!這叫啥?空地舞?老年扇子隊?”
這年頭沒有廣場這個詞,也因此廣場舞只怕得從此易名了。
萬萬沒想到,那個方纔屁顛屁顛過來迎接主家少爺姑奶奶的莊頭,得意洋洋的解釋道:“這是李氏舞,趙老太太自創的!”
趙老太太當然不姓趙,那是趙桂枝英年早逝爺爺的姓氏。她孃家姓李,兩輩子都是這個姓,平常是用不到的,下倒是派上了用處。
筍兄妹:……
也行吧,反正廣場舞的原創者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再說了,形式還是有所不同的,畢竟哪個廣場舞也不能用嗩吶來伴奏。
這已經不是擾民不擾民的問題了,這是祖宗饒命啊!!
不多會兒,以趙老太太爲首的老年扇子隊終於停了。其實她們停不停的,倒是無所謂。關鍵是那個嗩吶聲音太過於嘹亮了,曲子倒是非常喜慶,就是總給人一種下一秒就有人擡着大紅花轎過來的感覺。
太喜慶了,也太考慮正常人類的承受能力了。
“我的奶奶喲!”趙桂枝不像趙閏土那般有偶像包袱,她一下子就竄到了趙老太太身邊,挽着她的胳膊,親親熱熱的道,“您跳得可真好!身姿曼妙舞姿精彩,還有這節奏感,那是槓槓的!簡直就是人間瑰寶,當場封神,絕了!”
趙閏土:……
老妹兒你這張嘴也是絕了。
他肯定是做不到像趙桂枝這樣又摟又抱,還一張嘴就是彩虹屁的。哪怕他的臉皮實際上也是厚實得很,但兩人的具體情況還是有所區別的。
“散了散了,回頭再跳。”趙閏土讓莊頭把其他老太太帶走,當然江家那對婆媳是不會走的,但她倆也好就沒瞧見幼娘了,這會兒祖孫仨湊在一起說不完的話。
這也是正常的,幼娘打小就沒離開過家裏人,甚至這一次來府城都是她頭一次出遠門。早先雖然她在趙府後宅有一個獨立的小院子,但其實離得還是很近的,也就是回去歇個覺,白日裏她們都是在一塊兒的。
算下來,這次是她們唯一一次分開了,還一分開就是十來天光景,饒是江母這種心大的娘,看到小閨女也是分外親熱。
趙閏土索性讓她們親熱去,又說他有話跟自家老太太說,哄得趙奶奶進到了屋裏頭,先讓丫鬟給老太太換了一身衣裳,免得剛纔出了汗着了涼。也趁着老太太換衣裳的工夫,他讓人上了茶水點心,擺開龍門陣打算跟老太太好好聊一聊。
當然,趙桂枝也是這邊的,她笑嘻嘻的看着她哥吩咐這個吩咐那個,忙裏忙外的好一陣子,才總算在小木桌旁坐下了。
“哥,你剛纔那樣兒好像一個老媽子喲!”趙桂枝也是真敢說,要知道趙閏土是府城商戶人家圈子裏數一數二的黃金單身漢,他單身真的是因爲他想單身,但凡哪天看開了,趙府的門檻一準兒被人踏破。
結果到了趙桂枝嘴裏,他就成了個愛操心的老媽子?
趙閏土表示不服:“那還能不是因爲你們都心太大了?一個家裏總得有個靠譜的人吧?我不操心你操心?你瞅瞅你自個兒,再想想咱們奶,我能指望上你倆嗎?”
“對對對,哥你說得對!”做事的人說得當然是對的,要是說他錯了,萬一回頭他撂攤子不幹了呢?
不多會兒,趙老太太也換好衣服出來了。
她先前跳廣場舞時,穿的是特製的舞衣,是沒古代那些舞娘穿的那般飄逸動人,她就是讓身邊擅長女紅的丫鬟們趕製了幾身古裝廣場舞衣。跟現代的比,也就是從短袖變成了長袖,該遮的地方都遮住了,畢竟要考慮這年頭人們的心理承受能力。
但跟日常衣裳比起來,她讓人做的舞衣還是很獨特的,最爲獨特的就是顏色了,那叫一個亮堂堂的。
其他人不一定能豁得出去,但趙奶奶特別行,反正她就是人羣中最閃亮的那個老太太。
就跟日不落那位超長待機的老太太似的,恨不得所有的衣服都是熒光色系列的。
“倆疙瘩!奶剛纔跳得好吧?奶這個主意棒吧?”
趙桂枝“啪啪啪”的鼓掌:“跳得特別好!主意超級棒!我奶是全世界最能耐的老太太!”
“你是全世界最會吹彩虹屁的倒黴妹子!”趙閏土忍不住懟她,完了後扶着額頭無奈的看向奶奶,“奶,您給孫子我展開來詳細說說,您到底是咋想的?跳廣場舞倒是沒啥,您就不能找點兒會彈琵琶彈古箏的?您知道我剛纔受到了多大的衝擊嗎?您差點兒給我當場送走!”
“彈琵琶?我還彈棉花呢!”趙老太太大手一擺,“我覺得嗩吶就很棒,我還答應了那小夥兒,回頭給他領回府裏去。”
趙閏土就算是坐在凳子上的,都差點兒一頭栽倒:“啥玩意兒?!”
“我想過了,這年頭地方大得很,咱們趙府後宅也挺大的。再說了,以前跳廣場舞老被舉報,還能不是因爲她們總在晚飯以後跳?那會兒,年輕人下班的下班、放學的放學,還有人要準備休息了,誰能忍得住不舉報?如今就不同了,咱們白天跳,沒事兒!”
“這是舉報不舉報的問題嗎?”趙閏土露出了驚悚的表情,他只要一想到以後每天回到府裏,就能聽到從後宅傳出來的嗩吶聲,他就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甚至更可怕,搞不好他奶準備來個早操,以前他們家那個位置,附近不遠處就有一個小學。他因爲職業的關係,雙休日反而是最忙的,偶爾休息也是選擇在工作日。因此好幾次,他睡得真香的時候,就聽到了那句熟悉的……
時代在召喚!!
其實電子音樂都沒啥,大喇叭他也能無視,反正跟嗩吶比起來,所有一切的樂器都在一瞬間黯然失色。
更可怕的是什麼呢?錄音下來的嗩吶曲已經很嚇人了,現場表演的……
那穿透力,不得把他的魂兒都給嚇沒了?
趙閏土當場就腿軟給他奶跪下了:“奶您也考慮考慮我,我打小就膽子特別小,我連下雨打雷都害怕,您這要是在我睡覺的時候,突然吹那麼一下,您別說孫媳婦兒了,您連孫子都要沒有了。”
“噫!耗子膽!”
好在,趙老太太嫌棄歸嫌棄,這大孫子還是很疼愛的。她當下就拍板決定,以後等趙閏土出門了,她再跳舞,不就結了?
一旁的趙桂枝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還在那兒鼓吹奶奶跳得好跳得棒,又說:“您一人跳有啥意思?就應該像剛纔那樣帶着大家一起跳。”
趙老太太也是這麼想的:“那可不!廣場舞就該人多才好,我以前從來沒有當過領舞的,這回可算是過了癮了。”
“不光是領舞呢,您還可以搞個老年扇子舞比賽,就跟以前小區賽一樣呢。還有啊,除了扇子舞,不是有那種老年腰鼓隊?多着呢!”
“可我不會啊!”趙老太太一臉的心動,但也十分得遺憾,她上輩子是跟着人跳了,但因爲起步太晚了,她當時年歲也很大了,人家廣場舞的主力是退休老太太,她當時都七十好幾了,也就是站在邊邊角角里湊個數。等再後來,她年歲愈發大了,腿腳也不靈便了,那是連湊人頭都不愛喊她了。
也因此許久沒跳了,她很多動作都記不清楚了,畢竟就算是以前,她也是看着前頭的領舞,跟着人家跳的。
然而,這些問題在趙桂枝看來,全都不成問題。
“找人幫你編舞啊!我就不信這麼大的一個府城,還沒個會編舞的人。那個誰,紅樓夢裏的賈母不也養了一個戲班子嗎?那能養戲班子,不能養舞姬啊?哥,你說對吧?”
對你個頭!!
趙閏土就想噴他妹一臉鹽汽水兒,舞姬肯定是有的,但誰家舞姬是教你跳廣場舞的?當然,只要錢給夠,一切都不是問題,但他爲啥要幹這種事情呢?他是個正常審美的鋼鐵直男!
可惜,這個家裏他說話沒分量。
甚至於,到最後離開莊子時,趙老太太不光帶走了那個擅長吹嗩吶的小夥兒,還帶走了好幾個舞伴。理由都是很充分的,她老早就嫌棄起了身邊的丫鬟做事不麻利,莊子上的中老年婦女,那都是幹了幾十年活計的,啥事兒做不了呢?索性都帶回去,然後把身邊年輕漂亮的大丫鬟統統嫁出去,換上這幫老姐妹兒!
趙閏土直接麻了。
他彷彿看到了以後去慈心堂給老太太請安時,守門的是個婆子,灑掃的是個婆子,掀簾子的是個婆子,還有打扇子的端茶倒水的捏肩捶背的,忒麼還是個婆子!
窒息……
雖然他沒準備過上賈寶玉的生活,但他真的不想放望去,家裏全是中老年婦女。
大概是被自己腦補的畫面嚇壞了,趙閏土在把奶奶接回府上後沒多久,就又跑路了。這次據說是要出去很長一段時間,是往省城那頭去的,可能還會去別的地兒,這個得看將來具體的推廣情況。
用趙桂枝的話來說,她哥這是把造孽的範圍徹底擴大了,爭取讓更多的孩子在童年以及美好的少年期間,被無數的教輔書折磨。
就連一貫勤奮的江二郎,在得知了舅兄的下一步計劃後,都不禁感概舅兄胸襟廣闊,心繫天下貧寒學子。
趙桂枝忍不住發出靈魂質問:“你到底對我哥有什麼誤解?他是爲了賺錢呢!如果是真的貧寒學子,你看他搭不搭理。”
二郎搖頭:“若是真的家徒四壁,倒也不必進學了,而該找個活兒先讓家裏人過上喫飽穿暖的日子。唸書的學子少有真的貧寒,大家多半都是有心繼續求學,但在很多時候卻是求教無門。”
“不是有學堂嗎?”
“日祿書院倒是相當不錯,但普通的學堂統共也就只有經史子集那些書,甚至很多連書都是不齊全的。在我開蒙時候,整個村學只有先生和另外一個學生有三百千,其他學生都沒有。就連那個學生,用的也是他家貴親送的舊書。”
錢是一方面,但就算有錢能買到的也就是那些大衆書籍,那些真正價值萬金的筆記備註、感悟感想等等,卻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還有往屆的考題,哪怕明知道以前考過的內容以後是絕對不可能考的,但出題的思路呢?如何審題、如何破題、如何答題等等,這些卻是有跡可循的。
聽二郎說這些,趙桂枝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她想起了上輩子做過的那些卷子,她當時覺得老師傻透了,爲什麼非要做去年前年的考卷?一模二模三模倒是正常的,但往年的高考卷子有意義嗎?反正她是不覺得。
結果,二郎告訴她,這些東西價值萬金!
所以說,學霸和學渣之間果然是有壁的。
“等等!我哥哪來的名家點評?你給他的?”趙桂枝訝道,“你忽悠了那個什麼山長的孫子?”
她已經知道了,所謂的山長就是類似於院長、校長的意思,就是日祿書院的一把手。
據說,那位山長還是個二榜進士,只是因爲無心仕途纔回到了家鄉,繼承了祖上的家業,以教導學生爲己任。
“我沒忽悠他……”二郎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覺得郭十六郎是個很不錯的人,可惜其他人都不這麼認爲。
郭十六郎是郭山長的嫡孫,但無論是自家人還是外人提到他,都會忍不住搖頭嘆息,只道這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明明家裏給他提供如此之多的資源,卻仍然讀不出個名堂來。
這麼說都算是委婉的了,更多的人私底下管他叫名門廢物,直言他若不是郭山長唯二的嫡孫,哪怕讀一輩子書都不可能有任何出路。
但問題是,假如他不是郭山長的嫡孫,也沒人強迫他非要念書啊!
二郎難得放假回府,家裏所有人除了已經外出推廣教輔書的趙閏土外,其他人都在。就連趙奶奶也很稀罕這個孫女婿,看他的表情比看趙閏土還要慈祥和藹。
既是提到了郭十六郎,二郎難免替他解釋兩句,只道他那人心性十分得好,也沒有名門望族那種高高在上,脾氣性格都是上佳的,心態還極好,永遠都是樂呵呵的。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不擅長唸書吧。
但讀書這種事情,啓蒙的時候興許是靠勤奮的,只要肯用功,總歸不會差的。可一旦讀得深了,最終能到什麼程度,看的卻是天賦了。
對於這個,石二苟就特別有感觸,誰讓他上輩子的處境跟那個郭十六郎差不多呢?父母都是知名高校的教授,八十年代的高材生,當時條件那麼差,家裏根本就不可能提供任何幫助,結果他父母就是憑藉自己的能耐讀出去了,闖下了一番事業。
輪到他時……
有些事兒就不好說,沒處講理去啊!
二郎並不知道石二苟的想法,他甚至認爲石二苟只是看着有些木,實則卻是個聰明娃。
爲什麼會這般想呢?只因石二苟來到府城以後,哪怕乾的還是泥瓦匠的活兒,但他需要寫字認字的。他想了個好法子,做了個建議的炭筆,又跟趙閏土要了兩本啓蒙書打掩護。
這纔多久時間,反正他認識字了,也會寫字了,就是經常丟比劃。
……
爲了讓大家明白自己的朋友沒那麼糟糕,二郎還指了指三郎:“我頭一次見着郭兄,就有種很親切的感覺,彷彿見着三郎一般。”
這下,江母明白了。
“原來你那個朋友是個傻子啊!”
二郎搖頭:“不是那個意思,但他確實有點兒憨憨的,爲人比較天真,還是個熱心腸。”
趙桂枝也明白了:“懂了,就跟三郎一樣是個鐵憨憨唄。”
坐在一旁從頭到尾都沒來得及說過一句話的三郎:……
他終於明白了,明白自己在家裏人心目中是個什麼樣的形象了。
傻子。
憨憨。
總結一下就是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三郎:……???
你們禮貌嗎?
ps:郭十六郎是二郎的事業線上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pps:哥哥不是合作伙伴,哥哥是boss。
紅包發了=3=
0805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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