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145章
有時候,人跟人的差距簡直比人跟豬還大。
這個道理,陳梁原本就是明白的,但在那個時候,他還是獲利的那一方。誰讓他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呢?當然,放眼全國他這個智商肯定不能說是頂尖的,可至少在他上大學之前,他的成績永遠都是數一數二的,即便上了大學,那也一樣也拿獎學金嗎?上完本科後,又順利的保研、讀博,一切都是那般的順理成章。
因此,他那會兒看別人都是帶着優越感的,談不上膨脹,就是僅限於智商方面的優越感。尤其每次看到倒黴妹子和蠢弟弟,他都會特別感概,人跟人之間的差距真大啊!
結果呢?!
甄敬業和劉承宇這兩人,論智商真不比他低,畢竟都是名校生,甄敬業屬於智商夠但情商欠缺一些,而劉承宇卻是方方面面都非常拔尖,關鍵人家長得還帥呢!不是他穿越前勉強算是周正的相貌,更不是他穿越後嚇死人不償命的煞神模樣,而是實實在在的大帥哥。
其他就都不說了,畢竟成績啊工作啊,這些都屬於個人努力的,但憑啥這兩人投胎技術還那麼強呢?
陳仵作儼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半天都沒能回過神來。
一旁的小公爺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結果剛纔還完全沒反應的人,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哦不,那不叫抓住,那叫挾制。
“痛痛痛!大哥!親爹!爺爺!……爸爸鬆手!”
陳仵作放開了他:“別挑釁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小公爺欲哭無淚的甩着自己的手腕,很快他就慶幸至少手腕沒啥大礙。要知道,這年頭的醫術可真是夠嗆的,他可不想出一趟公差搞得一身傷回去。
哦對了。
“你不是學醫的嗎?幫我治治傷。”小公爺指着他那被打得格外奼紫嫣紅的臉說,“我這個傷啊,就是那個豆腐渣乾的。”
陳仵作倒是隨身帶了藥箱,因爲趙閏土回去詢問趙爸關於自家親戚的問題時,也提到了石二苟闖禍一事。因此,陳仵作就順手把他的藥箱捎帶上了。
“你等會兒,我讓人把我的藥箱拿過來。”陳仵作轉身打開了房門,門廊外頭就站着趙閏土和石二苟,他隨口喊道,“我的藥箱是誰拿着的?趕緊給我拿過來。”
趙閏土去喊人了,石二苟則一臉震驚的回頭:“哥!你揍他了?我的乖乖,他還有氣嗎?”
陳仵作滿臉無奈的看了自家蠢弟弟一眼,實在是不想跟這傻狗說話,拿眼看向別處:“那個……盛家家主呢?我老妹兒呢?”
從外頭拎着藥箱回來的趙閏土,指了指後頭:“來了。”
盛凌雲很快就趕來了,她先前已經猜到發生了何事,自然就趁着這個機會安排下去了。
像俞九,趕緊先打發走,橫豎他在省城這邊原就是另有宅子的。至於小公爺的人身安全,盛凌雲則打了包票,保證到時候一定讓小公爺全須全尾的離開省城。
打發走俞九之後,其他人就好辦多了。畢竟,這裏是盛家,是盛凌雲的一言堂。
沒過多久,這個不算小的客院裏,就只剩下了他們“自己人”。
等陳仵作把小公爺臉上的傷勢處理好後,連趙桂枝和尤菜花都過來了。
衆人齊聚一堂,將小公爺圍成了一個圈兒。
小公爺害怕的抱住了自己,瑟瑟發抖的同時,又拼命的給陳仵作使眼色,暗示他別搞那麼多人過來。
陳仵作掃視了一圈,確定在場的都是自己人後,衝着小公爺點點頭:“說吧。”
“說啥啊?……女神!你果然沒有死,我真的沒有做夢。”小公爺說着說着,又開始熱淚盈眶了。
他的眼神看向的方位赫然是最後趕來的趙桂枝和尤菜花。
尤菜花飛快的躲開:“三個人的電影裏,我不配有姓名。”
她覺得她還是去找她的二哈吧。
趙桂枝震驚極了,反手指了指自己:“哈?你的女神是我嗎?”
陳仵作也對自家這個倒黴妹子徹底無奈了:“你才知道啊?不是……你不認識他嗎?”
“我不認識他啊!”
“別開玩笑了,你怎麼會不認識他?”陳仵作比趙桂枝還要震驚,“他的模樣又沒變!哦,是年輕了幾歲。話說你現在多大啊?”
“二十一歲。”小公爺眼裏的熱淚還在,但光芒卻沒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喪氣滿滿的看着趙桂枝,“你不認識我了?”
趙桂枝十分堅定的搖頭:“不認識,沒見過,兩輩子都沒見過。”
大概是覺得這個話實在是有些傷人,趙桂枝有些遲疑,隨後又想起穿越而來的都是自家親戚,正好先前他們分開前,聽趙閏土說要回去找趙爸問個清楚明白,而眼下……
這應該算是弄清楚了吧?
所以這是他們家哪個遠房親戚嗎?
從小被教育要講禮貌懂文明、做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孩子的趙桂枝,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方纔那話確實有些不合適。
她立馬改口:“可能是我記性不太好,小時候的事兒我都記得不太清楚了。你是我們家哪個親戚?你是我同輩還是長輩啊?以前過年見過面?”
雖然她先前跟尤菜花信誓旦旦的說,自家的所有親戚都團滅了。但仔細想想,好像在趙閏土的爸媽沒出意外之前,他們一大家子人過年時候好像回過一趟老家的。具體時什麼地方就不太清楚了,畢竟那會兒她也才兩歲。
興許是老家的什麼親戚?她爺爺兄弟姐妹的後代?
一切皆有可能。
然而,隨着趙桂枝的話音落下,小公爺面上最後一絲光彩也消失了。他整個人彷彿是那被霜打過的茄子一般,精氣神都沒了,蔫頭蔫腦的坐在那兒,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
陳仵作看不下去了:“他是我同學!”
“你同學?也是個法醫啊?”趙桂枝害怕的往後退了兩步,摸着良心說,她真的不是歧視這職業,只是感覺自己不配活生生的待在法醫面前。
“我是醫學院的,他是土木工程學院的!”陳仵作只覺得腦殼殼疼,“他不是追了你好幾年嗎?你爲啥會不認識他?而且他的年紀變小了,你不是更應該認識他嗎?他追你的時候,是大四吧?”
“大三……我比她大兩屆。”小公爺絕望的看過來,“我當時不是被劉承宇抓了壯丁嗎?幫學生會一起迎接新生,結果她走錯校門了,來了我們學校。”
趙桂枝想起來了!!
但她覺得有必要爲自己澄清一下:“我那不是走錯校門了,我是去那邊找我哥啊!”
她那個破學校,跟她哥那個大學城裏最頂級的名校,差距也太大了。雖說確實是在同一個大學城裏的,但真的不至於走錯校門,她只是學渣,不是傻子。
“是嗎?”小公爺整個人都是恍惚的,“我記得我當時還問了你,你說你是人文學院的。後來我把整個人文學院都翻過來了,每個大一新生我都去問了,沒有你。”
趙桂枝:……
是的,沒錯,但你這不是隻問了哪個學院嗎?你要是問學校,那咱也不能明着扯謊呢。
“咳咳。”趙桂枝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我是你們學校隔壁的隔壁……那你後來應該知道了吧?你都認識我哥啊!”
提起這事兒,小公爺更絕望了:“是啊,我認識你哥啊,所以他畢業的時候,我和劉承宇他們都跑去給他慶祝了,誰讓只有他是五年本科,我們都是四年的呢?結果,我又看到了你。”
趙桂枝很努力的回憶了,但她真的想不起來當時還有這麼個人。
事兒她是記得的,但她哥一貫交遊廣闊,再說她當時心裏還惦記着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
陳仵作不敢置信的看着兩人,最終把目光定格在了小公爺那張就算經過治療暫時還是奼紫嫣紅的臉上:“你跟我說,你追求我妹好幾年,結果呢?你管見了兩次面叫追求?”
“不止兩次!”小公爺覺得有必要強調一下自己的真心,“第一次是迎新,第二次是你的畢業典禮,之後我就弄清楚她是誰了,也知道她哪個學校哪個專業的了,我還特地去她的女生寢室樓下表白,結果她也沒出來。”
趙桂枝弱弱的舉手:“我、我……我大四就搬出來住了。”
第二次見面不是陳仵作的畢業典禮嗎?雖然趙桂枝只比陳仵作小了兩屆,但別忘了,醫學生是五年制的。等於說,她哥畢業時,她就已經是大三下學期了。等過完暑假回了學校,寢室倒是還在,她偶爾還是要住的,但因爲同寢室乃至整層樓不少學生都出去畢業實習了,她也跟風跑路了。
儘管,她當時沒去實習,只是跑去折騰她的素食零嘴了。
陳仵作一臉的不忍直視:“那說白了你不是還沒見過她嗎?”
“見了啊!她還是要上課啊!我好幾次冒充大學生,跟她一起上課。結果,她上課太認真了,都不跟同學打招呼,全程看着老師。”
這話着實驚嚇住了其他人,甚至連盛凌雲都對自家閨女有了新的認識:“你居然上課好好聽了?”
趙桂枝好絕望啊,她就想不通,自己都已經畢業那麼久了,甚至都涼過一次,穿越到古代了,怎麼還要被翻黑歷史呢?
“我只是不想成爲二狗子啊!他好多門課都掛掉了,學分也沒修夠,才大二感覺就要拿不到畢業證了。所以我引以爲戒,我好怕我掛科了,媽你會打死我。”
突然被點名的石二苟:……
有話好好說,幹嘛要喊他?他都畢業好久了……呃,他沒畢業。
對了!
“我當時才念大二,老姐你就覺得我拿不到畢業證了?你這是烏鴉嘴成了精嗎?”石二苟二度震撼。
趙桂枝攤了攤手:“別說畢業證了,我直到現在都很懷疑,你當初到底是咋考上的大學?我一直認爲,就算你復讀一年也肯定考不上大學的。結果你一下子就考上了,這是把畢生的運氣都用在高考上面了吧?調劑的專業居然還不錯,太厲害了。”
石二苟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
“他那個專業學了有什麼用?簡直就是給我們土木人丟臉!”小公爺氣喲,“他要是真的混到了畢業證書,回頭一定能做出豆腐渣工程來!那個誰,豆腐渣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你應該沒找到工作吧?”
突然從二哈變成了豆腐渣的石二苟憤怒的瞪他:“我是二狗!別亂給我起綽號。還有,我實習成績不錯呢,結果那個倒黴公司坑我,非說我當時簽了個什麼合同,這不是欺負孩子嗎?”
“什麼合同?你在哪個公司實習的?”
石二苟說了個名字,小公爺當場爆炸:“那不是我入職的公司嗎?哪個傻逼招你進來的?”
“我沒成功入職。那個破公司非說什麼,當初籤的合同裏,有一條是限我多少日期內拿到雙證,拿不到就可以單方面的違約。有這種道理嗎?”
小公爺斜眼看他。
就連陳仵作和趙閏土都不幫這個傻子了:“哪個公司都有這個規定!你都沒畢業證,說個屁!”
“……那好叭。”石二苟表示放棄,反正都穿越了,他就算想告那個破公司也沒轍兒的。
陳仵作頭疼的捏了捏眉心:“這樣吧,你的事情我們大概都知道了……”
“知道啥啊?”趙桂枝強烈抗議,“我都不知道他爲啥會來這兒。他當初也上船了?到底咋穿越的?我求求你了,不要一臉被我渣了的表情,我真的不認識你啊大哥!”
“甄敬業,你說一下你是怎麼穿越的吧。”陳仵作出聲打圓場。
小公爺一臉的幽怨,看着彷彿就像是那獨守寒窯十八年的棄婦一般,用帶着無盡委屈的口吻說道:“我看到新聞了,遊輪翻了,儘管很快就派了船隻去營救,還是出現了不少死者。其中就有我親愛的女神……”
“咋地?他們撈到我屍體了?還給我放大了?”趙桂枝雙手捂臉,吶喊道,“沒那麼兇殘吧?”
“不是,就是有人發了你的朋友圈截圖。是你和你小姨在甲板上的合照。”小公爺說着說着又要淚如泉涌了,“我當時看到新聞推送,還以爲是哪個缺德鬼在搞事,趕緊點進你的朋友圈,找到你最新發的那條,給你留言,還給你發了消息,讓你回我一個。”
“等等!我倆居然還是微信好友嗎?”趙桂枝再度震驚。
小公爺:……
他呈西子捧心狀,滿臉都是心碎的表情。
半晌,他纔回答:“是我加你的,你很快就通過了。大概是你大四那一年的國慶之後吧。”
趙桂枝想啊想,終於被她想到了:“我好像就是從中秋以後開始做微商的。我明白了,我以爲你是通過我朋友的轉發推送加我的顧客。”
“是的,你還說新好友首單打五折,還有精美贈禮一份。”小公爺嘆了一口氣,“雖然我覺得我沒必要減肥,但我還是買了。”
啊這……
就在趙桂枝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倒黴追求者的時候,趙閏土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妹兒啊,菜花花還說我是主動性單身,我看你纔是吧?送上門來的姻緣都能被你無視,人家還一追追到了古代……不是,哥們你是殉情啊啊啊!”
趙閏土這話太過於嚇人了,一時間所有人包括趙桂枝,都將目光集中在了小公爺的臉上,就想聽到他的回答。
小公爺瞬間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還有心情鄙夷陳仵作:“別人也就算了,你也跟着犯傻呢?就算我要殉情好了,劉承宇還能跟着我一起殉情呢?”
陳仵作點頭:“也是,他又不傻。”
小公爺決定暫時把這貨拉黑,只徑直繼續方纔的話題:“我是在確定了女神出事以後,眼前一黑……”
“就死了?”石二苟忍不住插嘴道。
“你能讓他閉嘴嗎?這很影響我的講述表現力啊!”小公爺怒指傻狗,渾然忘了他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打斷了。而就在剛纔,趙桂枝打斷他時,他還好聲好氣的解釋了。
陳仵作還沒開口,盛凌雲就指了指角落裏:“去,蹲那兒去,面朝牆壁。”
石二苟能說什麼呢?他憨憨的應了一聲“好”,轉身蹲牆角去了。
反正蹲牆角又不影響他喫瓜的。
小公爺心裏的那口氣終於順了,能接着往下說了。
“大概是我哭得太慘了,反正等我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醫院裏了。我不是畢業後就留在省裏了嗎?身邊也沒家人,還是劉承宇跟蔣斌他們幾個跑來醫院探望我。又聽我說要去見女神最後一面,劉承宇不放心我一個人過去,就決定開車送我去。”
“結果在半路上,我們就出了車禍。”
在場的其他人:……
好熟悉的劇情。
只能說完全不意外呢。
畢竟出車禍的這兩人是陳仵作的朋友,其他人還是示意讓他來開口。
陳仵作並不想說話,只想呵呵噠:“他口中所說的劉承宇,纔是我的朋友,他不是。劉承宇是我在大學裏最好的朋友,畢業後我們也一直都有聯繫。他麼,只是劉承宇的表弟而已。”
“他現在是我表弟了!”小公爺一臉的喜笑顏開,“我一穿越就發現自己小了好幾歲,然後接收了原身的記憶後,又發現劉承宇還是我姑姑的兒子,只是這一次他比更小!對了,他今年也才十七歲呢!”
“所以他不能出京?”
“準確的說,他是不能出宮。”小公爺一本正經的幫忙科普,“按照本朝的律法,皇子必須是在大婚之後才能出宮建府,他是有未婚妻的,但要在今年年底才能成婚。又因爲是在過年前,他大概會在明年的二三月里正式出宮建府。不過,就算是明年好了,他也不容易出京。如果只是去京郊那是沒問題的,但若是想要長時間的離開京城,肯定是需要一個非常正當的理由。”
陳仵作了然的點點頭,跟他想的差不多,畢竟歷朝歷代的規矩就算略微有些出入,大體上還是差不多的。
但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都是一臉的問號。
“皇、皇子?”趙閏土結結巴巴的問,“你姑姑的兒子?臥槽!那不是恭妃所出的七皇子嗎?”
雖然是肯定比不上皇后所出的太子殿下,但作爲四妃之一的恭妃兒子,七皇子在皇室中的地位也是很高的。他幾乎沒有繼承大統的可能性,但因爲從小就才華橫溢,在文人墨客之中有着相當得地位。又因爲恭妃和皇后關係不錯,七皇子跟太子之間又相差了十餘歲,兩人不存在競爭關係,反而更顯兄弟情深。
對了,這裏頭還有一個原因,大概就是鎮國公府的地位吧。
皇帝陛下親口應允的不降爵世襲,以及甄家一門忠烈,在軍中極有威望,想必就算是身爲皇后和太子,也不願意招惹這麼一家子。
小公爺得意洋洋的點頭:“沒錯!我姑就是恭妃娘娘,我姑父就是皇帝陛下,我表弟是七皇子……”
“你還有個表妹,被你調戲了。”陳仵作涼涼的開口。
一瞬間,小公爺當場炸毛:“不是我!是原身!原身這個神經病,到處招惹是非,連親表妹都能口花花,他有毒啊!那是表妹啊!”
在現代人的眼裏,尤其是他們這一代人多是獨生子女,關係好的表兄弟姐妹,跟自家親兄弟姐妹也沒啥兩樣了。就算關係不好,那表妹也是妹妹啊!這得是多麼喪心病狂的人,纔會去調戲自家表妹呢?
“不過,他好像也是被人唆使的。”小公爺皺了皺眉頭,“也不能說是唆使,應該是挑釁,有人故意激怒了他,讓他去欺負表妹。其實這不算是調戲吧?就他一腳把人家小姑娘踹到了荷花塘裏。”
在場的衆人:……
這個確實不算是調戲,這都涉嫌霸凌了吧?
看到衆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眼神,小公爺頓時急了:“是原身不是我啊!而且這事情說來比較複雜……”
“那就慢慢說,咱不差這點兒流量。”趙閏土還跟盛凌雲申請,算下時間也該喫午飯了,咱們要不邊喫邊聊?
這個主意,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贊同,包括小公爺本人。
盛凌雲能說什麼呢?在場就她一個當長輩的,還能讓這羣孩子們餓肚子?
當下,她就出去吩咐了一聲,讓人去花廳那頭擺上一桌,好了再來喚他們。
再度回來時,屋裏再度起了紛爭。
確切的說,是小公爺的拼命解釋遭到了趙閏土的點對點反駁。
他說一切都是原身乾的,趙閏土說你都穿越兩年多了,那這兩年你也沒學好呢。
他說不能隨隨便便崩了人設,趙閏土又說你可以循序漸進的慢慢學好呢。
他還說家裏的情況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複雜,趙閏土表示既然這樣你就可以徹底死心了,我妹子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趙桂枝:……啊?
這裏面還有她的事兒嗎?
小公爺已經知道了趙閏土的身份,兩輩子都是他女神的堂哥。如果是放在上輩子,堂哥那就是個屁!但這輩子的情況就不同了,因爲他不知道還有趙爸的事兒,在他先前拿到的趙家資料裏,趙家只有個年邁的老太太,和趙閏土這個家主。
在資料裏,趙桂枝的身份是二房的嫡女,但趙家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就連二房的老爺都在二十年前就暴斃了。
所以,在瞭解到了現狀後,小公爺更傾向於,趙桂枝的身份是趙閏土幫她圓的。因爲對於一個家族來說,只要家主願意承認對方的身份,對方同時又不會影響到家族血脈,那就沒人會質疑的。
但反過來說,趙閏土這個趙家家主對趙桂枝的重要性,可能會超越她的父母。
小公爺不敢啊,他只能慫慫的任由趙閏土點對點的爆破他。
盛凌雲吩咐完回來後,看到的就是自家大侄子欺負人家小可憐的模樣,最關鍵的是,小公爺臉上的傷還沒好呢!還是自家倒黴狗子打的呢!
像盛凌雲那一代人,多數都有個習慣,那就是對自家孩子比較嚴格,對別人家的孩子則更爲寬容一些。
當下,她就制止了趙閏土,好言好語的問道:“有個事兒先前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但礙於你的身份沒不敢問你……”
“您問您問!我知無不答!”小公爺早就從陳仵作那頭知道了,這位是他女神的媽,就算是上輩子的媽好了,那也是媽啊!
他飛快的描補道:“我沒娶妻,沒有未婚妻,房裏沒有人,原身是個混蛋,但他是欺凌別人,真的不像傳聞中的那麼無恥。”
盛凌雲點點頭:“我的疑惑是,鎮國公府一門忠烈,像這種武將世家,原就對子嗣管教相當嚴格,就算你是嫡三子,按理說也不至於這般嬌寵。這裏面是有什麼內情嗎?當然,要是不方便的話,你可以不說。”
小公爺一臉的糾結,不過他的糾結在聽到盛凌雲最後那話時,瞬間就消失了。
本來嘛,鎮國公府的醜聞跟他有什麼關係?就算以後真的曝光了,讓世人都知道鎮國公府不是什麼好東西,那也無所謂。
跟他在女神媽心目中的形象比起來,鎮國公府算個球!
甩掉了心理包袱後,他一下子就輕鬆多了。
天知道這兩年時間裏,他過得有多苦逼。鎮國公府的物質生活肯定是好的,想要什麼都可以有,但原身是個神經病啊!他爲了演好這個角色,差點兒就沒精分了。
幸虧啊,他大學時候喫飽了撐着去報了個戲劇社的社團,雖然一共也沒參加幾次活動,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經驗的。
這就叫做,戲精的幸運。
在小公爺的講述裏,他曝光了鎮國公府最大的隱祕。
原來,他名義上是如今這位鎮國公府的嫡出三子,實際上卻不是親生兒子,當然鎮國公頭上沒變色,他是現任鎮國公唯一的親侄兒。
也就是說,他的親生父親是現任鎮國公的親大哥,那位在二十多年前戰死沙場的上一任鎮國公。
當時,原身還未出生,當上一任鎮國公的死訊傳來之後,國公夫人暈死過去,本來已有八個月身孕的她,當天晚上就早產生下了一個未足月的兒子。然而,她甚至沒能親眼看到兒子,就因爲大出血撒手人寰了。
遺腹子擱在這個年代,還是有些不吉利的。更不吉利的是,親孃還因此沒了。
那個時候,老國公夫人也不過才五十出頭,因爲長子常年在外征戰,整個府裏的中饋都是握在她手上的。在長媳尚未懷孕之前,倒是一直幫着她一起打理府中事務,等懷孕之後,因爲是多年成親後頭一次懷上,當孃的年歲也不輕了,可能這就是夫妻二人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婆媳倆都相當重視。
前頭八個月都好好的,丁點兒事情沒出,誰知突然喪報來襲,老國公夫人只慢了那麼一瞬,喪報就到了國公夫人的跟前。
緊接着就是巨大悲痛之下的早產,以及國公夫人產下一子後身亡。
因爲事情一樁接着一樁,又是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的,饒是老國公夫人是個極有手腕的人,也沒辦法將所有事情都處置妥當。
“……我認爲祖母當時自己也是強撐着的,老年喪子的悲痛對她是個巨大的打擊。只是因爲長媳過世,原身當時又纔剛出生,還是未足月的新生兒,這年頭的嬰兒夭折率還那麼高。她沒辦法,她必須撐住。”
最終,老國公夫人做出了抉擇。
她意識到了這些事情裏面絕對有人插手了,有可能是府中那幾個跟她勾心鬥角一輩子的姨太太,也有可能是隔房的那些人,甚至有可能是宮裏的人。
飛鳥盡,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自古以來,功高蓋主都不會是個好下場的,哪怕鎮國公府其實已經很收斂了,在老國公還在世的時候,就有意識的退出爭端,將軍權還給皇室。但有些事情真的不好說,人心難測,老國公夫人又不是老國公那種跟先帝並肩作戰的人,她不可能像老國公那樣,全心全意的相信皇室。
因此,她最終做出的決斷就是將剛出生的小孫子抱到了跟前,旁的事兒她都撂開手不管了,只想護住自己長子唯一的血脈。
這個時候,她的次媳提出了一個辦法。
因爲當時次媳也有孕在身,月份跟國公夫人還差不多。她跟成親後多年未孕的國公夫人不同,早在之前就先後生下了兩個兒子,並且都健康的養大了。如今這一胎是她的第三胎,她話裏話外都希望得個閨女。
“原身那名義上的親孃,實際上的二嬸提出來,把原身記在她的名下。說反正原身當時看起來也是未足月的,養幾日也看不出來的。正好,給國公夫人報喪,她的孩子胎死腹中就完事了。”
這麼一來,算是變相的解決了隱患,要是外頭真的有人在針對國公府,聽聞國公爺一家三口都已經沒了,大概率會收手的。
而當時,老國公夫人一心希望長子唯一的血脈能夠好好的活下來,旁的什麼都不計較了,因此在思慮之後,她答應了下來。
又半個月後,她次媳平安的誕下一女。
鎮國公府對外宣稱,二房太太生下一對龍鳳雙胎,是兄妹組合。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還在後面,皇帝陛下聽聞鎮國公戰死沙場,頗爲動容,先後賜下諸多賞賜,最大的那份賞賜便是不降爵世襲國公之位。又因爲鎮國公已戰死,其夫人帶着尚未出生的孩子也一併沒了,爵位便傳於了其二弟,也就是老國公夫人的次子。
哪怕到那時候,老國公夫人還未曾意識到不對。
她依舊將懷疑的對象放在外人身上,甚至私底下認爲皇帝陛下不過是在惺惺作態。
當然,她這麼懷疑也是非常有道理的。因爲當時她的長子之所以會戰死,完全是因爲援軍遲了一步。
戰場上遲到,是要命的。儘管後來查明瞭理由,但對於一個痛失愛子的母親來說,她是不可能接受這樣的理由。
幸好,她並沒有因爲喪子之痛而喪失理智。
在皇室的賞賜面前,她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哪怕是在自家人面前,都不曾透露半分異樣。
但她還是懷疑,甚至認爲皇帝陛下是做了虧心事之後,用小恩小惠作爲彌補。乃至因此遷怒到了嫁入宮中的嫡女身上,覺得女兒聯合女婿一起害死了她的長子。
她的長子不光是最出息或者她最心愛的,而是她最虧欠的。
尚未出生就跟着到處奔波,剛生下來又碰上老國公和她不得不轉移陣地,拖着個襁褓之中的孩子逃命。等好不容易安頓下來了,她又懷上了次子,因此不得不忽略了還年幼的長子。
等她稍稍得空一些,十來歲的長子就跟着父親上了戰場,這一去就是二三十年。
期間就算回來了,也是來去匆匆,就連娶的媳婦兒統共也沒跟他相處多久。夫妻二人連相處的機會都沒有,談什麼擁有子嗣呢?
本以爲,來日方長。
沒想到,卻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
在小公爺的講述之中,老國公夫人可以說已經有些偏執了,認定了是外人害了自己最虧欠的兒子,同時又因爲對長子的愧疚,她將全部的愛給了長子唯一的血脈。
趙閏土忍不住嘴賤了一句:“這就是你混世魔王的來源?”
小公爺這一次居然沒反駁是原身而不是他,他只是苦笑連連:“祖母對孫子的愛,就算是溺愛好了,也不至於養出這麼可怕的孫子來。不光是老國公夫人,還有現任的國公爺和他的夫人。”
“你的養父母?他們也非常溺愛你……原身?”
“不是溺愛,是捧殺。”小公爺語氣輕鬆的吐出了這個讓人毛骨悚然的詞,“捧殺,他們是故意的,一方面嚴厲教養親生兒女,一方面對原身這個侄兒努力捧殺。親生兒女犯錯就是責罰,侄兒犯錯就是鼓勵,話裏話外都是別人的錯,哪怕他把來國公府做客的公主殿下踹到荷花塘裏,也說是公主勾引了他。”
那一次,原身沒了。
皇帝陛下震怒,連原身的親姑姑恭妃娘娘都氣狠了。
無論是調戲,還是欺凌,亦或是後面的詆譭公主名聲,都夠原身以死謝罪了。
哪怕老國公夫人拄着柺杖去懇求,陛下還是派人賜下五十大板。但實際上,原身當時就死了,死在了行刑的過程中。
說到這裏,小公爺是真的哭了。
“太他喵的疼了啊!我兩輩子沒有受過那種罪啊!以前我也不是沒被打過屁股,我爸能把皮帶都抽斷啊!但還是沒有那次疼。”
皮帶也好,雞毛撣子也罷,那都不能跟板子比。
當然,也有可能是行刑的人動了手腳,像這種人都是經過了特殊訓練的。這是其中的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是原身金嬌玉貴的養大,沒能熬住。
五十大板,原身只捱了二十下,人就沒了。
剩下的三十下全是他挨的。
換做別人還會覺得穿越後,對不住原身,畢竟是借了別人的殼子。獨獨他沒有,他覺得原身太對不起他了,打板子非常痛苦,之後養傷更痛苦啊!
甚至於,在他養了小半年的傷勢,好不容易可以正常出門了,遇到個熟人就盯着他那不可描述的部位看。
他心裏是知道對方看的是他尊貴的臀部,但他每次都還是忍不住菊花一緊。
苦啊!
原身可太對不住他了!
“……還有,劉承宇跟着我一起過來了。我倆都是在接收了記憶後,就知道對方存在的。他之後還來看過我,我倆對了一些事兒,關於捧殺這部分,是他分析出來的,而不是原身的記憶告訴我的。”
“總之,他回宮後又做了一些什麼事兒,導致陛下對我改了看法,我姑姑又重新接納了我,還有那個倒黴表妹,我捱了板子休養了小半年,她落水後傷寒了兩個月。咱倆可真是難兄難妹呢。”
“還有小公爺這個稱呼,原先是沒有的,我也不知道是誰放出來的,但劉承宇讓我淡定一點,反正原身就是個混球,別人敢叫我就敢應!後來我想想,應該是皇室那頭故意漏出來的口風,可能皇室要收權了,正好拿我這事兒當把柄。”
小公爺說到這裏,又去看陳仵作:“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你那個公主表妹沒弄死你?”陳仵作心說這公主也是好脾氣啊!
“沒有啊!她是我表妹啊!就是劉承宇的親妹妹,那個你認識的蔣斌的女朋友啊!”小公爺看着倒吸一口涼氣的衆人,迷茫的撓了撓頭,“咋了?我沒說嗎?公主應該也是落水之後涼了吧,或者是因爲後來的傷寒?我也不確定,她自己也是迷迷瞪瞪,不然我咋說我倆是難兄難妹呢?”
看着沉默的衆人,他小心翼翼的開口:“怎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又補了一段。
儘管我覺得,不管斷在哪裏,你們都會罵我→_→
ps:紅包發了=3=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