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當名士 第174節

作者:未知
他們若回朝爲官,將來前程必不可限量,此事就不能託付給別人嗎? 周王苦口婆心地勸他,宋時卻只能遺憾地搖頭:別人沒有他這麼大個金手指,不光能知道哪兒有礦,還能知道藏的是什麼礦,如何選礦、如何開發利用啊。 他悄悄打開晉江後臺,看着綠油油界面上的數字,越發堅定了辭官旅遊——哦不,是爲大鄭繪製地質、礦產、旅遊地圖的決心。 他將來的理想可不是單單做個封建時代的大官兼民科,他是要讓後世人學他的論文,寫他的相關論文的人! 他跟桓凌估計已經能上各種《古代同x戀研究》《福建/漢中同x戀風俗》《古代同x戀情詩研究》《古代農業/工業發展史》《古代女子教育史》之類的社科類書籍了,然而這還遠遠不夠。 如果不能讓後世學者從小就背“宋時/桓凌:現代工業奠基人”,物理/化學第一節 課就講他們倆的生平,地理練習冊上分析鄭代礦產地圖產生的歷史人物背景,在導遊資格證考試教材第一章中的旅遊歷史知識裏占上三百字的內容,他這場穿越怎麼能算得上成功? 他已淡看了今生的官途,懇切地答道:“之前桓兄帶人招撫草原各部,我送他回來,途經商州時,便偶然在山間發現一處鎢礦。那種白鎢拉成細絲後做的鎢絲燈殿下也曾試用過,就比竹炭燈更明亮耐久。殿下試想這天地間藏着多少寶物,只因與人無緣,至今仍不得造福世間……” 他們在京裏只是普通文官,如今朝廷上下滿座英材,可稱得上“粲然之美,於斯可觀”,他們倆留在京裏,對朝廷和百姓的用處遠比不上在外旅遊勘探。 說到電燈,便刺激到了周王那顆仍然迷信着雷電是天賜權威的心。周王只怕自己有些意動,連忙將目光轉向桓凌,他這位親舅子倒不搞利誘那一套,而是動之以情:“時官兒這幾年又抓民政、又興工業、又供着西北大軍用度,連身子也熬瘦了。我與殿下郎舅之親,平生不敢爲私事求殿下什麼,今日卻要求殿下一回——” 過去幾年他們爲着朝廷大事聚少離多,耽擱了多少青春。等周王登基,天下安穩了,他們小夫妻也得過過自己的日子了。 這兩人倒是夫妻一心,勸得周王最終只有一聲嘆息:“我回宮後便勸勸父皇罷。” 父皇有意重用的人才,滿朝都等着他們還京的名士,他的親妻舅……他本也是滿心期盼着他們能在京裏一展長才的,如今卻得替他們請辭…… 辭就辭吧。 他們如今名聲太高,風頭太盛,若回朝又擔當重任,滿朝上下定然都要緊緊盯着他們二人。到時候不論他們做什麼,是否成功,都必定有無數人議論…… 譬如自他們登岸到回京,一路上都被各地來迎送的官員、百姓津津樂道的加寬加長版萬民傘。 連帶他這個同行的親王都成了各地小報的焦點。 他們回京的速度不如報紙快,故而周王中途便看見了他低調地躲着記者的結果:他在已數不清多少篇不同府縣的報道里,都深情讚揚當地的風氣淳樸、官員清廉,並因爲難捨追隨遠送的百姓,躲在車裏熱淚盈眶/默默垂淚/淚灑當場。 周王切身體會到了名人的煩惱,回京這一路都不敢再關窗,總得露出個笑容讓撰稿人回去編。 直煎熬了一個月有餘,王駕才終於還京。 天子腳下,朗朗乾坤,不怕有人亂寫了! 這回周王既不用躲在車裏垂淚,也不必倚在車窗微笑,放鬆而自然地坐在車裏,先行一步回宮謝恩。桓凌和宋時騎着馬落在後頭,未進京門,便先見着了在長亭候着他們還京的父母家人。 兩家的棚子搭在一處,人也在一處說話,從王駕後看見他們兩人的身影,便都擠作一塊兒捱到路邊,朝他們兩人招手高呼—— 從前他們兩家是小輩悄悄走動,如今從內閣傳出來說法,皇上已認了這門婚事,險些還要給宋時封誥,只礙着前朝沒有成例才只給升了官。宋老爺慶幸着兒子沒封誥命,又覺着這婚事畢竟是正經成了,連皇上都認的,他們做家長的不好再挑剔兒婿,便將桓凌堂兄一家也當作兩個兒媳家的親戚一般走動了起來。 第284章 周王入宮覲見一趟,內閣立刻明發詔旨, 命欽天監選吉日策立儲君。 此時也只是詔書未定, 欽天監、禮部、翰林院等各部早已做好了立儲的準備。聖旨明發下去不久, 欽天監便已呈上幾個早就選定的吉日,禮部獻上封太子的儀注, 內廷給周王府的賞賜流水樣賜下去,只待日子一到便行大典。 天子又下旨大赦天下,又命人在京中幾個寺廟外施粥舍藥, 滿京上下都爲國本將定的大事歡喜。 周王從漢中帶回來的這些官員、侍衛更是各有恩封, 還給了幾天長假, 讓他們得以好好兒和家人團聚一回。 宋、桓兩家早商議好,就在宋家西涯邊那座大宅裏辦了酒席, 一道慶賀他們倆歸來。 這宅子當初就爲了一家人住得痛快買的, 不光院子敞闊, 旁邊還搭了個花園。如今將近中秋, 天色已不大熱,宋家便在院裏搭起涼棚、擺上桌椅, 將接風席設在那裏。 花園裏早灑下了驅蚊的藥水, 繞牆一道活水送清風過來, 涼爽又清淨。兩家人從城外趕到家裏, 一路奔波日曬的熱氣叫這風一吹都吹得乾乾淨淨, 唯餘一片清爽。 他回到家了。 宋時深深吸了口混着驅蟲藥水的清涼空氣,滿心激動。 他在外頭做官時不好意思讓人都跟着他聞薄荷露味,每每都是自己身上塗防蟲藥, 不會灑得到處都是花露。如今回到家,又聞到了這股讓人安心的味道,他這麼剛強的一個漢子,也忍不住唏噓感嘆。 “我這些年早不怕蚊蟲了,爹孃竟還惦記着我。” 他帶學生下田時,見的豈止是蚊蠅,還有各種生在稻、麥、蔬菜、果樹上的害蟲,幾年下來已經練得徒手捉蟲也不眨眼了。沒想到回家之後僅是在院裏喫頓飯,家裏人就忍着氣味給他灑了這麼些花露…… 唉,還有客人在呢。桓大哥還帶了孩子來,他們家哥兒、姐兒們也都還小,萬一薰壞了怎麼辦? 宋大哥這纔想起客人家裏不跟他們家一樣蒸過多年香露,一家子都慣了,便朝桓升夫婦拱手謝道:“是我們家思慮不周。親家若是聞不慣這氣味,咱們在前院再開一席……” 不必不必,這氣味也挺好。 桓大哥剛想客氣幾句,他那一心向外的堂弟就替他答道:“從前時官兒在我家時也愛調這些藥水,家兄已是聞慣的,不打緊。” 若是他嫂嫂和侄兒、侄女聞不慣,那也不必另闢一席。他方纔聞得小園西門那裏藥味淡薄,不如在那裏再撐把傘,擺上一桌,不愛聞藥味的人坐在那裏,也不妨礙一家人說說笑笑。 桓娘子笑道:“三弟說得是,咱們家裏夏天也灑藥水驅蚊的,哪裏就怕這味道?親家也不要聽他的,咱們平常居家哪裏有用得着羅傘的?要找又是一場麻煩。” 不麻煩,咱們家裏的不好找,時官兒不是帶回來好些嗎?他這兩個大兒帶回來的報紙上都寫了,漢中府百姓給時官兒送了十幾把萬民傘! 十幾把啊! 他在廣西、福建也有政績聲望,最後不過各得一把,其上也只粘了那麼兩層布條,有百十餘名地方耆老、書生留名。 兩個孩子都進門了,也該把萬民傘拿出來給他們這些長輩和底下小輩們看看了。 宋老爺殷殷切切地問兒子:“你叫他們把傘收在哪裏車裏了?趁着你親家哥嫂都在,拿出來給大夥兒看看。” 桓大堂兄還沒選官,宋家兩位兄長卻是在京裏任職,也都沒收過萬民傘,一家子都催着他取來。 宋時竟有點不好意思在家長面前展示這些成績,低聲吩咐人去取羅傘。那傘爲着收納方便是拆了杆子的,上頭的傘面層層疊在一起,又兼底下拖着長長的綢條,搬回來也在地上堆了小山似的兩堆,看得兩家親長都驚歎不已。 桓家哥嫂只管沒口子地誇宋時,宋家卻不好只誇自己的親兒子,倒要重誇桓凌:“他桓賢侄只是沒做親民官,不然看報上百姓愛他的那樣子,也得跟我們時官兒一樣收一院子萬民傘來。” 桓賢侄可是去過塞外,收服了虜寇的,這不是比他們家時官兒還有本事?想這兩個孩子還這麼年輕就身居高位,往後還有大前程等着他們呢。 兩家做長輩、長兄的互相吹捧盡興了,又小心翼翼地問他們二人:“你們往後可就留在京裏做官,不走了吧?” 這個…… 他們一去陝西多年,回來又策劃着滿世界旅遊,確實有點對不起父母。 宋時慚愧地低聲答道:“我跟桓三哥商量,是打算過些日子就辭官……” 辭官? 桓升倒吸了一口冷氣——宋三元是天下學子、濁流官的榜樣,怎麼竟要辭官?爲何要辭官? 他弟弟已經封了爵,做不做官也有爵祿,辭就辭了,怎麼能拐着宋大人辭官呢! 他急得低低叫了聲“三弟”,湊上去小聲埋怨他:“親家老爺爲了宋三弟回京後的前程,前些日子已報了致仕,你怎麼不與家人商量,便勸宋三弟辭官呢?” 你就算嫌這些年總去邊關,與宋三弟聚少離多,自己辭了官守着他過小日子不成麼?倒要拐着他也和你一起胡鬧。這要是再壞了宋三弟的前程,咱們家人將來可怎麼有臉見親家? 桓凌輕嘆一聲,正要解釋,老太太卻已摟過寶貝兒子說道:“好,好,時官兒這回辭官了,就不怕哪天又被朝廷派去外頭,多少年不能回京了。你爹孃年紀大了,也不求你們做什麼高官,能穩穩當當地過日子才最好。” 宋家老夫人這般通達大度,也叫桓升鬆了口氣,拉着桓凌謝罪:“是我家三弟做事不老成,宋三弟不可隨他胡鬧,我回去便教……便勸說他。” 教……他是教不起這二甲進士,打……也打不動這能襲營的使節,只能勸了。望宋家老大人和兩位賢兄也跟他一樣以勸爲主,不要管宋三元管得太狠,不然他不知該如何對待他這堂弟了。 他強嚥下心中難處,替宋大人求情。勸不料宋大人不用他勸就不打罵兒子,甚至連他辭官的事都敢支持:“也不怪桓賢侄,我家時官兒這些年在漢中幹出這麼多大事,老朽單想想就替他累得慌,他要回家歇兩年我們還高興哩。” 看這兩個孩子在漢中熬了這麼些年,都瘦成什麼樣了?還要有什麼出息?桓家大哥還是年輕,將前程看得重。到他們這年紀就知道了,再沒什麼比身體要緊,索性讓他們都辭了官在家,安安穩穩地讀書、遊玩,也過兩年輕省日子。 他拍了拍宋時的肩膀,慈愛地說:“咱們老家的產業年年都有不少銀子入帳,供得起你們在家裏花銷,不做官也就不做官了。你爹還辦了個女學校,以後你閒了,也到學校裏教教書——讓那些私下裏議論你漢中女學校的腐儒看看咱們宋家的家風,看看你是怎麼教學的!” 桓升震憾得放開了三弟的手,瞠目結舌地看着宋老大人:他們竟一點都不在意四品高官之位,不在意宋三元入閣的前程嗎? 他這一放手,自家弟弟就直接抽身溜走,到宋時身邊,拉着他一起跪在庭前,對宋家二老說:“我們二人打算辭官後就往各地旅遊,就如時官兒在漢中時那樣,發掘天下可用的礦產,可供養生民的果蔬、糧食……” 只怕要辜負兩位大人想要兒子長留在身邊服侍的心意了。 宋時不忍看到兩家爹孃兄嫂臉上的失落,連忙補了句:“我們也不是一直在外頭的,爹孃只當我們出去做生意,出去個一年半載就要回家來,安生在爹孃身邊待一陣子。” ============== “他們說是要辭官,實則是爲父皇、爲朝廷擔下了最艱難又最有用的實務,望父皇莫加責怪,成全桓宋二位大人吧。” 新泰帝聽着周王——不,該叫太子了,聽着他說了宋桓二人辭官的打算,沉默一陣,重重嘆道:“這是名士胸襟,朕爲何怪他們?他們能陪你在西北共度時艱,如今天下太平了,卻又要爲朝廷之利、百姓之利拋下自己的功名前程,懿行實堪比春秋 的介之推。” 他們生於今時,在他在位期間做官,是朝廷之幸,天下之幸,他又怎麼捨得罰這兩個賢德之臣? 但他也不能輕易放這樣的賢臣歸隱山林,再不出仕。宋、桓二人要去各地挖寶容易,辭官卻不必了,如今的官職、爵位都叫他們留着,將來他有一日宮車晏駕,這兩個德才兼備的賢臣他還要留給惠兒! 第285章 欽天監選定立儲的吉日,八月廿三, 周王正式受封太子。 賢妃誕育皇子有功, 封貴妃, 周王妃也加封太子妃,授了冊寶。兩位側室一位在漢中服侍太子多年, 勞苦功高;一位在京代周王夫婦服侍賢妃娘娘,賢孝貞靜,便共立爲三品良娣。 爲一句宮人妄語被逐出宮多年後, 他們終於又回了景仁宮。 宮中陳設如舊, 宮女年紀、打扮也依稀似舊年, 他們夫妻卻已不是當初成婚不久,天真任性的少年人了。 這些年他們不光在外頭經了風雨, 也見識了百姓疾苦, 更看着宋時如何一步步教會百姓改進耕織之法, 興工廠、建學校、掃除文盲……京裏與漢中地方雖然不同, 但爲上位者愛惜百姓之心卻是一樣的。 以後他就要和翰林學士們讀經史、學前朝資治鑑要,瞭解當今天下時政, 將漢中之法慢慢推廣到全國。那時候兩位舅兄可能已離朝往各地勘探礦脈, 到時候還可請他們考察當地民生、政務狀況…… 雖說有些對不起他們, 不過都是自家親戚, 請他們看在大外甥的份上多操勞一二, 他這做妹夫的也安排人關照親家便是了。 周王出京這幾年別的不說,皮薄臉嫩的毛病早已磨礪好了,又得了父皇言傳身教, 兩位舅兄還不曾上表請辭,就已經替他們找好了帶薪休假中可繼續爲國盡忠的方向。 只是他們在漢中相依爲命多年,兩位舅兄將來要離開了,他卻不知要花多少工夫才能習慣。 他心裏藏着離愁別緒,便不大因爲做了太子而露出多少歡喜得意之色。而這神情看在人眼中,便成了“不見喜怒之色”的沉穩。朝廷上下越發覺得他養氣工夫深湛,有儲君之望,他回朝沒幾天,已得了衆臣交口稱讚。 魏王在禮部勤勤懇懇辦差數年,都沒聽過這麼多“賢”字。 可如今他大哥當了太子,既有名份、又有聖寵,他卻連聲抱怨也不敢有,還要盡心操持大哥的立儲大典。而他惦念了這麼多年的宋三元還京後就做了太子的少詹士,每日出入東宮給他大哥做講筵,卻連與他一起聊聊如何做好經濟園的工夫都沒有。 自從齊王去草原平虜,三皇子頗過了幾年“最年長皇子”“賢王”的日子,如今大哥回來,他又成了衆多皇子中平凡的一個。 原先齊王離京的時候,他還嘲笑那位二哥只是個大將軍王的命,周王也就是個被廢的太子,他自己在朝中勤勤懇懇辦差,才最有明君之相。可如今他大哥當上了太子,二哥也有平虜之功,他在京裏雖辦了個經濟園,可宋時回來,大哥便可用他搶了自己這差使,將他架空成個詞臣…… 他又擔心又委屈,與家人訴說煩惱,他那些妃妾也是不懂得政務的,只想着怎麼多往宮中走動,交好新太子妃。連他母妃也似乎認了命,近日常往貴妃宮中走動,說是要替他多與長兄聯絡感情,將來纔好讓他做個留京辦差的王爺。 當初大皇兄還未出京時,他也沒想過要爭這位置,是母妃告訴他大皇兄失勢,他與二皇兄有一爭之力的。當時商家也聯動朝中親戚子弟,將他推到父皇眼前,爭來了這個主管經濟園的差使。 後來他皇兄仗着王妃孃家有個好妻舅,給他尋個好聯襟,又是獻嘉禾、又是進火器、又是定西北、又是降番王…… 他就靠着聯襟宋時的本事重又入了父皇的眼,奪了朝臣的心。他外祖商家與妻族李家見此勢頭便都改投大皇兄,將自己這個被他們拱到奪嫡之位上的人扔在空中,上不得下不得。 只怕連主持經濟園的差使,早晚也要叫大皇兄奪去讓給宋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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